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分阅读网 > 科幻小说 > 嫁反派 > 第110章 周唐番外(下)

唐不离从小被当做男子养大,玩遍京城受追捧,招猫逗狗惯了,一向不遵循什么男女大防。
饶是如此,她也觉得那脑子一热的挑逗离谱得很。
为何要亲周蕴卿
为何要跑
为何一回想起周蕴卿当时的望过来的眼睛,她就尴尬得想哐哐撞墙
唐不离不是个擅长逃避的性子,她决定同周蕴卿解释清楚,将此事彻底揭过。
第二日取写好的词义感悟,唐不离留下来多说了两句。
“昨日那样是我不对,我就想逗逗你,看你是否真的如你说的那般心性坚定。”
为了表明自己并无其他心思,唐不离颇为豪爽地拍了拍周蕴卿的肩,“反正你一个大男人也吃不了亏,别放
周蕴卿被拍得悬腕不稳,笔尖
他淡然地换了张纸,“嗯”了声。
见他依旧是那副置身事外的平静,唐不离如释重负,眉开眼笑道“那这样说清楚啦以后就当什么也没
说罢拿起已写好的功课,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归去。
一切仿佛又回归了往日的悠哉快乐。
若有懂文墨的贵女做东设宴,唐不离便会带周蕴卿一同会客,给不学无术的自己充当门面。
可唐不离未曾想到,寒门中人没有闲钱附庸风雅,书作文时周蕴卿尚能游刃有余,一旦涉及高门贵胄的礼仪便现了原形。
仆从端来漱口的茶水,他却一饮而,连奉茶的婢子都掩唇取笑起来。
周蕴卿坐
唐不离最是护短,她带过来的人,怎能允许旁人取笑
她喝退了奉茶的小婢,回府之后,便下定决心教周蕴卿品酒煮茶。将来他若真能入朝为官,跻身上流,也不至于被人轻视取笑了去。
怎奈周蕴卿酒量奇差,才饮了半杯就上头,口若悬河喋喋不休。
唐不离
她手把手教他宦官人家的应酬礼节。
品茶之事周蕴卿倒是学得极快,不出一旬便能辨出各色茶种优劣,以及宴饮时的烹茶之道。
唐不离喜欢看他煮茶的模样,风流蕴藉之态,赏心悦目得仿若真正的世家公子。
然而好景不长。
周蕴卿很快得知并非唐府正经的书吏,他日日抄录、撰写的东西,是唐老太君布置给孙女的功课。
“乡君曾许诺,不会让我做违反道义之事。”周蕴卿义正辞严。
“我不想抄书,请你来抄,你情我愿之事如何算违反道义。”
唐不离对周蕴卿钻牛角颇为不解,“难道我不想做菜,请个厨子做菜,你也说我违反道义”
“修身明礼,怎可与口腹之欲相提并论”周蕴卿固执道。
唐不离说不过他,有时候她真是受不了这小郎君的古板冥顽。
“不帮就不帮,干什么冷冰冰训人”她拧眉嘀咕。
两人的第一次争执,以不欢而散告终。

祖母病了。
老人家突然晕厥的时候,唐不离正
赶回府,老太太刚服了药睡下,唐不离直到现
原来,祖母已经这样老了。
她鬓
的富态红润,躺
有时候,被迫长大只是一夜之间的事。
老太太病了,府中诸多大事都压
她也是自己掌事了才明白,唐公府没有实权,维持府中上下庞大的开销实属不易。
偏生她不懂事,就连养一个抄书的书生都恨不能一掷千金。
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生平第一次有了害怕的东西,她害怕祖母和梦里一样会撒手离去。
“乖孙,这几日苦了你了。”
唐老太太轻抚着孙女的脸颊,虚弱叹道,“自你祖父大去,我独自一人将你父亲拉扯大,看着他入朝为官、娶妻生女。后来你父亲病逝,儿媳也随着去了,我又将你拉扯大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来得及给你定门好亲事,风风光光看着我的孙儿出嫁。”
祖母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苦涩的药香萦绕,酸涩了唐不离的鼻根。
