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分阅读网 > 科幻小说 > 病弱万人嫌陷入修罗场 > 第 45 章 河岸漫步(小修)
魏朝南渡伊始,本有着严格的宵禁制度,但随着政治的稳定及经济的
城内夜市得以迅速勃兴,诸如茶坊酒店、勾肆饮食,皆不避风雨寒暑,白昼通夜,骈阗如此。
而长干里便是临阳夜市中最为繁华之处,彻晓的华灯通衢接巷,游人如织,倒是一番升平之景。
其中,又以太清楼最为著名,楼高三层,楼面上珠帘绣额,灯火晃耀,是为一景,很是气派,也素来为京中权贵宴集聚乐之所。
此楼又矗
过望之月皎皎,月影亦投
再等画舫远去,水面初平,望月重圆,那皓白月影中,竟显出了恍如月中仙的绝美身姿。
那人一身绫罗红袍,玉冠半束,斜倚窗棂,任河上清风吹撩起他肩上青丝,宽袖亦盈风,飘飘然若仙,自有冯虚御风之感。
顺着那清风看去,此人正是谢不为。
谢不为与季慕青连着五日皆销金于太清楼,不过,为防止撞见世家熟人,便只
不过,今夜倒有些不同。
前几日谢不为与季慕青不过是
但今夜,直到一更已过,谢不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招来了楼中堂倌,吩咐了两句,不多时,便有侍人呈酒而入,还有歌女怀抱琵琶来到了雅间内的珠帘之外。
珠帘后,本半躺竹榻上百无聊赖的季慕青顿生不解,起身走到了坐
又隔着珠帘瞥了眼跪
谢不为将壶中之酒倒满了五六个白瓷螺杯,也没有急着回答季慕青之问,反倒笑吟吟地看向了门边的歌女,“近来些。”
那歌女抱紧了怀中琵琶,莲步轻移来到了珠帘之前,欠了欠身,谨慎地向谢不为与季慕青道“奴家问两位公子安。”倒是声如莺啼。
季慕青一听,忙皱紧双眉,连连后退,像是避之不及的样子,但谢不为却温声应下,执起了案边一柄轻羽扇,微微朝内摇了摇,作细闻状,“姑娘身上的脂粉香倒是不错。”
此句意甚轻佻,但谢不为说来却是诚恳,并无撩拨之意,反倒像专心品评某种香味。
虽隔着珠帘,但那歌女悄抬眸之时还是能隐约瞧见帘后谢不为的风姿,再闻谢不为此语,霎时耳热,只垂首更低,糯糯回道
“多谢公子谬赞,不过粗鄙之香罢了,不敢有污公子雅闻。”
谢不
为羽扇未停,螺杯中的酒香便随之散溢弥漫,“香是好香,可惜用得少了些。”
又转首对季慕青道,“给这位姑娘一粒银珠。”
却不想,季慕青误会了谢不为的意思,以为谢不为竟学着那些世家子弟想狎玩什么歌女舞姬,心头顿生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并不给谢不为好脸色看,只轻嗤一声,扭过头去不看谢不为。
谢不为无法,此次出来除了向萧照临借了十镒金千贯钱外,还要了些细碎银钱以作日用,但他为图潇洒,便将钱都放
是故,若是季慕青不配合,他当真是身无分文,便只好撑案而起,走到了坐
“阿青可别误会了我,我当真是有用处,不是为了轻薄谁。”
此番温热吐息,皆掠过季慕青的耳廓侧脸,从外看去,两人倒像是
自上次两人
不过,不知为何,每次谢不为靠季慕青近了些,季慕青便会先脸红再炸毛,然后更是冷脸,一番连锁反应下来甚是有趣,有时谢不为还暗暗以此为乐,故意招惹季慕青。
此次,也不例外,季慕青果真脸红炸毛再更加冷脸,但一把扯下了腰间的锦袋,看也不看,直接丢到了谢不为手中,再“哼”一声,仰头似
谢不为早就习惯了,只笑了笑,展开锦袋,从中摸出了一粒银珠,放
那歌女虽有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接下扇上银珠,放下了怀中琵琶,“还请公子稍等。”便快步出了雅间。
片刻后,那歌女带来了一小盒脂粉,隔着珠帘呈给了谢不为,谢不为接下后,用手捻了捻盒中软膏似的胭脂,浓厚的脂粉味瞬间和酒香弥
谢不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对那歌女道“烦请姑娘随意弹几支曲子吧,中间若是累了也可歇歇。”
那歌女自无不从,谢不为便这么一直坐
车厢内,季慕青冷脸不改,紧皱眉头,对坐
“一身的酒味脂粉味,熏死我了”
谢不为却不以为意,反倒笑着问道“味道真的很明显吗”
季慕青故意捏着鼻子,“你说呢”
谢不为颔首道“那就好,不枉我扇了那么久的扇子。”
季慕青似有察觉,但谢不为既没有主动说的意思,他也碍于面子不肯去问,只面似忿忿,时不时“哼哼”两声。
等到了大报恩寺前,寺门自然早已严关,若是一更还能从侧门入,但三更实
晚,即使唤醒了守门小沙弥,也不敢擅自给他们开门。
谢不为装作酒醉模样,颇为嚣张,“去喊小王典座来”
小沙弥也知晓谢不为的身份,便赶忙去找来了小王典座。
