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行驶着,车辙咕噜转悠着,压着青石板
马车一直行至成王府。
王府的小厮丫鬟已经将王府整出来, 现
这一夜冉清谷睡得极其不安慰。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灵芝浑身
他做了一个重复的梦。
他站
这一次,他不由自主的接下了那枝红梅花。
他的身体脑袋都不受他控制, 他好像有灵魂的木偶般,肢体被人操纵着, 慢慢的伸出手
于是他脚下站的地方,白雪化了, 绿草长处嫩芽,枯藤开出繁花。
他扭头看向雪地里的孩子,只见那个孩子脚边的女人尸体已经变了。
变成了他自己的,他就那样躺
他面目狰狞怒吼“是你要背叛我的,是你要离开我的我不救你了我要杀了你”
不要冉清谷突然惊醒。
商容与看着满头大汗的冉清谷,蹙眉道“我猜你梦到男人了,还不止一个。”
冉清谷眼眸蒙着一层水雾,眼尾红红的。他半晌才回过神来“嗯”
商容与趴
冉清谷神思不
商容与猛然咬住冉清谷的唇“三个你还将我放
冉清谷将他推开“别闹。我梦到你、我、三别”
他拉住商容与下放的手。
“世子,王爷与大公子传来消息说,让您入宫议事。”甲出站
商容与含住冉清谷的嘴唇,微笑道“放你一马,记着,等我晚上回来”
他朝着窗外看了眼,屋子外面黑漆漆的,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将冉清谷的被角掩好“天还早,你多睡一会儿,晚上要吃三素斋的糍米糕吗”
冉清谷摇摇头“不了,牙疼还没好。”
商容与嘿嘿一笑“早就跟你说了,每天亲我十下,包治百病,比白开水还管用。你如果照做了,牙早就好了。”
冉清谷缩
商容与穿靴子的手顿住,偏过头去看冉清谷,柔和的烛光笼罩着他,青丝披散一枕头,美不胜。
这人还是如此的聪明剔透,无论什么事什么话,不说他都懂。
冉清谷眉目淡淡的,他与商容与之间不需要隐瞒“倘若不是三皇子的事情,王爷与大哥会避开我吗我想这件事很棘手,但若非迫不得已,我还是希望能饶他一命。”
商容与俯身,
冉清谷推开商容与的胸膛,一本正经道“世子。”
商容与握住他的手,放
冉清谷点了点头。
皇宫,新建的南殿。
商容与看着那战报,眉头蹙得老高“商玉州还真是”
饶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他,也找不出骂人的词。
商容雀划拉着战场分布图“他们驻军
成王淡淡道“他们是想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不然也不会举全国兵力支持商玉州。我想他们也应该知道我们的飞隼军了,否则不会
天一大峡谷,地势险要,多崇山峻岭,飞隼军根本进不去。
商容与将那份战报放到一旁“大哥,你有没有派使者找商玉州谈判”
商容雀点点头道“找了,头两拨使者安全回来了,后面的全被他给杀了,安全回来的使者或多或少的带回来的消息是你抢了他的东西,他要找你讨回来。”
商容与愤而怒骂“他娘的,这该死的商玉州,亏得清谷还为他求情。”
商玉州口中的东西,是指冉清谷。
从一开始,
商容雀“清谷知道这件事”
商容与忧心道“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
现
这场仗必然要打,但商容与不想这场仗的理由是冉清谷。
是权力,是帝位,是男人的雄心,是什么都好,但不能是一个人。
古往今来,多少美人因江山这两个字,被冠上祸水的骂名。
前有烽火戏诸侯、江山酬一笑的褒姒,后有兵临城下、六军不
他忽然想到了钟鸣寺山脚下那个高僧为冉清谷算的一挂命途多舛,此为祸水。
此刻,他竟然有了一种宿命轮回般的感觉。
成王蹙眉“现今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刻,这一战必然要打。你回去告知清谷,他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定然能够谅解,这两日部署一下,两日后,
商容与沉着道“父王,你同大哥
成王狐疑“你”
他的崽子他了解,虽有勇有谋,做事不按章法,但到底年轻气盛,又从没担任过主将。
这一战非同小可,他不放心。
商容与挺直了胸膛,晨曦朝阳的暖光披
成王一脚踹了过去,踹得商容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跟谁喊老子呢没大没小”
咸元二十四年夏,三皇子商玉州与北夷军队结盟,同商容与率领的铁甲军于天一峡厮杀混战,这场战争持续了十多天。
天一峡大战是整个大溯历史上规模最宏大的三大战役之一,也是死亡人数最多的战役,逾越二十万人。
据说这场战役死的人将天一大峡谷填平了,鲜血汇聚成溪流,流入汜水河,染红了整个汜水河的中下游,而此次死亡人数最多的是北夷人。
北夷人率领了大半个军队渡过北洋河,妄想
