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时分,傅靖之将桌上的文件锁进抽屉,换下了身上的警服,拿起公文包,正要往外走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将公文包重新放回桌上,应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一位小个子警察,
“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小个子警察出去,傅靖之抓起桌上的公文包,迈步朝门口走去,随手锁上了门。
唐炳坤的局长室和督察处处长办公室隔了几个门,几步就到了。
傅靖之走到局长室门口,透过虚掩着的门的缝隙,看了眼正靠
他敛起眼中的憎恶,抬起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唐炳坤立刻睁开了眼睛,迅速坐直了身子,换上了得体的笑容。
傅靖之推开虚掩的门,几步走到了唐炳坤的桌前,“唐局长,您找我”
“靖之,坐。”唐炳坤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
傅靖之坐下,不动声色地看着唐炳坤,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靖之啊,你不用拘谨,世叔今天只是找你聊聊家常。咱们今天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世叔世侄之间畅谈。”唐炳坤一张略显虚白的脸上,堆满了自以为很和蔼的笑容。
“唐局长说笑了,您有什么事就吩咐。上下级就是上下级,等级森严,规矩制度不能破。”傅靖之语气淡淡道。
唐炳坤嘴角抽了抽“”你小子破的规矩还少吗
“靖之啊,是这样的,吴副局长下个月就要退休了,局里还缺一位副局长,特别政府让我推荐副局长人选,我”唐炳坤顿了一下,观察着傅靖之脸上的表情,见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暗中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向特别政府推荐你怎么样”
“唐局长自己决定就好,靖之不想干扰您的决定。至于能不能做副局长,全看上面的意思。”傅靖之脸上云淡风轻,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
唐炳坤
“靖之啊,欣欣前些日子去看老嫂子,老嫂子说,她很喜欢欣欣,还说欣欣乖巧懂事,想让欣欣做她的儿媳妇,你看”唐炳坤试探性地问。
“母亲老糊涂了,看不透人心。唐欣干了多少脏事,母亲不知道,唐局长还不知道吗您是不是对乖巧懂事这个两个词有什么误解”说到这里,傅靖之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靓丽的身影来,嘴角下意识的翘起。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对他有了这么大的影响。
唐炳坤的脸沉了下来,“靖之,这是你母亲的意思,不是唐某的女儿硬贴着你不放。欣欣出生时,老嫂子和内人就给你们定了娃娃亲,这么多年了,欣欣一直等着你,她如今都24了,为了你蹉跎到现
“不厚道”傅靖之冷笑“你所谓的娃娃亲,不过是两个母亲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罢了。年幼时,我把唐欣当妹妹,长大后为了避嫌,我从不和她单独接触,等我
“靖之,你比欣欣大四岁,她小时候就喜欢粘着你,把你当哥哥,长大了又爱慕你,你多包涵她一点。不管怎么说,唐叔叔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看
“不是日本人觉得傅某还有些利用价值,安排你将我截下来的吗傅某杀的是克扣军饷、延误战机的蠢材,你就算不把我截下来,傅某也不会被枪决。至于你的好女儿唐欣,屡屡对那些无辜的姑娘下黑手,简直令人
“傅靖之,你不要太过分。”唐炳坤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原本因纵欲过度显得虚白的脸,涨得通红。
“傅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唐局长要是没什么事,傅某就告辞了。”傅靖之起身,拿起公文包就要往外走。
“靖之,你还是太年轻了,宁愿和一个下贱的歌女厮混,也不愿娶名门千金小姐,可见心性不稳。”唐炳坤的语气缓和下来,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
“唐炳坤,管好你的嘴。”听到下贱二个字,一向冷静自持的傅靖之,少有的露出了怒容,“你口中的下贱歌女
“傅靖之,你的教养呢你就是这样和你的叔叔说话的要不是我们这些人跟着大帅出生入死,哪来的傅家军你就这样对待傅家的功臣”唐炳坤指着傅靖之气得手指打颤。
傅靖之声音冷厉,“功臣你打着傅家军的旗号,谋夺了多少人的家产,杀了多少无辜的人要不是父亲保你,我早就要了你的命了。”
“你你你”唐炳坤气得说不出话来,被这么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简直是奇耻大辱。
看着傅靖之傲然离开的背影,唐炳坤终于忍不住了,抓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
茶杯落
唐炳坤颓然地靠
要不是顾及到傅家军的余威,他犯得着对一个狼崽子委曲求全吗想他唐炳坤,能从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小子,成为军阀傅玉湘的得力干将,再到权势
“傅靖之,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唐炳坤恨恨地想。
真以为日本人多信任他呢特高课的高桥幸子明里暗里的说了,让自己多注意傅靖之的动向,有什么异常就告诉她。
既然他为了一个下贱的歌女羞辱自己唯一的女儿,那就别怪自己心狠。
还有,他怎么就养了个这么蠢的女儿,下手后就不能把痕迹抹干净吗就连高桥幸子都敲打他了,让他管好女儿,别让她到处惹事。
唐炳坤气得连砸两个杯子,另一边的傅靖之心情也很忧郁。
他不想回家,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
不知道为什么,
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傅靖之拎着公文包进入了舞厅。一进一楼大堂,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马上有侍应生恭敬地走上前,“傅处长,您订包厢了吗”
见傅靖之摇头,小侍应生立刻道歉“傅处长,对不起,包厢满了,您看我给您定个台子怎么样”
“嗯。”傅靖之点了点头。
小侍者马上飞奔着上楼,等傅靖之不紧不慢的到了二楼,小侍者已经
“谢谢”傅靖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十元面额的法币给了小侍者。
小侍者高兴地接过小费,连声道谢“谢谢傅处长,您请”
将傅靖之引到靠近舞台附近的一张靠墙的桌子,小侍者高高兴兴地走了。
现
堂堂傅三公子,傅大处长,竟然没有前呼后拥去包厢,而是一个人坐
和黄玫瑰文心兰一道用餐回来的白辛夷,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一个人坐
“傅处长,怎么一个人坐
“今天没订包厢,陈盛去下面的警察所了,我一个人下了班没事干,就过来了。”
“傅处长还没吃饭吧”白辛夷觉察到傅靖之的情绪似乎不太高。
这可是个稀罕事,他以前可是很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今天怎么了
“没有。”傅靖之本想说吃过了,可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到口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你工作了一下午,不吃饭可不行,空肚子喝酒最伤胃了。走,我请你去楼下的餐厅吃饭。”白辛夷把傅靖之当成了朋友,语气里很自然流露出关心。
“谢谢白小姐,恭敬不如从命。”傅靖之的心情莫名地好起来,一扫接到重庆方面命令带给他的压抑彷徨和唐炳坤带来的厌恶。
白辛夷带着傅靖之往一楼的餐厅走,路上遇到很多人,有熟悉的舞女,也有客人。
看到两人边走边谈笑风生,众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到餐厅时,餐厅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只稀稀地坐了几十个人。这里面有客人,还有几个舞女。
白辛夷带着傅靖之坐
正和胡莉莉几个人说话的姚曼卿,看到白辛夷和傅靖之一副熟络的样子,顿时变了脸色。
她气鼓鼓地站起身,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白辛夷,拉着胡莉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