“祖母松龄鹤寿,不会有事的。”
唐不离搅着汤药,涩声道,“只要祖母能好起来,抄多少书、多少经文我都愿意,再不弄虚贪玩。”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祖母就放心了。”
老太太目露慈爱,慢慢地道,“你比不得那些有父母兄弟撑腰的官宦子弟,以后切记要安分守己,再不可和外男任性胡闹,授人以柄明白么”
唐不离知道老太太是听说了周蕴卿的存
她心中酸涩,用力地点点头“孙儿明白。”
老太君生病,府中捉襟见肘。唐不离打算留下那些忠厚老实的仆从,其他下人能遣散则遣散。
其中,自然有周蕴卿。
七夕鹊桥相会,传闻这日将心愿写
唐不离于望仙楼设宴,邀请了虞家兄妹一同放天灯祈福。
她将周蕴卿也带了过去,一则写一百盏祈愿灯需要大量人力,二则今日过后,她就不能再资助周蕴卿了,算是告个别。
画桥之上,唐不离执着火烛,将写好的天灯一盏一盏点燃。
每点一盏,她便
起风了,来不及点燃的天灯被吹得满地翻滚,手忙脚乱间,忽见一双指节修长的手从身后伸来,替她拢住了险些熄灭的火烛。
周蕴卿什么话也没说,捡起地上吹落的天灯,递给她点燃。
两人无声配合,天灯如萤火飞向天际,汇成橙色的光河。
“周蕴卿。”
唐不离还是开了口,抠着雕栏的边沿道,“我以后不能留你抄书了。”
周蕴卿转过头看她,似乎不解。
风吹动他泛白的衣袍,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飞去。
“反正反正你不喜欢我弄虚作假,我也不喜欢受人管束,不若好聚好散。”
唐不离一口气说完,不知为何,没敢看周蕴卿的眼睛。
她骄傲惯了,直到此刻也不愿承认自己捉襟见肘的落魄。
她很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二日,唐不离置办了笔墨纸砚并一套古籍,连同碎银仔细包装好了,去给周蕴卿送行。
干净的房舍中翰墨飘香,周蕴卿背对着她,如往常那般
“周蕴卿,你拾东西走吧。”
唐不离清了清嗓子,将怀中的包裹轻轻搁
周蕴卿笔走龙蛇,飘逸的行书渐渐变成行草,力
透纸背。
他那清隽的身躯中,似乎有暗流
“周蕴卿,我走了”
唐不离加大了声音,见男人不语,她又干巴巴补充道,“你以后,会很有出息的”
周蕴卿依旧没吭声,只是垂头
白纸剥离,飘落一地,他浑然不觉,继续
唐不离等了会儿,猜想他大概是不会开口说话了,撇撇嘴垂头离去。
直到唐不离的脚步声远去,周蕴卿才像是年纪失修的机括般猛然停下。
早已干枯的毛笔分叉开裂,如杂乱的野草般顿
写不出。
他写不来。
枯笔坠

周蕴卿走了。
空荡的房间拾得很干净整洁,唐不离的饯别礼仍安静地躺
唐不离望着那篇未完成的狂放赋文,满墙墨迹戛然而止,没由来惋惜。
她要应付的事着实太多,很快将周蕴卿抛诸身后。
渐渐的,那抹青色孤冷的身影
没多久,祖母托人多方打听,做主给唐不离定了一门亲事,求娶之人是太傅之孙陈鉴,据说是个孝顺懂礼的世家子弟。
唐不离不想嫁人,担心自己如同以前梦见的那般嫁给一个徒有虚名的酒囊饭袋,可架不住老太太时日无多,想看孙女出嫁的心愿。
“太傅之孙,想来家教甚好,应该不是梦里那个辱骂摄政王的蠢货吧”
唐不离思忖着,随即反应过来,拍了拍案几,“唐不离你想什么呢那么荒唐的梦,怎么可能应验”
何况本朝天子尚
如此一想,唐不离勉强安了心。
中秋,虞灵犀大病了一场,唐不离特意登门看望。
听闻她与陈鉴定亲了,岁岁有些怔愣。
“阿离定亲大喜,我本该高兴。”
岁岁瘦了些,但依旧不损她颜色分毫,轻声道,“不过听闻陈鉴此人多情狂妄,声名不正,还需三思才是。”
很快,岁岁的话就应验了。
