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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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杖悠仁暂时安顿在了伏见宫宅, 和与他有共感的惠一起,早早地回了房间休息。

    诅咒物的承载并没有那么容易,即使最终其被取出、稀释, 但身体所承载的那一部分仍然需要恢复。

    对于虎杖悠仁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说“恢复”无非就是睡觉吃饭, 这倒是不难满足。

    和他们俩相比, 真正头痛的人是伏见宫恶玉这个宅主。

    他被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包围着,和先前遭遇的任何一种危机都不同——甚至比没有征兆的《死神来了》更可怕。

    前任的逻辑漏洞和那些马甲记忆当中模糊不清的地方, 仿佛一夜之间都成了定时炸弹一样。

    如果抛开从三次元穿入二次元的滤镜,那整件事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只要他和马甲有融合的意图、只要他有想要融入这个世界的意图, 世界意志就会想办法攻击他,不知是想提醒他,还是想要杀了他。

    而比起别人的记忆, 伏见宫恶玉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逻辑。

    在这个大前提下, 要么是马甲有问题,要么是融入世界有问题。

    甚至可能二者皆有。

    伏见宫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后者——

    马甲毕竟是他的马甲,即使是二手货, 但他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意志。就算再怎么被迫害妄想, 一般人也不会马上怀疑自己。

    但, 马甲实际上是不能直接和伏见宫划等号的。

    因为马甲在他之前, 已经因为前任和独立运行拥有一定的自主行为力。

    他的精神, 只是马甲的一个组成部分。

    甚至未必是主要组成部分。

    至少他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远远不如前任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伏见宫恶玉感觉很是头大。

    这个可能性说不上大, 但马甲的地位对他来说很特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种问题上,是一点马虎眼都不能打。

    除此之外, 伏见宫细想其实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

    比如,任务是要“修正”世界线。按道理来说,这种修正应该是符合世界意志的……怎么也称得上一句拥有天时吧。

    但实际却非如此。

    都被天降横梁砸脑门了,还说什么天时。

    伏见宫恶玉一连几天都难以释怀,便干脆将马甲都放到了一边。

    世界不会因为他的“私事”而放弃运转。

    事实上,除了他这点私事,其他的进展,都相当不错。

    首先,就是确认了那条额头上缝合线的来源。

    御三家的底子还是深厚,很多信息的储存是其他家族不拥有的。

    五条悟在家族内部的资料中记载了一个诅咒师。这个诅咒师曾经做过和现在的假明美一样的实验——尝试将咒力、诅咒,甚至是咒灵直接植入人体。

    当然,这些简单粗暴的方法并没有真正成功制造出完整的咒术师。

    但却制造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诅咒物、咒胎、咒灵,应有尽有。

    重要的是,这个诅咒师用来做实验不仅仅是普通人,否则也不会在御三家的正式记录中,留下如此大的篇幅。

    他的试验品中,不同等级的咒术师的才是主体。

    这个诅咒师,希望以此来不断试探咒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生理差别、拥有术式的咒术师和不拥有术式的咒术师之间的差别,甚至精细到咒术师级别的差异。

    他想要制造的的不仅仅是咒术师,而且是强大的咒术师。

    诅咒师的“成名之战”莫过于让人类女子孕育咒灵的孩子,制造混血。

    这样大量的实验也有成效。

    据说,这个诅咒师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真正将咒力原理玩明白的人。

    加茂宪伦,咒术历史上首屈一指的诅咒师。

    唯一一个不因纯粹的力量而令人恐惧的诅咒师。传言,他在自己身上,也做了更加残酷的实验,让他一度脱离了人类的状态,被从诅咒师的范畴划入了咒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是个传奇。

    “又是加茂,为什么我就是不吃惊呢”伏见宫恶玉翻了个白眼,将手里复制的照片丢在了桌子上,“所以早就说了,近亲结婚要不得,真的会变态的。”

    根据五条家的记录,加茂宪伦的父母是亲兄妹——听上去就很炸裂。

    “但事实上,我们也无法确定源头是否就是加茂宪伦。”夏油杰这样回复着他,“如果换脑的假设成立,那谁也无法确定他的源头。”

    这倒是事实。

    甚至于,就是因为有这条缝合线,加茂宪伦才显得更像是一个壳子。

    只是苦于没有更多情报,便只能先将源头截在此地。

    五条悟就像是一根猫条一样,瘫靠在沙发背上,脚踩在茶几的边缘,墨镜松垮地耷拉在鼻梁低点,“想那么多麻烦的东西干什么,想知道这些,何必自己猜。我们不是都知道他在哪儿了吗,直接抓起来审,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他丝毫不把加茂家放在眼里,把这件事说得和去公园里摘朵花没有任何区别。

    “不要任性,悟。和禅院家不一样,加茂家既然敢做,那自然就在这方面有完全的准备,前几天听说他们遭受了特级咒灵的袭击,防备正严。你没有听伏见宫先生说吗,里面有特殊的「账」来保护那个地方,并不容易突破。”

    夏油杰语重心长的语气让伏见宫以为他要劝劝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案。

    五条悟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脸色顿时臭得要命,就差给夏油杰呲牙了,“反正老子在发疯,给它几发「苍」,你再补一发「极之番」,我就不信他能扛得住。别告诉你害怕了!”

    他瞪着眼,大有一种,你敢点头我马上就先和你撕一架的架势。

    夏油杰当然不会害怕,他失笑着摇了摇头,“总监部想要避开调和我们和禅院家矛盾的苦差事,最近派了不少咒术师驻扎附近。大概是小田切将晖也醒了,他们也预料到了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为了找‘肉盾’,连歌姬前辈和冥冥前辈都在其中——和总监部撕破脸倒也没什么,但我们总不能在两位前辈评等级的关键时期,授人以柄吧。”

    虽然,他们二人从来没有过什么“前辈爱”,但这两个学姐对他们来说,也无疑可以划分到“自己人”的行列之中。

    他们并不在乎什么准一级、一级、特级的等级称谓,但这对庵歌姬和冥冥来说,却有不同的价值,非常重要。

    五条悟一股闷气堵在了胸口,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想如何把总监部那些愚蠢的臭橘子踹了,自己当老大。

    夏油杰顿了几秒钟,精准地吊住了挚友的胃口,“所以,我们不能把他‘直接抓起来’,得逼他自己出来。”

    第 62 章

    62

    夏油杰的话, 果然吊足了五条悟的胃口。

    五条悟来了兴趣,他身体一歪,肘撑在了扶手上, 眼睛里满是兴味,“有点意思, 怎么逼?”

    谁知道夏油杰耸耸肩, 一脸坦然地摇头,“不知道, 还在想。”

    五条悟听得一愣,顿时有种被玩弄了的错觉, 顿时大怒,“那你说屁!”

    他气鼓鼓地在沙发里一窝,皱着眉头思考着如何施行这个计划。

    伏见宫恶玉低垂着眼睛, 突然有念头闪过他的大脑, 他缓缓地举手。

    “等等,说起引出来,我有个办法, 说不定……有点门路。”

    想要让加茂宪伦——也就是假明美主动走出来, 简化一点考虑, 只需要一点能够吸引他的东

    西。

    三个行动派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和夏油杰一起出行有个好处, 那就是不用考虑交通路况, 骑着虹龙就能一飞冲天。

    脱离了米花的区域范围, 咒力的浓度顿时就开始骤然上升。

    原本东京这种人口密集, 生活节奏快的大城市群负面情绪就更容易堆积,咒力容易上升的地方, 无处不在的「账」不自觉地凝聚固定起来。

    从伏见宫恶玉的视角来看,虹龙之下的城市像是被笼罩在迷雾之中。如果将视野调整得再精细一些, 他甚至可以通过这些迷雾的浓度来判断咒灵或是咒术师的存在。

    能力使用的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自从先前一次仿佛被推着运行大脑思考之后,他好像逐渐适应了那种通过想象力给自己加buff的操作。

    还挺顺手的。

    “从这里下去,外面有能量检测装置,我们不能从天上走。”伏见宫恶玉指挥着夏油杰,虹龙落地。两个男高跟着他一起绕过一条小巷,走入一条死路。

    封闭的砖石墙面角落还堆放着成摞的废弃杂志,杂志上沉淀着厚厚一层灰,仿佛这个巷角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过了,甚至连墙根处都长出了不知名的杂草。

    伏见宫恶玉非常兴奋,这里可是他在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亲自设计的东西。

    他清了清嗓子,以示正式,手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短却精致的木棍。在夏油杰和五条悟不解的目光中,在杂志堆上面数三块敲一下,又横着数两块砖头再敲一下。

    顿时,砖缝当中便有光沿着既定路线散开,巷子尽头的死路就这样开拓起来——并不是通向对面,如果只越过一堵墙,以旁边这两位的身手,根本就没有这么麻烦。

    外层的砖石移开,将厚重的墙向两侧拉伸,露出了地下通道的入口。

    “欢迎光临我的对角巷。*”伏见宫恶玉手指捻着木棍,行了个巫师礼来指引他们进入。

    五条悟拉下自己的街头卖艺小墨镜,一双如苍穹一般的瞳孔注视着这道奇异的门,“这是什么术式?我一点咒力波动都感觉不到。”

    “连悟你都没有‘看’到?”夏油杰惊讶,他自己感受不到,只会觉得这种术式隐秘,施术者强大。但「六眼」是不同的,这双眼睛天生便应该能够看透一切咒力的流向。

    和任何其他元素都没有关系,这个能力在五条悟术式尚未展露的时候便已经可以使用。

    两人疑惑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了伏见宫身上。

    “答案很简单,这不是咒术。”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异能力?”

    由于芥川龙之介的存在,他们对这种能力都不算陌生。

    尤其是夏油杰,他还曾经为探寻自己身上奇特的能力只身去过危险的横滨。异能力给当时刚上国中不久的他带来不少冲击。

    当然,也正是因为多次的“横滨探险”,芥川兄妹才会成为夏油家的一分子。

    “嘿,这个世界也不只是有超能力吧。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科技改变生活,OK?”伏见宫恶玉再一挥手中的“魔杖”,“看我的荧光闪烁*!”

    地下通道两侧瞬间亮起了灯光。

    如果没有正事,他能在这里玩门玩一天。

    谁能拒绝一个科技版的魔杖呢?

    随着他们的进入,砖门闭合,从外面看仍旧是一副死巷子的模样。

    在古朴的世界观中成长起来的五条悟虽然不像其他御三家成员那样迂腐,但被修行、课程、任务和寻找甜品攻略占满了时间的他,依然看什么都新奇。

    不仅是他,就连夏油杰也是同样的心情。

    上下左右四边的墙面像是纯黑水晶感面,一触碰便会像水面一样荡开涟漪一样的光,马赛克的光波边缘看上去充满了科技感。

    天花板和地面的距离明明并不高,但因为这种纯黑的底色,和每一步都会荡开的颜色便显得如临深渊。

    头顶两侧被“荧光闪烁”打开的线条灯光更加剧了被拉长空间感。

    “酷!”五条悟对伏见宫的好感噌噌往上涨,他像只好奇的猫一样,这里戳一下,那里点一下,“还有什么花活吗?”

    这种有人捧场的炫耀感,不要太好,伏见宫恶玉马上抬起魔杖,“四分五裂!*”

    水晶一样镜面的墙顿时如同被击中的车窗玻璃,密集的裂痕让人有种要从这里直接摔下去的错觉。

    同时,这个“咒语”也是程序系统当中,屏蔽下面房间传输信号的口令。

    他要将实时的备份传输停下来。

    “有意思!”连五条悟都感叹这里的环境,“我想在我的房间里也装上这种墙面!”

    夏油杰眼里闪过看热闹的兴味,“学校还是你家,你打算祸害夜蛾老师还是你那位老叔叔?”

