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户如丧考妣下去安排, 还故意佯装十分艰难,恨不得把自家粮仓底儿都刮干净了, 才找来两万石粮食。
外面已经
“本官知道是占你们便宜了, 可事从紧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你们不愿要这银两,可
这是干什么呢,干什么想证明你钦差大人没有强买强卖
可不管怎样, 薛庭儴心满意足拿到粮食,而这两个大户不光了银子, 还到一份钦差大人的墨宝。
薛庭儴带着粮食,和一众欢呼的灾民,继续往前行。
就这么走一路,强买强卖一路, 薛庭儴一行人终于入了河南境内。
他们这一路上宛如蝗虫过境,逢府过县皆不放过,当地大户们俱是叫苦不迭。若是府城能搬走, 恨不得赶紧搬离了,也好远离这群人的行径路线。
当然, 这都是奢望。
因为薛庭儴要的粮并不多,又是拿着命做威胁,很多大户和地方官基于送瘟神的心态,都是拿出粮食将之打
幸好薛庭儴也算信守承诺,倒是没有干出拿了粮还赖着不走的事。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定底线,薛庭儴很聪明地没有越过那道底线,他说出的数目都是让人肉疼,但不至于泼了命都不要也不给的。
这一路上其实早就不缺粮了,不过这事外人不知道。每次拿到粮食后,薛庭儴都会留下一半,另一半命人偷偷往前方送粮,等没粮了再带着灾民们去找大户。
因为队伍太过庞大,足够掩人耳目,一时还没人
至于京城那边,早就有人到薛庭儴强买强卖的消息,却没人敢说,都是佯装不知。
说什么呢弹劾什么呢
赈灾
都知道这是个得罪的人的差事,谁脑子抽了才会给自己找事。不然换做平时,这赈灾钦差的位置,早就让人抢疯了。
入了河南后,薛庭儴这一行人便进行了分批,汪良华和纪春德都被派了出去。
不光带了兵卒和粮食,还带了不少灾民。
如今这些灾民日子过得可是不差,虽是依旧吃不饱,但最起码不用担心饿死和病死,每天要干的事就是跟着大队伍走,没粮了就往城门前一坐,自然有粮食从天而降。
简直过得不要太美。
其实到了现
出于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也是出于救己救人,更是乐于看见那些大户和贪官们吃瘪,这些灾民都愿意干这活,哪怕这一路并不是回家乡的路。
他们愿意跟着大人,就这么打贪官劫大户。其实也不算劫,他们给了银子,他们是奉、旨、赈、灾。
灾民们活了一辈子,才
尤其钦差大人爱护民众,平易近人,一直和灾民们同吃同住,关于他的名声也
钦差大人姓薛,当年可是轰动天下六元及第的状元爷,这些年
这些话灾民们并不会说,他们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能说出这些。
他们只会逢人就说,薛大人是好官,大大的好官。
他们只会拥戴对方,如臂使指,指哪儿打哪儿,绝不含糊
就如同薛庭儴所言,其实底层的老百姓,对于上位者来说,才是最可爱的老百姓。他们需求不高,不过是填饱肚子矣。
有了这么一群人
把天捅破了就捅破了吧,反正早晚都得破。
人格魅力
无外乎被架得太高,无外乎不光这些灾民,甚至他们手下的兵卒都对薛庭儴是绝对拥戴。
自此兵分三路,扩散开来,暂不细表。
入了河南,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十室九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每个府县外都聚集着大量的灾民,官府却无粮可放。
有的据城抗之,不让灾民进城,有的心软些的官员将灾民放入城,却无法调停灾民和当地百姓的冲突,面对的就是全城大乱的局面。
不过这样的官员极少,因为一旦城里乱了,就是地方官的责任。
重则砍头,轻则丢官。
这也是为何那些地方官都不愿放灾民们入城的真正原因。
薛庭儴一行人路过的磁县就是如此。
县城一片狼藉,不光常平仓被冲击,县衙也被暴民冲击了。当地县官吓得躲
一大把年纪,哭得伤心欲绝,那股委屈简直没办法说。
他是好心,是不忍心,为何好心却是被这样的辜负了
可能怨谁呢
谁也怨不了,灾民是想活命,百姓们也想活命。
这样的官员蠢是蠢了些,至少心是好的,可惜办错了事,方法不对。
薛庭儴出面帮着重组了县衙,留下赈灾的指令以及一些粮食,又把这些灾民留了数百人,便带着大队伍走了。
