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分阅读网 > 都市小说 > 婀娜王朝 > 阳台路迥
这么一来, 算彻底结下梁子了。星河恨他作梗, 已经吵了一路, 您为什么要这么干
太子一针见血, 真和你不相干, 你就不会和我闹。宿星河,别和爷装样儿,你分明没安好心, 你想一女二嫁。
她气得不轻,我一回都没嫁过,哪儿来的二嫁
太子看她横眉怒目, 知道
千般万般, 敌不过太子殿下愿意, 一句话终结了这场争辩。星河气得肝儿疼, 然而有什么办法, 这就是两个身份不对等的人相处时最容易出现的矛盾,注定一个盛气凌人, 一个委曲求全。
越亭要被赐婚了,她心里荒芜起来, 虽然有些东西从来没有属于她, 但乍然远去,也还是觉得遗憾。长长叹了口气,仰望穹隆,天是苍凉的蓝。不似春夏的清澄,这种蓝是空心的,倒扣
她揣着两手,喃喃说您打算挑哪家的姑娘我看新来的女侍中就挺好。
狼子野心,果然还是不死啊。上官茵的家底儿搁
那个耗子爪他答得随意,你也不看看她和楼越亭差了几岁。好好的孩子,别给半老头儿糟蹋了。
她听了很不服,越亭才二十九,怎么成了半老头儿了
二十九还不老吗上官茵才十四,你让他们成亲,站
这么说来,他还是想留着上官家势力的。上官道一门未必敢作乱,但要数从龙,那可是当仁不让。
星河开始阴阳怪气调侃,十五岁确实是悬殊了点儿,我觉得七八岁正好,可惜主子上回还装样儿。横过眼睛来瞧他,从眼皮到瞳仁儿,满满是不屑。
太子说起你那眼神,你敢藐视爷我是觉得她和老四很相配,一样的年纪,性情也像等过阵子青葑搬进武德殿了,把上官茵派过去照应,让他们
其实古往今来,皇子和身边女官成事的不少,因为自小一同长大,情分非比寻常,且女官们家世也都上佳,为少年皇子挑选女官,本来就是一场提前的王妃选拔。太子的东宫,原先也有两位女官,可惜中途死了一个,后来就剩星河独一家了。也是太子命不好,剩下的这个半点也不曲顺,天天搞阴谋,他为了维持老例儿,简直操碎了心。
不过她刚才提起那位新来的侍中,字里行间似乎略微起了一点波澜,太子品咂一下,心里很高兴。害怕她误会,忙撇清关系,表示要成全老四和女侍中,但愿这样能让她明白,他仍旧非她不可。
星河呆了呆,猛然
再没空和他纠缠越亭赐婚、茵陈信王做配的事了,她匆匆赶回配殿里,
德全抱着拂尘站
星河仔仔细细一页一页翻看,抽空嗯了声,年纪大点儿知道疼人,主子自己这么说的。
德全耷拉着眼皮跟着瞧,见她视线
其实真想不明白,天底下怎么有这号人呢,给自己找不自
太子爷苦,德全想着都觉得心疼,早年丧母,缺斤短两地长大,连房里伺候的都愿意大点儿,以寄托自己的哀思。话又说回来,大点儿的确实好,就拿眼吧前论,同样品阶的两位女官,一位
没眼瞧,德全调开了视线。星河又翻过一页来,他伸脖儿看,看见她的手指点
青柑这名字真应景儿。德全笑了笑道,二十六岁,年纪也差不多。
星河点点头,把人叫来我过过眼,要是成,换到茶水上去,叫她上丽正殿专门给主子爷奉茶。
德全麻溜上清茶房去了,两柱香后把人找来了,面貌姣好的姑娘,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脸上依旧带着腼腆和畏惧的神情。
她肃了肃,宿大人找奴婢来,有什么吩咐
星河毕竟入仕就进控戎司,这些年来刑讯干得多了,处处加着小心。不明不白的人也不能往殿里送,她倚着扶手问你父亲叫夏诚雍,是著作局校书郎,
青柑道是,有些惶惶的。
家里有兄妹六个,你是老三,上头两个姐姐,下头两个妹妹,一个幺弟。
没见过世面的宫女脸色
星河放下心来了,这样胆小怕事的最合适,家里官职卑下但有根底可循,人口又多顾忌也多,搁