    五条悟年纪尚轻,家族里当然还有一个正式的话事人。

    只不过对于家族来说,五条悟的重量要远远大于这个话事人。

    “怎么能叫祸害,这是带他们认识新世界。”

    伏见宫恶玉笑眯眯的,欣然接受着他们对两边的新奇触碰。

    这里的科技当然不是什么样子货,他把这里设计得如此新奇,让人有种想要触摸的冲动,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好看。

    镜面水晶沿途扫描着人体数据进行模拟,就连咒术师兴奋时溢出的咒力都会收集起来,连路径的长度都是设计过的。

    一路向下,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伴随着最后一扇门的开启,一股扑面而来的咒力让身为咒术师的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本能警惕了起来。

    “哈啊——终于有活的东西进来了,我都要无聊死了!”里面的咒灵捏造着自己的身体,男人的头、女人的上半身和袋鼠的下半身。

    肉眼可见的诡异,像是什么合成兽一样。

    倒栽着的面孔在说话间,五官像是被融在一起了似的,开始流淌着挪动位置。

    “这是什么脏东西?”五条悟皱起了眉头。

    夏油杰倒是对带有关键词的咒灵非常敏感,一眼就认了出来,“人形咒灵?银说的那个人形咒灵?”

    真人的眼球在脸上肆意地环绕着,像是在思考。

    他对人类的名字并不敏感,当初没有把那三个学徒咒术师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费心去记他们的名字。

    “我的存在这么特殊吗,甚至不需要用名字,只用特征就足够区分我了啊!”真人晃动着头颅,手掌在脑侧一拍,五官就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五条悟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咒灵,从对方扭曲的身体中,第一次看到了多重复合的咒力,像是他体内有一圈不属于他的咒力源一样。

    甚至,有点熟悉。

    “但总监部的情报,人形咒灵的逃逸,是总监部戒严的直接原因。”夏油杰板正地说道。

    甚至,就连芥川银那群一年级生都没有提到过,伏见宫竟然藏匿了真人。

    小小一间房,除了伏见宫恶玉,竟然容纳了两个核心咒术师和一个核心咒灵。

    这里他也是真的能放得下这三尊大佛。

    “谁能想到,一群小喽啰里,竟然还养着那样一个怪物?”真人无聊地踢动着双脚。作为被假明美AKA加茂宪伦一手带出来的新生咒灵,他被培养的咒灵本性和被投喂的人类玩具可不是一般的基数。

    一出生就是特级,真人体会的就是作为“憎恶仇恨”这一代名词的咒灵的无限乐趣,从不知无聊为何物。

    但被关在这里,周围的科技墙内存储着抑制诅咒的咒纹和吸收咒力的装置,他能够动用的力量根本无法突破这里的特殊材质。

    这让原本忐忑不安的真人逐渐出现了摆烂心态。

    这么长时间了,他没有被祓除——要么是敌人没有能力,要么就是他还很有价值。

    真人自己比较倾向于后者。

    他对自己还是很看好的。

    至少来过一次的那个女孩子不是也很看好他吗?

    伏见宫恶玉拍拍手,赶紧将所谓“怪物”的话题跳了过去,“划重点划重点——这就是我们的筹码了,你别看他这样,假明美还是很看重他。”

    毕竟这可是将普通人转化成咒术师的关键。

    “啊——明美?想要她的技术?想要用我来交换她?真不识货,那不是她的实验成果,我才是‘首领’。想知道怎么把普通人变成咒术师吗?想知道怎么让术式降临在咒术师的身上吗?”真人“唰”的一下坐了起来,捏着两根指头摩挲着,“只要一点点小小的变化,只要一点点小小的改变。真是讽刺啊,咒术师身体的秘密竟然掌握在一个咒灵的手上……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想变得更强吗,来——我可以满足你们啊。”

    他那一双袋鼠腿跷着,昂首挺胸的模样,仿佛要给信徒施舍一般。

    如果这个动作是人做的也就罢了,真人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让伏见宫恶玉难以直视。

    他扯出一个假笑,用冰冷的语气说道:“用不着你来‘施恩赐福’——夏油同学,这是‘特级大餐’啊,还等什么?”

    第 63 章

    63

    这个地下“对角巷”中的装置对咒术师、对咒灵都有不同程度的效果。

    单独的房间隔绝着真人的能力, 但同时也让咒术师的术式运行没有那么流畅。

    收服咒灵的过程,不能在这个地下空间进行。

    伏见宫恶玉没有用自己的眼睛见到过「咒灵操术」收服咒灵时的画面,但纸质资料却并不难了解。「咒灵操术」对咒灵的收服需要首先削弱咒灵, 也即需要打败咒灵或至少保证咒灵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但显然,真人不是什么吃素的小兔子, 他只是被困在这里, 一旦脱离封印,他马上就重拾自己特级咒灵的身份。

    而当绝命危险到来的时候, 咒灵的本能也会无限爆发出来。

    他会杀死咒术师,会毁灭眼前的所有生物来发泄情绪。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 是他得能压制得住降服他的咒术师才行。

    事情显然没有真人想象得那样好。

    脱离了地下空间的封锁,真人的第一反应其实并不是战斗,而是逃跑。

    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并没有对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判断, 但却不会忘记在伏见宫身上吃的亏。

    上一次,伏见宫恶玉看上去也是只身一人,但杀人鬼就是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例外。

    真人可不懂人类理解当中的“骨气”, 有潜在危险, 自然就要跑。

    这样毫无战斗意志的特级咒灵还是闻所未闻。

    已经摆好架势准备好好战斗一番的夏油杰顿时一愣, 一时间难以分清这究竟是陷阱, 还是真的跑路。

    “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什么胆小鬼咒灵啊!”五条悟捧腹大笑, 但摘下的眼镜却尽显认真, 他看着迅速移动脱身的咒灵,对旁边的同期说道, “杰,你再不追, 咒灵可就真的要跑了。送到嘴边的饭都抓不住,杰好逊哦!”

    只有一瞬间的迟疑和愣神,即使抛开其他因素不谈,相当渴望强大的夏油杰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绝好的素材。

    “就你话多!”他马上提身便追了上去。

    五条悟也是一样,他并不打算马上插手夏油杰的战斗,但作为保险,他的「六眼」更容易追索咒灵。

    当然他也很愿意看看同期收服咒灵的乐趣,要是能搞出什么笑料就更好了。

    这两个人像是一阵旋风,着急起来根本不管身后的普通人伏见宫恶玉。

    “真是风风火火。”他看着迅速消失了两咒术师一咒灵,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也没有要追的意思,只是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看着地图上高速移动两个绿点和一个红点,“怎么就是没有人考虑一下用现代科技的呢?”

    这个世界超能力太多了,反而让拥有超能力的这些人将普通人的生存方式抛在了脑后。

    特别是咒灵。

    真人对现代科技的理解为零。

    属于出门坐地铁都费劲的类型,自然也不会发现他自己身上被动的手脚。

    伏见宫恶玉相信,走投无路的真人,必然会求助于假·宫野明美。

    不论是让后者“救走”携带着追踪的真人,还是让她和五条悟、夏油杰撞上,抑或是夏油杰成功收服了真人,对他来说都是好消息。

    伏见宫返回宅院,虎杖悠仁会和惠都已经做完了基础的咒术功课——现在还处于被盯上状态的虎杖悠仁并不适合返回仙台,那里没有能够真正保护他的人。

    和虎杖倭助商议过后,男孩儿和惠一起,留在了这里。

    也通过虎杖悠仁的爷爷,伏见宫知道了其母亲在额头出现缝合线前后的异常和变化,更让他确信了则条缝合线就牵涉的大脑核心——从加茂宪伦到虎杖香织,再到现在的宫野明美,恐怕一直都是一个人。

    被借调的坂口安吾像是成为了两小只的临时保姆,电脑屏幕已经黑屏休眠,他正在厨房吧台里煮着海带汤。

    虎杖悠仁和惠乖乖地排排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

    “贤妻良母啊,安吾君。”伏见宫一开门便感叹。

    坂口安吾拿着克数称,称着盐的分量,为了整理这些日子接连不断的资料,他似乎是几天都没有睡,眼下的黑眼圈已经快从眼眶掉到脸上了。

    听到伏见宫恶玉调侃的声音,他只能强撑出干巴巴地笑,“和一个朋友学的。”

    “这倒新鲜,像你这样的……”他没有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把“多面间谍”这样危险的词说出来,“还有稳定的朋友?”

    间谍的身份永远带着一层迷雾,正邪难辨、真假难分,所以他们往往不能和人建立稳定而长期的关系。

    否则不论是他还是对其他人,都会很危险。

    间谍是绝对不能有可以摆在台面上的弱点的——就像安室透,他就没什么朋友。

    伏见宫恶玉满心好奇。

    坂口安吾最一开始就做好了独行的准备,但神明有时候还是很宽容的。

    他没有回答,但眼睛里却涌上了一股暖意。

    虎杖悠仁咬了一口已经放在盘子里的裙带菜,迅速给坂口安吾捧场,“安吾先生这么好的手艺,怎么会没有朋友呢!我已经是安吾先生的朋友啦!”

    他天真直率的言语迅速帮坂口安吾解围,把对他朋友的探寻跳了过去。

    伏见宫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打着“哈哈”开着玩笑,“当然,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太宰治那样小心眼的人会没朋友吧。”

    他发誓,他的本意,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毕竟对于港|黑的人来说,提起“不宜靠近”,那所有人大脑当中第一出现的名字,一定是太宰治。

    伏见宫只是用这个“家喻户晓”的梗调侃一下而已。

    但没想到,他才这样说着,坂口安吾的脸上便闪过一瞬间明显的不自然。

    “额——不、不是吧……”伏见宫恶玉瞪大了眼睛,“你和太宰治……是朋友?”

    “咳咳——太宰确实淘气了点。”坂口安吾虽然没有像另外一位朋友那样“宠爱”太宰治,却也显然带着一层滤镜。

    伏见宫恶玉翻了个白眼,“只是淘气?你用这个词来形容他——看来你们确实是真朋友。”他眼睛一转,八卦性起,“等等——太宰治可不像是会传授你这种‘贤妻’技能的家伙。还有隐藏款?你们不会也搞什么两男一女的王道组合吧?”

    日漫套路,常常都是两男一女成组合。

    想伏见宫恶玉当年,也是多少追过一些《火影O者》的人,那些一个个小团体,哪个不是两男一女。

    但马上,他就自我否决。

    “不对,你们的设定不是热血那一挂的……”伏见宫恶玉把大脑中关于外国文学课里,日本篇的课程细节挖了出来。这种有现实原型的作品,对他来说是最好猜的了。

    太宰治、坂口安吾有共同的派别——无赖派吧?

