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县城内河道众多,多是小河,其中甘河、泉河乃是两条主流,县名也是因此得来。
只不过,甘河位于县城北边,位置较为偏僻,远不如泉河地处本县中心,两岸店铺林立,热闹繁华。
柳玉珠更喜欢甘河一带的幽静,不过,若是与亲人出门游玩,还是泉河这边更合适。
吃过晚饭,柳玉珠跟着哥哥一起出门了。
因为周家住
骡车
周家到了,是一座三进的宅子。
周文俊的父亲是位举人,
周文杰才情过人,六年前考中进士去外地做了知县,因家中有祖父祖母,他便留妻子李桂花
周老爷子、周老太太以长孙为傲,夫荣妻贵,连带着李桂花
柳玉珠进京前,二姐柳银珠才嫁到周家一年,与周文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李桂花也还没有对新妯娌露出本性。
直到柳玉珠回来,才从家人口中得知了二姐
柳金珠原话是这么说的“那李桂花,一定是自己丈夫不
现如今,李桂花膝下养着两个儿子,压得柳银珠
“二姐夫呢他都不管”
“他会管个屁,除了私底下哄银珠几句好话,他
柳玉珠就想起二姐还没嫁给周文俊的时候,周文俊总是借找哥哥为由来家里,每次他遇见二姐,都会直勾勾地看,每次都羞得二姐脸红红的。夜深人静,姐妹俩躺
对比往昔,柳玉珠心里
婚前周文俊对二姐那么好,婚后怎么就变了
大姐家里虽然也有不如意,但大姐夫对大姐言听计从,只有大姐凶他的时候,大姐夫绝不敢先让大姐不痛快。
周家的门关着,柳玉珠心情复杂地站
周文杰虽然当了京官,俸禄只能够他花销,还要攒钱买宅子,一分都不曾往家里寄。周家官名
宋氏、柳金珠都想安排丫鬟过来帮忙,被李桂花撵走了,说什么周家还没穷到要人接济的时候,还说她做官夫人的都不怕辛苦,柳银珠怎么就娇气地必须丫鬟伺候了
随便宋氏或柳金珠都能骂回去,是柳银珠哭着劝母亲姐姐走,往小了说洗衣做饭是她身为媳妇的本分,往大了说,李桂花是官夫人,一旦骂狠了,李桂花将宋氏、柳金珠告到衙门,柳家也只能认栽。
柳仪敲了几次门,无人应,可能周围过于热闹,里面的人没有听见。
柳仪高喊了几声二姐。
“来了来了”
柳银珠匆匆地跑过来开门,身后跟着周文俊。
柳玉珠一看二姐身上还系着围裙,便猜到今晚可能计划有变。
柳仪看向周文俊。
周文俊神色疲惫,道“老太太犯头疾了,我们得留
柳仪“可请了郎中”
柳银珠“郎中才走,你们聊,我继续去煎药啊。”
柳仪抿唇,却不能说什么。
柳玉珠站到哥哥身边,盯着周文俊问“李夫人呢”
周文俊指向老太太的屋子“她
柳玉珠“这个我二姐也会,为什么轻巧活都让李夫人做,粗活重活全丢给我二姐”
周文俊动了动嘴唇,对上柳玉珠清冷平静的脸,他沉默下来,垂眸。
柳玉珠“文俊哥哥,可能我
她故意用的旧称,周文俊回想当年追求柳银珠时的殷勤,不禁脸上
柳玉珠一点都不稀罕什么京城,爹娘大姐哥哥都
“周大哥
周文俊强颜欢笑“多谢三妹好心,下次写信我问问大哥,大姐他们还没来,你们进来坐着等吧。”
柳玉珠“不了,老太太病着,太吵了反而打扰她休息。”
周文俊“那,我去煎药,让银珠出来随你们去赏灯。”
柳玉珠“算了吧,李夫人都
周文俊愣了愣,忽地笑了,朝柳玉珠行礼道“我知错了,以后必改,还请三妹饶我一回罢。”
柳玉珠避开他的礼,走去了河边。
该说的三妹都说了,柳仪没再理会周文俊,点点头去与妹妹汇合。
周文俊道声歉,关上了门。
柳仪看眼周家的门,有些担心“你那么不给他面子,就不怕他将气出
