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的午膳格外丰盛, 膳房送来的肴馔羹汤足足摆了三张桌子, 还有一大壶酒, 楚楠并不是很好酒的人, 隔三差五会喝一些, 但是从不喝到醉。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大节,他心情好,吩咐了膳房送酒, 不然膳房是不会送上这么一大壶酒的。
楚楠说道“今日你也陪我吃几杯酒。”
侍膳宫女将酒筛烫了,为两人各斟酒一杯, 又退回到一旁。范雪瑶见楚楠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 也不想扫他的兴, 陪着他吃完了。
午膳自然是极为丰盛的, 而且因为是正旦,所以菜式不仅丰盛, 还具有各种吉祥的名头。摆盘也是什么宝相花啊,松柏灵芝的。其中有一道宫里她
玉尖面是类似包子的面食。它的珍稀之处
就这么一碟包子, 要做出来得用一头肥熊一头肥鹿味道的确很不错,鲜美肥嫩。不过, 这样的珍稀美味也就皇宫里能供养的起了。
范雪瑶吃了一道百果馅酒酿圆子, 配着甜酒酿, 既有百果清香, 花香和酒香更是令人熏熏欲醉。范雪瑶吃着觉得香甜可口,一不小心就吃了一碗,原本她还准备吃一碗二十四气馄饨的。这一下就吃不下了。
二十四气馄饨,寓意好,馄饨包成花形,看着就令人嘴馋。一个就是一种馅料,不吃到嘴里你就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叫人很好奇到底都是什么味道的。
可惜小憩前她就吃了顿间食,虽然记着午膳,吃的不多,但是毕竟肚子不饿。
吃完饭,楚楠已是半酣,躺
楚楠闭着眼,唇角上扬着,抬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拇指微微摩挲着那片细滑的肌肤。
两人默默无语,却有无言的温馨与甜蜜静静流淌。
须臾,酒气散了多半,楚楠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对一旁抱着楚小旭的乳娘说道“旭儿抱来我看看。”
乳娘忙将小皇子抱到面前,楚楠双手插
楚楠抱着楚小旭玩耍了一会儿,对范雪瑶道“我预备给旭儿序齿了。”
范雪瑶吃了一惊,惊讶道“不等满周岁的时候了吗”
楚楠摇了摇头“这是你为我生的第一个孩子,我爱之深重,何况他兼为皇长子,早一日序齿晚一日序齿没甚区别。你瞧你将他养育的这般健康活泼。”说着他抱着楚小旭往上一举,楚小旭不仅没被吓着,反而还咯咯笑了起来。两只藕一样的胳膊不住地猛拍楚楠的手背。
范雪瑶含笑看着父子相亲的这一幕,因为古代婴孩夭折率太高,所以皇子出生未满周岁是不序齿不取大名的,而皇室序齿程序繁琐,通常好几年才序齿一次,而期间出生却夭折的,自然序不了齿。其后出生的孩子就顶替了他们的出生排行,名字没有,又不排序,连称呼都不知如何称呼。
虽然范雪瑶对养大儿子还是有些信心的,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意外的
早一点序齿也好,起码旭儿就是名正言顺的大皇子了,将来就算起码他
想到皇室族谱,范雪瑶忽然想起来件事,问楚楠“官家可曾为旭儿想好大名了”
楚楠点点头“礼部承上来的我看了看,甚为中意煦这一字。”
范雪瑶一怔,错愕道“旭”
楚楠知道她惊讶什么,笑了笑解释道“不是旭日的旭,而是景光之人煦若射的煦。”
范雪瑶熟诗书经史,听了楚楠的解释便想起了这句话的出处,自然也明白了是哪个煦字。煦字有多种字意,但是楚楠
正和她所取的小名旭意思相近。而且还都念xu音。
皇子通常是没有小名的,宫里宫外通常都是以排序来称呼皇子,不过皇帝、太后等人叫的是几哥,臣子宫女内侍等是叫几皇子。
范雪瑶骨子里不是古代人,儿子生下来就给取了个小名。一开始只是她私下里喊喊,后来楚楠知道了,并不介意,还默认了她取的小名,也叫起旭儿。
给皇子取名步骤繁琐,得由礼部列出字,再由皇帝圈定。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范雪瑶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插手儿子取名的事。只是她没想到,楚楠会给他们的儿子取名煦。
不提这字的涵义,这其中蕴
楚楠脸上
从前,他总以为自己心硬如铁,这辈子大概都体会不到诗词里的男女之情了。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想要对哪个女子表露情意。饶是他身份再尊贵,心思再深沉,也是一个
范雪瑶耳中听着楚楠脑海中芜杂不清的思绪,间杂其中的告白,脸颊也渐渐蒸腾了起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微垂着头,既不敢看对方,又忍不住想要偷觑一眼,不经意撞上视线,便好似烫到一般嗖地躲开。
楚小旭东看看西看看,半天都没等到妈妈陪自己玩,不甘寂寞地
范雪瑶微低着头,似不胜娇羞之态。她轻轻拍着楚小旭的后背,半晌歪头悄悄睃了楚楠一眼,只露着半张嫩玉生香的侧脸,以及那双水汪汪,含情的秋水星眸。