就她。她觉得一身轻松,嘱咐德全待带下去好好调理,等熟悉了敬茶的流程就派上去,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快办妥,大家省心。
德全应了,把人领到茶水值房去了。边上上官茵探身叫星河姐,太子爷喜欢这样式儿的
星河说没法子,谁让你留不住主子的心呢。
女侍中显得很无辜,我把衣裳都脱了,他让我穿回去,说身板儿都没长开,瞧不上我。
年轻的姑娘真是说什么都不忌讳,星河听得
侍中见左右没人,摇开了头,太子殿下威严,叫我想起我表舅来了。霍家的爷们儿都不好相与,还是别招惹,保命要紧。
星河这才想起来,上官家和霍家是连着姻的,不过那一支霍氏往上倒两辈,已经不
你表舅是哪位
茵陈拿针篦篦头,枢密使霍焰,和您哥哥同
哦她迟迟颔首,承恩辅国公霍焰,是枢密院的一把手,星海的顶头上司。这京城遍地贵胄,沾着亲带着故的实
横竖太子需要的大龄宫女她是办妥了,坐
檐下响起一溜脚步声,菱花门外传来叶近春的声音大人,南大人进了承天门夹道,这会儿正
星河拿了奏本往外去,毕竟这件案子由她打头,要到皇帝跟前交差,她是必须
十二处会审不复杂,只要案犯画押,这种关乎皇室丑闻的案件,一向不敢多问。星河见到南玉书时,他正低头从值房里出来,手里捏着供状,偏头和蒋毅说话。看见她,脚下顿了顿,宿大人来得快视线
星河知道他正乐得看笑话,索性抚了抚脸道可不是嘛,打得我生疼,主子怕我折面子,今天不叫上衙门去。其实有什么,官场上行走的人,睡梦里掉了脑袋的都有,面子值几个钱只要能拿住真凶,别说打我的脸,就是把面子扔
这等境界,这等冠冕堂皇的话,除了她宿大人,真没几个女官能说出口。
南玉书只得向她拱手,宿大人是女中豪杰,南某佩服。
她吊起一边嘴角干笑了声,这回还是仰仗了南大人,这么快就叫高知崖画押了。那主儿可是个刺儿头,大人用的什么法子叫他招供的
南玉书压声一笑,锦衣使可是明知故问了,控戎司里头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不必显山露水,也叫他生不如死。说罢转身朝恭礼门上去,边走边道,已经递了腰牌,一道上宫门等召见吧。
御前的总管太监迎了出来,躬身朝中路上引,小太监打起帘子,星河和南玉书一前一后入了值房。里头太子和几位军机大臣都
敛神打袖行参礼,恭恭敬敬把奏疏和供状呈上去,皇帝接过来查看,起先倒还平静,渐渐眉心锁起来,锁成了几道无奈的沟壑。
值房里很静,静得没有半点声响,众人屏息凝神,等待上头
审明白了皇帝沉声问。
南玉书道是,审明白了,案情始末详细写
怎么定夺呢,天大的丑闻。皇帝回想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祖辈开创了基业,自己虽没什么建树,总算克己守成,没有辜负祖宗。清白一世,临了
圣颜似有抱憾,太子瞧着,轻声道皇父息怒,眼下最要紧的是结案。坊间传闻甚嚣尘上,再拖下去,恐怕真的不成事了。
人多嘴杂,七个葫芦八个瓢,按下这头起那头,看好戏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帝王家的好戏。
皇帝长叹一声,靠着靠垫捏眉心,依你看,应当怎么了结才好
昏昏的暖阁里,太子两肩的金银丝团龙醒目而狰狞。他脸上的神气,是作为皇朝储君不容置疑的决断,一字一句铿锵道驸马案案
皇帝依旧恼怒,拍着炕几道京里传闻铺天盖地,现如今就是再拉个替罪羊出来,也遮不住这丑行了。朕养的好闺女,身为公主,德行操守全然不顾,真是丢祖宗脸面。

这样的案犯拉到大庭广众之下处决,才真是丢不起那个人。皇帝终究护短,只下了对高知崖的裁决,关于暇龄公主,连闭门思过都没提一句。星河倒是能够理解,皇帝也如世上所有父亲一样,最偏疼的儿女犯了再大的错处,终究还是会包涵。反正这起案子尘埃落定,她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暇龄公主成全的那三巴掌,留