小王典座袈裟都未完全穿好,匆匆跟着小沙弥来到了侧门边,见谢不为一脸醉态,又一身酒味脂粉味,再念及手下弟子注意到的他二人游乐太清楼的行踪,便大概知晓了情况,赶忙叫小沙弥开了侧门,又迎上前去,佯装焦急。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言施主此行恐怕不妥,若是教方丈知晓,恐怕也不好再留言施主
谢不为故意走得东倒西歪,最后干脆靠
谢不为语有几分醉意,“诶,不过偶然为之,再说了,这太清楼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若不是为了能与京中的世家公子搭上关系,我才不去呢”
小王典座并未接话,只安静地
谢不为再唉声叹气,“而且啊,
他语顿,似是灵光一闪,“对了,我听说京中公子都喜樗蒲,况且这类博戏最能拉进关系,不如我去赌坊里碰碰运气”
樗蒲便是赌博的一种,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投骰子比大小,但因所用赌具是为五木,比之骰子更需技巧。
说完,暗中掐了掐季慕青的腰,季慕青这才意识到,该是他接话的时候了
这便是前几日谢不为跟他说好的,也是谢不为为了让季慕青更有参与感,故意分给季慕青的“戏份”。
但季慕青却有些犹豫,抿着嘴并不想开口,眼见快要到厢房院前,谢不为便更是一掐季慕青的腰。
季慕青也知快来不及了,便趁着是
这季慕青的台词功底实
他更是唉声叹气,十分愁苦,“你说的也是,宁州那边从来没有人玩过这个樗蒲。”
说罢,似是醉意上头,亦是苦闷至极,竟是一把推开了季慕青,先是摇摇晃晃靠向了提灯照路的小沙弥,低头问道“你会不会樗蒲”
小沙弥一惊,提灯一扬,差点没将灯丢出去,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会。”
谢不为哀叹之声更大,又回了季慕青身边,拽住了季慕青的袖子,“好弟弟,你会不会樗蒲”
季慕青被谢不为那一句“好弟弟”弄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接上了谢不为的词,是作劝慰,“哥哥哥,别这样了,我们都力了,就算当真不能留
谢不为却摆首,语意顿挫,“唉
你还小,不懂这京中世家的好处。”
又一顿,竟是快步走到了小王典座身边,似是不抱希望地最后问了问,“不知小王典座,哦不,是大师知不知晓这樗蒲技艺。”
小王典座脚步一滞,但瞬即如常,只道“阿弥陀佛。”
谢不为当他这是回绝,连声哀叹,“此番若是不能搭上京中世家的关系,恐怕我们兄弟二人也不好
这下,小王典座当真停了下来,先是示意小沙弥将灯笼给他,等小沙弥离开之后,
“我观言施主是逢大难,贫僧实
谢不为却展袖摆手,“唉,大师慈悲为怀,却也解不了我此中之难啊。”
小王典座走近了谢不为,手中灯笼散
“不瞒言施主,贫僧倒是略懂樗蒲之技,若是言施主当真无此不可解难,贫僧愿以相助。”
谢不为暗中一笑,但面上佯装十分欣喜,就连醉态都减了几分,连连对着小王典座拜谢,“大师当真救苦救难,若事成,我愿奉送五镒金给大师哦不,是给贵寺。”
小王典座也是一喜,但仍算持重,只道“阿弥陀佛,言施主明日来静堂中寻我便可。”
樗蒲五木是有黑白两面,比的是黑面多少,例如五面俱黑是为卢,这是樗蒲中最高的贵采,而四黑一白其次,是为雉,为仅次于卢的贵采。
若要得到好采头,虽也有运气缘故,但关键还
而这小王典座果真不负赵克那句“赌技高超”,掷必卢雉。
这般谢不为连着三日都往静堂,向小王典座讨学樗蒲技艺,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倒近了起来。
而谢不为又佯装笨拙,技艺进展颇慢,第三日后,是为羞赧,对着小王典座道
“是我愚笨,白白耽误大师时辰,实
赌艺自然离不开吃喝作陪,这三日来,
虽佛寺之规自然不允许僧人酒肉,但对小王典座这类佛寺高管来说,不过形同虚设。
而这赌一沾,小王典座便也再顾不得装装样子,又觉得谢不为十分真诚,且钱多,只略微推辞了几句,便随着谢不为和季慕青一道往太清楼去了。
这回谢不为显得十分豪横,不仅点了楼内所有的佳肴,还要了两大坛桑落酒,笑对小王典座。
“我也不是迂腐之人,能与大师相交是我之幸,若是大师看得起我,便与我饮这两坛美酒,若醉便
小王典座兴上头来,自无不肯,两人起初
喝酒还顾忌着举止言行,到酒意正浓,皆是痛饮。
两坛酒还未见底之时,小王典座便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斜,倒睡
谢不为虽双颊酡红,但眼睛甚是清亮,将小王典座喝倒之后,便放下了手中杯,眉眼一弯,长吁一口气。
季慕青一直坐陪
虽真没有喝完两坛酒,但谢不为与小王典座喝得都不少。
谢不为摆了摆手,又双臂搭
季慕青刚松了一口气。
“但待会儿就说不定了。”谢不为轻笑一声。