后世的史学家们考据猜测这是三皇子商玉州与世子商容与玩的计。
三皇子假意投诚,将北夷人引入大溯,之后再
又有人猜测这是一次皇室内部斗争,咸元帝薨殁,而大皇子二皇子也相继去世,他的诸多皇子中,最适合继位的只有三皇子,可这块肥肉最终被王府长公子商容雀夺走。
他不甘心,于是对着堂兄亲叔叔
是真是假,谁也无法评断,但随着这场战役出名的,还有一幅画
一抹白衣出现
他太干净了,让整个战场都怕玷污了他的白,他的左边是那令整个大溯都闻风丧胆的混世魔王商容与,他姿态桀骜,满脸疲惫,温柔似水看着他,一眼万年。
右边半跪着挑起这场战争的商玉州,他目光躲闪却又坚定得抬头,他似乎同白衣人说着什么话
这幅画据说是活下来的士兵所画,
冉清谷是
一路走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地上躺着的尸体比山上的草木还多。
他看到商玉州浑身是血铠甲被劈成两半,半跪
而那些拿着红缨枪指着他们的胜利军,也满是疲倦,
商容与亦然浑身是血,他居高临下望着商玉州,不知道他同商玉州说了句什么,商玉州突然拿起地上的兵刃,抹向自己的脖子。
商容与抬脚一踹,将商玉州手里的兵刃踹得插入鲜红的泥土中,他冷嘲道“老子这辈子最看不起自裁的人,还不如这漫山遍野躺着的石头有骨气难怪你失去了所有,你这种窝囊废,给你你也守不住。”
商玉州怒道“商容与,不是我守不住,是你抢走的,倘若我有你所拥有的权利的话”
倘若他拥有权力的话,他就能找御医给他娘治病,他娘就不会死。
倘若他能如商容与般,生来就掌握着无上权力,他也能活得恣意潇洒,那么那时,冉清谷看中的人会不会是他
冉清谷曾告诉他,所有的人都是笼中鸟,身上或多或许被套了枷锁。只有商容与,看似牵着线的风筝,实则天上的飞鹰。
他羡慕他,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人,商容与身上有着他想要的一切。
可是谁不羡慕呢谁不想生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但他连帮母亲请个御医都做不到,他还有什么资本
他想拼命守护的,全都失去了。
他想努力变成冉清谷喜欢的那种人,可冉清谷想要的春季繁花似锦,夏季的炙热烈阳,秋季的落木萧萧。
可他
商容与冷嗤“权利权利只是无能者的借口。太子有权利吗二皇子有权利吗你老子有权利吗最后不都化成了青史册里的寥寥几笔商玉州,你真的了解清谷吗你可真的想过,他需要什么”
商玉州斩钉截铁道“他需要复仇。”
他们都需要复仇。
他了然冉清谷,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本质上是一样的。
商容与微笑“不,他不需要复仇,他需要一个家。”
“我曾经以为我的生命里只剩下那场严寒的冬雪,后来世子告诉我,不是的,还有汜水河两岸的万家灯火,有钟鸣寺山脚下的红色茱萸,还有王府后花园里的繁花似锦”冉清谷走了过去,地上的血染透了他的衣摆,染得鲜艳而热烈。
商玉州不曾抬起眼来看冉清谷,他的视角里,只看到染血的白衣衣摆,被微风吹得轻轻荡起,但又因血渍太重,不堪重负的落下,染红了他那白色的鞋袜。
冉清谷说的那些,他都没有,所以他无法给予。
他所能给予的,只是陪着他
冉清谷淡淡道“殿下,你别再把自己囚禁
商玉州垂眸“你不是背叛我,离我而去了吗今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冉清谷郑重道“我没有背叛过你,我所做的事情都有原因的,我都可以同你解释,我确实很早就知道商容雀的身份,但当时是不告诉你,是因为商容雀的身份并没影响到你,而且当时情况危急,大公子他对我也有恩,我怕节外生枝。后来
方长弓乘着所有人不注意,抢过一个军士樱枪,刺向冉清谷,怒吼道“都是你,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败。我们本来
他们早已部署好了一切,只要等待着成王府与二皇子斗得两败俱伤,最后咸元帝没得选,只得禅位给三皇子。
可三皇子却因为冉清谷提前造反了,他们如同丧家犬般被追赶到北方,而京都的那些部署,也全都无用武之地。
商容与揽着冉清谷的腰,将他往后带了一步,侧开方长弓的攻击。
方长弓握着樱枪,欲要继续刺向冉清谷,突然胸口一疼,吐出一口血来。
一把利剑从他的胸膛穿过,剑尖粘稠的血滴汇聚,滴落
他难以置信的扭过头来,只见商玉州握着利剑,那把剑贯穿他的胸膛,他扭曲狰狞的面容上已分不清是泪还是汗“三三皇子你”
商玉州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连忙松开手,慌张喊着“长长弓。我”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新血覆盖着旧血,掌心全是粘稠浓烈的血渍,已经分不清是方长弓的,还是其他人的。
