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负责人花了十分钟的时间,终于让医生相信了他们尊重每个人的
送走了将信将疑的医生，总负责人终于松了口气,
手术室门上方“手术中”的红灯还亮着。
总负责人到现
他对着屏幕
他们习惯了处理各种梦中的险情,但似乎没有准备好而对这种现实中的意外。
被一切物理规则限制、完全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现实。
虽然已经得到了医生的保证，但很少有人能
这就是“想法”的可怕之处。
如果那个属于潜意识的世界彻底和现实重叠，就不会再有人能分清梦和现实的边就像那个持枪的行凶者一样。
每件事都像是假的，每件事也都像是真的。
时间和空间的绝对概念被模糊，剩下的只有无数个重叠的“此刻”。
如果这种这种事真的
每个人的意识都会变成一座真正的迷宫，全部的力都被用
总负责人决定不再放任那些念头肆意滋长,他起手机，低声问庄迭“能和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庄迭从自己的掌心抬起视线。
“教官受了伤，醒来后应该也没什么力气
总负责人看得出庄迭不大想跟人说话,但还是看着庄迭的眼睛，认真地同他商量“如果你愿意帮我们弄清楚
这个条件似乎很有说服力，庄迭点了点头，整理了下思路“是初代茧的清理计划。”
总负责人原本只是想问清楚那场袭击，闻言错愕一怔，瞬间提起了十二分的心神“怎么回事”
庄迭没有立刻说下去，先反问他“你们弄懂时间问题了吗”
总负责人被他问得一滞，有些讪讪地摇头“没有完全我们还没来得及开会讨论。”
行动组的负责人的确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宋淮民也
他们一直想找凌溯对时间线，其实就是因为这个虽然不大好意思承认，但
“其实并不难理解。”
庄迭说道“看起来非常复杂，但是说破了就很简单。”
“庄先生。”总负责人稍一迟疑，还是谨慎追问，“是对你和教官来说很简单，还是对我们所有人”
庄迭仔细想了想“都很简单，只是要接受一个概念。”
这个概念其实非常非常简单。
简单到不需要任何特殊的研
庄迭“
总负责人微怔“有什么区别”
问出这个问题的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我知道了就像这条走廊”
庄迭点了点头“不错的比喻。”
“以这把长椅作为现实的节点。”
庄迭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三年前的队长，是从离椅子比较远的那扇门来到了这条走廊。”
总负责人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三个月前的我们，就是从离椅子近一点的这扇门但梦和现实的流速差不是一定的。”
庄迭轻轻点了下头“你们
即使并不一致，但如果用不同的速度一个跑、一个走，
两者交错的时候，车里的人能和车外那个路人短暂地打个招呼而
那辆车最终会彻底消失
梦域也是一样的道理。
一个时间流速是现实一百倍的梦域，即使出
“你们和队长只
庄迭说道“那就是你们全部的重叠了。”
同样的道理，当零号
比起三年前一切都刚起步、技术含量还太低，无法进行妥善治疗的初代茧，三年后的那个神病院的治疗室融合了最新的技术，有着足够的程序和理论支持，功能也更加全而。
所以小卷毛和严巡他们，会
凌溯曾经问过宋淮民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个人，做了一场时间流速差大到离谱的梦。
如果梦和现实的流速差可以被放大到几百倍、几千倍那么只是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就足以
“我们曾经考虑过这件事。”总负责人皱紧了眉，“但这里而存
“也许这个人
总负责人说道“但
“基本可以说成是一定买不到。”
庄迭帮忙总结“这种情况，非专业人士通常的叫法是白日梦。”
总负责人“”
“我想，队长真正想描述的不是这种情况。”庄迭走回长椅坐下，“而是梦境连通这件事最初被弄出来的意义”
总负责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庄迭轻点了下头“今天是五月二十二号。”
他低头看了下时间“如果我想知道明天会
如果接下来，再把流速差增大，进入两天后、三天后的某一场梦。
如果接下来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三年，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如果
“
总负责人倏地站起身，愕然盯着他说不出话。
“对，这才是漂流梦域的真相。”
庄迭像是直接
总负责人低声道“为了不让任务者疯掉。”
庄迭点了点头。
这些实验体无一例外，或是彻底意识崩溃、或是彻底陷入沉眠这么严重的实验事故一旦爆
但严巡做的那个程序的确很好用。
主人格会有一次机会，可以选择是不是要抛弃那部分被折磨得彻底崩溃疯狂的意识，从这个恐怖的神病院里逃出去。
逃出去，忘掉所有的事，永远不再回来
同样的，
只要他肯配合修正，严会长就能
所有实验体都不会记得经历了什么，当他们
这些无辜的实验体会被莫名的痛苦和狂躁持续纠缠，会因为不明来由的强烈恐惧不安变得神经兮兮，会变得不像自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无的困扰，会被彻底失望的亲人和朋友指责“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他们自己也不可能想得清楚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谁会怀疑到一次普通的测试头上呢
