乔四爷多少有些意外,怔了下,比了个请的手势:“你说说看。”
来黑市的卖家多数是逼不得已,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顶风作案来卖自己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用的东西。
像江拾月这种为生活所迫来过黑市,但是条件好了以后会恨不得把跟黑市打交道的经历抹去。
他都做好了跟江拾月长时间谈判的准备了,没想到江拾月这么痛快点头。
当初江拾月刚来黑市时,对他而言,江拾月只是个很好拿捏的小姑娘,他想要她,她就得脱光了躺在他的床上。
只是当时好奇想知道她那些衣服哪来的。
没想到一来二去,这姑娘越来越厉害,会自己设计衣服改衣服。能考上大学,还是个军嫂的背景。
如果说刚开始是他俯视江拾月,现在差不多他得仰起头看她。
自觉手里筹码不够重的乔四爷都打算如果江拾月不同意就铤而走险动用黑势力,没想到江拾月这么痛快就应了。
“乔四爷,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做的生意不能说见不得光但是绝对算不上遵纪守法。有个行业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就是当倒爷。”
“倒爷?”乔四爷皱眉,“什么意思?盗墓?”
江拾月摇头,“就字面意思。你刚说了南方经济比北方发达,现在经济政策又渐渐放开,人们买卖的自由度比以前高的多。你可以从南方往北方运东西,再把北方的东西带去南方,赚差价。”
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的风口,八十年代最赚钱的就是倒爷。
“这是犯法的。”乔四爷反驳,“轻则游街示众,重则杀头。江同学,你这是看我不顺眼不想我活?”
江拾月笑,“四爷,您要这态度我觉得咱们也不用往下聊了。”她抬腕,手表表盘对着乔四爷示意,“四爷,不早了,我爷们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
此一时非彼一时。
当年她惧怕乔四爷是因为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现在的她深信陈山河不会弃她于不顾。
何况他乔四儿干得那些破事哪一桩是合法的?老实百姓会开黑市?
守在炉子前吃红薯的女人扭头诧异地看了江拾月一眼。
竟然有人敢跟乔四爷呛声?
被呛的乔四爷竟然没恼?
也不能说没恼,作为枕边人她看得出来乔四爷有点生气,却没发作也没打算事后发作的意思。
乔四爷默了会儿,松口:“这事我们不是没想过。先不说来往的路上动辄就碰上严查,一不小心就得得一副免费的手镯。重要的是,没有靠谱的进货渠道,把南方的东西千里迢迢运回来,去掉雇司机和运费没多少利润,不划算。从北往南运呢,货源倒不是问题,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乍然去人家地盘上做生意就是抢人家的饭碗,那人家还不砸了咱得饭碗?砸饭碗都是轻的,很可能还有去无回。”
这些是实话,江拾月点头。
经济学上说,风险和机会并存,收益越高风险就越大。
每个行业最初野蛮生长时,同样也会滋生大面积阴影。
改革开放初期,各行各业大力改革时,带来的除了环境污染还有暗黑产业。
都说七八十年代民风淳朴,但要真像乔四爷说的那样,开着卡车拉开这么长的战线,路上同样不缺抢劫的。
这也是江拾月为什么一直想跟乔四爷搞好关系。
阳光大道好走,但没有一条路就能到终点的,谁知道换路或者过河的时候会不会遇到点儿沟沟坎坎呢?
必要的时候,乔四爷这种朋友比因为职业束手束脚的陈山河更合适。
“你说得这些我也考虑过。靠谱的进货渠道我可以帮你找,不过你得给我点儿时间。至于其他诸如路上不太平的问题,还得乔四爷想办法。你也知道我爷们那职业不允许我占半点踩线的事。”
乔四爷的财本就险中求来的,他找江拾月为的就是货源,当即朝江拾月举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晚上,陈山河点完名回到家属楼,意外地看见江拾月坐在桌前写写画画。
两个人虽然真正相处时间算不上长,但是江拾月的脾气秉性他还是清楚的。
比如最抵触的事就是加班。
活都尽量在工作时间干完,晚上即使无聊到抠脚趾头也不肯忙一点儿工作。
她不止自己这样,也不让阳阳晚上忙实验的事。
不管他是因为他职业特殊。
打仗可没有上下班一说。
所以大晚上看见江拾月工作,陈山河挺意外的,突然想到还有一种情况江拾月也是会动笔的,问她:“怎么?路征欠你钱了?”
江拾月听见陈山河的话,纳闷地回头,“嗯?什么意思?”
“你不是在算账?”他上次见江拾月动笔,就是因为算自己赚了多少钱。
她现在放寒假,手里没事业,就算赚钱也是赚路征的钱。
江拾月:“……”
不满地抗议:“我又没掉钱眼里!哪能都是钱?”
陈山河更好奇,“那你是在忙什么?”
江拾月:“写合作方案。”
“合作?”
“我想拉着路征和乔四爷一起做点生意。”
陈山河:“……”
“做生意不还是赚钱?”
江拾月:“……”
瞪陈山河,“做生意还有可能赔钱呢!再说这是重点吗?”
是不是重点他说得也不算呀!
陈山河忙从善如流的改口:“那什么是重点?”
“合作。我跟路征合作或者跟乔四爷合作都没问题,和他们两个一起合作就有问题了。”
陈山河背对书桌,腰臀抵在书桌边缘,两条长腿斜伸,双手环胸,闻言挑眉,“他们俩?你怎么想起来找他们俩合作?”
“路征有资源,乔四爷有势力,我有能力。能合作当然可以赚不少钱。”
陈山河:“……”
琢磨了下,觉得江拾月这话换成空手套白狼更适合一些。
就是路征出人脉,乔四爷出人力物力,江拾月……中间联络人?
陈山河没打算隐藏自己得想法,就明晃晃的写在自己脸上,气的江拾月抬手掐他大.腿,“我不只是中间人好吗?路征跟乔四爷都是坐镇银城指挥,南边却一个坐镇的,而我在花城……”
陈山河眸光渐深,耳朵里已经听不进江拾月的话,伸手握去握江拾月的手。
江拾月嫌他腿上肌肉掐不动,想拧他掐他总喜欢找他身上的软肉,比如腰侧比如大.腿根内侧。
但是后者地理位置特殊,一不小心就碰到危险区。
江拾月也察觉到自己手摸偏了,忙想撤回。
陈山河哪能让到嘴边的“肉”跑掉。
“咱们好像还没试试在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