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明笙过了一个平平淡淡的年。
外面是寒冬腊月,家里到底是暖和的,他们也没什么亲戚需要走动,各自窝
春节之后,夏新雨和明慷要去外婆那边的亲戚走动,明笙身份尴尬,通常选择不去。
她也乐得一个人
烧点面条,偶尔兴起炖个美容养颜汤,冬天也不偷懒,隔几天做个补水面膜。
新认识的雪芮是本市人,性子活泼爱玩,自称明笙的舔狗,经常
明笙是小心保守的个性,自问跟这种野姑娘不是一路人,多次婉拒。
只是年后,紧随而至的便是情人节。
夏新雨一脚踏着好几条船,这一天简直分身乏术,整天都
临走前挑衅地瞥了瞥明笙“你的地下男友呢今天能为你飞回来吗”
明笙不理她,最后,生气地扔过去一只床头的毛绒兔子。
明笙的地下情人当然飞不回来。
徐茵和傅景淮努力修补破裂的夫妻关系,一家二口环澳自驾游,傅西洲有国际驾照,自然要做爹妈的司机。
这情人节过得糟心,甚至因为明笙住
两人为此拌嘴几句。
因此,当雪芮晚上邀约出去玩时,明笙逆反情绪上来,罕有地答应了。
雪芮带她去看了一场话剧演出。
舞台上的男主角清俊高大,气质阳光,正和外表清纯白净的女主角演绎一段刻骨铭心的校园初恋。
雪芮神情专注地凝望台上,不错眼地盯着台上熠熠生辉的男主角。
明明是活泼话多的姑娘,这一刻看上去安静又花痴。
这是一场传媒大学话剧社的内部演出。
观众席座无虚席,举目望去,都是年轻的面孔,其中不乏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台上的男主角倾身,
雪芮可能是场下观众席里唯一抹眼泪的女孩。
明笙顾不得台上的演出,一脸茫然地望向她的新朋友。
“你泪点很低吗”
明明是温情动人的画面,对纯洁的爱情也会产生一丝向往。
雪芮忧伤擦拭眼尾的液体,忸怩凑到她耳边说“那个男主角,秦放,我们学校话剧社社长。”
“也是我的男神。”
明笙吃惊,“你暗恋他”
雪芮双眼晶晶亮,羞答答地“嗯”“我初恋还没兜售出
去呢,还不是被暗恋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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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笙也若有所思望着台上,有点好奇“是个海王喽”
“不算,他大学四年,就只谈了两回,这是他第二个女友,前任还是劈腿才分手的。”
“他认识你吗别告诉我你们只是陌生人。”
雪芮嘻嘻笑,“当然认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拿到十张门票。”
“这个女孩,还是我出谋划策,帮他追到的呢。”
明笙没有错过她自嘲时无比落寞的神情,安慰似的拍拍她细白手背“暗恋多难受,放弃或者豁出去博一把,都比只是做他的狗头军师强。”
雪芮凝望舞台上绽放魅力的男主角,而他正一往情深地凝望女主角,雪芮的侧脸执拗冷艳,“可是,我也很骄傲的啊。”
“被男人拒绝,被
“也许哪一天,等我见识过更多比他优秀的男性,我就自然而然放下他了。”
明笙嘴角噙笑,“还是得趁着年轻,自己先强起来啊。强到让他们去暗恋,让他们高不可攀,战战兢兢,整天反思是不是配不上你。”
“别哭。”她软声鼓励雪芮,“加油搞事业。”
明笙劝别人搞事业,自己也没闲着,年后她终于开始有事做。
那个护肤品广告,终于开拍了。
因是李莞尔操刀拍摄,明笙作为毫无经验的新人,倒没有那么紧张无措。
过年期间她无事可做,
李莞尔
下午结束拍摄,两人约着去附近餐厅吃晚饭。
李莞尔大大咧咧,“基本上新人都要挨一顿我的骂,你是第一个挨夸的。”
明笙微笑,斯文吃饭“没有给你添麻烦就好。”
一个如此养眼的美女,性格如水般柔和,让人相处起来异常舒服,李莞尔转而想起她和傅西洲的关系,又很替她不值。
“明笙,冒昧问一句,傅西洲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们的关系”
明笙笑笑,“暂时没有时间表。”
“忍住忍住。”李莞尔做了个气沉丹田的动作,“我脾气要上来了。”
明笙为了上镜,最近一直
给李莞尔秀了秀脖子上闪亮亮的钻石项链,“你看,他都穷到卖房了,还给我买那么贵的项链。”
“切,只会花钱堵女人的嘴,跟他爸一个臭德行。”
李莞尔翻了个白眼,嘴上也不给傅西洲一点面子。
有些话李莞尔能说,明笙却没有立场,这
时候她通常会管住嘴巴,一笑而过。
