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不是下午那个要拿刀砍自己的凶巴巴小姑娘了,乖乖巧巧,嘴巴一张,“夫君会好好教我吧”
腮边酒窝甜得令人恨不得啃几口,柳蕴定眼瞧着,半响认命地俯身一伸手指,挑起她的下颌侧头咬了一口,“不会,我不喜欢识字多的。”
冬葵眼睛一眨,神色大变,“不对,夫君似乎不该如此”这一幕,当年是没有的,那时柳蕴不疑有他,教了冬葵大半个时辰的字。
而今,柳蕴知了她欺瞒自己甚多,既是恼她,又觉该疼一疼她,识字多么无趣,远不如与她额头相抵,搁一起耳鬓厮磨的好,他这么做着,浑然不知冬葵受了大惊,可越是要从他掌下逃离,越是被他禁锢得紧,“柳冬葵,让我抱一抱。”
“不能抱”冬葵摇着头推开他的手,趁他一时松懈连退几步,眼神满含戒备,“我总觉着夫君不该如此”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柳蕴缓缓直起身子,眸中情绪几度变幻,“那我该如何”
冬葵不答,兴许是刚才受了刺激,只茫然地左观右顾,神色颇为凄凄,柳蕴觉出不对,提步欲靠近她,她吓得惊声尖叫,眼中还飙出了眼泪,“不要动”
柳蕴猛然止步,“好,我不动,你想我如何”
冬葵沉吟“我想夫君为我擦擦泪。”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人心都要化了,柳蕴眸中戾气一散,欲提步过来,冬葵的眼泪又突突地往外冒,“说了不要动”
柳蕴“”
所以,要我给你隔空擦泪
“擦泪呀,夫君。”冬葵的眼泪顺着莹白脸颊啪啪往下落,柳蕴瞧不下去了,朝她抬了抬袖子,“乖,过这边来。”
冬葵“我不。”
柳蕴气极地阖了阖眼,自己娶的正儿八经拜过堂成过亲的不能扔只好沉着脸色命令,“闭眼”
这熟悉的腔调让冬葵本能地慌了慌,当即闭紧眸子,柳蕴趁机疾步过去拿袖子轻拭去脸颊泪水,擦完见她仍闭紧双眸,浸过泪水的红唇十分鲜嫩,俯身飞快地啄了一口,退回了原地站好,“睁眼,擦过了。”
冬葵睁开双眼,摸了摸脸颊,干干净净的,有点开心,“夫君真好,我觉着我该睡觉啦”
柳蕴提步“好,我们去”
冬葵惶恐“你怎又动了”
柳蕴“”
柳冬葵,这笔账,我们往后再算
冬葵径自去隔壁睡了,柳蕴配合地站了良久,听不见隔壁有动静了,才疾步去了隔壁窗前,微弱的烛火下,冬葵并未睡觉,捏着描字往窗口望来,“夫君不该教我识字吗”
即便适才被柳蕴搅乱了记忆,等她慢慢捋清了,她还是固执地按当年的情景来,柳蕴直挺挺立着,宽袖下五指攥成拳头,这定是冬葵对他的报复,哪怕他心疼死了,日后也不能像适才那般贸然弥补当年对冬葵的疏忽了。
和当年如出一辙,学了大半个时辰的字,冬葵心安地睡去了,柳蕴这才有机会拥她入怀,听见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念叨的定是仇人,柳蕴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起身去了隔壁,胡明志夫妇迎上来,“该做那案子的戏了”
柳蕴颔首,“召他们过来。”
按冬葵记的时间线,坐花车后的第一天,薛暸就伙同其他试子诬告柳蕴乡试作弊,众人有一夜的准备时间,因着这案子牵涉甚广,细节太过繁杂,一不小就会露出马脚,柳蕴令宋平水为他们捋了一遍当年的事。
当年,柳蕴中举且还成了解元,不仅引起了归化县的轰动,还被府中及其他县争相传颂,引得诸多学子对他艳羡不已,但也有一小部分落榜学子对他心生嫉恨。
尤其是薛暸,他自落榜后就未回县里,一是没能中举,面上无光,二是他绑架冬葵未遂,以为被柳蕴知了,他恐回到县里,柳蕴找他拼命,如此躲了几日,见柳蕴并无动静,内心安了安,结果听到了柳蕴中举的喜讯,心中越