有了这些灾民帮忙安抚,最起码下面不会乱得太厉害,再加上照着他的指令做,又有这批粮食,足以让此县暂时安稳。
当然,想得真正的安稳下来,还得有足够这些灾民吃到秋的粮食,等到那时候没有受灾的地方能一批粮食上来,各地均一均,总能度过这个难关。
河南一共九个府,薛庭儴不可能每个府城都走到,只能先前往开封,看看当地的情形再说。
开封暂时安稳,看得出地方官还算有些章程。
虽是情况同样不好,但也不至于饿殍遍野,薛庭儴并没往府城去,而是去了开封的广济仓。
这广济仓临着黄河,地势高,运输方便,乃是河南当地最大的粮仓之一。
属开封府辖下所管。
薛庭儴是先带着人到,等到了地方,没有防备的粮官被吓呆了。
之后虽佯装镇定把薛庭儴一行人请了进去,可他之前表现出的诧异早就漏了自己的底儿。
薛庭儴被请着坐下喝茶。
这粮官也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自然只有陪站着的份。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大多是薛庭儴问,粮官答。
说着说着,这叫魏大勇的粮官便感叹了起来。
诉着河南当地百姓的苦,不是旱就是涝,好不容易这两年朝廷大肆修堤,总算不涝了,又旱了起来。
薛庭儴也就陪他说了几句。
说完,薛庭儴也没耽误切入正题,问起如今仓中可还有粮,能调出多少粮食。
魏大勇自是答,无粮可调了,能调的粮都调给了各府县,不然也不会闹成这样。
薛庭儴微微颔首,道“那把相应调粮的造册,拿来给本官看看。本官受命赈灾,只一人之力,哪能兼顾全省,自然是根据各地放下去的粮来判断,拾遗补阙。”
“这”
“难道有什么为难之处”薛庭儴好奇问道。
魏大勇抹了一把汗,连连摇头“自是没有为难的,下官这便下去准备,还请大人稍坐。下官让人准备些饭菜,大人辛苦一路,也该好好地歇一歇。”
这个薛庭儴倒是没有拒绝,魏大勇便下去了。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酒菜。
竟是鸡鸭鱼肉都有,不可谓不丰盛。
陪
一个是锦衣卫的,叫韦云杰,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一缕胡须,看起来长相平常,但双目流转之间寒光四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另一个则是京大营的,叫陶建新,人称陶黑牛。人如其名,壮得像头大水牛。
菜上好后,便有人将他们三人请去用酒菜。
外面的一干随行之人,也各有酒菜照顾。
见下人都下去了,陶黑牛才骂道“他奶奶的,还说没粮,吃得比我们还好。”
薛庭儴笑吟吟的,拈着酒杯道“既然知晓事出反常,其中必然有蹊跷。”
韦云杰拿过酒壶,凑
陶黑牛一脸吃惊,旋即暴怒去拍桌子,却是被韦云杰拽住了手。
别看他力大无穷,韦云杰看起来就是个白面书生,他被钳住后竟是不能动弹。见他冷静下来,韦云杰才松了手。
“他们可真敢。”
薛庭儴撂了酒杯,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有何不敢的,死自己不如死别人,能赌一把,谁都不会放弃。”
“那他们是想”
“先别说这些,告诉外面的人别中了招。”
不用薛庭儴说,韦云杰其实已经去办了。
也不知是不是锦衣卫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也没见他干什么,只是站
除了酒以外,菜里倒是没被下药,三人大吃了一顿。
另一处院子中,魏大勇十分焦虑地来回踱步走着。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差役,魏大勇忙走过去问道“酒菜可是送过去了他们可是用了”
这差役长得瘦长脸,眯缝眼,一看就是个猥琐的。
他连连点头笑着“大人,小的办事您放心,现
魏大勇松了口气,望天道“如今就只有等了,希望武大人那边的信能早些到,咱们也能有个章程,不然”
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匆匆跑进来一个人。
魏大勇几步上前,接过对方手中的信,就拆了开。
看完后,他脸色难看得吓人,良久方一把攥紧了手,似乎下了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