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
没法子放弃啊,一辈子的执念,
是的,是欢快的,看那走进来的步子都带着轻松,脸上也带着笑,想来这一次真的是有好结果了。
“老爷,找到了,找到了。”
“真的真的找到了”
明明是那么的期待,明明眼睛已经开始激动的冒泪,可他下意识的还是反问了这么一句,而那老仆除了点头,嘴巴更是停不下来,突突突的开始往外冒。
“那卖馄饨的老赵头没说错,老爷,您真的有个儿子,老奴这一次没算错,那孩子,那孩子真的活着,就是当年您以为被烧死的那个”
后头的话,就是老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事儿说起来,自家老爷当年确实是没担当了些,主母不过是冷着脸,寻了个让老爷送礼去娘家的借口,就让老爷吓的没了胆子,哪怕心下怀疑主母这是要下手,都不敢多问一句。大火冲天而起的时候,明明已经知道,肯定是主母干的,还因为主母有孕而生生的咽下了这一口气。唉,也难怪,那孩子从没有寻过他这个当爹的。这样的爹,换成是他也不想认啊。
陈福明不知道老仆的心里活动,这会儿他只顾着自己得偿所愿的欢喜着,手一撑,早就颓败的骨瘦如柴的身子,居然就这么坐了起来,眼睛更是亮的吓人,一边挥着手,让老仆再靠近些,一边急声问到
“那孩子,如今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到后来,陈福明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总觉得幸福来得太大,太多,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眼前像是看到了儿孙满堂的欢乐场景一般。可惜,这一次老仆立马就给了一盆凉水。
“老爷,上次那老赵头就说了,那是个小道士,您忘了”
是了是了,他怎么忘了,当初就是他病倒了,还病的不成了,所以那老头子看着他可怜,
因为这个,他才一直这么硬生生的扛着,怎么都不肯死,就是想等着确定自己真的有儿子,想着将手里最后的财产能都留给儿子,而不是便宜外人。
如今确定是确定了,可这道士陈福明拉下脸,颓然的闭了闭眼睛,然后重新扬起了几分笑意,对着老仆说到
“是了,是我糊涂了,若非是这样的地方,当初怎么可能愿意的养活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能安安生生的长大,没被送去给人做奴才,能没落到乞儿的地步,这已经是老天开恩了,我该知足,该知足啊。对了,你这是怎么找的,来,和我说说。想来那孩子也挺不容易。即使是出家了,那日子也不是容易过的。”
瞧着陈福明面色还好,老仆也松了口气,这老爷有儿子是喜事儿,可这真要让他这么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头去将人找来,他还真为难的很,毕竟那地方可不近。所以老仆立马转移了话题,想着缓一缓再想法子。
“老赵头说的大致年岁,咱们不是算了嘛,那几年,也就是那么几个姨娘伺候的老爷,所以啊,老奴就去了这些姨娘早年住的地方,寻了周围的邻里询问,头几次虽说是没问出什么消息来,可这一次也是巧了,过去才没多久,就听有人
说起这些,老仆跟着流了泪,别人或许觉得这姨娘做事儿有些太轴,能跑为啥要寻死,只有他这样,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护好他们,是我不配当爹。”
听到这些过往,陈福明的眼睛都红了,带着几分狰狞,虽然他已经几乎忘了,那个生了他儿子的女人到底长个什么模样,也忘了当初的他为什么会那么不管不顾,可和这样一个为了孩子自己跳入火堆的女子一比,他觉得自己十分的不堪,十分的羞愧,他感觉自己都抬不起头了。
这会儿什么找儿子回来,什么给他家产,什么儿孙送葬,他都不想了,只想着一个事儿,
“去,去寻抱朴观的观主,将事儿告诉他,请他看
话说到最后,陈福明几乎已经坐不住了,脸色灰败的厉害,侧着身子,瘫
“这就去,这就去。老爷,你等着,我让玄德观主来,您一定能亲耳听到保证。”
知道自家老爷怕是撑不住了,老仆顾不得刚刚走了好些路回来,急吼吼的又一次冲出了门,一边往抱朴观去,一边还想着,什么时候送信给小姐夫家合适。那一家子虽说也有些小心思,也想沾点便宜,想着
想到这个,他决定到了抱朴观,就托抱朴观的人帮忙送个信,至于自家少爷那里唉,那么远,他估计是赶不上了,老爷这一辈子,到了这会儿,那真真是报应啊,真是报应。
许是老头运气好,许是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当老头来到抱朴观的时候,阿木居然正巧帮他师傅来送信。老头进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一定就是卖馄饨的老头说的那个孩子,一定就是他家的少爷。
“少爷啊可算是让老奴见着您了啊,老天爷保佑啊,老爷,老爷”