    他对这个名字和后来文学理论课的垃圾诗派都很有印象。

    那同派文学中的代表人物还有——

    “檀一雄?田中英光?还是……织田作之助?”伏见宫的眼睛紧紧盯着坂口安吾的表情,这三个名字都在他先前整理的横滨异能力者名单上,“啊,是织田作之助啊。”

    能有这样超越立场的友谊,本身也是相当难得的事情。

    “别紧张,我又不打算做什么。”伏见宫恶玉笑嘻嘻的,“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要是你的朋友家政很有心得,我可以高价雇他啊——这里怎么也比横滨安定吧。”

    一旦知道了名字,他便能快速把相关情报对应上去。

    坂口安吾把海带汤分别舀到碗里,虽然没有直接开口回应,但显然是真的在考虑这种可能。

    他和太宰治都很清楚,像织田作之助这样极具价值的杀手困于港|黑之中,是绝对不会什么好结果的。

    森鸥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无非是早晚的区别。

    在知道森鸥外拿到那张异能力者名单的时候、在意识到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暴露在森鸥外面前的时候,坂口安吾就已经在考虑,如何运作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的关系把好友摘出来。

    和太宰治那样的绝对自信不同,他喜欢把事情往更坏的走向考虑。

    “叮叮”。

    伏见宫恶玉的手机传来信息的声音。

    第一时间,他还以为夏油杰和五条悟这么快就完事了,打开才发现,这是另外一个陌生号码的信息。

    ——G在行动。

    G——GIN,应该是琴酒开始行动了。

    这一看就是安室透的信息。

    和朗姆的瞻前顾后、精密计划不同,琴酒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把任务往后拖的。

    而作为情报员,安室透必须要提供波洛咖啡厅邻居的情报信息。

    “毛利一家”和“伏见宫父子”的情报不可能超出安室透的能力,他不能在这方面拒绝琴酒。

    就算贝尔摩德出言质疑这些情报的准确性用以拖延时间,琴酒也有自己的办法验证。

    在这验证期间,琴酒在有意无意中和伏黑甚尔产生的摩擦也在积累着,后者也反复警告过前者,让他不要插手自己的事情。

    和伏黑甚尔的挑衅相反,安室透则在有意无意地刺激、挑拨着琴酒——不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组织以外的人,要斩草除根,甚至提出要将伏黑甚尔一并干掉。

    为此,波本的情报网里,还网罗了伏黑甚尔这个“无咒力”的情报,呈递给了琴酒。

    琴酒并不轻信别人,除非这本来也就是他想要的。

    经过数天的挑拨和安排,时机也算是成熟。

    伏见宫转手就将信息同步给了江户川柯南。

    那边回复得也很快,他等这个反攻的号角很久了。

    不仅是最近的一件事,也是针对更早之前的反击。

    扳倒了琴酒,就等于斩断了黑衣组织最疯狂的爪牙,他们以后就会安全很多。

    伏见宫恶玉坐到餐桌对面,撑着下巴,“惠,小黑小白最近的运动量太少了,现在放出来遛遛吧?”

    第 64 章

    64

    琴酒在毛利一家和伏见宫父子之间, 优先选择了后者。

    这也是安室透的考量。

    “毛利一家身边的警察和防备更多,毕竟爆炸的直接受害人是毛利兰。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也就罢了,关于毛利兰, 我个人倾向于活捉。毕竟她是井之原爱理背叛之后所见的最后一个人,活捉回来, 到了我们手上, 不是想知道什么,就能问出来什么吗?”

    他故意当着贝尔摩德的面和琴酒这样建议。

    贝尔摩德虽然已经和柯南达成了另外的合作, 但能加一层保险是一层,他当然希望尽可能将毛利兰拖出死亡的威胁。

    万一琴酒的准备更充足, 那前面也有一对父子能先帮她挡灾。

    于是,她便也跟着附和,“而且, 那个伏黑甚尔不是也正盯着警方那边的漏洞吗, 不如让他先给我们探路,吸引警方的注意。”贝尔摩德敢这样说,就是从江户川柯南那里试探出了一些安排, 对方似乎对咒术界的刺杀另有安排, “从先前扫射东京塔开始, BOSS可是很不满意。多次强调了要低调、低调。要是这次和警方产生了冲突却没有个替罪羊的话……BOSS那边, 我可不会给你说情的, 琴酒。”

    软硬兼施, 安室透和贝尔摩德终究是在这样细节的问题上, 影响了琴酒的决定。

    琴酒并不知道这对父子之中有谁拥有咒术师的身份,自然也就不会准备什么特殊的咒具来准备咒术师视野。

    所以, 他便没有注意到在门口玩闹的「玉犬」。

    但早有准备的小黑小白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正在窥探着宅院的视线,发出了警告的吼叫。

    “哦?到了。”伏见宫恶玉抬头看向窗外, “琴酒的效率还挺高。”

    他拿出手机,给街角的人发了条信息。

    很快,琴酒望远镜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辆黄色的甲壳虫车,挡在了伏见宫宅的大门口。

    琴酒皱眉,“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人?”

    旁边同样拿着望远镜的伏特加跟着看了过来,摇摇头道:“大哥,我不知道啊,这、这不是目标任务之一,也不是目标人物的车。”

    “废话,我不知道这不是目标人物吗?”琴酒瞪了一眼,“前期工作是怎么做的。”

    像暗杀这样严谨而危险的工作,前期准备的时间要远远大于真正实施暗杀的时间。

    哪怕是猖狂如琴酒,在行动前的计划都是慎之又慎,所以他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

    但不知为何,但凡他带人执行任务,身边的人就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额……波本只给了我伏见宫恶玉和伏见宫惠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基础信息、日常轨迹和行动预测。”伏特加察觉到了琴酒言语中的怒火,但他和其他组织成员不一样,并不会因为琴酒的语气变化而不敢说话。

    琴酒的眉头一抽,如果不是伏特加在过去的几个任务中有过突出表现,并且曾经帮过他的大忙,他现在马上就能掏出枪来,先把伏特加解决了。

    “连波本那个和贝尔摩德一样奉行神秘主义的人都能全心信任,你的独立思考能力真是堪忧。”基安蒂从狙击镜里抬起头来,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

    科恩也蹲在旁边暗自点头,显然也很不喜欢波本的作风。

    “但,他同是组织的成员,还是这次任务的‘见证人’,应该不会在请报上作假吧?”伏特加确实不是干情报的料,在他眼里,情报就只有真假之分,没有想过真情报的缺少和错位也能人为地制造出理解错误。

    “你可真是个蠢货。”基安蒂毫不留情地评价。

    但蠢有蠢的好处,聪明人是没有办法在琴酒身边待太久的。

    只有像伏特加这样只听命令,不会思考的人,才有可以不被怀疑的忠诚。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琴酒才不会担心被背后捅刀。

    科恩似乎也知道这点,便没有在这上面附和基安蒂。

    “等等,那是——毛利家的目标。”

    虽然打算口头教训一下伏特加,但琴酒的视线却一刻都没有离开望远镜。黄色甲壳虫在停下之后,后座就跳下来一个男孩。

    琴酒认得这张年幼的脸——江户川柯南,是毛利一家的任务目标之一。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前几天的观察,他每天都往返于学校和医院,行动轨迹里完全不包括伏见宫宅。

    今天挑选的日子,也恰好是上学日——帝丹小学并没有休假,但伏见宫惠的病假却没有销。

    基安蒂吹了声口哨,“Lucky!那,一次性全部解决掉——开车的那个老头是谁?算了,无所谓,全部解决掉就好了。科恩,子弹带够了吗。”

    “再杀几组任务都够了。”科恩拍了拍储备袋。

    但和他们不同,琴酒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容易解决的任务目标而感到兴奋或是愉悦。

    作为顶级杀手,他很清楚,在任务中的一丁点变化——不论看起来好坏,都可能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变故和后果。

    如果出于绝对的谨慎,他此时会选择撤退。

    但任务目标并不是危险性高的那一类,相应其所产生的风险也应该可控。

    就在犹豫的此时,他的手机适时震动了起来。

    敢在他工作时给他来电的人可不多。

    琴酒扫了一眼屏幕,接了起来,“什么事。”

    “怎么,这么没好气?”那边传来一个极具辨识度的娇媚女声。

    琴酒却不耐烦道,“贝尔摩德,不要废话。”

    “真是不解风情,”贝尔摩德不留情地抱怨着,却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只是给你补一下信息差,朗姆在劝BOSS将井之原爱理延伸的任务全权交给他处理,说是——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被刻·意·隐藏了。”

    她没有明说,但琴酒不是伏特加那样的蠢人,自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现在负责交接和监督任务的是琴酒,说有“刻意隐藏”的东西,那不就是在暗指琴酒有私心吗?

    “哼,我看是他心里有鬼。”

    性格相左的琴酒和朗姆之间有矛盾有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完全不同的行事作风让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很不一样。

    原则上来说,朗姆要高琴酒一阶,但琴酒却是直属部队,本身不需要接受他的命令。

    BOSS实际上乐于见到这种制衡,手下的人要是太一条心了,他就该坐不住了。

    时常让琴酒清扫卧底的目的也是在此,他未必是要真的揪出卧底,甚至也并不是真的多害怕组织里有卧底,他只是需要让组织内的下位成员时时保持紧张、永远战战兢兢,这样才易于控制。

    琴酒心里也明白这点,所以和朗姆作对的时候才更加肆无忌惮。

    反倒是朗姆时常看不清。

    “谁知道呢,”贝尔摩德停了几秒给琴酒思考的时间,“也许再过一会儿,你就要听他指挥了。”

    听从一个“政敌”的指挥,对于琴酒来说,是相当屈辱的事情。

    琴酒瞳孔不自觉地瞥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充满戾气的眼神中充满了思考,“你这个秘密主义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他不怀疑贝尔摩德情报的真实性,但怀疑对方这样“好心”的原因。

    “和他相比,还是你更好相处——我喜欢气味奇异清香,醇美爽适的琴酒,下次把你的收藏拿出来喝了吧。”贝尔摩德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琴酒紧紧地捏着手机,力气大到连手机边缘都出现了裂痕。

    “这么急着截胡,怕不是这里面还藏着他的人。”

    朗姆可很少这样毫无筹码地直接和BOSS要求,除非是有什么紧要到值得他冒险的人。

    琴酒的嘴角咧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那他倒迫不及待想看看,朗姆听到这个“紧要的人”死讯后的表情了。

    “大哥,他们要进去了!”伏特加赶紧提醒。

    琴酒看过去,马上就发现玄关处聚集着江户川柯南、伏见宫恶玉和伏见宫惠三个目标,他们似乎是寒暄着什么,高低错落的身躯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射程之内。

    “瞄准。”

    琴酒发号施令,挥手让科恩也和基安蒂同时行动。

    开枪后两到三秒内,一般人就会有所反应,开始移动,想要确保三个目标的高效死亡,就要至少两支狙击枪同时行动。

    否则第三个目标就有寻找到掩体躲避的风险。

    “收割。”

    琴酒的声音和消音器下的枪声重合在了一起,但子弹却没有真的穿过目标的头颅。

    基安蒂还没有来得及确认,瞄准镜中就陡然出现了一直被放大的眼睛。

    瞬间的惊恐袭击了她,让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这一次,她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子弹被牙齿咬住的画面。

    “骗人的吧……”基安蒂向后退了几步。

    脱离了瞄准镜的视野,画面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伏黑甚尔那熟悉的健硕身大半都腾空在天台外,只有脚尖一点立在天台边缘,但只这一点,就足够保持那不可思议的平衡。

    他吐掉那颗子弹,金属落在水泥地上放出清脆的声音,成了伏黑甚尔言语的伴奏。

    “喂,我警告过你们了吧,我最讨厌别人插手我的事。”

    第 65 章

    65

    人类的极限在哪里?

