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
经过这接二连三的转折,大部分人其实都有些麻木了。不管皇帝背后的人是谁,他们只盼着能赶紧确定下来,不要再起变故。
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
所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志一同地将皮球踢回了韩青这里,“中书令以为当如何”
“诸位先看看这个吧,是昨夜送到的。”韩青没有接这个问题,而是从桌案上取来一本奏折,递给了站
张侍中翻开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
周围的人窥见,都连忙凑过去,看到奏折上的内容,也跟着脸色大变。
这是一封军报,从嘉连关
五年前,胡人中的项部与羌部结盟,纠集三十万大军围攻嘉连关。十万西北军
这一战几乎毁去了大越立国以来好不容易积累的根基。那是所有大越人的噩梦,所造成的影响,至今尚未消除。
敌人的铁骑踏破了嘉连关,大肆劫掠一番之后,又退回去,主动与朝廷议和。他们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百万钱粮布帛,还要公主和亲。
当时朝中主战派与主和派几乎吵成了一锅粥。
主战派认为,既然要出百万钱粮布帛,与其用来资敌,倒不如用来武装军队,狠狠打回去。否则,让那些狼性的草原人看出大越的疲弱,说不定以后就再不得安宁了。
可是西北的锐已经一战而没,要培养新的军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主和派实
然而五年的时光过去,大越非但没有像主和派设想中的那样
这几年来,就像当初主战派预言的那样,草原各部年年南下骚扰,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一年总有几封战报送到京城来。
算算时间,今年的也该来了。
主和派占据上风之后,自然没有忘记排除异己。
侍中张本中与吏部尚书戴晔和中书侍郎曹无用交换了一个眼色,便朝韩青拱手道,“局势如此,实
韩青当初作为主战派的首脑人物,还能安安稳稳立于朝堂之上,自然是因为他立下大功。当年,眼看局势无可挽回,他便自请为使臣,前往嘉连关主持议和商谈。
这个结果,既保证了朝廷的领土完整,又维护了朝廷的脸面,比所有人预想的都更好。无论
所以先帝一朝驾崩,群臣们考虑新君人选的时候,也
韩青也知道,当日力主庆王入京的人是他,如今自然也要担起责任来。好
他将回的奏折从心放好,忍不住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等他转过身来,面对众人的时候,脸上已经换成了肃然的神色,“其实古往今来,女主临朝之事,并不罕见。”
这一句话,就定下了今日这场会面的基调他是赞同让皇后参政的,而且这事也符合正统。
一般来说,女子主政都是
何况眼下,他们也没有挑剔的余地一方面,皇帝已经登基了,不能换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另一方面,他们眼下确实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拾烂摊子,而皇后的能力已经证明过了。
思量过后,众人便都开口附和起韩青的话来。
见他们松了口,韩青伸手捋了捋胡须,笑着道,“既如此,咱们就商量出一个章程来吧。”
“什么章程”谏议大夫钟彬问。
韩青道,“自然是皇后参政的章程。”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侍中张本中更是问,“诸般政事,自可由陛下转达,我等默许便是,还需什么章程”
“若皇后不管呢”韩青反问。
张本中不由皱眉,“她如何能不管”
“如何不能她是皇后,这本就并非她分内之事,想要推脱,也不过一句话的事。”韩青加重语气,“到时候,是我等能入内宫逼迫她,还是皇帝能逼迫她”
“这”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如果是
只是他们本以为,只要自己松口,对方就会欢天喜地的应承,自然不会考虑更多。如今被韩青点出,顿时生出几分不快与羞恼。
“难不成还要咱们求着她不成”
“现
这话说得太明白,气氛一时有些僵硬。不等韩青站出来打圆场,就见一个中书舍人匆匆从外面走过来。
他们
韩青见状,心下不免有些好笑。他摇了摇头,问那中书舍人,“什么事”
“宫里刚刚传出来一个消息,五郎说必要告诉大人知道。”那中书舍人说,“皇后娘娘命人往今日入宫拜谒的命妇家中赐了一碗青菜豆腐汤。”
重臣们原本不是
韩青连忙摆手,“知道了,你去吧。”
他一走,就有人耐不住了,急切地问,“皇后这是何意”
“还有何意”侍中张本中哼笑了一声,“陛下才刚说要将宫中用度减半,她就立刻赐了这汤,自然是告诫之意。”
韩青叹了一口气,“朝廷的情况,但凡稍微留心,多少都能猜到几分,何况咱们已经将实情对陛下和盘托出。”他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诸位没有去过庆州吧”
众人摇头,“韩公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我也没有去过,但我手下的人去过。”韩青说,“京中关于庆州的传言,都是真的。那可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啊,就连我听了,心里也忍不住羡慕。”
他停下来,闭了闭眼睛,面上显出一点并不明显的疲惫,“诸位,咱们当日下诏时,没有人想过要问一问庆王愿不愿意吧”
诚然,九五之尊、天下共主,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可是
皇帝如此,皇后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事先根本不知道她的存
要让对方做事,给出更多的尊重、更好的待遇,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想到这里,韩青苦笑了一下。其实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有这个觉悟,范一通回京之后,他就一直想私底下跟皇后或者她手底下的人联络一番,达成默契。然而任凭他怎么明示暗示,对方却就是不接招。
韩青确信自己的意思已经送达了,那么对方的这种躲避,便也是一种表态。
她不愿意这样偷偷摸摸,名不正言不顺地办事,倒好像她见不得人一般。既然是朝廷需要她,那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意识到这一点,韩青思来想去,觉得与其让她跟大臣们隔着皇帝来回斗法,耽误时间,倒不如自己从中转圜,快把这些事情理清楚,好办正事。
而他之所以肯这样奔走筹谋,除了朝廷实
那一天,韩瑾之从宫中匆匆赶回,告诉他,皇帝
而当时,她给出的回答是“他们犯了罪,审判他们的是大越的律法,如果因为换了个皇帝就能获得赦免,那大越的律法岂不成了儿戏如今你当了皇帝,更该克制自己的欲望。因为将君主的喜好凌驾于律法之上,本就是乱象之始。”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韩青认为,她会是一个合格的主政者。
有一个大不敬念头,他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却是他心底最真的想法侍奉先帝这二十年,他早就已经受够了不断地给平庸的君主拾烂摊子了。
致君尧舜上,总要先有像尧舜一样贤明的君主才行。
他已经老了,未必能等到下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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