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急走,等真的来到她门前,却有些不敢进去。因他们分开已有半月,走时说的五日,到如今半月,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人又是个娇蛮脾气,进入了估计要好一番哄。他不是怕哄,他是怕她厌弃他...男人转身对身边管事的道:“派人送信去淮北,就说吾有了两个儿子,取名章、知。告诉母亲,将我库房那对传家用的金镯子让人送来。”
“是,公子。”管事的拿了话,立马去写信,再去安排人送信。
而调整好心态的男人,也在这时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刚一进入,他就听到一阵婴儿啼哭声,洪亮,嘈杂。
光听着声音,也能知道是个健康的小子。他一哭,他一旁的兄弟也跟着哭。很快两个孩子呜呜哇哇的大叫,这还没进去,曹魏就觉得吵了。
好在很快,另一道温柔的女声出现抚平了男人心头的烦躁。说话的是玉荷,她抱着怀里幼小的孩子,学着当好一个母亲。
轻轻的哄着他:“不哭,娘亲在。大壮不哭,乖,不哭。”哄了大儿子,又去哄小儿子。
好在身边有两个侍女,在这时能帮她分担一下。很快两个娃娃被哄住,吵闹的声响停歇,恰也是这时一身便服的青年男人撩开珠帘进入卧房。
因看不见,身边又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玉荷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房间内到底有几个人,而是那两个丫头先发现他,这时连忙蹲下行礼:“主家。”
因有意隐瞒,两个丫头被调教着不能叫他公子或者大人,要叫更符合他们现在身份的东家或者主家。而称呼他的妻子,则是夫人。
那声主家,让坐在床上的女人一愣。顺后眼泪哗的一下就掉落,漂亮的美人因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这时眼泪一掉,看起来更加柔弱可怜。
那模样也让曹魏心疼,为了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两个小丫鬟立马离开。随后房间内,只有他们一家四口。
女人坐在床上流着眼泪,细心照顾两个孩子。曹魏站在床边不知所措,因为他没说到做到,也因为他让她伤心了。
他没有赵二做的好...如果是赵二,那天她生产,赵二一定会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娘子,我回来晚了。”随着这句话,男人直接跪下。房间内本就安静,他跪下的声音自然也变得清晰明显起来。
玉荷的脸色,在这瞬间就变了。
她虽然委屈,生气,但也没想二哥给她跪下。她止住了哭声,连忙去拉他:“你起来,别跪。”
男人借机握住她的手,那手纤细白皙,明明才生产完,她的身子骨却还如初见时一样纤细薄弱。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这代表她营养不够,吃的喝的都供给给了那两小子。
曹魏:“你受苦了。”他没听她的话,而是继续。那模样似乎是因为愧疚,也是在求她原谅。
为他在外一直回不来的事情,道歉。
“你先起来,哪有丈夫给妻子下跪的道理。”玉荷又怎么不懂他的心思,她其实是有一点生气的,那点气也让她不愿意轻易原谅他。
可这次不一样,他跪下了。
她拉他,却一直拉不起来,男人还是跪在地上,好像得不到她的原谅就不起来一样:“你是在威胁我吗?二哥。”
无名的,玉荷心底生出一丝火气。
那丝火气,让她意识到二哥变了。他不像以前那个二哥,他似乎也没有多爱她。
可又好像没有变,他还是爱她的,对她也好。但就是莫名的让她不舒服,难受。明明说好五日,最后却是半月。她羊水破了,在床上哭的撕心裂肺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时,没人知道她有多难熬,有多害怕。
“明明说好的五日,却变成半月。”
“二哥,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吗?我喊你的名字,没有人回应。”再说这话时,玉荷又突然平静下来。
她知道二哥是爱她的,一定不是故意晚回。但就是让她心底不舒服,让她难受,所以便存了折磨他的想法。
可一旦真的要折磨他,不原谅他,她又下不去那个狠心。最后她妥协了:“起来吧,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不原谅你。”
她声音闷闷,听着就不大高兴。
曹魏又怎么会不知,但同样的他也不可能答应她回徐家村的想法。因为他是曹魏,不是赵二。
“抱歉。”男人再次道歉,并且解释道:“此次的事情并非我故意晚了,而是这次回来时路上遇到劫匪,与之争斗,拖延了几日才晚回。”
他态度诚恳,语气柔和,听着就让人心生担忧。原本还一脸不在意的人,这下子立马收起了冷脸,玉荷瞪大双眸,寻着他的声音望去。
担忧的问:“怎么会遇到劫匪?不是在城里做活吗?怎么还要去外头,二哥,你们做的到底是什么活?为何要出远门,一去还要好几日。”
“你有没有受伤,快告诉我,有没有受伤。”一听到劫匪,要走远门,玉荷就想到那奇怪的血气。
她猛的靠近,在他身上细嗅。一股很轻很淡的兰香,压着一股奇怪的腥味。像是动物的血腥味,可又不像动物那么腥臊...是一种很奇怪的血气,让她辨别不出是什么。
难道是人血?这样的可能,让只能过安稳日子的玉荷感到害怕不安,她总觉得二哥有事情瞒着她,而那事和他的工作有关。
“手臂上见了些血,已经上过药。”他握住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轻声细语安慰道:“是押镖的,我怕你担心就没说。”
“不过你放心,这次只是意外,大多时候是安全的。”曹魏是个会耍阴谋诡计,有心机的人。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让她心底生了裂缝,他需要把这个缝补上,也需要把自己的谎言和欺骗弄得更真。更要让她觉得他不容易,对他生出愧疚。
只有这样,她才会乖乖和他在一起,乖乖留在这里,而不是回那座和他无关的山,在生几个和他没关系的娃。
“押镖?那是做什么。”押镖对于一个山里的村妇来说,还是有些新奇的,她不懂这是什么工作,所以好奇的问自己的丈夫。
“近年来山匪猖獗,某些大户人家需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送一些贵重的货物,需要人保护,就会来镖局花钱请人家押送,这就是我现在的工作。”他说的恳切,句句好像属实。
门外的小丫头,头压的更低。
她不明白,自家公子明明不是做镖局的,为何要骗里头那位,还教着她们骗。她们端来新鲜的茶水,给两人倒上,随后又离开为两人腾出独处空间。
明白了丈夫是做什么,玉荷眼中担心更盛:“可这不是更危险吗?人们最喜欢钱财,知道你是押送镖局的,不会抢得更凶?”
“难怪你每次回来,我都会闻到一股血味。是人的血...”意识到那是什么血后,玉荷脸色大变。
她只是一个普通村妇,怕死人,怕人血是最正常不过。她下意识的后退,模样中带着惊慌,可很快她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他的丈夫。
是她的夫君,更是她的二哥。
那后退的动作停下,转而内疚起来:“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做这个。二哥,要不我们别做了,我们回老家。”
“你看,我们有两个娃娃了。”
“是两个小子,小春花的名字不能用了。不过我又想到一个好名字,叫小壮。”
“大的叫大壮,小的就叫小壮。赵大壮,赵小壮,比二哥的名字好听。”说着,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薄红的笑。
生了两个小子,二哥有后了,村子里的叔叔伯伯就不会在逼着她和二哥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