    从古至今, 人类在绝境之中爆发出来的可能性总是让人津津乐道。这种极限的上限仿佛就是一根皮筋,拉一拉,总还是能够再高一层。

    从来没有谁真的见过, “极限”所处的位置。

    直到伏黑甚尔的出现。

    一个和“天”定下束缚的人,一个绝对的「天与咒缚」。

    他那纯粹的“人类”属性, 时常打破着大部分的人的认知。

    就像现在, 一个用牙齿接住了狙击子弹的人,是谁都无法想象的。

    伏黑甚尔吐掉子弹, 说话的同时从天台的边缘走了下来,向前的步伐不快, 却给人一种步步紧逼的危险感。

    和他正面相对的基安蒂以更快的步子后退,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狙击枪。即使理智上已经意识到这支枪并不能保护她什么,但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攥紧这根救命稻草。

    “天与暴君。”她习惯性地以代号相称。

    咒术界中赫赫有名的是“术士杀手”, 但在咒术界外, 传播范围更广的是这个“暴君”的代号。

    不论是港口黑|手|党还是黑衣组织,都多少听到过一些传言。

    但传言是传言,正面见到这样煞气全开的伏黑甚尔, 却还都是免不了一阵腿软畏惧。

    科恩和基安蒂一起抱团取暖, 反倒是神经粗大的伏特加更加“勇猛”。连狙击枪都不起效果, 他竟然还是拿出了□□M92F, 对准了伏黑甚尔, 惹得后者一阵蔑笑。

    “如果用枪能够杀了我, 也就不会那么多人因为我而卧不安枕了。”

    琴酒用手指按下了伏特加的枪口, 眼睛看着充满威胁性的男人,“我劝你不要多事。”

    “多事啊……”伏黑甚尔点点头, 似乎对这个词语很是认同,“很对, 你们真是不该多事。”

    空气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仿佛凝固了一般,连进入肺的过程都显得疼痛无比。

    在气势的刻意针对之下,基安蒂的情绪到达了阈值,旁边的科恩在退后间猜到了一片塑料片,发出了“滋啦”的声音,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一下子戳破了她的精神巅峰。

    “你不要不知好歹!就算我们此刻杀不了你,组织也不会放过你这样的人!你会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她大声叫嚣着,用这样纸老虎一般的狠话来压抑内心控制不住的紧张和恐惧。

    伏黑甚尔给出的压力几乎默不作声地全部挤在了她身上,沉重的负担让她原本就有些神经质的精神变得更加异常。

    极致的身体会带来极致的控制力。

    伏黑甚尔能够轻松地掌握自己身体内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变化,甚至是血腥堆积起来气势压力。

    他只看着琴酒,却在眼神之外,故意地将充满了威胁、轻蔑和危险的精神压力给到了基安蒂,使其在极短的时间内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他和惠的父子情究竟能到哪一步不好说。但就是退一万步讲,有人敢把瞄准镜放在惠的头上,就算是早有准备也是绝对能让甚尔心里极不痛快的行为。

    伏黑甚尔不修忍字诀,有什么仇怨,当场就报了。

    “我哪一天死你不知道,但你哪一天死,我是知道的。”

    基安蒂感觉眼前有黑色的残影一闪,紧接着,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但嗓子和声带都仿佛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样,连呼吸也断裂开来,她几乎没有来得及有什么明确的反应,视野很快就黑了下去。

    伏黑甚尔折断了她的脖子。

    她身边同样对着伏见宫宅门口举枪的科恩也没有被放过,和基安蒂一起,双双倒在了地上。

    这个出手的速度和果断程度让人惊叹。

    连琴酒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惊得摸到了手枪。

    和伏特加的那支□□M92F手枪不同,他的枪械特殊定制,具有穿透咒力的效果。

    但是,他实际上不能确定,这支枪对无咒力的人会起到什么效果。

    伏黑甚尔看了一眼震动的手机屏幕,抬眼毫不在意面前黑洞洞的枪口,“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不要插手我的活儿。”

    说完,他便翻身从高楼直接跳了下去,等到伏特加扑到天台边缘,向下看的时候,伏黑甚尔早就没有了踪迹。

    “大哥!”伏特加回头去看琴酒,希望主心骨能给他一个指示。

    被狠狠踩了面子、威胁了一通的琴酒面色难看,握枪的手甚至略微颤抖,仿佛随时都能在任何惹到他的人身上泄愤。

    他强自压下了愤怒,咬牙切齿地让伏特加通知人来收尾——基安蒂和科恩的尸体可不能就这样大剌剌地摆在这里。

    “我们走!”

    那辆黑色的保时捷365A迅速消失在楼下的停车场中。

    很快——不过超速行驶几分钟的时间,坐在一条街外的安室透就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出了快餐店的玻璃门,坐上了车后座。

    “任务目标没有解决。”作为见证人,安室透的第一句话就直入主题,手机上的实时监控安装在伏见宫宅的斜对面,清晰地观察着这个家庭的每一个动向,“真是奇了,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琴酒的脸色几乎能滴出墨汁来,眼睛通过后视镜释放着无差别的凛然。

    “有人搅局。”伏特加开着车,接过了话头,生怕大哥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全都“突突”了泄愤。

    安室透放下手机,靠在座椅上,抬头和后视镜内的眼神相撞,“你都亲自出手了,什么人敢搅你的局?”

    这话说出来,琴酒的脸色就更差了。

    伏特加觑了一眼副驾上的表情,小心翼翼道:“不,波本……大哥并不打算亲自出手,而是带来基安蒂和科恩。”

    “哦?”这倒也不新鲜,他们的组合由来已久,安室透眼睛一转,“他们人呢,还在寻找射击位置?倒也不着急,伏见宫宅内有外人,谨慎一点是好事。江户川柯南的到访是个意外,但先前在医院,伏见宫恶玉也确实和毛利小五郎商量过一些暂住的事宜。我猜是毛利兰准备出院,他们提前和伏见宫恶玉商量住处。不如再等几天,等毛利一家也住到伏见宫宅再一举击破。放个炸弹——就像科恩擅长的那样,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谁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来。”

    安室透像是真诚地在给琴酒建议,爽快地将自己手上的情报分了出去。

    他的方案也确实可行,只可惜,此时明确可行的方案对琴酒的臭脸来说,只能算是雪上加霜。

    伏特加摇摇头,“科恩恐怕没机会完成这项任务了。”

    “怎么,他还想跳出这个组不成?”安室透嗤笑了一声。

    “他死了。”

    这一次,是琴酒冷冽的声音。

    安室透的瞳孔紧缩,脸上的神色一愣,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极真实的惊讶反应,“死了!?”

    “基安蒂也是一样,被天与暴君杀死了。”伏特加补充道。

    安室透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震惊于这一点,也似乎是在考察着什么。

    毕竟组织从来不管任务过程中有什么意外,组织需要的是结果。

    只以结果论成败。

    安室透是见证人,琴酒的任务失败,他必然要上报——这是他的责任,如果他隐瞒不报,那就等同于背叛。

    琴酒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绝对不能用安室透来泄愤。

    任务失败的情况下杀死见证人,几乎等同于给自己判了死刑。

    不过,报告的表达方式却也能够带来不同的效果,说到底,还得看BOSS的独断。

    旅途的后半程,车内安静得可怕,再没有人开口来打破这种虚假的平静。

    和车内凝固的气氛不同,伏见宫宅内的声音简直可以用热火朝天来形容。

    江户川柯南震惊于基安蒂和科恩的死亡,而杀死他们的伏黑甚尔则抱怨着伏见宫恶玉想得太多。

    “要我说,你们既然忌惮那个琴酒,直接把他交给我处理了,不是一劳永逸吗?”伏黑甚尔跷着二郎腿,脚尖还抖动着,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江户川柯南并不认同这样以恶制恶的做法,“如果我们也诉诸暴力,那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是个理想主义者,相信正义的结果一定需要正义的手段。

    越是黑暗邪恶的东西,就越需要阳光下的审判,否则那些死在黑衣组织枪下的冤魂就无法昭雪。

    伏黑甚尔从不谈什么主义、手段的,结果最重要。

    “没有区别。”伏黑甚尔打了个哈欠,懒得和这样三头身的小屁孩争论,实话实说道,“本来也没什么区别。”

    把他和琴酒放在一起对比,更可怕的那一个一目了然。

    后者怀揣着对组织的忠心,不论路线是否正确,但怎么也算是个有理想的人。

    伏黑甚尔就不一样了,他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拿钱办事,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能说得上是名副其实的金钱奴隶。

    他杀过的人,不会比琴酒少多少。

    “咳咳——”伏见宫恶玉大声地清了清嗓子,赶紧将这个话头打断,“琴酒不能死在这里,否则黑衣组织不论愿不愿意,碍于面子和威信,都非得全力动手不可。”

    不然堂堂BOSS亲信死在米花町,组织上却忍气吞声,这样的组织以后对内对外,还有什么压迫力可言。

    这简直就是把组织逼上一条不得不马上全力施压的绝路。

    “而且,琴酒是黑衣组织内耗的关键,没了他,朗姆就要一家独大了。”伏见宫恶玉看向柯南,“你那边怎么说?”

    “确实,朗姆在组织的地位超然,是BOSS之下的副手,掌管着半数的情报系统和组织财务,拥有很大的权力。”江户川柯南将视线从伏黑甚尔身上拉了回来,“除了BOSS直属的系统,其他人原则上都要听取朗姆的安排。”

    “所以,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制衡、没有了内耗,马上就会把全部精力瞄准向外。”伏见宫恶玉把话说给伏黑甚尔听。

    后者对黑衣组织内部争斗和结构的了解并不算多,但却不影响他的理解能力。

    天下所有的权力组织都是一样的,咒术界中到处是这样的组织、家族,伏黑甚尔当然熟得很。

    坂口安吾跟着接话,“反之,如果琴酒能够以‘败犬’的姿态回去,那么朗姆就会将全部的精力和矛头都对准他。”

    同时,这就给作为见证人的安室透一个绝好的,靠近黑衣组织BOSS的机会。

    这个烫手山芋一样的身份,瞬间就变成了先机。

    而在这种情况下,对井之原爱理的收尾工作,就很有可能会落到贝尔摩德的手上。

    但以这一个收尾工作牵扯出来诸多事宜的麻烦活儿,BOSS不会让贝尔摩德一个人来担此重责。不是不信任贝尔摩德,而是要提前帮贝尔摩德找好一个替罪羊,以防贝尔摩德也落到琴酒这样尴尬的现状来。

    波本——也即安室透的见证人身份是最顺理成章的。

    运气好的话,波本会获得和假·宫野明美直接联络的机会,即使运气差,他也一定会了解到和这个实验相关的更多情报,地位也会更上一层楼。

    一旦他获取了黑衣组织BOSS的信任,就到了公安可以收网的时候。

    伏黑甚尔烦烦躁地看了他们一眼,只觉得他们一个个的废话连篇。

    “随你们吧,反正我的活儿是干完了。”

    他如愿地白嫖了加茂慎吾从金钱到咒具的全部报酬,还额外从伏见宫恶玉的口中得到了他先前想要知道咒具转送的落脚点,寻找到了消失许久的妖刀村正的线索。

    如果是一般的咒具,他是不会费心力往横滨跑的。

    “差不多是时间了,”伏黑甚尔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禅院家的那群跟屁虫,应该就要到了,他们不敢接近,但门口那两只「玉犬」也够他们认了——真打算让他们看到?以后的麻烦可就多了。”

    “麻烦什么时候少过,都是早晚的事情,当然要选一个好时机,”伏见宫恶玉给虎杖悠仁扎了个朝天辫,感觉非常有趣,“看敌人和敌人之间的内耗,永远是最有意思的——悠仁,记住了,一会儿出去要是有人问你,你只把小黑小白当做自己的朋友。禅院家的叔叔伯伯们,会帮你报加茂家的‘一咒之仇’的。”

    第 66 章

    66

    对于禅院家来说, 最近真是莫名其妙。

    先是被脱离家族改姓回踩的伏黑甚尔挑衅了一番;接着便是成了背锅侠,在五条悟、夏油杰和芥川龙之介这三条疯狗的乱咬下,出了好大的洋相;再跟着, 就是一些麻烦的内部骚乱,到底是谁把加茂慎吾这个鱼饵招呼到本家来的。

    麻烦重重之中, 禅院直毘人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在禅院甚尔——不, 应该说是伏黑甚尔特意和禅院家划清界限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毕竟这么多年来, 伏黑甚尔这个禅院家的透明人早就看不出一点争斗心。别人或许察觉不到,但禅院直毘人却知道, 伏黑甚尔离开禅院家后,就算名声大噪,实际上却是在自暴自弃。

