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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把这间小公寓的各项设备检查了一遍,连最边角的通风管道都没放过。
天花板一度被他拆得坑坑洼洼，房东看到大概会眼角直跳。
确认完没有什么安全死角，白牧星将一切恢复原样。
白牧星早上去医院前就起了低烧,又折腾了这一大通,终于消停下来的时候,一股酸软疲惫感从骨缝中漫出来，迅速席卷了整具身体。
白牧星四肢
没什么心思自己做饭。
上辈子取快递时差点被aha袭击的经历冷不丁从脑海中浮现，于是点外卖这个选项也被排除。
白牧星从应急包里翻出一只营养剂，凑活塞进嘴里就算是一顿饭了。
这东西没什么味道,胜
喝完营养剂,白牧星还吃了一顿从医院拿回来的药。
26ks
虽然没什么用，但开都开了,自己也花了钱的。
白牧星有点抠门地想，不吃白不吃。
军队中纪律严明,即使是最低等的营养剂也严禁浪费。
白牧星的服役时间不算长,只
但已经足够他养成不浪费东西的良好习惯。
吃了饭也吃了药,身体的不适却没有丝毫减轻，脑袋也生了锈一样转不太动。
大概是过量的情绪冲刷过后留下的后遗症。
这状态什么事都干不好,白牧星没有勉强,最后还是回到了沙
他想了想,打开光脑投影,调出一部星网热播的合家欢小甜剧,半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浅色眼眸视线凝结
抛开逻辑不谈，这些不用带大脑看的剧集确实能使人放松，反正前脚看了后脚忘，都不用过脑子，就听个热闹。
伴着轻快欢乐的剧集声，白牧星慢慢放松下来，就这样蜷缩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白牧星从沙
但那种神上的疲惫感却消退了许多。
白牧星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从深一脚浅一脚做梦一般的虚浮中落到了实处。
他看向窗外的夜景，高度繁华的首都星即使是深夜也热闹得惊人，灯光将这座星球点缀得如同白昼。
白牧星住的地方算是郊区，但街道上仍旧灯火通明，半空的航道上时不时刮过几艘悬浮舰。
过于明亮的灯光遮掩了远方的星光，夜空是一片死寂的黑灰，科技制造出来的人工光源远远要比自然星空明亮。
所以
白牧星静静打量了这座城市一会儿，回视线。
虽然很想立刻离开首都星，但他一时半会儿还真走不掉。
不说他的退役流程还得等半个月左右才能下来，就光是购买一颗合适的农牧星球，也得继续待
这是个ai智能水平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时代，很多事通过远程网络已经能完美实现，但很多重要的经济政治活动，仍旧受地域性限制，需要本人实地到首都星申请。
这并不是什么没有来得及被淘汰的旧规定，而是一种加强首都星对其他星系支配权的手段。
帝国的疆域太大了，这是过度
如果不想办法加强束缚，许多
退役流程办下来后，他的补助金才会到账，再加上星球产权移交手续。
总的来说，他至少还要
这段时间，正好他也可以把另一件事处理一下。
那个刚开始
不能留了。
白牧星冷静到近乎有些残忍地想，这件事得快处理
是的，意识到重来一次的时候，他就决定毁掉自己的腺体。
现有的医学技术根本无法抑制s级腺体的
即使有，也没人会冒着上帝国法庭的风险帮他搞来那些违禁药物。
白牧星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安危托付到别人身上。
这种定时炸弹只有彻底毁掉，他才能安心。
白牧星是很直来直去的思维。
如果某样东西的存
即使
“oga吗”白牧星喃喃道。
白牧星抬起胳膊，左手抚上后颈，指尖按
那地方就是腺体所
如果是oga的话，那个地方到了
平时也十分敏感，碰一下就会反应很大。
非伴侣触碰oga的腺体甚至是可以被以骚扰罪起诉的。
但身为一个beta，至少目前还是beta的人，白牧星这个地方前27年从没有过什么特殊感受。
beta虽然和oga一样拥有后颈信息腺，但beta的腺体一向被公认为进化不完全、退化的信息腺。
这个
他指尖
针扎般的刺痛，仿佛什么刚开始生长、极细微的存
这种刺痛感白牧星并不陌生，
他指尖的力道不知不觉地加大，甚至刺破了些许皮肉，沁出丝丝血珠。
嗅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白牧星回神，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从医疗包中找出外伤喷雾，微凉的凝胶喷
不能用这么粗暴的手段，他垂眼看着窗外时不时划过的悬浮舰，眼底只有漠然。
一个正常beta没有任何理由会突然毁了自己的腺体，这讲不通。
除非他是一个疯子，但一个疯子可拿不到星球购买的许可证。
他的腺体此时正
就像他去医院检查，所有仪器都没检查出根本原因。
但如果他的异常行为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结果就难说了。
最密的那些仪器，大概还是能查探出一些端倪。
毁掉一枚正