阿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跪给吓着了,这么一个头
“老伯,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起来。”
阿木是什么力气,那老头又是什么力气不过是一个提手,老仆就生生的被拽了起来,不过这会儿老头可顾不上这个,只是满脸欣喜的拉着阿木的手,一个劲的往外拖,嘴上还喊着
“快,快,来不及了,老爷,老爷不行了”
阿木这会儿看清了这老头的脸,瞬间明白了,那脸色猛地就是一变。边上看着这一幕正有些懵的田庆子赶忙过来,拉着阿木问到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老仆让他这么一打岔,反应过来了,想到了自己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忙冲着正从里头内院走出来的玄德观主又是那么一跪,突突突的将自家老爷的事儿给说了个明明白白,从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这家里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儿,到这会儿老爷是个什么想头,那是什么都没落下,全给突突了。连着这道观里到底有多少人听着,多少人打量,多少人窃窃私语,他都顾不得了。
他想的也简单,自家是个什么名声,这府城哪个不知道既然名声什么的,注定不可能好了,那不如全图个实惠,将事儿摊开来说个清楚。如此一来,自家少爷继承家业就没了阻碍,周围的人对着这样的惨事儿,那只有同情的份,那些个眼红的,贪心的,想插手也没了立场,要是想硬来,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如此一来,旁的不说,少爷好歹也能少些麻烦。至于自家小姐那里,有了这么一个兄弟,哪怕长辈们不对付,生死大敌一般呢,可这两个总是血亲,也算是有了靠山,
老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到了这样的时刻,心里依然没想到自己将来如何如何,满脑子想的全是小主子,那真是将他能想到的,对这两个孩子好的事儿都想了个遍,也做了个绝。不但是示弱的悲情手段使的淋漓致,连着防范人也一并做到了无差别。
“家里就剩下那么一个院子,和那院子外头的两个铺子,田地也只剩下了十亩,就这么一点子东西,老爷本想着,算是给两个小主子,最后留点傍身的东西,免得没了依仗,将来日子不好过。可不想这样一点子,也有人看上了,如今都寻上了门来,老家远开八只脚的亲戚,主母娘家不知道隔了几重的破落户,那是都盯着算着,都想着插一脚啊观主啊,老爷说了,请您看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玄德观主还能怎么说他眼睛一撇阿木,心下嘀咕若是这孩子真想要这些,那谁能算了去他不算计别人都不错了,怕只怕这孩子根本就不想要。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事儿真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是那陈福明的儿子,还是个死里逃生的孩子。
心里嘀咕归嘀咕,玄德转头还是问了阿木一句
“你怎么说看样子,你心里只怕是早就知道了”
“出家人,要什么家产啊,师叔,你索性好人做到底,都给了那出嫁的吧。”
嗯,这是什么都不要果然,这让他给说着了,这孩子还真是硬气。可他这硬气,也是,这小子手段多,缺什么也不至于缺钱,确实看不上这些个东西,何必为了这惹一身的骚,平白成了被人嘴里的八卦。
阿木硬气,玄德观主觉得没什么,可老仆却不愿意啊,不要是个啥意思那就是不肯认这个爹啊就目前自家这情况,那老爷岂不是死不瞑目就是小姐,这全拿了也未必是好事儿,和那娃娃捧个金饭碗有什么区别没兄弟,这给多少,都是夫家谋算的祸根。
“都说人死债消,不管老爷往年多对不起姨娘,多对不住少爷您,看
这么一个老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这样的大礼,阿木真心撑不住,熬了熬,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老仆的纠缠,最终和玄德观主一起,去了那个他路过无数次,看过无数次的宅子。虽然脚步沉重,可他却不再迟疑,有些事儿该了还是要了,生恩总是要还的。
就
而阿木看到躺
“都留给那边吧,老伯,你知道的,我就
说完,阿木转身走了出去,就
“我是出家人,这里以后都给你了,有事来青壶观寻我。”
阿木这话既是说给这女子听的,也是说给边上跟着一起来,明显是女婿的人听得。终究阿木做不到不管不顾,一个女子,无依无靠最后会是什么结局想想他生母就知道了,他不想这个是他妹妹的女子,将来也遇上一样的结局。至于那些恩怨情仇就像是老仆说的那样,人死债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