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衿并非不懂得这些,但说破说透,却是件让她难过的事。
“巴拜特穆尔”
“你给我起了个诨号是不是”
元衿愣了愣,而后哂笑说“你怎么连这都听到了你这偷听的习惯不好。”
“敏敏什么意思”
“敏捷吧”
“公主就蒙我吧。”
他含笑看景的样子,让元衿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
丰神俊朗、聪慧无双的一个人,可是,他说的对,他们不
“巴拜特穆尔,成吉思汗的后裔是你生出来就注定的,可大漠的希望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舜安彦突然
所有的暖阳都被留
“什么是大漠的希望呢是你们喇嘛统治所有牧民还是你的家族、噶尔丹的家族、法王的家族联手统治
巴拜特穆尔一时答不上来,但他却能肯定“无论是谁,都不是让你们清廷来管。”
“公主没有深入过你的家乡,可我去过。你真的觉得,你土地上的那些牧民关心你的那些希望,懂你的那些希望吗”
巴拜特穆尔的脸没
“那你们又能怎么样草原就是靠天吃饭的地方,那里念经,就是因为早就没有希望了”
“是啊,早就没有了,就算有,也变成了你的刀鞘,法王的宝石菩萨,或几座宏伟的庙。”
舜安彦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事,古往今来都一样,我要说我十分同情那些牧民,为他们难过为他们流泪恨不得为他们揭竿而起,那真是太假了,假到我自己都想吐。但我确实震撼,我见过穷的,见过苦的,见过啃树叶啃稀糠的,但没见过你们那里那些”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可巴拜特穆尔知道,他闭上眼缓缓道“没见过饥民爬上天葬台和秃鹫抢的。”
“舜安彦,这件事里,你们没有错吗康熙没有错吗他对漠北的野心让战火不断北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牧民被迫南迁,划界数次变动,这些罪孽里你们占了多少”
“都占了,都有,我甚至知道,外八旗
舜安彦似乎是争累了,他找到塔中央的佛龛前找了火折子点亮了一支蜡烛,举着坐到了元衿旁边,小心地将蜡烛放
“其实对牧民,你们或你口中的我们,不过是比烂而已,谁也不比谁高贵。但说到底,真的,说到底,康熙还漏了那么几口给你们,而你们都
“
“他们和牲口没有区别”
“甚至她们不如刚成年的牲口吧,甚至不如圣寺佛前的鱼油蜡烛。”舜安彦两指一并捏住了蜡烛的灯芯,一点光亮瞬间泯灭,“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没有你们口中释迦牟尼拯救苍生的信念,我给康熙出的主意不过是一点本能的反应,是不是,元衿”
元衿一直很安静地
她穿越前看过许多爽文,碰上穿越,总有人能点石成金,做
甚至一度有人说,穿清不造反不工业革命有什么意思
可真的
其他的,譬如像四公主那样远走大漠公开治理安北将军台,又譬如三公主那般废除糟心的婚约自选驸马,其中经历过各种波折,更恍如其他“宏伟”的目标。
就像舜安彦那年
说的更近一些,元衿都没有办法说服那些近
元衿抱着双膝,弱弱地说“只是一点点,能做的一点点事而已,我们会的太少了,也不够高尚到自我牺牲去流干什么血,只能
巴拜特穆尔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比如去萨满的巫医,比如那个种痘又比如
“国泰民安,先有疆域之稳定再有民生之安宁,如果没有安北将军台对漠北的掌控,塞上各部依旧据地为王,迟早还会变成以前的场景。安北将军台对与错我不知道,但他们打掉你们以教愚人是对的,他们站
“我从小受的一切教育,都是要让我来反驳你的话。即使我努力想理解,但我现
“你能努力想理解就已经很好了。神童敏敏。”
她站起来重新推开木窗,大报恩寺的暮鼓还
“乌衣巷口夕阳斜,你会背这首是吧”
巴拜特穆尔点了点头,“旧时王谢堂前燕,我当然会。”
元衿“你仔细品品这首诗,成吉思汗的子孙,你早已找不到成吉思汗的陵墓了。有一天,或许他们也找不到我那位皇阿玛的墓。”
白衣无暇的神童敏敏怔忡良久,直到金陵城的夜晚降临才结束他的沉默。
“我会努力地去理解你们的世界,但需要努力。”他弯腰重新拾起火折,点燃那支蜡烛。
长夜之中,星星之火。
“但目下,也只有努力了。”
说罢,他挥了挥衣袖准备离开。
“对了,那匕首送给公主,您已经长大,那把黄铜匕首太小了,该换大的了。”
巴拜特穆尔走近楼梯时,蓦然得,舜安彦脱口而出问“郡王,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吧”
“是,或者不是。”他朗声答道,“汉人写信时都会说见字如晤,公主曾经摹写过我那么多字,不是吗”
他回首笑起来,抬起手腕摇了摇,元衿送他的那串风铃就
“我们有差不多的话,见风铃如见故人,天涯海角,铃铛一响,人,便
作者有话说
我最早的大纲是杀掉敏敏的,后来我和自己妥协了。
敏敏只是个象征,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