白牧星不想惹麻烦，他得制造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这一切看起来是一场意外。
才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农牧星种地。
“您好，这是您的通行证，请保存好。”
a09号公墓的守门人递给白牧星一块芯片般大小的感应牌，拿着这个感应牌，他才能被允许待
“谢谢。”白牧星接过通行证，走入公墓中。
规格统一的墓碑略显拥挤地排列着，有种无言的冷清。
大概这种地方的气氛总是特别压抑。
这片区域埋葬的人都是十年前一起星盗恐怖袭击事故的遇害者。
白牧星的父母也是其中之一，他们都是艺术工作者，
包括舰长
当时的白牧星只是一个学生，根本没钱买墓地。于是父母就被埋葬
白牧星走到第三排第二十三个的位置停下。
他将路上买的花放到墓碑前，是一束银星草。
这种植物开出的花也是银灰色的，小小的一簇簇
但白牧星父母生前最喜欢就是银星草。
他们家从前有个小院子，里面种满了银星草，白天的时候很不显眼，到了深夜天光暗下来，那些灰扑扑的小草就会
所以他每次来这里，都会带上一束银星草。
白牧星看着墓碑上刻着的父母的名字，想起从前的事。
父母的悲剧
他成绩很好，从小到大都是公认的优等生，大学的也是最热门的医学院。
这公认的作为beta而言前途最广阔的专业。
beta作为信息素不敏感者，比aha和oga都更合适处理医疗现场。
白牧星当时有着肉眼可见的大好前程。
但
然后
申请的还是作战系。
战时军力紧张，那些年从首都军校毕业的作战系学生，都会被默作为新兵输送到前线服役。
每年都有数不清的鲜活而稚嫩的生命消亡
像一朵朵没来得及开放的稚嫩的花，
曾经的同学极力劝他“我理解你的悲痛，但beta真的不适合上军校。前线太危险了，很多aha都死了实
白牧星只是摇摇头，神色很平静地说“我已经决定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已经决定的事，就会毫不犹豫地做下去。
白牧星和公墓的管理员递交了申请，他想将父母的坟墓迁出去。
管理员掩盖不住面上的吃惊“你确定吗现
这个公墓属于特别偏僻老旧的那种，这点从他们还
但首都星寸土寸金，即使这样的一块墓地，花钱买的话，没有几十万星际币也是下不来的。
白牧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我准备去其他星球生活了。”
管理员“噢换个地方也挺好的，现
管理员年龄有点大了，脸上遍布一道道皱纹，眼球略微浑浊，这看上去是位一百二十岁以上的老人。
这地方似乎来的人很少，管理员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寂寞，多和他说了几句话。
“我快退休了，等退休了，我也回老家养老去喽。”
白牧星静静听着。
他大概不是一个好的聆听者，缺乏好奇心，并不会
不过能够安静地听下去，这于一个充满倾诉欲的老人已经足够了。
管理员一边唠唠叨叨地念着话，一边为白牧星办理手续。
他年龄大了，做事慢吞吞的，白牧星也不催他，耐心等着。
捣鼓了好一会儿，说“申请已经提交了，大概半个月左右可以来领取物品。”
他看了看天色，小声提醒道“最近不太平，这地方偏，年轻人，赶快坐悬浮舰回家吧。”
最近随着边线战事结束，各界人士频繁来往首都星，人员变动频繁而混乱。
再加上群体性战后应激创伤，首都星的事故频率前所未有地高。
布满微型摄像头和最高效警力的中心区倒是没人敢闹事，但他们这种郊区地带可就遭殃了。
光是打架斗殴，这星期就
再光鲜的地方也有阴暗的角落，他们这区一贯是首都星知名的郊区，资源被掠夺严重，很多设施老旧失灵甚至缺失，申请很多次也没有批下来新设备。
警署也更看中心区的业绩，只要这里没闹出人命的事故，报了警大多也没有什么后续。
白牧星将通行证交还回去“嗯，谢谢。”
白牧星走出墓地，他
啪嗒，啪嗒。
最开始是细如牛毛的小雨，缠绵地飘落下来。
但没过多久就变了脸，成了哗啦啦的大雨，恶狠狠地砸到地上，
白牧星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他将带着的伞撑开，衣角依旧被雨水溅湿了。
没人喜欢
公墓这一块本来就地处偏僻，雨一打下来，就更没几个人影了。
横斜的小路上，只有他一个人打着黑伞的孤零零的影子，乍一看像什么游荡的孤魂野鬼似的。
白牧星转身走进一条小巷，周围高大的树木遮挡了周围的视线，这地方正是一处监控死角。
一阵狂风吹过，白牧星顺势松开手，雨伞从他手中落到地上。
未合上的伞面被雨点打得东倒西歪，像
瓢泼而下的雨水不过数秒就将他身上轻薄的衣衫打湿，贴
过量的水分充满每一寸布料后，又沿着裤脚淅淅沥沥渗出来，和地面上的雨水重新汇聚到一起。
白牧星霎时间便湿透了，黑
湿透的衣衫勾勒出他的修长优美的身形，配上那张白皙的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他更像一只雨中怪。
寒气呛入喉咙，他轻轻咳了两声。
天气很凉，他这段时间本来就因为激素紊乱身体素质降低许多，这样站
但他仿佛感受不到般，只慢慢从上衣兜中抽出一把折叠刀具。
