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美人脸,哪怕是
萧珩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不敢看朕,嗯”
声音过于清冷,尤其是上扬的尾音,颇有几分撩拨的意味。秀女们羡慕不已,巴不得皇上能这般对待自己,可白筠筠却打了个冷颤。她前世做保险,那就是跟人打交道的行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普通人一打照面,几句话下来,白筠筠就能判断这客户是那种类型,喜欢怎样的交流方式。
此刻白筠筠毫不怀疑,这皇帝厌恶她不,是憎恶可是她头一次进宫,与皇帝头一回见面,哪来这么大的怨气。难道是皇帝把刚才踩衣裳那一幕看进眼里,认为她是心机婊
心机是本事,至于“婊”么白筠筠不敢当,还是赠给适才前面那位秀女更合适。
摸不透皇帝的心思,白筠筠再三细斟酌话语,小心回道“回皇上的话,嬷嬷曾教导过臣女,帝王威严不可冒犯,故而臣女不敢直视您的眼睛。”
萧珩伸手抚肩,眉头微蹙,似乎前世的毒疮犹
“甚好”萧珩冷笑,丢下一句话便抬步迈进安和殿。
白筠筠长舒一口气,强咽下差点跳出来的心脏。余光看着皇帝的背影,心中满是惊涛骇浪。多年职场练就出来的第六感告诉她,皇帝刚刚有杀气。踩了个裙角,不至于这般触怒君王。难道这怨气来自于那个白捡的便宜爹
萧珩坐
见皇帝神色沉稳,与早朝一般无二,太后笑道“皇上自打继位以来,越来越有帝王风范,哀家十分高兴,想来先帝也欣慰。只是今日选秀,皇上还是放松一些,莫要吓到了这些花儿一般的秀女们。”
萧珩回道“太后说的是。”
淑妃娇俏活泼,与德妃对望一眼,对着太后笑道“皇上哪里是
太后笑看淑妃,无奈的摇头,“就你皮,后宫满是美人儿的时候,哀家看你哭不哭。”
萧珩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却未耽误看秀女。十几名秀女依依含笑上前,又依依失望退下。萧珩挥手,并未留下一人。“后宫女子不必过多,朕最讨厌多生事端之人。本分敦厚,善解人意,足矣。”
太后捻着晶莹透亮的水晶佛珠,缓缓道“皇帝不贪恋美色乃是国民之福。只是皇嗣重要,关乎国本。皇帝年纪二十有六,膝下只有一名两岁的公主,尚未有皇子。皇后整日缠绵病榻,何日能诞下嫡子。”叹了口气,又道“选秀之事,皇上还需仔细斟酌。”
萧珩敛了神色,“母后教训的是。”太后的话说到了痛处,皇族萧氏一脉,子嗣稀薄。民间有传是萧氏先祖杀伐过多,伤了福气所致。萧珩并不认可这种说法,自古开国皇帝,哪个不是双手沾满血腥,萧氏先祖并无不同。
说话间,已剩最后一排秀女。这排秀女比前几排运气好,赶上了太后刚刚的训话。太后的面子不能驳回,皇上把前两位都留了牌子。
“河间府盐运史姜犇之女姜好莲,见过皇上,太后,两位娘娘。”白筠筠前面的秀女出列,仪态妩媚,音如莺啼。
刚才殿外那一幕,萧珩看了个清楚,此女不是个省油的灯。正要撂牌子,萧珩瞥了一眼站
姜好莲扑通跪下,双膝前行两步,泪眼汪汪的诉苦“臣女向来循规蹈矩,不敢有丝毫僭越。适才,”手往后一指,恨恨的看向白筠筠,“就是她,妒忌臣女,先是踩了臣女的衣裙,害的臣女差点摔倒。臣女不敢殿前失仪,未与她计较,谁知此女如此过分,竟然再次故意踩臣女的衣裙。害的臣女衣裙撕开一道口子,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啧啧,好一张巧嘴,萧珩很满意。给她添堵,他舒服。
萧珩沉下脸,锋利的目光转向白筠筠,“今日选秀,你害姜好莲殿前失仪。你,可知罪”
刚才皇上
白筠筠也感叹姜好莲有张利嘴,只是跟一个金牌保险讲师比口才,姜好莲还差了些。她头疼的不是姜好莲,而是对她存有恨意的皇帝。白筠筠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对白岑有意见,至于头一次见面就这般对她动杀气
萧珩倚
萧珩食指轻扣椅子扶手,瞧着那副看似憨厚的模样,心中越
白筠筠承认的干脆“回皇上的话,是。”
此言一出,太后手里捻动的佛珠一停。萧珩也一愣,她承认如此之快,必有妖。
白筠筠离着姜好莲一步之遥,身子一侧,把姜好莲被踩坏的裙摆猛地撕了下来。姜好莲被吓了一跳,殿内众人也没料她会这般。
眼看萧珩面上变色,目光含怒,白筠筠手捧着一块裙尾,高声道“太后娘娘,皇上,臣女的确踩了她的裙尾,正如姜好莲所言,是臣女有意为之。只是臣女并非无缘无故,而是姜好莲的裙尾上用金线绣上了灯盏花。”
太后向前探探身子,手指继续捻动佛珠,面上的神情已是好看许多,“你继续说。”
“是,臣女谢过太后娘娘。”白筠筠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当今皇上爱民如子,提倡勤俭。教导臣女的嬷嬷曾言,太后娘娘素来厌恶奢靡之风,穿衣用膳从不铺张浪费。宫中娘娘更是效仿太后娘娘的严正勤俭之风,不仅不用金丝银线,就连首饰也少用宝石等贵重之物。姜好莲身为臣子之女,竟然
“其二,灯盏花别名冬菊,犯了皇后娘娘的名讳。
嬷嬷曾有意提醒,当今皇后闺名中有个“菊”字。跟贵人名号相冲,的确是大不敬。
姜好莲瘫软
萧珩一言未
原来,前世是她太会演戏,太会隐
见皇上面色如霜,盯着地上的白筠筠一脸不喜,太后打圆场“皇上,你看此事如何是好”
萧珩挥挥手,指着地上的姜好莲,“来人,撵出去。河间府盐运史姜犇教女无方,对太后与皇后不敬。即日起,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两个太监上前,不等姜好莲喊冤,从后面用块布子一捂嘴就拖下去了。动作干脆利索,一看就是做惯了这事。
白筠筠心里的鼓槌敲得当当响,直到看见姜好莲被俩太监拖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手脚吓得冰凉
殿内无声,直到白筠筠额上溢出汗,只听皇上笑了一声,似是无意道“几日前,朕吃鱼竟然不小心被鱼刺卡
白筠筠听明白了,太后与淑妃德妃也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如鲠
太后看着地上跪着的白筠筠,这女子她中意,奈何皇上不喜欢。“既然皇上不喜,那就”
白筠筠一阵激动,好比死里逃生,正要谢不留之恩,却听皇上轻轻巧巧吐出三个字。
“留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