那日助岁岁去花楼查探消息,迎面撞上了几名油头粉面的世家公子,其中就有唐不离的未婚夫陈鉴。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一想到自己要嫁给这样的人,想起梦里自己无辜受累、卑微求人的下场,唐不离便气不打一处来。
反应过来时,她手中的长鞭已朝陈鉴劈了过去。
陈家咽不下这口气,以“有失妇德”唯由,当众与她退亲。
一时间,唐不离“母老虎”“女霸王”的诨名流传开去,沦为笑柄。
唐不离本人并不
她唯一担心的,是祖母会失望。
“抱歉,祖母。”
唐不离跪
“不怪你,乖孙。怪祖母识人不清,被人诓骗。”
老人家笑呵呵扶起孙女,安慰道,“那样不干不净、表里不一的后生,不要也罢即便乖孙不抽她,祖母也要替你抽他”
意料之中的训斥并未到来,唐不离猛然抬头“真的”
“真的。”
老太太抚了抚唐不离的束
乃是幸事。”
唐不离眼眶一酸,紧紧地拥住了祖母。
这个外刚内柔的老人还是没能撑过严寒的冬日,于雪夜安然阖眼,驾鹤西去。
唐不离的天塌了。

老太太下葬后,唐不离的心也仿若缺了一块。从此世间再无人为她遮风挡雨,她只能自己磕磕绊绊学着长大。
仆从来问她,后街房舍中那一整面墙的墨迹该如何处置。
唐不离才想起来周蕴卿留下的那半篇赋文,道“重新刷白便是。”
仆从领命,唐不离又唤住他“等等。”
仆从转身,唐不离想了许久,叹气道“别管了,留着吧。”
她也不知要留着这面墙作甚,或许那满墙狷狂的文字中有镇定人心的力量,又或许仅仅是因为涂抹掉太过可惜。
那篇赋文旁征博引,气势磅礴,若写完,定是万世传颂的杰作。
唐不离没想到,周蕴卿高中探花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来找她。
莫非,周蕴卿是回来炫耀报复的
毕竟她当初自恃矜傲,赶走周蕴卿的语气太过直白了当,不够圆滑委婉,容易伤人情分。
对方是前途无量的朝中新贵,而她则是家族式微的落魄孤女,除了扬眉吐气的奚落外,她实
越想越心虚,她索性让管家将府门关上,避不见客。
然而已经晚了,探花郎立侍门外,非要见她一面。
唐不离没有法子,只好强撑气势,硬着头皮出门见他。
探花郎一身红袍,面如冠玉,长身而立,没有丝毫不耐。
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唐不离被他脱胎换骨般的俊俏清朗惊艳到。
她很快敛心思,戒备道“你想干什么”
她不惜用凶巴巴的语气掩饰此时的心虚忐忑,周蕴卿有些讶异。
然后他缓缓拢袖,清朗道“乡君资助深恩,周某没齿难忘。今衣锦还乡,特来拜谢。”
说罢行大礼,一躬到底。
恭敬的态度,给足了唐不离脸面。
唐不离如同一拳打
周蕴卿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组合
她当初资助他的那些银子,他不是没带走么何来的资助深恩

周蕴卿锋芒初露,成了新帝麾下的红人。
即便是状元郎初入朝堂,也得从翰林院编纂做起,唯有周蕴卿直接提拔去了大理寺。
他是个节俭到近乎苛刻的人,常年只有春秋两套官服以及几套会客的常服轮换着穿,不穿坏绝对不裁剪新的。
是以新帝赏赐的珍宝以及朝廷
那些绫罗绸缎都是宫里的上品,着实好看,然而唐不离也着实难安。
她几次想拒绝,周蕴卿只有一句“我用不上,乡君若不喜,可变卖赠人。”
总之,就是不愿回去。
唐不离实
周蕴卿顿了顿,从书卷后抬起眼来,道“乡君每月命人悄悄赠予纸墨书籍,助我科考及第,此等大恩,周某铭记于心。”
“每月纸墨书籍”
唐不离终于
然而真正资助他的人,会是谁呢
唐不离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人。
“是我以你
的名义做的。”
昭云宫,美丽的皇后娘娘含笑端坐,告诉她,“我不是和阿离说过么,周蕴卿这个人非池中之物,可得好好供着。”

