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世界的“梦”是绝对存
现实世界的轨迹,可能会因为任何一点最细微的改变而转向,走向完全不同的未来但原本的那条轨迹线,却并不会就此消失。
它只不过是不再属于“现实”,却依然存
就像是看不见的汹涌暗流,徘徊
或许永远就这样徘徊下去,也或许会
这些理论毕竟还是太晦涩了。
零号用力抹去砸落的冰雨,跟
他们一刻不停地穿过狰狞的暴雨。
头顶的天空像是被浓深的阴影填满,那些阴云正失控地无限生长,仿佛随时都能吞没一切。
幼儿园被临时封闭,所有的“茧”都自动开启了一级戒备,庞大的信息流将新生的意识体密不透风地包裹其中。
冰川前所未有的沉默下来。
只有
空气中像是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巨网,透出慑人的寒意。
那不是
有个最简单的解释,可以讲清楚究竟
有这样一场梦。
绵延着看不到头的壮观冰川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漂浮着的正
因为野心家可笑的妄想,世界做了这样一场梦。
梦里一切都已彻底走到头,现实倾覆、冰川融化,漫涌的海水彻底吞没了一切,被解放的时间巨轮失控地碾过每个角落。
这场梦被暗流冲上了海岸。而他们要做的,就和每一次的任务一样。
进入一场梦,破解一场梦。
只不过,这次困
他们要从一场梦里救出被吞没的冰川。
他们要从梦里救出死后的世界。
零号从没完成过这么艰巨的任务。
他力把身体固定
像是对这一切全无所觉,他合上眼,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认知,把意识里所见的画面数擦除。
零号
只有产生了“我”的概念的个体,才有能力产生真正的“认知”而修改认知,原本就是解决梦域最有效的手段。
这是由认知决定的世界,他可以做到很多事,只要能说服自己。
零号调动起所有心神,专心去想象那个画面。
这不是一块浮冰,而是一座海中的小岛,他们
海水无限接近冰点,肆虐的暴雨其实是场暴雪,不会有浮冰融化。
有一条从深海中逃离梦境的通路。
零号睁开眼睛,他同站
零号捡起一块小石头,往漩涡里扔进去。
没过多久,对面就有了回应。
叮叮咚咚的冰棱碰撞声里,一块碎冰逆着湍急的涡流被海水搅出来,彻底碾成冰凉的粉末,随着浪头一起扑
零号抬起视线,与身旁的年轻拓荒者对视一眼。
成功了。
对面投掷过来的碎冰能逆向穿过漩涡,就说明他的认知的确修改了这场梦的一部分,
通过这个出口,就可以把困
一个又一个来自死者之境的拓荒者迅速没入深海。
他们不停地打捞起
没有任何交流,也不需要任何交流。
这些彼岸拓荒者的动作,甚至不该仅仅只是用“默契”来形容。
完全不受任何干扰,他们有条不紊地执行着自己的那部分任务,就像是同一具身体的不同部分。
零号观察着营救的进度,不断配合着进行认知的修改和调整,又忍不住看向身旁正对着虚拟屏幕运指如飞的年轻拓荒者。
他就知道,小卷毛
如果每个彼岸的拓荒者都可以理解成一具身体的不同部分,那么小卷毛的位置一定是大脑。
最理想的状态下,彻底磨灭实验体的“自我”后,虽然失去了认知修改的能力,但也同时不再受到自我的限制。
这些彼岸的拓荒者们不会因为眼前的境遇而恐惧绝望,也就不会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失去动力。他们只是绝对专注于眼前的任务即使这种任务是海量的、几乎看不到头的重复工作也没关系。
可惜的是,
零号忽然被扑过来的小卷毛牢牢护住。
水流骤然激烈汹涌,毫无预兆地席卷着浮冰扑过来。他倏地回神,抬臂揽住帮自己挡住了大半暗流的年轻拓荒者,避开了大块的碎冰。
冰冷的水流呼啸着呛进口鼻,水位瞬间猛增,骤然吞没了那个临时开辟的出口。
认知被强行抹除,脑海中剧烈翻搅的疼痛吞噬了他的意识。
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零号
他们重新找了一块浮冰临时落脚,漆黑冰冷的海水已经漫到了胸口,水位还
零号尝试着用认知修改了两次环境,却
他的意识依然有些昏沉,还想再尝试,被冰冷的手指覆
“队长。”小卷毛轻声叫他。
零号
他撑起身体,同小卷毛交换了个视线,心头都是不由自主一沉。
他们两个想到了同一件事。
这场梦是“未来”。
现实的科技
这艘装满了人类的巨轮正
“至少先带大家逃出去。”
零号环视四周“
水位还
再这样下去,不仅是困
小卷毛抬起视线“有办法吗”
零号稍一沉吟,轻轻点了下头。
他把年轻的拓荒者揽进怀里,闭上眼睛,体会着这一场庞大至极的梦境。
还有一个办法。
他其实厌恶极了自己的那个所谓的“老师”。
并不是因为对方无休止的折磨,也不是因为那些机关算的实验他无法接受的是对方有关人性的态度,还有为了一个荒唐的野心就要拖着所有人一起沉沦进去的偏执疯狂。
可即使这样,依然有他完全无法否认的一点他会的许多会被评价为“疯了”的手段,的确都是从对方身上学来的。
零号自嘲地轻扯了下嘴角,随即彻底卸去了全部有关自我的概念。
毫无章法的肆虐浪涌间,再次出现了一股细微的水流。