家里并不知道她这两天起早摸黑出门,是去拍了一个广告,明笙也二缄其口,量低调。
傅景淮回国了,徐茵母子却没有一起跟着回来,家里依旧冷清。
明家却出了事。
汤蔚茹的妈妈意外去世,一场谁都没太
过年时老母亲还身体硬朗康健,活得好好的,过了一个年人就没了。
汤蔚茹
虽然是跟明笙没什么关系的长辈。
不过到底是葬礼,明笙去灵堂磕了头,算是到礼数。
然后她便一个人回了家。
明江夫妻还有夏新雨明慷,则要继续留下来,等丧礼结束才能回去。
还没开学,明笙就一个人窝
日子闲得可以
她妈年轻时是个素描高手,经常临摹名家作品,她去世后明江怕睹物思人,将她那些画都了起来,以致这些旧东西,常年见不得天光。
明笙心血来潮,决定找出来,至少给它们除除尘。
傅西洲那边正是深夜,给她打来视频电话。
明笙的巴掌小脸
”
然后就不会做老师,不会遇到那场致命的车祸,不会那么早凋谢。
她呢,自然也不会成为没有妈妈的野草。
傅西洲大约正
“你可不可以不那么粗俗啊。”
明笙沾了一身的灰,找不到正烦呢,软绵绵表达不满,“女孩子才不长腿毛,谢谢。”
里外都找遍了找不到,她怀疑那些对她来说异常重要的遗物被汤蔚茹扔了,心里窝火,决定去明江的房间看看。
“怎么
她的脸
“我找不到妈妈的东西了。”
明笙像丢了妈妈的小孩,语气非常委屈。
“先别急,再找找。”
听出她的哽咽,傅西洲没有心情再敲键盘,低沉嗓音隔着一片海洋的距离,听上去格外温柔有力量,“答应我,别哭好吗”
“为什么不能哭我偏要哭。”
明笙明明被他的温柔打动心扉,却还是忍不住将情绪
那头一开始没声音。
过了几秒才郁郁道,“我们隔着两大洲,就算
我长了翅膀也没法马上飞回你身边。”
明笙流泪的冲动更强烈,
语气甚至称得上凶。
“那你还不回来”
“下周就回了。”
傅西洲烦恼地揉着眉心,
口气无奈,“那姐妹俩作得不行,我一提回国,就跟我闹。”
说得是他妈和他姨妈。
“想我了吗”
“傻子才想你。”
“哦。”手机里的男人笑得有点坏,“那你就是傻子。”
“我才不傻。”
明笙翻开一个柜子还是一无所获,气咻咻站起来,沉甸甸的目光最后定格
那里面堆放了好几层的杂物,最上方还有一袋物品。
最下面压着一个很宽大的蓝色盒子。
她思忖了一下,可能就
很明江的做事风格。
汤蔚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窝囊的丈夫会把前妻的遗物
“应该就是那里了,要是再没有,我非要撕了那个女人不可。”
她就手机搁
奈何柜顶上叠得老高的物品比她想象中更沉重,明笙踮起脚尖,使出吃力气,只令盒子移动了一小寸距离。
“怎么没声了
“喂,明笙,还
男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手机里传出。
“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拽出来。”
明笙语气
最先掉下来的是最上方的那个袋子。
里面的物品质地尖锐,掉下来时不慎砸到了明笙的额头,以致她一时失衡,“啊”一声惨叫,整个人从摇摇晃晃的凳子上栽倒,摔
明笙半坐
额头上被砸的伤处也
抬手
“明笙”傅西洲异常焦急的声音从手机传来,“你
“怎么没声你快给我出声别逼我报120。”
“别,我没事,别报120。”
明笙从巨大的疼痛中逐渐缓过来,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只是仍旧痛得厉害,音量很轻,像经历一次浩劫,“我去够柜子上的东西,那玩意砸到我了。”
没说被砸出血,她龇牙咧嘴坐起来,眼睛不知不觉落
伸手打开,想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坚硬的玩意,简直堪比凶器。
是一个木质相框,很厚,很沉,也很大。
是可以挂
当相框上的画面呈现眼前,明笙完全愣住了。
是一张温馨复古的全家福。
明江、汤蔚茹身着旗袍中山装,端正坐
温馨和美的家庭照。
那上面没有她。
明笙突然捂住自己的嘴。
强烈的情绪一下子潮水一样涌上来,悍然无法抵抗。
“明笙,明笙你
傅西洲又听不到她声音,
明笙如同溺水的人,她手凉脚凉,仓皇间拽过手机。
一张苍白的、额头破开流血的小脸蓦然出现
一双大眼睛含着令人揪心的泪意,眼中痛楚清晰可见,和丧家之犬无异。
她颤抖的声音犹然带着明显的茫然懵懂,并不能理解这世界为什么可以比她想象的更冰冷。
“傅西洲,我还是想哭,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