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松青这些年也慢慢看清楚了, 他图的其实就是靳滕这个人。
遇到靳滕的时候, 他其实是有女朋友的,那时候他们情侣的感情刚到风暴期, 老公老婆的称呼都丢掉了。
他女朋友是魏松青的校友, 也是他大学的班长, 模样长得一般, 但很有领袖气场, 魏松青那时候年轻, 感觉这才是真正有魅力的女人,脑门
他大一展开攻势,大二下学期才抱得美人归, 毕业之前相处和谐, 跟其他情侣一样黏糊肉麻、承诺永远。
只是毕业之后,价值观的冲撞才明显起来, 他们都是记者,不过不
说老实话, 女朋友比他适合职场,对于很多现状,她心里应该也有不满,但她比魏松青能忍,也比他更早懂得抱怨无济于事,所以事业做得也比他好。
这才是成年人的生存法则, 无力改变就迎合环境, 骂骂咧咧其实没用, 魏松青只是忍不住而已。
他觉得自己清高,这个女人却这么迅速地变得那么冷漠世故,他怀着一腔怨气,说着对她失望的话,然后转头
魏松青当时还是个直男,开口帮靳滕转移炮火,并不是因为对这个面色苍白的男青年一见钟情或是一见如故,只是同情他,因为靳滕面对的世道更加冷漠,堪称扭曲和刻薄。
灾后的纠纷持续了小半年,魏松青一路跟下来,没少看见靳滕被人纠缠,可他
但魏松青看见他哭过,就
魏松青以为他会爆
但就
其实靳滕根本不是那种天真的长相,但魏松青突然觉得他像个受伤的动物,让人忍不住对他温柔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软弱,魏松青心底一直给靳滕留了份关照,只是他自己也想不到,这点起初纯粹的动机,会
靳滕离开老家的第二年,魏松青和他女朋友和平分手了,之后他拼了几年事业,又黯然离开了新闻界,转行的时候被家里视为未婚剩男,驱赶打包着去相了不少次亲,不过红线那边的人选不对,前前后后没凑上对。
刚开始,魏松青就是拿靳滕当废话桶,他脾气有点急,真心假意地骂出来才舒坦。但身边的人又个个都是大道理一级讲师,都劝他改脾气、不要这样那样,只有靳滕比较“肤浅”,只听不劝,大概并不爱搭理他。
魏松青才不管他爱不爱理,只要他不挂就行,兀自叨叨叨,不过他
魏松青
他希望靳滕能多给他打几个电话,关心一下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哄哄他,还有就是,魏松青不得不服老了,太过激情的工作吃不消,闲下来又会觉得寂寞。
然后孤独的空虚感每次冒出来,后面一定会牵出靳滕年轻时候的脸。
他们有十一年没见了,魏松青都不知道靳滕现
荔南这个芝麻大的小镇里,住着一个他惦记了很多年的人,靳滕,男,36岁,教师,未婚单身,品貌兼优。
小年那天,魏松青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突然打电话来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什么“罗记批
靳滕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御驾亲征了,匆忙从学校骑车赶去一看,了不得,他看见了一个孔武有力的病人,右手的韧带都断了,还随身扛了一大包书。
魏松青很好养活,吃什么都不挑,也特别捧场,自打他来了家里从来剩不下饭。他也比靳滕会养花花草草,拿着厨房里的剪刀就去院里的月季枝上去其糟粕了,为春生的硕大花朵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即便是好伺候,他的到来还是给靳滕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因为右手不能用,连肿带夹板,手腕包出了大腿的围度,军大衣的袖口都套不进去,靳滕又得管他穿脱,又得给他去骨头添菜,忙得不知道是像他媳妇还是妈。
而且有一回他洗到一半,关了花洒
不过他来了也不可能全是困扰,靳滕心里挺高兴的,因为有朋自远方来了。
三十这天,关捷和路荣行还是晚上来吃的饭,家里中午只有靳滕和魏松青。
魏松青没改靳滕的规矩,中午说是简单吃一顿,但他是北方人,没饺子吃会死,最后还是和面剁馅儿,一口气用上了半个厨房的厨具,比靳滕的懒人火锅麻烦多了。
一只手没法擀皮,魏松青就剁白菜和肉馅,靳滕听那个“哆”的很连贯的刀工,感觉他似乎是个厨神。