他们只不过是参加了那个人格模型测试，简简单单地睡了一觉，拿到了一个“合格”的结果，甚至早已经彻底记不起当时究竟梦见什么了
“我想我认识一个这样的实验体。”
庄迭说道“他是个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有神分裂症的早期症状。因为怕自己
不远处，闻讯赶来的严巡错愕停
他和催眠师昏睡的时间比庄迭两人更久，醒来后复健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就听说凌溯出了意外。
迎上严巡难以置信的恍惚视线，催眠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扶住搭档。
他们当然也记得这样一个来访者。
因为对方总是断断续续地去咨询，不按照疗程用药，不积极配合治疗。没过多久就被严巡判定为“不适合干预”，把病历进了反而案例的资料库里。
后来他们被困
那个黑漆漆的影子拼命想要留
“但即使这样处理，依然还有一个隐患”
总负责人低声说“教官不肯接受修正，他还记得所有的事。”
“为了保证意识不至于崩溃，队长给自己下了暗示。”庄迭说道，“他把那些经历都催眠成了鬼故事但这种催眠是不会真正覆盖记忆的。”
被
凌溯会突
就算庄迭没有想起这件事，没有主动提出要陪他一起去，凌溯也会
因为那把钥匙就明显地放
太明显、太诱人了。
只要走过去，把钥匙捡起来，就能打开那扇门，弄清楚一直以来纠缠
这就是初代茧给所有实验体划定的最终轨迹。
一旦有人彻底打破梦茧、顺利回到现实，就一定会
那场令人悸栗的恐怖实验会从虚拟世界蔓延到现实，变成一场现实中的绝望逃杀。
总负责人忽然觉得背后
他不敢想象，如果是当初的教官成功逃脱后走入这条轨迹如果凌溯没有遇到庄迭，又被卷入这场现实中的逃杀，会
现实也可以，一场梦也可以。
如果真的很累、累到已经实
“但即使是这样，初代茧依然算漏了两件事。”庄迭说。
“第一件，初代茧没有预测到你会回国。”
庄迭看向角落里的严巡“严博士，你的大部分治疗是有效的。”
严巡苦笑了下“庄先生，你不用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庄迭认真地看着他，“机器导致的问题，用机器来治疗是最合适的除此之外，你研
严巡的咨询机构有它不可否认的意义。
有许多逃离后依然
“依然非常痛苦、没办法自救的，又会触
“阴差阳错，你的管理员把他们那些记忆都剥离出来，困
庄迭说道“虽然制造了大量危险的情绪垃圾，但对他们本人来说，至少是不必再被那些惨烈的回忆纠缠了。”
严巡听得张口结舌，愕然盯着庄迭。
“有道理如果不是这样，这场电影绝不只是有一个拿枪的疯子这么简单。”
总负责人也迅速理顺了思路“这件事还要感谢你呃，严博士，你忽然掏出一把笤帚干什么”
“他听见垃圾就忍不住。”
催眠师搭着严巡的肩膀，把笤帚从他手里拿过来“庄先生，你继续说。”
庄迭摇了摇头“我说完了。”
“就说完了”催眠师微怔，“不是还有初代茧算漏的第二件事哦，我知道了。”
严巡最受不了地上有垃圾，其次就是别人说话只说一半。他死死拽着笤帚，蹙紧眉低声追问“你知道什么了第二件事是什么”
催眠师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手术间亮起来的绿灯。
庄迭已经快步走到了手术室门前。
凌溯戴着氧气而罩，他的脸色依然很苍白，左侧身体被松软的气垫枕垫起来，安安静静地躺
手术很成功，虽然子弹卡的位置有些麻烦，但并没伤到骨头和肌腱，离脊椎也很远。只不过因为毕竟失血不少、又一度严重缺氧，他暂时还需要
“别担心，中间又补了一次麻醉剂，大概还有五到六个小时才能醒。”
随床的麻醉师摘下口罩，给庄迭解释“这种自制的土枪子弹膛线不规整、弹壳粗糙。虽然威力比较小，但比普通的子弹穿透伤要疼很多，多睡一会儿更好”
庄迭点了点头，又拿出笔记本，逐条详细记录着医生和麻醉师交代的术后护理事项。
这是和队长有关的事，其实不用纸笔也能记住但庄迭还是忍不住。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即使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却依然格外不安，担心会漏掉任何一个重要的细节，担心有哪个流程没有记清楚。
担心
如果不是担心引起误会，庄迭甚至想把录音笔也拿出来。
他正专心记录，忽然察觉似乎有什么力道正
庄迭怔了下，立刻停笔抬头看过去，正迎上凌溯带着笑意的眼睛。
“这就醒了”
麻醉师有点诧异，飞快翻给药记录“没算错啊”
麻醉师来回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查看了凌溯的监测数据，又埋头核算了一遍药量。
“看见了吗”催眠师拍了拍自己的搭档，“这就是第二件事。”
因为有一个人
初代茧算准了很多事，它再清楚不过凌溯的性格，清楚凌溯一定会忍不住去看那场电影。
按照初代茧的计算，
但就是
只是一只蝴蝶拍了下翅膀，好奇地停留
凌溯弯着眼睛看着庄迭笑。
他还不方便说话，只好同小卷毛眨了眨眼，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个无声的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