    当然, 他并不关心伏黑甚尔的死活, 他甚至不知道其曾经差点组建起来一个算得上美满的家庭。

    可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伏黑甚尔没道理现在才想着要来耀武扬威打嘴炮。

    就算真的有什么矛盾积累到了足够爆发的地步, 伏黑甚尔也不应该这样高高抬起, 轻轻放下。

    躯居留队的损失根本不在他的考虑内。

    对禅院直毘人这个家主来说, 躯居留队这种将低咒力、无术式甚至是零咒力的人组在一起的队伍, 和仆人、敢死队都没有太多区别, 自然就不能算作是多严重的后果。

    事出反常必有妖。

    禅院直毘人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尤其是每当他想要细查一下的时候, 不是外部出问题, 就是内部有矛盾。

    这样一圈转下来,反而让他越发怀疑。

    能够坐到禅院家主的位置上, 禅院直毘人也有自己的直觉。

    冥冥之中就是有什么催促着他注意这一点异常。

    咒术师的直觉很少空穴来风,所以即使他自己抽不出手来, 却也马上安排人跟进。

    禅院长寿郎和禅院兰太沿着伏黑甚尔留下的线索很快就来到米花町附近。但他们并没有马上精确到伏见宫宅,而是一条街一条街地寻找着新线索。

    像伏黑甚尔这样一点咒力也没有的人是极难追踪的。

    “甚尔那家伙,真的会在这种地方吗?这里会不会有点太……平静了?”禅院兰太左顾右盼着,在咒术师的视角下,米花町确实平静得可怕。

    二人也都是躯居留队的成员,自然不会对伏黑甚尔陌生——甚至,他们两个还是伏黑甚尔的长兄,禅院甚壹的下属。

    “谁知道,也许他那样的人就只能留在这种没有咒力的地方了吧?”禅院长寿郎带着张刻薄的脸,显然被禅院家以咒力论英雄的教育洗脑得很成功。

    禅院兰太不置可否,虽然没有长寿郎这样激烈的反应,但显然也相似的观点,“这里更容易隐藏,外面可没有家族里的好环境。”

    这样咒力寡淡的区域里,稍微有一点咒力波动,都会变得足够清晰。

    很快某一个方向的咒力变化就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兰太?”禅院长寿郎手一紧,敏锐地看向旁边的同伴。

    “在西南方——甚尔那家伙是没有咒力的,这个线索或许和他没有关系。”

    但让他们来窥伺一个零咒力的秘密这件事,本来就让禅院长寿郎感到憋屈,他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兰太,我们是咒术师。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咒术师,我们应该为这种事负责!”

    他说得正义凛然,禅院兰太也就顺势借坡下驴,很快点了头。

    有了明确的目标,他们的速度显然快了很多,十数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他们穿过无数的建筑,直线到达了咒力的来源。

    顿时,二人都愣住了。

    “长、长寿郎,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吗?”禅院兰太连说话时的牙齿都在颤抖,瞳孔中震动着不可思议。

    被他点到名字的禅院长寿郎更是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我、如果我的眼睛不是和你一起出问题的话,那个真的就是——”

    “玉……「玉犬」?”禅院兰太甚至不敢大声说出来这个名字。

    一黑一白两只威风凛凛的狗子在屋舍外狂奔,一个漂亮可爱的男孩儿趴在狗背上笑得开心。

    这样几乎比人还要高的大型犬并不算是少见,但如果要把黑白两只狗额头上那刻印在每一个产院人心中的咒纹也考虑在内的话,眼前的狗绝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十种影法术」……禅院甚尔竟然敢把这样的术式藏匿起来!简直是大不敬!”禅院长寿郎隔空呵斥着家族中的黑羊,“难怪,难怪他如此着急着和家族划清关系,是想要将这种术式占为己有吗!”

    长寿郎的表情变得愈发恶狠狠,“自己没有的东西,就要不知廉耻地贪图!”

    禅院兰太呆愣着,却也很快理清了逻辑,“他害怕和家族扯上关系,难不成这是他的血脉?”

    但如果如此,那禅院家岂不是真的把「十种影法术」推到了外面?

    “不,「十种影法术」怎么可能是被那种零咒力生出来!”禅院长寿郎坚决不愿意承认,仿佛这样就能将事实抛之脑后“一定是他用什么手段……”

    但现在,不是考虑那些无关紧要来源的时候。

    这是件足够震动禅院家、甚至是震动整个咒术界的大事。

    他们二人发现了「十种影法术」、发现了伏黑甚尔的“阴谋”,这可是大功一件。

    禅院长寿郎和禅院兰太对视了一眼。

    而如果,他们能直接把这个「十种影法术」带回去或是讨得他的欢心,那他们日后的前程,一定会更不一样。

    但是首先,他们要慎之又慎地确认。

    黑白「玉犬」的速度很快,他们环绕着房屋,很快就跑到了独栋后院的花园中。

    这就给了二人可乘之机。

    他们悄咪咪地靠近——虽然打心底里瞧不起伏黑甚尔,但没有人会真的蔑视他的绝对实力,而两人也不会真的觉得,以他们的力量能够与之抗衡。

    跨过花园低矮的围栏,二人的靠近瞬间就激起了「玉犬」的警惕——竖立的耳朵、锐利的眼神和呲出的尖牙昭示着它们的警惕的态度,嗓子溢出的“呼呼”声更是发出了明确的警告。

    但这样护主行为中散发出的咒力,更让人确信了它们的身份。奔跑中的「玉犬」停了下来,也让他们二人有了摆出和善的面孔诱哄着虎杖悠仁的机会。

    他们在大脑中疯狂组织着语言,消失百年的术式近在咫尺、禅院家和五条家抗衡重获辉煌的机会就在眼前——任谁都会激动得难以言喻。

    虎杖悠仁记着伏见宫恶玉的话等了半晌,眼前的两个人半弯着腰支支吾吾,一个字都嘣不出来,让人仿佛幻视空中有乌鸦带着一串省略号飞过。

    “你们是谁?”虎杖悠仁终于忍不住,主动开了口。

    他说着还拍了拍小白的头,两只「玉犬」整齐地坐下,他顺着白毛毛的狗狗脊背滑了下来。

    「玉犬」对虎杖悠仁的顺从让禅院长寿郎和禅院兰太心中那一点微弱的、求证的心思都消了下去,张口就是——

    “你应该是禅院家众星拱月的‘神子’,应该坐在我们的神坛上,而不是住在这种被‘愚民’、‘羔羊’包围的地方。”

    房间内,一如既往通过科技设备监听着外面动向的伏见宫恶玉根本没有想到,这两个禅院家的马前卒会如此毫无铺垫地直接。

    按照设想,总得说点糊弄孩子的话吧。

    这么刚的吗?

    旁边的伏黑甚尔一脸“我早就告诉你了”的表情,闭着眼睛继续留意着外面的动向。

    “额……”虎杖悠仁先前准备的说辞全部木大,临时换言道,“是‘伏黑’不是‘禅院’。”

    他没有违背爷爷的教育说谎,只是省略掉了这句话中的主语。

    劝服已经有所确信的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是有人蒙蔽了您——”禅院家一向是等级分明,虽然连眼前粉发男孩的名字都不知道,但禅院长寿郎却已经开始使用敬语,“您必须要和我们回到禅院家、回到咒术界——那里有您的王座,那里会让您站在世界的巅峰。”

    两个人甚至不敢站直了俯视虎杖悠仁,只能将腰弯得极深——看着就腰疼。

    虎杖悠仁看着他们,不知是不是二人认知带来的滤镜,他们从这双澄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力量。

    “不,”但虎杖悠仁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板着小脸蛋,“我讨厌那个地方。”

    这没有来由的话让禅院长寿郎和禅院兰太面面相觑,这话无疑代表着眼前的孩子已经涉足过咒术界。

    如果「十种影法术」曾经涉足过咒术界,那禅院家怎么会毫无察觉?

    顺理成章,禅院兰太赶紧委婉地追问,“是哪里让您有过不愉快的体验吗?”

    ——拥有「十种影法术」的术师是不会有错误和问题的,一定是其他的人或事造成了其不愉快的体验。

    御三家的教育大同小异,五条悟在这种唯我独尊的环境下长成现在的模样,已经算是歹竹出好笋了。

    反面例子就在禅院家,原本内定的家族下任继承人的禅院直哉,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某些“特质”已经初显。

    “谁都不会对差点杀死自己的地方有好感吧?”虎杖悠仁轻描淡写的话让两个禅院的心头“突突”一跳。

    禅院长寿郎更是一阵气血上涌,“什么人竟如此大胆!”

    两人的天性不会质疑术式的上位者,同时——如果「十种影法术」出现,和禅院家有利益冲突的人想要刺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伏黑甚尔自己曾经不也差点接到刺杀五条悟的单子吗?

    虎杖悠仁抚摸着小黑的狗头,在对方摇摆的尾巴中,伸手在口袋里摸出了那个诅咒物,丢给了身侧两个禅院。

    “想让我吞,门都没有。”虎杖悠仁真情实感地“哼”了一声,那种身体灼烧的感觉非常难受,只是回忆起来,就让他感觉到一阵疼痛,愤怒的情绪顿时也真实了许多,“把这个帮我还回去吧,我爷——”差点顺口说漏嘴的他强行咳了一声,“我不要别人的东西,你们也别再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这种告状的话点到为止,对禅院家立场的怀疑势必会刺激他们做出一些“表示诚意”的事情来。

    虎杖悠仁根本没有提加茂家,但这个诅咒物就算眼前两个人认不出来,以禅院直毘人的眼力却不会认错咒胎九相图之一的所属。

    虎杖悠仁被劫持过是不争的事实,自然留有痕迹。

    禅院直毘人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到。

    验证答案是最简单的。

    “是咒物。”禅院兰太接住了这个充满了不祥的东西。

    他和长寿郎对视——这个东西进入人体会有什么后果,有着充足咒术知识的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

    受肉——这就是承载诅咒物身体的称呼。

    成为受肉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死亡,要么成为咒灵。

    禅院长寿郎绝对相信「十种影法术」身体的坚韧程度绝对不会被吞噬,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要是真让这种阴谋诡计得逞,那——”禅院长寿郎压低声音,低声急语。

    那样,禅院家可就尴尬了。

    无法放弃这百年不遇的「十种影法术」,但是也不能改变自己咒术师的立场。

    咒术师,不能和咒灵为伍。

    哪怕是诅咒师,和咒灵为伍都是相当叛逆的行为。

    禅院家传承数百年的基业和名声很可能会毁于一旦,这个手段实在狠毒!

    数秒之内,两人的大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针对「十种影法术」、针对禅院家、甚至针对咒术界的和平稳定!

    阴谋,一定是大阴谋!

    而他们眼前「十种影法术」的主人就是证人,手中的咒物就是线索——

    他们顿感责任重大,连手上散发着诅咒的东西也沉重了起来。

    马上返程报告刻不容缓!

    第 67 章

    67

    不论任何时候, 「十种影法术」都是足以禅院家举全族之力保护甚至是供奉的术式。

    到了这个时代自然也不例外。

    禅院直毘人揪住禅院长寿郎的领子,几乎要将这特制的衣服撕裂开来。

    “再说一遍,你看到了什么!?”他瞪着眼睛, 直勾勾地看着长寿郎,甚至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禅院长寿郎颤抖着声音, 却无比确信道:“是「十种影法术」!”

    “不会错的, 家主大人!”禅院兰太也跟着在旁边出声,“我们不会弄错那个咒纹——就在「玉犬」的额头上, 那种咒力不会出错!”

    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进行确认, 这两个人也不会敢跳过自己的直属上司,直接汇报到他面前。

    在这一刻,禅院直毘人就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说辞。

    “难怪、难怪到了这个时候, 甚尔突然搞那么一出……原来原因在这儿……”禅院直毘人松开了手, 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竟然敢隐瞒「十种影法术」占为己有,禅院甚尔真是胆大包天!”禅院长寿郎煽风点火地斥责着,“我们不能让他的诡计得逞!”