胡明志是薛暸当年最后找的一人,胡明志那时被柳蕴拒绝后又寻不到合适的人选,索性自己上阵,哪料运气还不好,依旧没中举,托人一问才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气儿,他忍不住揣摩,若把柳蕴拉下去,自己不就得了机会,可以补上去了
几人连夜勾结做计,次日清晨,薛暸回县里进县衙揭
宋平水讲到此处一顿,“便先做这一场吧。”
要用的县衙早已造成,但县令因那件案子被罢官,而后受旁人唾弃潦倒而死,需找个人扮作县令。
因着那县令当时已五十有余,生得斯斯文文,内里却肮脏一团,温
柳蕴一笑,“劳烦。”
“大人客气”温
至于诬告一方,薛暸任由刘方正扮,胡明志扮作十年前的自己,其他学子,温
崔时桥这次戏本子的重点
至于这会儿正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群臣,柳蕴着随从一一到家传信,群臣得了信,火速将一家老小从被窝里扒拉出来,拿出昨日的装备换上,又因天不亮就要去上早朝,百官就
早朝,正经场合,穿得破破烂烂的,把幼帝吓着了,可要如何是好上朝太早,幼帝一贯睡眼惺忪,今日正眯着眼听百官上奏,忽地瞥见户部那几个官员鞋烂了,脚趾头都露出来了,登时双眼睁大,神情迷茫,“柳卿”
柳蕴出列“臣
幼帝一指几个官员,愤然告状“殿前失仪,该当何罪”
惊得几个官员脚趾头往里缩了缩,柳蕴对幼帝从不隐瞒,将缘由一讲,幼帝张大嘴巴啊了一声,眼珠一转,“朕不信都把官服脱了给朕瞧瞧”
“啊”百官还是怕吓着了他,犹豫不定地望向柳蕴,见柳蕴状似无奈的点头,一个个剥掉了官服,露出了一身破烂,殿里霎时静了,幼帝怔
半响。
幼帝一拍龙椅扶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静寂的殿里只有这道年少的笑声。
百官套衣服的动作一顿,突地一只破碗呯一声掉地上,骨碌骨碌滚来滚去,妈的薛松那傻子竟然还往官服里塞了只破碗。
幼帝“哈哈哈哈你们哈哈哈朕哈哈哈能哈哈笑到哈哈哈朕儿子的儿子即位”
柳蕴扶额。
百官“”
讲个笑话
讲。
可别吓着陛下了。
我可去你的吧
做戏任务迫
“陛下,适可而止。”柳蕴微微一笑。
笑声戛然一止,幼帝闭紧嘴巴,挥挥袖子让百官快走,百官纷纷奔出殿,紧追而来的幼帝笑声一点点蚕食着他们心中对幼帝的爱护之情
群臣乘着轿子奔去旧街,到了地方隐于各处,柳蕴疾步进了宅子,此时冬葵正
“宋平水家。”
冬葵点点头,神情不安,“夫君,我总觉着该有事情
此时此刻,随从扮演的衙役们浩浩荡荡地过来了,群臣装作被吸引的样子走上了街边儿,很快衙役们敲响了大门,柳蕴安抚地摸了摸冬葵的脑袋,提步开门。
“柳蕴是吧有人告你乡试作弊,速随我等去衙门一趟。”捉了柳蕴的胳膊要提他出门,冬葵急得眼睛泛红,揪住他的衣角也跟了过去。
步至大街,街边百官张望,因着那时薛暸特意派了仆人散布谣言,百姓已得了消息,遂甫一见柳蕴过来,许多性子急的信了谣言骂出了声。
“这举人原是作弊得来的,白瞎了我们凑了钱做花车。”
“呸圣贤书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无耻”
当年那骂声大得很,今日亦是如此,听得冬葵捂着耳朵,神色渐冷,于是不过两步,她就篡改了记忆,“夫君,这不对,他们应该夸你”
骂声一停。
崔时桥提醒“换版本”
百官会意。
“谁有柳蕴这际遇,前脚中举人,后脚进衙门,优秀”
“是啊,太优秀了”
“柳蕴是谁啊天上的文曲星转世,我们比不得的,你看,就连进衙门都比我们早呢”
“哎,羡慕哭了”,,大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