冉清谷见状,立刻拿起那把剑,又
放下剑时,他的手筋脉断裂处传来一阵疼痛。
商容与连忙过来,揉了揉他的手腕。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心疼。
明明拿不起剑,却怕商玉州日后活
方长弓吐出几口血,摔
说完,他的手垂了下去,眼睛看向天空,夕阳如血,天边的半弦月正悄然与落日擦肩。
据说这是这一天这一时刻是这个月的吉时吉日,宜婚假出行,宜科考出门,宜媒婆上门,宜填房造瓦
诸事皆宜
商玉州茫然看着自己的手心。
那里只有鲜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对他最衷心的方长弓也被他所杀,他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冉清谷蹲下来安慰道“殿下,别看。人是我杀的,跟你没关系,他被我杀了”
他知道商玉州,商玉州一生拥有的不多,方长弓是对他最衷心的一个,他怕他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于是又狠狠刺了方长弓几剑。
商玉州茫然抬起头来,像个孩子般看着冉清谷“清谷我”
冉清谷“他的死,跟你没关系,别看,那是我杀的,他是我杀的。”
商玉州抬着头,不敢看方长弓死去的神情“我我不看。但他死了,清谷。”
冉清谷“我能从那场冬雪里走出来,你也可以。忘掉这个战场,忘记过去所有的人,去看看万水千山,去找找那些属于你的风景。你不孤单,你还有我,有世子,有毓儿,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想,你总能找到那个属于你的人。”
商玉州垂眸“清谷,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属于我的”
冉清谷微笑“属于你的,总会
商容与就那样静静看着冉清谷。
他很疲惫,但眼睛却不敢闭着,脑子也不敢懈怠。
他要将冉清谷说这话时的每一个表情都记下来,然后回去跟人炫耀。
咸元二十四年秋,先太子遗孤商容雀登基,拜天地,祭山河,跪宗庙,于太极殿外举行登基大典,改年号咸元为益元,史称溯文帝。
益元一年,帝商容雀于登基大典上,叛乱反正,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推行民治赋税改革,保举贤才入庙堂,大赦天下。
商容雀立
所有臣民跪下,山呼“万岁。”
商容雀又道“今朕大赦天下,有功者奖,有过者罚,我大溯英才千千万,被冤死的也不
商容雀先先后后追封了二十余人,又剥夺了三十多人的爵位,最后才到活人的分封“朕父成王护国有功,因已是一品亲王爵位,顾而赏赐打龙鞭,上打昏君,下打奸佞,可行先斩后奏之权。朕弟成王世子护国有功,封一品亲王爵位灵王,王安大将军护国有功,封柱国大将军,兼大溯兵马大元帅定北侯幼子,承袭其父爵位,封为定北侯皇三子商玉州,勾结蛮夷,入我大溯,本应死罪,但念皇恩浩荡,贬为庶人,皇六子曾与其母妃勾结二皇子,陷害成王世子,故贬为庶人,于宗正寺,刘贤妃与一众先皇妃嫔全都没入皇陵,永世不得出,钦此”
臣民再次感念皇恩,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场登基大典,从日升到日落。
冉清谷心里并未起太多波澜。
是功是过,与他而言,并无什么影响。
登基大典后,商容与急切拉着冉清谷出宫“再过两日是七夕,今夜是礼佛日,有灯会,走走,去看看”
“小兔崽子,冒冒失失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成王跟
商容与搂着冉清谷的肩膀,挺起了胸膛“父王,你是一品亲王爵位,我也是一品亲王爵位,我两算是平级了,以后
成王一扬起打龙鞭“你看这是什么抽死你,你大哥都不敢求情。”
商容与连忙笑嘻嘻道“父王,您走慢点,小心台阶,清谷,你扶着父王那边,他眼神不好,万一摔着多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明天就会完结了,之后还有几章甜甜的番外
啊,真是舍不得
这里提前说一声,明天的更新,估计也要推迟到明天晚上六点,我牙疼,今晚需要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去医院看一下,真的很抱歉也非常感谢这么多小可爱陪我一路走过来,每天看评论真的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了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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