    禅院直毘人却有不同的想法。

    他并不想和伏黑甚尔撕破脸, 看不看得起对方是一方面, 但了不了解就是另一方面了。

    “是想抬高价码吗……”他知道伏黑甚尔对咒术师相关元素的痛恨, 「十种影法术」在他的手里, 根本就没有用。

    再加上那个人一向没有什么对血脉的尊重, 连对嫡亲的大哥都亲近不起来, 禅院直毘人并不认为伏黑甚尔能当好一个父亲, 他甚至怀疑对方是否有意向成为一个父亲。

    割裂子嗣和禅院家的关系,在禅院直毘人看来, 更像是一个抬高价码的方式。

    他踱步着坐回主座,手指有规律地点在扶手上, “天与咒缚、十种影法术……”

    这些甚少出现在历史上的东西,突然集中到了一起——

    咒术界向来很相信“天命”,禅院直毘人不禁思考,这些元素的汇聚是否代表了什么,是否暗示了禅院家未来的某些命运走向。

    面对这样重要的消息,禅院直毘人凝重的表情都难掩心中惊喜万分。但在此刻,禅院长寿郎和禅院兰太却不得不呈报另外一个坏消息。

    他俩对视一眼,将那个被带回来的咒物交了出去。

    禅院兰太对“「十种影法术」术师”的遭遇添油加醋了一番,以此来解释他们没能将虎杖悠仁带回来的事实。

    “咔!”

    禅院直毘人捏断了扶手,木质的碎屑散落了一地,他锐利的眼睛扫过二人,最终落在了禅院兰太掌心那个散发着邪恶诅咒的咒物。

    咒物只有一个大拇指尺寸,但却是个货真价实干瘪而微缩的婴儿身体,精致得甚至连仿佛惊恐尖叫的五官都如此清晰。

    禅院直毘人缓缓将其拿起,以他作为禅院家主的阅历,很快就分辨出了这东西的“鼎鼎大名”。

    “呵——还真是谁也不能小看。”他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加茂家这些年和禅院家一样,都在五条悟的光环下显得式微,所以抱团取暖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两个家族彼此之间都是各怀鬼胎,但却实在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在这件事上捅刀。

    连「咒胎九相图」都拿出来了,也真是不遗余力。

    他想起不久之前五条悟、夏油杰和芥川龙之介在禅院家的大闹——那似乎也是加茂家的人引过来的。

    好像每一步都不是意外。

    禅院直毘人攥紧了拳头,紧绷的身体宛若一尊大佛,像是要把座椅都压塌一样。

    “兰太,你的能力隐蔽,接我的直属命令,去把加茂慎吾给我秘密抓回来——不要惊动外人,我允许你调用本家的任何人,”他压低声音,将手上的扳指脱下来,交给了禅院兰太。

    他一定要知道加茂家到底还做了多少针对他们的事。

    “长寿郎,你马上传令,让扇和甚壹来见我,马上。”

    禅院兰太和禅院长寿郎单膝跪在地上,低头俯首,恭敬应声“是”,便迅速行动了起来。

    前一个命令是针对加茂家,后一个命令,则是要把禅院家的二把手和与伏黑甚尔有直系血缘的人都聚集到一起,商议将继承人接回来的事宜。

    没错,从这一刻起,禅院直毘人就心里废掉了自己先前定好的继承人——也就是他的亲子禅院直哉。

    对方虽然也显露出相当不俗的术式,但绝对不能和禅院家的最高术式「十种影法术」相提并论。

    好在禅院直哉年龄尚小,重新改换教育方式,让其学会绝对的臣服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一切都在按照伏见宫恶玉预想的那样进行。

    难得有一点空档,他毫不留情地把坂口安吾当做职业保姆,自己单独坐在无人打扰的环境中复盘每一件事。

    无论是否和自己相关。

    这算是伏见宫恶玉的老习惯了。

    像是每次考试之后都会阶段性复盘一样。

    他坐在公园里给小孩子准备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倒确实有一件事,让他一直有些在意。

    从背包拿出电脑,他将先前芯片上记录的视频重新打开,井之原爱理那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打破第四面墙和他对视的样子,总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大部分的画面里,井之原爱理都在逃避摄像头,即使是有时被怼在脸上,她也会有意无意地回避。

    被绑在实验床上成为试验品,这不是什么让人开心和自豪的事情,所以那个眼神就显得尤为突出。

    伏见宫恶玉有一种微妙的直觉,让他总觉得这个眼神是在隔着屏幕看他。

    “这不会也是什么世界三大错觉之一吧。”他自我调侃着,却将画面看得更细,一帧一帧回放的同时,也不忘将画面分块放大。

    突然,一个微弱的变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伏见宫恶玉一边自语着,一边将井之原爱理的眼睛单独切出来放大。

    她的瞳孔在变化。

    当然,人的瞳孔在情绪变化、光线变化的时候扩大缩小都是正常的表现。

    但如果这个瞳孔在短时间内——数秒内、是数秒内、数十秒内频繁变化,那就不正常了。

    不排除是药物或是咒力产生的影响。

    但,井之原爱理恰好就在这次的变化中看向了镜头,像是在表达愤怒。但对于伏见宫恶玉来说,这更像是她在故意调整着瞳孔中心,想要借此来传递些什么。

    瞳孔的放大缩小之间并没有规律,但变换得相当频繁。

    伏见宫恶玉毕竟不是专门搞谍报的专家,他能想到的第一种可能——也是动漫当中最常见的密文方式,就是摩尔斯密码。

    毕竟《名侦探柯南》严格意义上来说好像是个子供向的动漫来着,应该不会搞什么特别困难的通用密语暗号吧?

    “如果把放大看做是长线,缩小看做是点的话……”他新建了一个文档,对照着摩尔斯密码表,将整段视频当中的信息全部翻译了出来。

    B U Y A O X I A N G X I N N I Z I J I

    伏见宫恶玉翻译出来一长串字母。

    以他英语四级加欧美剧高端段位的水平,竟然看不出一点端倪。

    真的是一个能认得的单词都找不出来。

    换个思路,毕竟井之原爱理是日本人,那——罗马音转一下?

    好像也没……

    “嗯?等等——不会吧?”伏见宫恶玉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拼音?认真的?”

    ——不要相信你自己。

    他首先就更加确信,这个信息是传给他的。

    拜托,这可是拼音。

    在现在这个世界观下、这个环境里、在所有能够看到这个视频的人里,除了他,还有谁会用拼音。

    他的直觉没有错。

    但井之原爱理和他没有任何交集,甚至在这个视频事件发生的时候,伏见宫恶玉还不是伏见宫恶玉——别说是到这个世界,他甚至还没有登上那架飞机。

    “「未来视」,这么牛?”他眉头一挑,将文档内的记录彻底删除。

    井之原爱理到底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要这样提示他。

    对方不认识自己,如果没有足够的后果——一个让她作为卧底都无法忽视的后果,她便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留下信息。

    “你自己”——这个信息戳中了伏见宫恶玉原本就无法释怀的疑问。

    不能相信的自己,他只能想到马甲。

    伏见宫恶玉正沉浸在思维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是身后接近的脚步声。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压低到甚至有些暧昧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伏见宫恶玉差点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扔出去。

    “吓死我了,杀人鬼!”

    就像是先前运输工猝不及防地敲门一样,他根本没有在主观上感觉到杀人鬼的靠近。

    纯白的人在阳光的反射下亮得刺眼,仿佛只看着他,就能明白雪盲的原理。

    “啪”的一声,伏见宫恶玉合上了电脑,“你什么时候来的?”

    “太无聊了嘛——港口已经没有好玩的东西了。”杀人鬼一翻身,倒坐在了旁边的秋千上。他噘着嘴,用眼神明晃晃地抱怨着对方对自己杀人欲望的压抑。

    伏见宫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一种不妙的刺痛感在对视间袭击了他。

    杀人鬼的头一歪,似乎也感觉到相同的什么,放大的瞳孔中有溢出的兴奋。

    “啊——你在排斥我。”他的脚踩在地面上一推,秋千被推高,他探出的半个身体几乎贴到了伏见宫的面前,“你发现了什么对不对?啊——”他的语气升高,“你可真特别。”

    他脖颈上的金属choker上的红点密集地闪烁着,像是某种警告。随之而来,箍着他的呼吸的力量增加,choker在收缩,一种窒息的感觉攫住了他。

    杀人鬼的脸上泛起了异常的红色——不知是因为氧气的短缺还是因为极致的兴奋,抑或是别的什么。

    “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很特别——这么久以来,你还是第一个拒绝了的人。”他伸出手捧住了伏见宫的脸,“唯一一个。”

    第 68 章

    68

    杀人鬼的话让伏见宫恶玉愣住了。

    什么叫“长久以来第一个”?

    这意味着在他之前有过不止一个?

    那在他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前任”, 不对,应该说是“前任们”都到了什么地方。

    伏见宫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

    “我拒绝了……将一切意识融合在一起?”他能想到的拒绝就是这个——或许是因为本身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前置认知,他对马甲和这个世界都并不热衷。

    如果换了他室友来, 应该会相当迫不及待。

    杀人鬼把腿屈了起来,脚踩在了秋千板上, 前后高高地荡起, 双手也不抓着秋千绳,却能很好地将自己稳在秋千上。

    泛紫的瞳孔眯着一条缝, 愉悦地观察着伏见宫的变化。

    脖颈上窒息的choker没有丝毫影响到他。

    “你的‘拒绝’和‘排斥’越来越严重了,”他张开嘴, 声音因为压迫而显得有些滞涩,但仿佛被砂砾摩擦过后的声音却也有一种别样的成熟感,“如果你再不控制住自己的话, 所有人都会知道了哦。”

    他昂首, 露出了自己雪白脖颈上那清晰可见的束缚。

    这条束缚是体现在所有的马甲上的,即使表现程度有所不同。

    伏见宫恶玉恍然回神,他深吸了两口气, 开始在心里反复背诵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 将心中那种强烈的排斥和恐慌压了下去。

    渐渐地, 杀人鬼脖子上的choker松了下来, 但那条被掐出来的红印却带着疼痛的炽热留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真的能够收放自如。”杀人鬼跳了起来, 非常没有公德心地将脚印留在了秋千上。

    伏见宫恶玉将电脑放在旁边, 注视着杀人鬼, 那种以自己的视角看待自己的感觉迅速消退了下去,仿佛先前的每一次都只是一种错觉。

    他心中有千百个疑问, 但让现在的他疑惑达到巅峰的,却只有一个。

    “为什么?”

    不是他为什么会被拉到这个世界里。

    而是为什么杀人鬼要如此坦诚。

    他被拉到这个世界一定是有某种原因的, 否则这里也不会来来回回有过复数的前任——说不定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前任”中的一员。

    马甲们也一定对这个“原因”有所需求,可如此想来,杀人鬼的行为岂不是变得非常没有逻辑?

    “因为有趣啊——一成不变的东西太无聊了,”杀人鬼抓着伏见宫旁边的秋千绳,前倾的身体将脸贴在了伏见宫的面前,仿佛透过他那一成不变的皮囊看到了里面不属于此世界的灵魂,他不需要什么逻辑,只是跟随着自己的喜好和兴趣,“每一个、每一个都很无聊,直到——你。”

    杀人鬼眼中的光闪烁着毫不掩饰的专注。

    出于他性格中的不稳定性,他总是最后一个和异世灵魂接触的那个马甲,这就意味着他看到的,总是一个已经被驯化了的灵魂。

    但伏见宫恶玉带给了他一点从来没有过的新鲜感。

    杀人鬼的答案太过……轻率。

    轻率得让人觉得任何一个编造的理由都比这个更符合逻辑。

    但恰是这种无厘头的原因,让伏见宫恶玉感觉到了一丝真实,“在我之前的人——都‘融合’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觉得呢?”杀人鬼咧开了一个天真单纯的笑来。

    可伏见宫却在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恶意和一种恶行。

    “融合是双方的事情,如果我不能占到上风,那——就是另一边。”

    杀人鬼耸耸肩,不置可否,“这是个公平又简单的游戏。”

    “公平?”伏见宫恶玉猛然从秋千上站了起来,电脑“咔”的一声摔在了地面上,“我在撕裂我自己的灵魂,然后把灵魂碎片交到了你们身上。”

    这从来不是什么公平竞争。

    一个人拥有多个马甲本身就是一种谎言,灵魂分裂这个词听起来就很不妙吧。

    但不知为什么,从来没有人会质疑这一点。

    是因为先入为主?