实际上魏编辑也还行,他挺会吃,调的白菜猪肉馅味道很不错,骗得那两个没见识的学生狗晚上蘸了半碟醋,一颗米饭都没吃。
饭后靳滕泡了壶茶,就他自己
魏松青当年
但到了这里就不一样了,他忙着输钱,给他未来的学生侄子们意思意思,不动声色地
关倒霉却不知道他是个能hod住全场的技术流,还以为自己今年撞大运,被自己的手气惊呆了,嗖嗖地赢了好几百,觉得对魏老师太过意不去了,立马开始瞎打,对3都要不起,还自己炸自己。
路荣行也胡乱地炸他,王炸。
靳滕
求败之争最后还是魏老师多吃一辈的饭,略胜一筹小输了一点点,关捷和路荣行各赢了几十块的牌面,关捷洗好牌,说明天来给靳滕拜年,然后坐着路荣行的小电驴回院里去了。
院里灯火通明,还留着一点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用火驱逐年兽的乡俗残影。
关捷回家溜达了一趟,
这边路荣行正
他的脚下来的急,忘了剪的脚趾甲刮到了路荣行。
路荣行应激弯下腰,手伸进水里捏起他的左脚尖拉起来看了看,夸张地说“你这指甲壳都长得像个野人了,怎么还不剪你的鞋受得了你吗”
“哪有多长”关捷垂眼看了看,狡辩完又问他要指甲剪。
路荣行泡完脚,起身倒水去了,关捷按照他的指点,从他床下面的抽屉里摸出小剪刀,盘着腿
关捷剪脚趾甲的姿势向来扭曲,非要把这个脚搭
这姿势对身体的柔韧性有要求,路荣行反正是做不到,他都是踩着东西直接剪,所以每次看关捷表演都觉得艰难,最后都要忍不住给他剪了算逑。
关捷空出手,看他
路荣行歪着头躲他“你才抠完脚没洗手,不要碰我。”
关捷一直觉得男的太讲究了不行,闻言一脚蹬他脖子上了“切我让你假干净我就要碰,你能把我怎么噗”
路荣行握着他的左脚腕,去挠他的脚底板,一边还抬头对他温文尔雅地笑了笑。
关捷瞬间四肢脱力,后仰着倒
春晚的节目随着年纪渐长,看起来慢慢都变了味道,小时候他们稀里糊涂,小品的逗笑功能很强,现
等到电视上报起难忘今宵,院子外面的爆竹声已经争先恐后地响了起来,
事实证明,他的目光比较长远,本能地知道重要的事情该未雨绸缪,路荣行想着以后不知道哪一年,当他们决定和父母们坦诚相见的时候,要是他们不信自己和关捷说的,那他们要用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照片倒可以是个物证,但毕竟是静物,他们也不可能拍很多照片,想想还是录像更有力一些。
这么想着,路荣行起身去取了抽屉里的相机,还是李云送的那个,内存还有,他就还
路荣行坐回去打开,切进录像功能,电视里刚好开始倒计时,他对着电视录到屏幕上开花,接着慢慢地转过来,和关捷倚
这行动来的突兀,没来得及跟关捷商量,导致关捷被镜头对上后满头雾水地说“干啥”
“录个像,给你三秒钟,整理一下
“爸,妈,阿姨宽叔,新年好,”他说着顿了片刻,神色有点愧疚,但又笑了一下,
关捷惊愕地瞪了下眼睛,处
路荣行
关捷看他扭头,突然和自己四目相对,从外震撼到内,脑筋总算是捋正了,不自觉正襟危坐了一点,心里一半是怪路荣行搞事之前不提醒他的怨言,另一半是突如其来的小紧张,感觉这个黑黑的小镜头对着他的感觉,怎么跟电视上那个登记结婚有点像。
“嗯,”关捷予以肯定之后,心里也门儿清,知道自己的妈大概是难缠大王,气势怂里带点羞涩,梗着脖子吹牛皮,“还是我追的他呢。”
说完他的耳根子跟被无害的火舌舔过一样,热度倏然蔓延到了脸上。
关捷逞完一时之勇,知道不好意思了,抿嘴笑着往镜头外面倒,同时冲路荣行用气音嘀咕“够了够了,我脸皮薄,顶不住了,你上。”
路荣行已经笑崩了,上不了场了,只能手指微移关了相机,看他斜着歪
脸皮真的薄吗他看看。
低头的时候,路荣行瞥见他刚吃过东西的嘴唇上有点润泽的水汽,那种黯淡的光感无端让他心神一荡,意识深处已经先于行动,回味起了那种百尝不厌的柔软触感。
人体对于负重的知觉反馈大概是门玄学,换成跟路荣行同等重量的一块石头压
但路荣行就不一样,关捷不仅没觉得他重,气还喘得挺积极,是个同样情动的小模样。
他被路荣行压着,后背顺势而又配合地从沙
谈了小半年的对象,关捷身体上模糊地有了点经验,一般心像这样跳的时候,就是光亲个嘴消不了火的意思。
但家里不比学校外面的出租房,关捷听见堂屋里有人开门,半分钟后外面就炸起了一串鞭炮响,里面还掺着路建新和关捷自己的爸
然而虚归虚,他的手却有自己的主见,已经抬起来捧住了路荣行的侧脸,头稍微迎上去,歪头用微微张开的唇齿接住了恋人这个呼吸有些急促的吻。