虞灵犀似乎早就预料到周蕴卿的风光,以唐不离的名义资助他,有点替好友牵红线的意思。
唐不离惴惴难安,总觉得自己是个冒领了恩情的小偷。
有好几次,她想将真相托盘拖出,告诉周蕴卿资助他的人,并不是她。
然而每次看到周蕴卿那张沉默可靠的脸庞,她的喉咙就像是堵住似的,说不出口。
她开始贪恋,开始害怕,当初风风火火、敢爱敢憎的清平乡君,变成了一个踟蹰不定的胆小鬼。
周蕴卿身边始终没有女人,连端茶送水的婢女也无,空荡冷清。于是唐不离学着做糕点和羹汤,偶尔给忙得顾不上吃饭的小周大人送点温暖。
这是她唯一能为周蕴卿做的,只有如此,她才能抵消那心底的愧疚与挣扎。
终于
他越是通情大度,唐不离便越是内疚。
既然自己没有洗手作羹汤的天赋,那邀请周蕴卿去望仙楼用膳,以酬谢他这些时日的照顾总不是问题。
用过膳,周蕴卿礼节性地送唐不离归府。
两人骑马并驾,慢悠悠行着,不知怎的,就去了当初周蕴卿住过的后街客房。
推开门,尘灰自房梁簌簌落下,斜阳照射的墙面上,峥嵘的字迹犹清晰存
“这篇赋文千古难得,为何没写完”
唐不离抱臂站
周蕴卿与她比肩而站,想了想道“心不静。”
“为何不静”唐不离好奇。

周蕴卿没有回答,解下腰间的细长银鞘,拔出一看,不是匕首,而是一支笔。
他竟是随身携带笔墨唐不离再一次被书呆子折服。
周蕴卿站
他写得很认真,悬腕垂眸,仿佛
他是这样的坦荡清正,清正到令天下宵小汗颜。
唐不离张了张嘴,再也忍不住了,鼓足勇气道“其实,当初资助你笔墨书籍之人,并不是我。”
良久的寂静。
完了完了。
唐不离瞬间泄气,慌乱地想书呆子嫉恶如仇,最厌弄虚作假之人一定恨死她了

“那个抱歉啊,瞒了你这么久。”
唐不离没脸再面对周蕴卿,匆匆丢下这句话便往屋外冲。
“我知道。”
周蕴卿清冽的嗓音传来,将唐不离的脚步钉
她转过身,睁大眼道“你说什么”
“我知道那些东西,并非乡君所赠。”
周蕴卿总算落完最后一笔,转身看她,“我登府拜谢那日,乡君眼里的惊讶不像作假。想要查明此事,并不费工夫。”
“你竟是那么早就知晓真相了”
唐不离百思不得其解,“那为何不拆穿我”
周蕴卿回笔,平静道“乡君帮我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何况当初为我解围,教我礼仪酬酢,雪中送炭吃住照拂的,的确是乡君,不是吗”
何况,清平乡君惴惴难安,想法子回赠他的模样,
的确有趣。
这是他心底的秘密,永远不会说出口。
一番话说得唐不离百感交集,一颗心仿佛从崖底直飞云霄。
霎时间,世界都仿佛亮堂起来。
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古板,该死的诱人
唐不离那颗招猫逗狗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她心脏砰砰直跳,只有一个念头她想将周蕴卿不近人情的清冷外壳剥离,逼出梦里那副面色绯红、礼教崩坏的模样。
“小周大人没有妻室吧”唐不离向前一步。
惊异于她话题转变如此之快,周蕴卿略一怔愣,随后诚实点头“不曾。”
“你如今可是香饽饽,那么多权贵想与你结亲,为何不肯”
唐不离又向前一步。
“不喜。”周蕴卿答。
“那些给你说媒之人都快将门槛踏破,你定是很苦恼。”
“是。”
“我亦苦于媒人纠缠,既然我们所烦之事是同一件,何不联手”
“如何联手”
入套了。
唐不离再向前一步,几乎贴着周蕴卿的胸膛,骄傲笑道,“我们成亲,堵住悠悠众口,如何”
周蕴卿略微绷紧身形,垂眸看她。
唐不离从斜阳入户等到余晖拢,直至嘴角的笑几乎快挂不住了,也没等到周蕴卿的回答。
十一
唐不离睁着一双疲青的眼,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大概被拒绝了。