    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冲淡了这个顾虑?

    “谁让你们看起来永远那么自信呢?”杀人鬼摊了摊手,“选择都是你们自己做的呀,我都没见过选择之前的你们是什么样的呢!啊——你是第一个,你告诉我啊,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伏见宫恶玉心中一凉,这种所谓的“自信”不是自己给的,而是从其他方面营造出来的。

    被拉到这个世界当中,他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认真思考的时间,各种各样的意外和麻烦接踵而至。

    但每一个问题都有对应的马甲能够提供解决方式,就像把答案摆在了他的面前。马甲那种叛逆中带着顺从的态度将他捧了起来——顺利之中再让“本体”适当碰壁……

    伏见宫恶玉想到自己最初在伏黑甚尔处吃的亏——按理来说,欺诈师不应该被这样欺诈的,所以被“欺诈”的人最一开始就是他;还有一些在应对港|黑时的小坑,换做是马甲来,就不会踩到;还有在顺利计划中遭遇到的小意外和吃的小瘪。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麻烦,却让人膈应,让人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会让人不自觉地发现自己身为普通人在这个世界的诸多弱点。

    也让人不禁想,如果是更加纯粹的马甲能力来应对这些事,是不是能让一切更加顺利?

    如果再换一个宅男社恐,不愿意自己出门应对一切,而是将所有的精神和行动都放在马甲身上,借着别人的面具肆意放飞自我——那融合一定是优先考虑的事情。

    “大概是欺诈师真的很会做她的工作吧,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很相信她。”杀人鬼歪着头,“如果你很真诚,那她就会让你觉得她很真诚;如果你很多疑,那她就会让你自己去验证自己所想;或是你喜欢简单的,她会把答案揉碎了放到你面前;如果你喜欢复杂的,那她也可以让推理变得有趣。”

    简而言之,就是欺诈师会“因材施教”。

    伏见宫恶玉也承认,在欺诈师的笼罩下,他总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受到欺诈最大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三次元的他。

    怎么,难道动漫中的欺诈师比起自己世界的人,更多也是欺诈了屏幕前的观众吗?

    他没有答案。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包围了他,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不顺从的“异端”会被如何对待。

    虽然涉足了一些真相,但这并不妨碍他已经对马甲本身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他不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马上和正面和这些刑期都在百年起步的“张三”们敌对。

    伏见宫恶玉冷静下来,抬眼直视杀人鬼,确信道:“你们不是一个整体。”

    如果在所有人当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按照欺诈师预设道路前行的那一个,那他的存在本身就对既定的系统产生了威胁——杀人鬼就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变相警告他,而是应该放任他被欺诈师察觉。

    不,其他马甲是有所察觉的。

    一旦回看往事,他便越发觉得,当时出现在伏见宫宅的运输工不是他召唤来的。

    而在他被运输工打断之前,他在做什么?

    他在聆听惠影子的声音。

    也许不止是影子,而是某种世界意识的外化表现。

    世界意识想要警告他什么,却被强行阻止了。

    “但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绝对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哦!”杀人鬼雾紫的瞳孔里泛出了一股股红色,屏蔽了一切温暖和光,“连欺诈师也不给!”

    说着,他重重地拥抱住了伏见宫——这几乎要让后者窒息。

    他专注了一瞬,让身体和灵魂错位。杀人鬼用力的手突然穿过了瞬间虚化的身体,抱住了他自己。

    “啊嘞?”杀人鬼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看了看和他还有一步之遥的伏见宫,不满道:“我讨厌别人把手放在你身上,就算是‘世界’也不行。”

    伏见宫恶玉思索着这句话的意义——

    如果马甲们并不是一个整体,那这对于伏见宫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了。

    至于“世界”所代表的意义,其实也不难猜。

    既然世界意识——不论是奇怪的影子,还是“死神来了”都在阻止他融合,那实际上,“世界”就和他拥有相同的利益方向。

    ——哇,这样说出来还真是有些奇怪的中二。

    他卸掉了这种错位,让自己重新置于杀人鬼的面前,表达出了适当的顺从。

    “欺诈师很特别吗?”伏见宫开口,他注意到杀人鬼在表达中,不自觉地将“欺诈师”摆到了一个代表马甲们的位置上去,“对你,还是对所有人。”

    “嗯——大概是因为,她也是第一个吧?”杀人鬼显然对伏见宫的举动很满意,“‘第一个’!那她和你一样了呢,红色的她当然也很美丽,但已经有过的东西就变得很没意思了啊……把拥有的东西丢掉再捡起来算是拥有了新的东西吗?她的红色有了其他的东西,就变成粉色啦!粉色好看吗?你觉得粉色好看吗?不不不——那还不如没有颜色。不纯粹的美丽就是丑陋,我讨厌丑陋的东西。”

    杀人鬼疯疯癫癫地说着些无厘头的话,“我要把一切丑陋的东西都变成美丽的!红红的、红红的,把粉色冲淡的东西再染回来,要是染不回来的话……那就只能再盖一层新的颜色了,不然的话,那么好的基底,就太浪费啦!”

    伏见宫恶玉已经逐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话了。

    他深刻地觉得,日本哥谭已经容不下杀人鬼了,他真的很适合被放到阿卡姆里去养蛊,说不定还真能让他找到什么“志同道合”的朋友。

    第 69 章

    69

    伏见宫恶玉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具有单挑全部马甲的力量, 他也不知道如果自己被发现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更重要的是,当穿越的一切基底都发生变化的时候, 他对自己如何回到现实世界这件事更加没有头绪。

    不过,他倒不是自暴自弃的人, 摆烂的人生从随遇而安开始。在他能够真正搞清楚一切之前, 他还是希望能够保低调,哪怕是表面的平静也好。

    总得先保证安全再考虑下一步。

    杀人鬼似乎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他就像是一只纯白的萨摩耶,看上去无害又忠诚。

    但伏见宫很清楚, 这两个词实在和杀人鬼的属性实在是没有一点关系。

    他无法判断杀人鬼态度的真实性。

    但伏见宫恶玉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陷入到无尽的猜疑之中内耗。

    他曾经进入过每一个马甲的精神感受过他们的真实性——他相信既然融合是相互的,那么他曾经用真实的精神所进入的马甲精神也是真实的。

    以杀人鬼的性格, 不太可能会虚与委蛇。

    所以伏见宫姑且愿意相信杀人鬼的真情实感, 这家伙确实想一出是一出,有自己独特的世界观和思考模式。

    一点的私人问题并不会让地球停止转动,他返回伏见宫宅不久, 就迎来了新的访客。

    说是访客, 伏见宫却更愿意用“强盗”来形容。

    五条悟把虚掩的玄关门直接踹开, 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迎面一把匕首“歘”地钉在了他的面前, 被「无下限」的术式挡在一寸之外。

    “呜哇——欢迎仪式未免有些太热情了吧!”五条悟瞪着眼睛, 优哉游哉地接住了掉落的匕首, 以他的眼力, 都没有在上面看到一丝咒力。

    自然,他也不会认错, 这不是什么咒具,就是一把比普通匕首更锋利一点的武器。

    “是你太嚣张了, 悟——活该。”夏油杰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两声,他绕开五条悟挡着的路,径直走进了房内。

    他的模样着实有些狼狈——究竟是谁说的黑色耐脏,明明非常明显!

    他的高专校服上沾满了灰尘和白色的划痕,腰腿的几个地方还有撕开的洞口,让人能看到他里面的肉色。

    黑衣唯一的好处,就是比起浅色,上面的血迹不甚显眼。

    “杰,你刚才有说话吗,杰?”五条悟从口袋当中掏出一截头发,放到耳边仔细地听着,故意放大声音,“明明没有吧。”

    走在他前面的夏油杰额头上青筋一崩,用咒力将五条悟手中的那一撮头发甩到了墙上,“悟,你应该有意识到拿着一个男人的头发放脸上,是多么变态的行为吧!我要吐了!”

    伏见宫恶玉以拳敲掌——难怪他感觉夏油杰的脸有哪里怪怪的,原来是他的那一缕小刘海没了。

    战斗当中被切掉了?

    还切得挺整齐,看着墙上那悠悠飘落在地的刘海,像是被啫喱黏住了一样,一根都没有散出来。

    “啊!杰!”五条悟突然跪在了掉落的头发前,大声地嘶吼假哭着,甚至还掏出了一张蓝色的手绢点在眼角处,“你死得好惨啊!杰!”

    擦完了并不存在的眼泪,他将手绢盖在了那缕头发上,一边唱着什么往生咒语,一边在手绢旁边“做法”,仿佛那条刘海才是夏油杰的本体。

    即使知道是刻意的,夏油杰还是被惹恼了,一胳膊卡住了五条悟的脖子,用力向后拉,“既然你这么珍惜我的头发,那不用难过,我马上就送你下去见它!”

    五条悟故意吐出舌头,装出了一副马上要升天的样子,还用相当悲戚的语气说着,“啊——我的挚友杰啊,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好,很好——你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活动手脚,打算在锁喉以外,狠狠给对方来个教训。

    这是什么八点档狗血剧?

    “你们两个,能不能正常一点?”伏见宫恶玉原本就抽痛的大脑更是“嗡嗡”作响,和他们两个DK相比,连杀人鬼好像都正常了许多。

    他看向旁边的杀人鬼——

    后者正用刀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撬着choker的边缘,他的脖颈附近因为刀刃的锋利而溢出的诸多鲜血,但没有任何一个刀口。

    ——不,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杀人鬼也完全不是什么正常人,都是错觉!

    “嘿,五条君、夏油君!”伏见宫恶玉赶紧抬手叫停,“我不要再装潢一次房子,所以你们两个马上给我停下!”

    这个房子真是多灾多难。

    因为“死神来了”效应而跌落的玄关都还没有修好,伏见宫绝不打算雪上加霜。

    不过,伏见宫恶玉这样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对五条悟的震慑显然不够,他因为一些前事而心力交瘁的声音,甚至没有吸引太多DK的注意力。

    但杀人鬼听到了。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屁股一扭,从桌子的一边转到了伏见宫的身后。脸上的表情微停,像是在注视着什么。

    突然,伏见宫感觉一阵刺骨的凉意从后背渗透到前胸,寒毛不可控地竖立起来——他甚至感觉自己连头发丝都立了起来。

    激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的胃也跟着抽动起来,被刺激得想要翻出点什么来。

    他都感觉到的东西,身为咒术师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更加敏锐,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紧绷起来,瞬间进入了战斗准备。

    杀人鬼一拍手,咧开嘴一笑,那种依附在他身上的刺骨寒意一散,“你看,他们都看过来啦!”