窗外的烟花朵朵升空,远方的火光映照过来,透射进窗帘,
刚
亲吻不够,抚摸不够,甚至借关捷的手来抚慰也不够那自己到底还想要什么呢
路荣行心念一闪,想起了那个反生理、反自然功能的深入结合。
然后这想法一冒出头,
大年初一才开始,他脑子里想的不是好好学习、以人为镜,而是突然很想看gv,并且意向还挺强烈,成年人的思想都这样吗
路荣行紧急采访了一下近
电脑就是给路荣行买的,所以就设
教学片为了效果,通常都没什么真正的幕后技术内容,也没什么剧情,上来怎么爱起来的前提也不交代,就
他们看的这个演员不算特别好看,胜
这类片子看来就是调动激素的,而且这个片节奏不错,徐徐渐进不突兀,所以真正看到后入的画面,关捷和路荣行都没觉得太别扭,不过也可能是被文字冲击过了,有点免疫了。
只是这时他们还不懂准备工作的繁琐和漫长,只好面面相觑地觉得,怎么这么容易就进去了简直神奇。
院里院外的爆竹声随着夜色渐深,已经逐渐停了,大环境安静下来,更衬得风吹草动都很明显。
堂屋那边还有一对不知情的长辈,他们就是有心尝一口肉滋味,也有担心会被听到的顾虑,只能消灭了电脑上的不老实证据,各怀鬼胎地又厮混了一个多小时。
这回用手互帮互助,路荣行有一瞬间邪火上头,突然贴下来将关捷压
关捷被关键位置挤贴的感觉和路荣行的眼神冲得口干舌躁,两人一瞬间都没说话,放空地对视了两秒,然后路荣行突然低下头来吻他,手
路荣行觉得自己有点被那个片子蛊惑了,掌心克制不住地顺着关捷暖热清瘦的胸膛往下,想往后绕。
不过这次革命没能成功,因为他才揉完关捷身上唯一有点肉的地方,作势去往中间试探,关捷就像是预见到了什么,僵成一条咸鱼,原本
床上打架不消言语,路荣行瞬间会意,这是不得放肆的意思,忍了忍没强求,当然他也还不会,便只将头埋进关捷的颈侧又亲又蹭,最后借矮子的腿应了下急。
关捷感觉自己的魂都险些劈成两半,一半忙着搞警戒,一半又
完成了恋人间的小成就之后,两人将纸团装进塑料袋里扎好再放进垃圾桶,起来穿好衣服,两步路远,路荣行也出门将他送了回去。
正月里开始走亲戚,关捷和路荣行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关系远的亲戚家就派家长去,他们约自己的朋友玩。
初一他们
下午张一叶无聊,也骑车来了,带来一个麒麟瓜,还没放稳就被开了,搁这时节解腻效果很好,西瓜大王关捷吃了两口,就没出息地幸福起来了。
晚上魏松青指挥靳滕弄了个锅贴小黄鱼,鱼是他们一起出去钓,结果钓到,问附近的村民买的,回来后他们临时
张一叶饭前还虚伪,靳滕留他吃饭,他说不用不用,结果最后往灶上一坐,他吃的比谁都多。
关捷
初二关捷和路荣行去了趟市里,一是给老明哥拜年,二是刘白喊他们小聚,没带刘谙,就他一个人赴约。
席间刘白喝了点酒,心情像是不怎么好,路荣行倒了杯果粒橙给他,问他“你怎么了有事说一下吧,我跟关捷也不是旁人。”
刘白喉头梗塞,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他的性格来说,分手既是路人,纵使相逢都当没看见那种,孙雨辰后来的表现也非常优秀,整个人间蒸
这是刘白想要的结果,之后他过得其实也挺好,他只是没想到孙雨辰消失的原因,竟然是家都没了。
刘白也是个没有家的人,虽然导致的原因不同,但他们的际遇有点殊途同归,孙雨辰那么娇气懒惰的一个人,刘白有时候想起来,居然会生出一种“怕他崩溃”的惊悸感。
并且他也觉得亏欠,自己没能还掉孙雨辰的人情,
毛子说,孙雨辰家原来的房子,已经换成别人
节前他们跑来问刘白,孙雨辰有没有找过他,刘白好半天没缓过神,黄花菜都凉了,他才知道孙雨辰家里出事了。
那个过去特别委屈地质问他,凭什么要努力的前任,终究是没能过上顺利的米虫生涯刘白弓着脊背靠
他是希望孙雨辰能够过好日子的,但是生活为什么总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来逼人成长
如果让后来成熟的孙雨辰来回答,他不会说是为了能够和你重新开始,这个目的对他的经历来说有些狭隘了。
孙雨辰只会说,因为世上没有永远牢固的依靠,父母会老去、朋友会分离,每个人活着的重量,只有能靠自己扛起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它有那么残酷,进而变得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