她婚事不顺,连退亲都被退过了,被拒绝一次也无甚大不了的
可拒绝她的是周蕴卿哪一想起书呆子那张无动于衷的脸,她便心塞。
罢了罢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与其
唐不离握拳安慰自己,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片刻,又颓然栽入被褥中
还是心塞,没劲。
浑浑噩噩过了半日,便听侍从笑着禀告“乡君,小周大人来了。”
唐不离倏地从椅中站起,见到那道熟悉清俊的身形跨进门来,她又慢慢坐了回去,抱臂哼哧道“你又来作甚”
“周某回府思索许久,昨日乡君所问”
“打住”
唐不离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恼羞道,“你昨日拒绝一次已是够了,本乡君并非死缠烂打之人,你不必登门再羞辱一次。”
闻言,周蕴卿眸中掠过一丝讶异。
“我何时拒绝了”他问。
一见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唐不离便压不住心火,色厉内荏道,“你沉默不语,不就是回绝的意思吗装什么无辜。”
周蕴卿没有辩解,只是将手中的卷轴打开,哗啦啦铺平
那卷轴足有四五尺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唐不离本不想理他,又实
“婚书及协议。”
周蕴卿简洁道,“我并非不愿,只是不善言辞,不如写下来。”
唐不离心脏倏地一跳,盛气凌人的语气也低了下来,吭哧道“所以你昨晚上,就
“是。”
周蕴卿道,“结亲并非儿戏,需约法三章。”
什么呀
不相信她就别成亲,还整什么协议这么长的卷轴,这么多的字,哪是约法三章起码得三百章了吧
“拿来我看看”
唐不离踱过去,俯身看着卷轴上的小字,念叨道,“夫周蕴
卿,妻唐不离”
才念了两行,唐不离便脸颊
便跳过前几行,从正文开始“婚前男赠女嫁妆不少于万贯,婚后无论何种理由,皆不可回;婚前女之家产,为女方独有,婚后无论何种理由,男皆不可挪用;婚后男有不妥失仪之处,女可训导,男不得反驳;婚后当相敬如宾,不允和离纳妾,如若执意违犯,男净身出户”
唐不离从头扫到尾,又从尾扫到头,
“这协议上,为何只约束了男方”
“这种事,本就是女方吃亏。”
周蕴卿顿了顿,继而道,“何况,我已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咬字极轻。
唐不离并未听见,仍捧着协议研究,狐疑道“这东西,不会是哄人的吧”
天下哪有掉馅饼的事哪有男人毫不图利,愿将家产私财、乃至话语权全交给妻子掌控的
“此卷有公章,受律法庇护,自然不会作假。”
“你还找府衙公证了哪儿”
对于钻研律法、铁面无私的小周大人来说,做一份诚意满满的结亲协议当做聘礼,并非难事。
他向前一步,从唐不离身后伸指,点了点卷轴最末尾的红章“这里。”
他的臂膀从身旁掠过,清冽的嗓音落
周蕴卿直身颔首“若无异议,请乡君签字。”
两人的名字并排落
“所以,我们就算定亲了”她喃喃道。
“理论上是,不过三书六礼,断不会少。”
周蕴卿看了许久,方极为珍视地卷起卷轴,双手递给唐不离,“结
唐不离接过卷轴抛了抛,复又稳稳接住,得意道“看你表现,若待我不好,本乡君是能让你净身出户的”
“当然。”
周蕴卿垂眸,遮住了眼底轻浅的涟漪。
若唐不离此时抬眼,就该看到冷若冰山小周大人眼底,是怎样明朗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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