水流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劲,最终不容抗拒地形成了一个比之前更湍急和汹涌的漩涡。
无数块大小各异的浮冰
那些被淹没的冰川
下一刻,它们数被湍急的水流骤然卷起。
低垂的阴沉天幕与海面几乎贴
接天连海的龙吸水裹挟着电闪,毫不留情地搅碎了一团又一团的浓深黑影。数不清的剔透冰层被信息流裹着,送出了这场梦境。
年轻的拓荒者下意识拢手臂,却
零号睁开眼睛,有点抱歉地摸了摸那些小卷毛。
他的意识已经和海水的触感相近,但还能保持最起码的轮廓暂时还不至于变成一滩聚不起来的水。
“小卷毛,听我说。”零号轻声开口,“听我说。”
“
零号说道“
“我的那个老师,你能找到他的意识吧我知道你看得到我的记忆好了,我没介意过这个。”
零号垂下视线笑了笑“我只是怕那些记忆太狼狈,留不住你。”
小卷毛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不听零号的劝阻,固执地伸出手去捞,却怎么都抱不住对方的身体。
零号还
“挑几个不同的时间点,以前的也行,现
零号说“我只能想得到这么多了。”
零号的声音很轻“很抱歉。”
他不知道这种做法是不是有效,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能让现实世界不
他能做的就只有放弃自己,让意识和这场梦融为一体,成为这场梦的梦主,然后带着这场梦永远沉进潜意识海洋的深处。
这大概不是小卷毛看到的任何一条轨迹。
零号
或许这就是“现实”独特的地方。
它并不一定会按照任何一种轨迹运行,可能会因为任意一点惊扰就改变方向这些改变有时是好的,有时是坏的,有时是令人再兴奋不已的惊喜,也有时候会是毫无防备的分别。
有点糟糕的是,他完全不擅长应付任何一种分别。
森寒的冰冷
零号尝试着
他答应了要给对方一个好听的名字。
他控制着水流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庄”,想要写第二个字的时候,视线却骤然一凝。
一条细细的银线
他对这些银光闪闪的细线再熟悉不过。
它们是小卷毛的“茧”。
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期的意识体都陆续破茧成熟了,只有小卷毛一直还保留着自己这颗茧,不停地向里面填充着一切能集到的信息,任谁问都只是神秘地说留着有用。
零号忽然冒出了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他被强烈的不安牢牢挟住,抬起视线。
年轻的拓荒者学什么都很快。
“现实世界的科技水准不够。”小卷毛不再掩饰,认真查看了一遍他的记忆,“队长,是因为这个吗”
零号说不出话,他的意识已经濒临解体,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人影。
越来越多的银色丝线缠上来,把他从这场梦中剥离,那些细线摸起来就像是柔软的小羊毛卷。
“我们会遭遇这场梦,是因为按照目前的轨迹继续
小卷毛已经很适应他们的时间概念“因为现实世界的茧科技水平不够,不论是你们现
说话间,年轻的拓荒者已经迅速通过他的记忆,学会了把意识融入梦境的方法。
小卷毛将那一条细线抽出来,
零号定定看着他。
小卷毛操控着水流,填上了第二个字。
他有了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那就再迭代一次吧。”
庄迭抬起视线“用这个做你们的三代茧。”
“我来负责这场梦。”他说,“队长,你去负责世界”
死者之境的意识必须要靠结茧来维持稳定,失去了“茧”的庇护,那个年轻的彼岸拓荒者迅速消失
零号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他纵身扑过去,却什么都没能拦住。
流水穿梭
那些格外漂亮的、银光闪闪的柔软的细线结成了牢固的茧,把他整个人固执地护
数不清的陌生记忆如同潮水般灌入他的脑海。
所有的轨迹都有这一幕。
这不是一次意外,
破茧失败的意识会陷入虚无的空间里,那是个比冰川深处更加空白的世界失去了全部的记忆、经验和认知,意识体要
这段轨迹被随手草草圈了起来,标注成了“一瞬间”。
庄迭的影子弯着眼睛,目光亮晶晶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雀跃着握住他的手。
温柔的力道将他推出了梦境。
凌溯猛然坐起身。
他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浑身上下冻得钻心。
他把手伸进口袋,慢慢摸索了下。
录音笔不见了。
他僵硬地弯曲着手指,轻轻握住了那颗柔软温暖的、泛着银光的茧。
四周是纯白的空间,
测试结果待定。
扫描判定高度危险。
“留下上衣左侧口袋里的东西。”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来“留下它,你就可以通过测试,睁开眼睛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