    这么重的杀气,会忽略才奇怪。

    简单的方法,但有效。

    伏见宫恶玉对自己被波及这件事感到无奈,可却没有忘记将这种感觉记录下来。

    说不定以后还能模拟一下使用。

    “两位,来这里不是给我表演猴戏的吧。”伏见宫恶玉一坐下,就感觉有血液滴在自己头顶,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让杀人鬼不要再玩弄自己的脖子了。

    虽然几乎没有留下一点伤口,但血迹弄得到处都是,一会儿从幼稚园接人回来的安吾清理起来,会很麻烦。

    坂口安吾——专职保姆确定,真好用。

    五条悟目不转睛地盯着杀人鬼,像是想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里面更深处的东西。

    “你们玩得这么轻松,所以我猜是好消息。”伏见宫恶玉看向夏油杰。

    后者耸耸肩,没有用语言来回复,而是挥手做了个有些夸张地像歌剧谢幕一样挥了挥手,咒力在房间内波动,诅咒凝聚在一起。

    “砰”的一声,咒灵凭空出现。

    但和伏见宫恶玉想象当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那“砰”的一声响动并不是咒灵发出的,而是他的天花板发出来的。

    带着缝合线的巨大咒灵像是一个实心的史莱姆一样,膨胀得碾碎了座椅和沙发,甚至差点把五条悟也压在下面。

    巨量如同脂肪一样的咒灵身体也压到了伏见宫的面前,但后者已经做好的错位准备却没有派上用场,杀人鬼的刀非常锋利,齐齐地将一块咒灵的身体切断。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咒灵没有流一点血液出来,而仅仅是□□分裂。

    显然是咒灵拟态不够完美。

    “杰!”五条悟看着压在他「无下限」上的咒灵肉近在咫尺,炸毛般地大声叫着挚友的名字。

    「咒灵操术」的力量一闪而过,下一秒,咒灵便被收回了夏油杰体内。

    他的身体明显摇晃了一下,显然这样巨量咒力的特级咒灵不是那么好召唤的。

    夏油杰揉着头,扶着墙才站稳,“额……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是事实,伏见宫恶玉能够感觉到他真心的歉意。

    对方大概只是想要炫个技,但情况似乎并不由他控制。

    特级咒灵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夏油杰的实力还没有累积到可以轻松掌控特级——尤其是真人这样特级的地步。

    在和对方战斗的时候,五条悟可以和他并肩作战,但真正操作这个咒灵的人却只能是他一个人。

    “这种可变咒灵的形态固定比我想象当中还要麻烦。”夏油杰有些头疼地说道。

    灵魂不是橡皮泥——没有那么好捏,稍微一个疏漏,就会变得奇怪又扭曲。

    五条悟自然是毫不留情地又说了几句挖苦嘲笑的话,但末了还是指出,“大概是咒灵的灵魂和人的灵魂本来就不一样吧,你不能按照人类灵魂的模样来塑造咒灵,不然就可能——‘砰’。”

    他还把手指挤在一起又放开,比了个爆炸的手势。

    “说真的,‘砰’的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咒灵。”伏见宫恶玉深感此地风水不好,应该找个机会重新搞一下家里的布局,否则恐怕还得继续霉运连连,“能不能给我点好消息?”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好消息?像是跟踪人形咒灵……好吧,杰,鉴于他是你的咒灵了,有名字——真人。像是跟踪真人到加茂家附近,然后把他和加茂宪伦私会的事给抓个正着的这种好消息?”

    第 70 章

    70

    和加茂宪伦撞了个正着?

    这倒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伏见宫恶玉的手撑在膝盖上, 不自觉地向前倾身,期待着剧情的发展。

    哪知道五条悟往后一靠,大爷一样地坐在沙发上, 丝毫不惧头顶开裂的天花板,「无下限」挡住了掉落的粉尘, 他理所当然道:“然后?什么然后, 没有然后了啊。”

    伏见宫恶玉缓缓打出一串问号。

    “你们和她——应该用‘她’吧,不管加茂宪伦原本是男是女, 现在宫野明美的身体至少应该用‘她’,不然岂不是很奇怪?”他对着五条悟的视线解释着, 接着迅速转回了正题,“你们都和她撞个正着了,然后呢——你们相安无事?不可能吧。”

    “算不上相安无事——特级咒灵并不好制服。”夏油杰从不着调的挚友嘴边接过话茬, “特级不仅仅是一个等级上的甄别, 而是一套完整的评价体系——不论是对咒灵还是对咒术师。术式的强度和咒力的体量都是重要且复杂的考虑因素,但有一点,是绝对且简单的。”

    伏见宫恶玉脑中的知识点被触发, 他眼睛一抬, “领域。”

    只有领域可以无视一切评估标准, 直接将级别拉到特级。但他的表情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疑惑, “真人能够使用领域?”

    如果可以的话, 那么在第一次战斗的时候, 真人为什么在被制服之前都没有使用?

    有这种保命手段, 不是早就应该用出来了吗?

    五条悟摊手,“显而易见他能——而且超恶心。”

    他皱着眉评论——不过态度归态度, 他的视角还是相当专业,“领域的效果倒是很是回事儿, 他的「无为转变」和领域的适配度很高。领域可以完全弥补他术式上的局限——你之前捕捉他的时候,是怎么处理领域的?”

    他看上去很感兴趣,似乎很像探究一下伏见宫恶玉的能力。

    “没有处理,”后者只是摇摇头,“在今天之前,我不认为他使用过领域。”

    夏油杰沉吟数秒,“我猜应该是被束缚的过程中所积累的咒力爆发、战斗中死亡的迫近,和一点加茂家附近良好的咒术环境的综合结果,尤其是「咒灵操术」给已经遭受过强制束缚的真人带来的精神压力,通常这样的极限环境就是等级突破和领域灵感显现的前置条件。”

    这一点倒是符合咒术界普遍认知的常识——优秀的咒术师都是在生死边缘逼出来的。

    话糙理不糙。

    极限的挑战会造成两种结果,要么精神崩溃——这种情况通常意味着死亡;另一种就是精神上限被拉高。

    而咒力的上限也是由精神上限决定的。

    咒术师们的脚下总是堆着很多“失败”的同僚的尸体。

    所以,夏油杰的观点倒是不难理解。

    伏见宫恶玉扭头看向身后坐在桌子上的杀人鬼,玩笑道:“那是你之前的压迫感不够?还是米花町的咒力条件太差了?”

    杀人鬼耸耸肩,“大概是太快了吧。”

    他对真人的制服速度太快了,快到对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挑战一下极限。

    “然后呢,”伏见宫没有在杀人鬼的问题上太过纠缠,“你们怎么应对的?不是只有领域才能对抗领域吗?”

    他等于是在问这两个DK谁开启了领域。

    “只能算是生得领域,半成品。”夏油杰并没有隐瞒,他是那个和真人近距离战斗的人,也自然是他被拉到真人的领域之中。

    他现在还能想起那种仿佛有什么东西穿过的身体触碰他灵魂的感觉——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在真人真的有机会转化他的灵魂形态之前,他也在一个转折处拉高了自己的精神上限。

    不过他的领域更像是一个应急防御机制,并没有真的被完善,只是在那个时候,将那种冰冷的触感排斥出了他的灵魂。

    “但领域可是我破坏的,”以五条悟的知识储备,当然相当清楚在没有相同级别领域对抗的情况下,从领域外的破坏是更有效的,“还不快跪下来叫一声‘救命恩人’?”

    “差点把我也一起轰了的救命恩人?”夏油杰反问。

    五条悟昂着下巴一脸理所当然,“以我们之间的默契,难道你会连一发「苍」都躲不过吗?”

    “不会。”夏油杰眉毛一挑,表情一瞬间和五条悟重合了起来。

    伏见宫恶玉真是大开眼界——这种剧情画出来,不嗑你们的CP嗑谁的CP?

    “两位,停止你们的打情骂俏,我还坐在这呢。”伏见宫手指撑着额头,“夏油君,你收服了真人,然后——宫野明美是怎么出现的?”

    “与其说是主动出现,不如说是真人着急了乱投医。”夏油杰清了清嗓子,“他在最后的逃亡中打开了一个隐藏的「账」——一个连悟都没有察觉到的「账」。”他特别强调道。

    连五条悟都没有察觉到?

    那就有意思了。

    “「账」的本质也是一种术式形态,有术式形态就有咒力流动——我以为「六眼」能够看穿一切咒力。”伏见宫看向「六眼」的拥有者。

    后者撇了撇嘴,“但是抱歉啊,就是没有——我也很奇怪。杰,你觉得那有可能是异能力什么的吗?”

    “在加茂家的私有地上?不。”

    加茂一族再如何也是御三家的一家,他们的本家已经近两百年没有挪过地方了,而异能力崛起的时间甚至都不到两百年。

    前者是不会允许任何非咒术的力量踏足并扎根在本家土地上的。

    “所以,这是一条线索。”伏见宫恶玉马上就从另一个角度切入,“我赌能够躲过「六眼」的「账」并不多。”

    “是凤毛麟角。”五条悟纠正道,“我会关注这件事的——我家里的老头可能会有点头绪。”

    “那你要先想想怎么面对你那位老叔叔木聪先生的咆哮吧。”夏油杰幸灾乐祸地说道。

    “啧,你也有份儿。”听到这个,五条悟显得有些烦躁。

    夏油杰很快给伏见宫解释,“「账」的对面通向了加茂家内部,我们是在那里看到加茂宪伦——也就是宫野明美,那家伙反应确实快,见跑不了,就马上和我们动手——我和悟……嗯,我们以为她是朝着我们来的,但这个判断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伏见宫马上就意会到了,眉毛一挑,“她是为了闹出动静来?”

    “怂包。”五条悟评价着,表情很是气闷,甚至有些憋屈,“她明明有力量把加茂家的「账」从里到外全部击碎,但是却不敢和我正面对抗。”

    这下情况就相当明了。

    把整个家族的「账」都炸了,这和向加茂家宣战没有区别。

    借着混乱、加茂家的明路暗道和某些人的掩护,假·宫野明美很快就能脱身,但被留在原地杀气腾腾的五条悟和显然带着些战斗狼狈的夏油杰就显得非常显眼了——更别提二人本来就是战斗姿态,本家外围还尽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咒力。

    当然,真人的残秽也不少。

    但,从真人被「咒灵操术」收服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残秽就变成了夏油杰的残秽。

    那个造成最初骚动的人形咒灵成为了夏油杰的咒灵,这本身就可以是一件授人以柄的事情——「咒灵操术」这种术式是不会记录咒灵被收服时间的。

    而另一方面,即使是五条悟,这种冲入加茂家族内部,并且被视作击碎了所有「账」的行为,也是相当超标的。

    他还没有强大到让整个咒术界都拿他没办法的地步,而五条家也没有嚣张到可以一家独大的地步。

    加茂家内总监部的派员也是人证,加上前段时间在总监部和禅院家闹出来的事情……让五条悟和五条家毫无疑问成为了众矢之的。

    “哼,让他们来,我才不怕。”五条悟自己倒是不着急,一副“墨镜一戴,谁都不爱”的样子。

    连夏油杰看上去都比他更担心一些,“我已经能够想象到加茂家联合禅院家和总监部一起发难的样子了。”

    “这意味着——?”五条悟不屑地上扬着尾音。

    夏油杰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意味着更多的检讨书,夜蛾老师又要掉头发了。”

    有这两个学生真是夜蛾正道的福气。

    但峰回路转,伏见宫恶玉却颇有自信,“我不认为禅院家会和加茂家站在同一立场上,至少这次不会。”

    “哦?怎么说?”五条悟来了兴趣,在他的所有记忆里,禅院家和加茂家一直都是联合在一起的。

    原因显而易见,就是为了压制他这个「六眼」。

    伏见宫恶玉在这个时间点对两人异常坦诚。

    目前的形势让他必须团结一些和世界关联度高,并且和马甲分离的力量。

    漫画主角绝对是首选。

    他已经意识到,世界意识的外化表现,需要本世界当中重要的人物力量作为媒介。

    “首先,他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他们的联合在于共同利益,那么势必也会因为利益冲突而对立,”伏见宫指了指地面上的影子,对对面两人暗示道,“禅院家的资源现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