太子领了命,和众人一道从暖阁退出来,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明天就是冬至,拉拉杂杂一堆事儿,该办的今天就办妥吧。回头瞥了星河一眼,你就别跟着了,杀人什么好看的,回东宫去吧。
他去牢里,所谓的亲自审问不过做个形式,最后还是这样结果。当初高仰山尚主,因暇龄公主的缘故,高家父子
他不叫她去,星河也乐得不
挨了打就不再相见么不的,日后还要往来,赌这份气,真显得要和简郡王府为敌了似的。她摸了摸脸皮,脚下拐个弯儿,绕进了凤雏宫。
年太监看见她来,愣了半晌,宿大人您怎么有工夫串门子
她笑着,笑里
年世宽白了脸,摆手不迭,不敢、不敢大人要见昭仪娘娘不是奴才给您传话去。
左昭仪依旧稳如泰山坐
昭仪娘娘面似寒霜,怎么想不明白,又来讨教
星河一脸惶惶,娘娘别误会,臣才从太极宫出来,南玉书今儿预备了奏疏和状子,送到御前裁决去了。
左昭仪这头是得了南玉书入宫的消息,但御前究竟怎么个说法,连她设下的耳报神都被打
星河满面愁云,哀声道皇上震怒,命太子复审,查明后不必回禀,
左昭仪忽然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没有申斥,没有问罪,越是平静,就越无望。她倒情愿皇帝来兴师问罪,可惜从昨晚到今天,她想了法子,连圣驾的面都没见着。深宫锁闭,有什么比冷落更叫人生不如死暇龄肆意妄为,是谁惯的到头来受牵累的除了她这个当母亲的,没旁人了。
左昭仪恹恹靠向背后靠垫,调转过视线来看她,太子入控戎司结案,你怎么没跟着一道去
星河垂手道臣不忍心,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来向娘娘通禀此事,请公主节哀,通知高家,候时尸。
左昭仪听得拍案,你如今是投了新主子,来这里说这一车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揖手道臣对娘娘忠心耿耿,就算昨天
封后现
心下痛快,就连十二月呼啸的北风都不那么令她厌烦了。隆冬的金水河边,红药早冻烂了根,来年开春只能被拔除,再也没有重开的机会了。
沿河向北,不远就是安礼门,她掖着两手漫步,将要到头时,看见对岸有人站定向她看过来。暮色渐渐合围,天上还余些微晚霞,对岸的人面貌不那么清晰,但辨身形和打扮,知道是右昭仪。
一向不受人重视的宫妃,位分虽高,这八年来被打压得太多,籍籍无名。可她似乎从来不显得焦躁,有是如此,没有也是如此。星河隔岸向她满满行礼,她微颔首,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她的宫室去了。
回到东宫,还有些零碎活儿等星河指派,里外布置妥当,天也黑得透透的了。太子回宫比她预想的要早,这回结案没耗费多久,照着太子呈报皇帝的话说,人犯对行凶经过供认不讳。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自然但求速死。太子没留到最后,看着人断气不是他的作风。回来后
星河没答他,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走
太子仰
太子知道不妙,悚然睁开眼,果然边上站着个有了岁数的宫人。也不知是她从哪儿掏挖出来的,大概头一回进东宫,结结巴巴说主主子爷,奴奴奴婢给您松松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