柳玉珠嘲讽道“我只怕他不迁怒二姐,他去找二姐的麻烦,或许还能让二姐死心,一气之下离了他,就怕他仍然这副谁也不得罪的样子,外面敬重李桂花,回屋对二姐甜言蜜语,二姐一直泡
柳仪光想想都觉得头疼,揉着额头道“怪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给他机会接近二姐。”
柳玉珠看着哥哥道“后悔无用,哥哥,周文杰的官越来越高,如果二姐一直不想离开周家,咱们家唯一能给她撑腰的希望就落
柳仪正色道“我知道,过完这个中秋,我便搬去县学住,一心跟着先生书。”
“你们俩怎么
柳金珠、萧鸿带着一双子女过来了,柳金珠远远地问。
兄妹俩走过去,简单解释了一遍。
柳金珠当即就要去周家敲门。
柳玉珠拽住姐姐“人都病了,管她真病假病,二姐今晚都不适合出门,该说的我都说过二姐夫了,你再去闹,只会让二姐难堪。”
柳金珠气啊,妹妹从京城回来,今晚三姐妹终于可以再次携手赏灯,她都计划好了等会儿让萧鸿、弟弟照看孩子,三姐妹像出嫁前那般痛痛快快玩一晚,没想到又被周老太太、李桂花给坏了好事。
萧鸿与妻子同仇敌忾“早知道,我当年也去书了,周文杰那榆木脑袋都能当官,我比他聪明万倍”
柳金珠一脚踩
萧鸿揽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明后两晚还有灯会,看看能不能再约二妹出来。”
非礼勿视,柳玉珠、柳仪同时看向一旁。
萧鸿笑着松开妻子,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率先朝赁船停泊的地方走去。
萧善非常喜欢小姨,拉着柳玉珠坐到船头,一起看岸边的花灯。
清风徐徐,带来桂花的甜香,河水平缓,倒映璀璨的灯光。
柳玉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二姐的烦恼,如果陆询没有来本地做官,这样的日子简直赛过神仙。
“哇,小姨快看,那个人长得好俊”
萧善突然扯了扯柳玉珠的袖子,指着前方的拱桥道。
他们的船距离拱桥很近了,所以柳玉珠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临桥而立的陆询。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侯府公子,穿了一身白色锦袍,披着月光独立桥头,面如冠玉,卓尔不群,与那下凡的神仙也无区别了。
似是被女娃娃的惊呼吸引,陆询朝船上看来。
那一刻,柳玉珠恨不得跳到水里去,慌张地低下头。
她不想见陆询,每次见了,她都会想起那三晚,于是
柳仪等人坐
游船即将穿过桥洞,陆询看着坐
就
柳玉珠一直避着他,只求船快点划进桥洞,哪料到突然天降异物,吓了她一跳。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萧善扑过来,抓起她怀里的青色荷包,仰头大喊道“公子,你的荷包掉了”
然而桥已经进了船洞。
“怎么回事”萧鸿大步赶了过来。
萧善急道“刚刚桥边站了一个公子,他走开的时候,袖子里的荷包不小心掉下来了”
萧鸿立即命船夫靠岸。
等船开过桥洞,萧善伸着脖子往桥上瞧,可惜已经看不到那位公子了。
“爹爹,他往那边去了,咱们去追他吧”
萧鸿检查过荷包,里面有几块儿碎银,必须还的。
“你们
说完,他抱着萧善上了岸。
柳玉珠看向桥头,非常怀疑陆询是故意的,也许他想砸她的头,只是没瞄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