楚楠正垂睛看着她,将这幅美人含羞的美景眼底,心中不由得意,又溢出无限温情。
范雪瑶因和楚楠住一处,省了不少琐碎交际,不过该有的应酬也是少不了的,比如初三这日,许皇後就邀了苑内全部姐妹去她寓处吃酒。她就拒不得了。
楚楠还没开笔,每日除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雪来,听风声嘹亮,雪洒窗寮,冰花砸
范雪瑶换好衣裙,梳毕妆,就走到明间楚楠
几位乳娘都穿着一样的褐红袄子,底下一条沉香色百花裙,富丽光鲜的好似大户人家的太太一般。然而她们皆微垂着头,毕恭毕敬侍立
范雪瑶嘱咐她们道“好生照看着小皇子,倘若耍的汗湿了衣裳要仔细更换干爽的衣裳,莫要凉着了小皇子。”
“奴婢明白。”乳娘们齐齐答道。
楚楠原本
范雪瑶走到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楚楠原本还想拿乔,可撑不住她含情脉脉的眼神眨也不眨地注视自己,只得举双手投降。
“几时回来外头还下着雪,冷凄凄的,别喝了酒又受风吹,该
“圣人请众位姊妹,我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吃完。”范雪瑶老老实实地说道,感到楚楠又有点不高兴了,想了想道“我酒量浅,吃了酒我就回来。”
楚楠总算满意了,伸手扶了扶范雪瑶鬓角别着的金丝牡丹花,温柔叮嘱“少吃些酒,差不多时辰我使人去接你,你就回来,别久留。”
范雪瑶桃花眼弯的好似月牙儿一般,幽花秀丽中隐现出少女的灵动可爱。
辞别楚楠,范雪瑶便乘坐暖轿往西庄,许皇後寓处而去。路有些远,又兼朔风凛凛,滑冻凌凌,抗轿子的内侍脚步更快不起来。范雪瑶把手搭
须臾,听得外边画屏轻声唤道“娘子,到了。”
范雪瑶起身下轿,
她们一行人走过来,无比醒目,不等走近,就有有眼色的小宫女上前引路,将范雪瑶等人引去了明间。
明间内,早设了锦帐围屏,地铺锦毯,放下了梅花暖帘,地平上龙凤呈祥黄铜大盆内焚着兽炭,银烛荧煌,花灯鲜艳,桃李争妍缂丝屏风前安放一座金象腿玉顶炉,约数尺高,做的甚至奇巧大气。身穿大红圆领袍,缠着腰黄的的小宫女忙打起帘子,兰麝香飘,金碧霞交辉。
范雪瑶眨了眨眼,眨去那阵烟燎气和灿光闪耀出的眼泪。
首先瞧见六名打扮的灯人儿一般的歌伎银筝琵琶,笙箫笛管,唱着一套新水令“小园昨夜放江梅”,果然是声韵悠扬。
再细细一看,正中独设一席,左右两边各一席相陪,下面又对称设了十二席。皆盘堆异果,花插玉瓶。锦绣桌帷,销金椅垫。端的花簇锦攒,箫韶盈耳。
门前侍立打帘的宫女心中思绪万千,放帘子时,还
来者不善呐,范雪瑶轻轻叹息。
“昭仪总算是来了,你可是来迟了,得罚酒三钟咱们才能饶过你。”
范雪瑶循声看去,原来是长孙昭容。看她描着宫妆,打扮的光鲜亮丽,穿一件织金大红纻丝金云鹭锦绣袄,貂鼠领子,系一条结鹅黄锦绣璎珞裙,下映着大红高底锦鸡绣花凤嘴鞋。
范雪瑶盈盈一笑,先向诸位嫔妃道了万福,才温声说道“昭容莫要故意拿我,我看席上还空了大半,怎就是来迟了”
长孙昭容笑容可掬地说道“我们可不管别人来没来。咱们可一早就来了,陪着圣人说了好一会子话了,你这么晚才来,不就是迟了”说着就拿起一个金双芝耳葵花杯斟了满满一杯甜茉莉花酒,就递与范雪瑶,要她吃完。
范雪瑶嗔笑道“我酒量不好是众人皆知的,这还没上菜你就攮这一大杯给我,莫不是要灌醉我好叫我出丑”
长孙昭容粉脸带笑,故作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道“原来你看出我的真心来了,好叫你知道,我就是要灌醉你,吃了这杯酒,日后千万记着莫要惹我,他日我再请你吃茶吃酒,看你还敢不敢有话推辞。”
旁的嫔妃嬉闹着打边鼓附和长孙昭容,嘲说她道“叫她吃叫她吃,看她受了这遭还晓不晓得好歹。”
范雪瑶心知她们心里含怨,又见上首许皇後笑而不语,始终不闻一声,这杯酒她今日是吃定了,便故作吃她们说不过的样子,捧起金杯,慢慢喝完。莹润的俏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粉红,朦胧了双眼,晕晕乎乎把酒杯放下,好声好气地说“酒也吃过了,你们便饶过我吧。否则一会儿别的姊妹来了,岂不是要叫我出丑了”
长孙昭容等人也不敢做的太过,逼她吃一杯酒还能说是玩耍闹着玩儿,范雪瑶都这么说了,她们还要逼她吃完三杯,既显得不依不饶,没分寸,也会显得她们小心眼,是故意欺她。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可是
哪怕心里想死了叫范雪瑶狠狠出通大丑,她们也得适可而止了。就
“好了罢,你们莫要欺范昭仪年纪小些,就故意闹她。你休要惯着她,来坐下陪本宫听曲耍会子,等人到齐。”后面这话是与范雪瑶说的。
范雪瑶拜谢后入了次席,位于许皇後其右下,许皇後微笑问道“怎的小皇子今日不抱来”
范雪瑶亦笑着说“他还小,大节里,鞭炮爆竹炸个没完,恐怕路远天冷唬着他,来不得。”
许皇後点点头,说道“你有这般计较也是好的,小皇子还不满周岁,该仔细着看视。倘若轻忽怠慢,叫小皇子患病,官家怪罪,这份责任你担不了。”
范雪瑶笑了笑,不甚
毕竟许皇後如今,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