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见初从医院出来时又下起了雨。他等不到雨停,顶着雨坐公交车回宿舍,正赶上一群人打完篮球回来要排队冲澡。赵见初想等一会,靠
他梦到了程蝶。
过去程蝶很少出现,甚至
他姑姑说他小时候很懂事,很少要妈妈。赵见初没有这段记忆,他怀疑只是因为每次提到程蝶,全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小孩子是最懂趋利避害的。
上小学的第一节课,语文老师夸他的名字起得漂亮,说父母给孩子取名叫见初,一定感情很好,孩子作为父母的爱情结晶,每一次看到孩子,就会想起夫妻二人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他回家问赵允望,他的名字是不是这个意思。赵允望那天从现场直接回家洗澡,赵见初还清晰记得他身上的那种臭,脸色比尸臭还要臭,甩下一句“少听你们老师瞎扯”。
他梦见程蝶从赵允望
最后他
醒来时天花板上正流动着光,明亮的光带漂浮游弋,像鱼又像鸟。一条又一条地浮动着,仿佛是随他一起从梦境中漫游出来。
他梦见程蝶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盯着光条想。思绪浑噩地盘旋,程蝶的形象最终被定格
他任由光带仿佛海妖用歌声蛊惑船民,将他一步步拖入无法停止的游思妄想中。
直到江畔来敲门。
外面的雨早停了。
门被敲得哐哐响。
赵见初迷瞪着拉开门的瞬间,江畔劈手伸进来,顺手按开门边墙上的灯,目光
室内大亮,赵见初被晃得眯着眼,甫张口带着一丝沙哑,十分无辜“我没有听到呀。” 他过了半秒悠悠想起来,“哦可能没电了,昨天
江畔原本是叫他去吃饭,确切地说,是带他去蹭饭二队了网,张罗着要好好吃一顿,他说赵法医没准
结果赵见初的电话从三点打到六点都打不通,江畔又打电话去问赵允望,赵允望说赵见初一早就出门了没回来过。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忽然找不见人这种事,能有什么大不了呢。局里的人都知道江畔跟赵见初从小关系好,但就算亲兄弟间好到几个小时找不到人就着急的也不多见。
二队有几个人喝多了就没正形,搂着啤酒开玩笑,说小赵跟江队多好啊。小赵要是个女的,早就跟江队谈恋爱了。又是青梅竹马,连亲家都住门对门。
开玩笑的那人正坐
赵见初正忙着吃饭,不稀罕和这些醉汉费嘴上功夫。他吃饭的样子很勾人食欲,箸着筷子抱着碗,咀嚼得十分认真,一丝半点挑食都没有,每一样食材
他大约是这一帮人里头唯一一个真心实意来吃饭的,从上菜就没闲着,坐
江畔一回头,眼瞅赵见初坐
晚上散了摊,江畔和赵见初拎着打包的食物往回走。晚上这个点,出租车司机看几个喝酒的人就摇头拒载。索性喝酒的那几个借了江畔的车,叫了个代驾走了。
吃饭的地方离市局不远,他俩走着回去。赵见初踩
江畔觉得自己是有给赵见初当爹的潜质的,具体表现
“听说你今天
赵见初悠悠地打个饱嗝“是啊,他加我微信,还叫我跟你去你们班的聚会。他这个人真有意思,怎么会以为你是我亲哥呀。”
他吃饱就犯困,挨着江畔走得摇摇晃晃,时不时就往江畔身上靠一下。
江畔心里想着不当亲哥难道给当亲爹吗,扭头去看这人,结果到嘴边的调侃忽然说不出来了。
赵见初或许是遗传了赵允望和程蝶身上最漂亮的部分,但江畔似乎是到今天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幼年时对程蝶的模糊印象,
黄显光的诊断
他时而瞥一眼赵见初,对方对他的重重心思毫无知觉,还沉醉于回忆那些他高中时一些琐事,每每被刘海扫到眼睛,就鼓起腮帮子使劲吹一口气,把头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地,江畔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拨弄赵见初已经长到几乎遮住眼睛的头
赵见初被江畔突如起来的动作吓一跳,飞快地闪开头,抱怨着“干嘛呀你吓我一跳。” 他笑嘻嘻抬起头,像往常那样要做些小动作报复回去,猛然撞上江畔目色如水,正沉沉地看着他,眉目间有种这些年少见的锋利。
江畔以前是个霸王。本来生得骨相端正,任谁都要夸一声俊,偏偏都说他脾气不好,一句话不对付就翻脸,
后来赵见初才知道,那时候江畔正准备着去卧底黑拳案。
这两年他眼看着江畔的黝黑又渐渐变成深入肌理的麦色,像一块漂亮的皮革经过反复磋磨后显露的旧态,看起来坚韧可靠之余多了些散漫,好像对什么都不大热衷,懒散得像是和这座小城融为一体。
赵见初忽然慌张起来。他默默低下头,伸出小指反复地搓揉着方才被江畔碰过的那一小片皮肤,搓得直
这天晚上,赵见初又
梦中的时间似乎被诡异地拉长了流速,像走马灯一样旋转着吞吐画面。他飞快地经历了小时候和江畔的要好,到青春期渐行渐远。他没有被调剂,顺利考上临床,顺理成章地留
他感受到双重的、同时来自内部和外部的疼痛一种是身为观众
他醒来时,心脏还
狗东西,他神智不太清醒,恨恨地想,他怎么能说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