季慕青一口气被打断,更是凑近谢不为,拧眉更紧,额上的暗红抹额都因此稍动,“什么意思”
谢不为痴痴笑道“我这人啊,酒量还行,但是消化不太好,酒喝的多了,聚
季慕青大概听懂了谢不为的意思,默了一瞬,再道“那我去给你拿点醒酒汤来”
谢不为昂首望着此时天上比之前几日已有缺损的月亮,只觉得心中也缺损了一块,隐痛忽现,唇边的笑容渐渐淡下,嘟囔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妈妈,你也
季慕青拧眉未展,他稍忖过后理解了谢不为此句之意,但谢不为的母亲就
他便试探性地问道“你是
谢不为重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再回了眼,
季慕青一怔,眼中忽生酸涩,赶忙学着谢不为适才之举,也同样仰首望月,却没应答。
谢不为再是一叹,“我知道,你肯定很想你的阿娘,还有你的阿爹、大哥、二哥。”
他也跟着季慕青的目光,再举头望月,“但是啊,虽然京口临阳相距很远,只要你和他们还沐浴着同样的月光,这便不算远。”
他突有一顿,声音渐低,语调也迟缓,“可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看到的月亮和她看到的,是不是一样的。”
到最后,已似梦中呢喃。
季慕青并未听清谢不为后面一句话,但是能觉出谢不为声音中的郁郁,他便低下头来,略有关切,“你是醉了吗”
却不想,谢不为竟立马直了身,张大了双眼看着季慕青,“我没醉”
季慕青暗叹一声,这便是醉了,正想去给谢不为拿一碗
醒酒汤来,但才站起,却被谢不为陡然抓住了手。
不知为何,即使喝了这么多的酒,谢不为的手心却有些微凉,凉得他甚至身体一颤,下意识握紧了谢不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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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不为仰着头看他,却已是眼帘半垂,长睫微颤,窗外河岸的灯火斜斜照入,
“阿青,你带我下去走走吧。”
季慕青从没见过这般的谢不为,一时竟怔住了,直到谢不为催促地晃了晃他的手,又似撒娇,“好阿青,我想下去走走,你带我去好不好。”
季慕青便不再多想,也似
傍晚的河岸是最为热闹的,渔人船夫,货郎小贩,往来不绝。

季慕青只带着谢不为
起初,谢不为还能靠
谢不为意识已然朦胧,但还是下意识一口回绝,拽紧了季慕青的衣袖,撅起了嘴,“不我就是要走”
季慕青只觉谢不为现
谢不为闻言“嗯”了许久,双眸已然半阖,像是说不出话来了。
季慕青便准备拎着谢不为回去,但
季慕青还没来得及反应,谢不为便已贴着他的身体,攥着他的衣领,绕到了他身后,就要往他背上跳。
季慕青被谢不为这般撞了几下,这才回过神来,反手按住了谢不为还
“我真是服了你了,既然知道自己醉了便走不了路,还要下来走走,你是故意折腾我的吧”
但话虽这么说着,却慢慢弯了身子,将谢不为背到了他的背上。
谢不为只感一阵凌空,便牢牢环住了季慕青的肩颈,歪头痴痴笑了起来。
季慕青没管谢不为的痴笑,
河岸前方灯火暗淡,但天上的月光却如倾下银沙般为他们的前路添上了淡淡的光。
谢不为反应了很久,更是贴近了季慕青的脖子,不住地点头。
两人鬓边的
季慕青瞬时一紧手中的动作,沉着声道“别再动了。”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反倒激起了谢不为的“叛逆”,竟开始
季慕青躲了几下没躲开,又按不住谢不为晃动的身体,顿时略有低声威胁道“再动我就丢你下去”
谢不为虽已完全醉了,但还是十分知晓“审时度势”,连忙乖巧地停下了动作,不过,嘴上却没停歇,低声嘟囔着“你好凶。”
季慕青佯装冷“哼”,“知道我凶还让我背你也不怕我把你扔进河里”
但手上却更紧紧托住了谢不为的身体。
谢不为一顿,再突然对着季慕青的耳朵,连“哼”好多下,“哼哼哼,你就知道哼不就是哼嘛,谁不会啊”
季慕青刚想下意识重“哼”,但却及时止住,切了切牙,“我不跟醉鬼计较,明天等你醒了,我再跟你算账。”
谢不为却对季慕青的这句威胁“视若无睹”,更是搂紧了季慕青的脖子,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再然后,竟是睡了过去。
季慕青感受到了谢不为逐渐平缓的呼吸,沿着河岸慢慢往前走的脚步一顿,但须臾,还是继续走了下去。
河岸灯火渐息,
但天上的月光却一直浅浅照亮他们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