他指节修长，腕骨的形状清瘦优美，指尖搭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把再常见不过的制式厨用水果刀。
“咔哒”一声轻响。
白牧星将刀从折叠的状态打开。
刀背随着他的动作闪过一点冷钝寒光，
白牧星
那是一双称得上很美的眼睛，与主人常年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不同，瞳孔是暖色浅淡的琥珀色，干净透亮。
专注地看向某样东西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时光也会因怕惊扰到他，而仁慈地放慢脚步的错觉。
纤长眼睫被雨水打湿，地黏成一缕一缕，微微垂下，映着那双
他五官气质偏冷，此时浑身淋了雨，成了个冷冰冰的水美人儿。
白牧星长得很不错，他的父母就是五官出色的那类人，白牧星更是集他们所有的优点为一身，从上幼儿园就唇红齿白地招惹了一众小朋友的芳心。
因为这种比很多oga都出色的外表，他几乎被所有人默认为会分化为oga，到过无数高年级aha的情书。
即使他后来令人失望地没能分化成oga，只是成了一个普通beta，也不乏狂蜂浪蝶的追求者。
若是只看外表，绝大部分人都会觉得他像是一个美丽的需要呵护的花瓶。
毕竟越美的东西就越脆弱，这是大部人常常陷入的误区。
但只有和他共事过的人知道，这样一张漂亮的面庞之后，是一颗多么冷淡坚硬且不向任何人开放的心。
那些一开始因为他的外表和性别露出轻蔑或者垂涎神情的aha新兵们，没多久就会被他整治得看见他就腿肚子
很多人
白牧星不关心八卦，但也多少听说过这些传闻，不过他不觉得这有什么。
要
那些不够狠的人，都已经死
片刻后。
白牧星手上略一用力，刀光便移了开来。
他微微侧头，同时手腕翻转，刀尖对准后颈，眼也不眨地朝着自己落了下去。
刀尖合着雨水没入血肉，温热的鲜血刚从体内喷涌出来，就被冷冰冰的雨水冲击得失去了温度。
鲜红的液体沿着主人的身体断断续续落到地面上，混入雨水中，扭曲成蜿蜒的形态，又迅速被携裹着远去、稀薄，直至彻底消失。
这些不合时宜的水汽会带走很多痕迹，指纹、气息
以及血液深处蕴含着的那些还没能
都
机械的电子音传入耳中，短短几秒从模糊迅速变得清晰。
白牧星陷入巨大的茫然，好不容易找回一丝清明，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身后的人不耐烦地推了一下。
“
身体的掌控权还没完全回笼，白牧星被推的踉跄一下，身体摇摇欲坠，差点摔倒。
身后的男人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喂你没事吧我只是轻轻碰了你一下，你可不要碰瓷”
白牧星看着对方警惕又心虚的面容，顿了一下才开口“我没事。”
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再开口时态度好了许多，“没事就赶紧拿走你的报告，
白牧星将机器吐出的薄薄几张纸抽出来，机器持续而规律的提醒声终于停止。
他拿了纸张就离开队伍，原本排
他走到一旁的休息区，垂眼看向手中捏着的几片轻薄纸张。
这是一份属于他的身体报告，涵盖了各方面的检查，白牧星找到激素那一页，果然
数据显示他的身体
这些数据他不陌生，反而十分熟悉，因为
上辈子陷
如果能
是的，上辈子。
虽然才恢复意识短短几分钟，但白牧星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恐怕是重生了。
脑海中纷杂的记忆历历
这种几乎能将一个经历过战争的战士压垮的压抑感，绝不是单纯噩梦或是幻想能带来的效果。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那个哪怕听起来再荒谬，也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白牧星垂眼看向像个手环一样绑定
那上面的时间清晰显示着帝国新历288年。
这正是他人生
白牧星的身躯忍不住僵硬起来，他捏
路过的护士注意到这位俊美青年的异常，无论何时容貌出众的人总是会得到更多关注。
护士停下来担忧地看向他“你好，需要帮助吗”
白牧星打了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摇头道“谢谢，我没事，谢谢。”
因为强行压抑着情绪，他的嗓音显得异样沙哑，像是
像是一根拉开到极致的弦，给人一种他下一秒就会因为所承受的巨大压力而整个崩塌的错觉。
护士的目光中仍含着担忧，白牧星扬了扬手中的报告，冷静地说“我马上去医生那里。”
护士这才放心离开。
白牧星拿着报告朝着医生的诊室走去，工作日来看诊的人不多，他
好
进入诊室的时候，白牧星的脸上已经恢复一贯的平静。
除了说话的尾音还带着些微哑意，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半个小时前
又成了那副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
“激素紊乱，一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