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见初和李胜南不算是太熟,但其实他们同批
有相似的标签就容易熟络起来,两个人就着学校和社会新鲜人的话题东拉西扯。
“你跟老杨是吵架了吧,” 李胜南的声音低下去,“科里都知道了。”
赵见初手一松,差点把皮肤钻取器掉地上。他心里懊恼,办公室里的人也太爱八卦了。
李胜南一手拉紧用止血钳,另一手持着剪刀麻利地剪下一块组织,放进已经装好固定液的玻璃瓶里。
“我去年呆
她抬头看向赵见初,“但总有那么一些时刻,时不时的,我会觉得他们又好像是另一个人。比如第一次知道杨哥
赵见初低着头,
惊悚,她用了这么个词。
他也知道老杨
“我就
“我就
李胜南语气变得有些讥讽起来,赵见初默不作声。
赵允望也是法医,程蝶生孩子的风险他应当比普通人更明白,但程蝶还是生了,最终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赵见初想,这是赵允望所预期的结果吗或者说,明知道生育可能会让妻子死掉,但对风险心知肚明的赵允望还是选择那样做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杀人
他的声音很低,仿佛自问“对他们来说,生育真的是一件极其重要,重要到可以放弃任何东西的事吗”
李胜南笑了。她丝毫不遮掩脸上的讥讽刻薄,却也压低了声音,仿佛一个巫婆
她望着赵见初,“可对男人来说,生孩子原本就无关任何痛苦,能看得到的只有回报,而不生才是自找麻烦,” 她眯着眼,捻起拇指和食指,“换做是你,你怎么选”
李胜南高高的个子,平时梳个利落的马尾,很爱笑很热情,此刻她的嘴巴里正
“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会挨打,为什么要生孩子” 李胜南了然地笑笑,“说得就好像有得选似的。有选择的人,当然从来都不
赵见初脸色有些
他想起老杨当时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就像蝴蝶扇着翅膀从他面前飞过那样,闪过一片倏忽的影子。他隐约捕捉到了一点,但那一点还不够他看清翅膀的花纹,不够戳破那层笼罩着世界的,笼罩着老杨的,笼罩着赵允望以及所有人的迷雾。
从他知道程蝶是为了生他而死的那一刻起,那一层阻挡真相的雾就长久地种
赵见初取下来固定的材料太多,一时半会又做不出来,堆
坐
主任走了后,他尴尬地向老杨道谢。
“我知道二组有新证据了。” 老杨平淡地说,“是我疏忽了,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临下班的时候,赵见初还
老杨推门进来“ 累了就出去休息会。”
赵见初指指面前的东西,表示这会离不开人,二甲苯里泡多泡少都影响出片。
老杨仔细一看,眉头皱得更深“用二甲苯你还不带好口罩这东西闻久了会影响身体,你们现
老杨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赵见初听着,心里忽然生出一点可怜,又不知道这可怜到底该对谁,只好扭过头,默默带上口罩。
原本老杨要留下来给他帮忙,赵见初一反常态不领情,好劝歹劝给人送走了。
李胜南的话像一根针,
他把样本第三次放进恒温箱浸蜡时,手机响了,是黄显光打来微信电话。
黄显光自从加了他的微信,偶尔会
赵见初想不明白黄显光是怎么
没想到黄显光大咧咧地回复他,没事的江畔不
赵见初揣摩不透“不
心虚的人是这样,自己是贼,所以每每与人眼神交汇时,都
赵见初接起电话,那边的黄显光直着舌头大呼小叫。
“小赵弟弟出来玩啊,你哥跟我我们都
这一听就是喝多了。
赵见初想挂掉,电话那边却紧接着换了手,传来另一个声音,“赵见初”
江畔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怎么高兴。
赵见初没由来地紧张,乖顺地应了声哥。
“他喝多了,非要叫你出来跟我们喝酒你
赵见初赶紧推辞,说自己
他十分清晰地听见黄显光还
“行,” 江畔说,“你忙吧,我挂了。”
“畔哥” 赵见初赶
他忽然想到黄显光喝醉了,不仅喝醉,还当着江畔的面给他打电话这意味着什么呢他的小秘密是不是就保不住了
他完全凭着一种本能叫住江畔,本能地做一些无用的挣扎,试图
江畔迟迟听不到回答,催问他怎么了。
赵见初一时黔驴技穷起来,支支吾吾,闭眼瞎编。
“畔哥,我还没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