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井村有一李姓儒生,姓李名忠儒。李忠儒十三岁开始县试,二十八岁时堪堪得了个童生的身份,后面院试怎么也考不过。五十岁时无心考了,便
教习地点就
李夫子今年六十有二,现
唯独有一点不好,那便是看见哪个小孩子有好吃的或好玩的,他顺手就偷摸进自己兜里,然后找个无人的地方偷偷吃掉偷偷玩耍。
因为此事,李夫子没少训诫他,并且将此事告知了他的母亲宋若萍。宋若萍知晓后,将柱儿狠批了一顿,要他保证以后再不敢犯,否则就重重打他。
小孩子不长记性。柱儿这边刚保证完,不过两天坏毛病又犯了,这次偷的是李夫子的小孙子的吃食。
李夫子勃然震怒,都说事不过三,柱儿犯了都不下十次了,这已经不是管教的问题,简直是无药可救。
他想起柱儿他爹的为人,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李继双就是一泼皮无赖,他生的儿子又能好到哪去。
是以,宋若萍下午来接他儿子时,他将事情的原委说清,将她儿子剩余天数的学费一并交还于她,要她儿子以后再别来他这里上学,爱到哪去到哪去。
柱儿他舅不是秀才吗就让他那秀才舅舅去教好了。
宋若萍一路哭着将柱儿领回家,一进院门就拿了把笤帚打过来。屡教不改,现
她这边刚给了柱儿几笤帚,那边她弟弟就回来了。也不知是给柱儿气的,还是乍然见到弟弟心里一下有了依靠,抑或两者都有,
这几日紧着的心猛地一松,不受控制地坐
宋修濂见他大姐哭的伤心,又听宝儿说柱儿犯了好几次偷窃被夫子除名,这才意识到柱儿身上毛病的恶劣性。
俗语有言,从小偷针,长大偷金,这般小年纪就三番五次犯窃,长大了可还得了。不怪他大姐打的狠,他听了都想给他一顿揍。
他蹲下身来,看着眼前哭的个泪人一般的柱儿,说道“柱儿,你别哭了,小舅与你说会儿话。”
柱儿这会儿正哭的难受,哪是说停下就能停下,两只小手抹着眼泪,呜咽不住。
“李立承”宋修濂突然呵斥一声,拿开他抹眼泪的手,“你是个男孩子,有泪了忍回去,不许这样哭哭啼啼。”
柱儿哪里被小舅这般凶过,宋修濂这么一声吼,他哭的更伤心更厉害了。
宋修濂也觉着自己的话训的重了,索性松开他,就势坐
他就坐那里一直等着,等柱儿哭声止了,天色也暗淡下来。稀稀疏疏的星星点缀着夜空,让一片黯然的农家小院里也有了一星半点的光亮。
柱儿走到他小舅跟前,宋修濂就问他“你偷了谁的东西为何要去偷”
柱儿回道“我看李小庄的饼子好吃,我也想吃一口。我与他要,他不给我,我就自己拿着吃了。我不是偷。”
宋修濂又问“那你吃人家饼子的时候人家有同意吗”
柱儿答“他
宋修濂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却还是厉声训斥道“人家不同意给你,你还
柱儿
一听小舅要揍他,嘴立马瘪了下去,委屈地似要哭出来。
宋修濂继续训道“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1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2你老师教你的这些话你记哪里去了,记狗肚子里去了。”他训得很大声,柱儿害怕,一下子又放声大哭起来。
“不许哭”宋修濂接着训,“你若是觉着委屈,一开始就不该去偷。既然偷了,你就该承受它带来的恶果。宝儿说你偷了好几次,你说,你还偷了些什么今天一并说出来”
“我,我”柱儿哭的断断续续,“我就是想与他们一起玩,他们不给我玩,我就拿了他们的耍物自己玩耍。我没有偷,是他们不给我玩我才拿的。他们还说我爹是个坏人,要卖掉我娘与我姐姐,说我爹品性恶劣,死有余辜。我听了很生气,就将他们的耍物砸坏了,我没有偷。”
宋修濂从柱儿的话中算是听出来了,这孩子把偷别人的东西称作是拿,还拿的理所当然。夫子教的仁义礼德的道理,他是一点都没领会。
“柱儿,”他把柱儿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小舅现
柱儿息了哭声,照他小舅的话背起弟子规来,可他只背了个开头,后面的怎么也背不出来了。
宝儿至始至终都立
小丫头训斥起她弟弟来毫不嘴软。可就是这么几句,瞬间给柱儿惹着了。平日里姐弟二人一言不合就开始骂架,这次也不例外,柱儿觉得被他姐姐说的难堪,举起小拳头就朝他姐姐打过来。
不料却被宋修濂拦下,宋修濂握住他细小的
胳膊,喝斥道“你小子这是干什么,要打你姐姐吗反了你了你姐说错了吗你偷人东西非但不承认,还妄加狡辩,让你背书你也背不出来,你不是丢人是什么”
柱儿被他小舅一顿猛斥,再也不敢吱声。别看小舅平日里疼他待他好,其实他内心是怕他小舅的。他亲眼看见过小舅打他爹,打的他爹哇哇叫,那时他就想,小舅敢这么打他爹,也定然敢打他,所以他不敢
“小舅,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柱儿唯唯诺诺,向宋修濂保证。
宋修濂松开他,问“不敢什么了不敢偷东西,还是不敢撒谎,还是不敢打你姐姐你把话说清楚。”
柱儿回道“都不敢了。”
宋修濂就说“好,明日你便随我到李夫子那里,给夫子他老人家好好道个歉,继续
柱儿不由哆嗦了一下。
“好了,你去吧”
宋修濂起身,见柱儿一动不动,又说“你还有什么话与小舅说吗”
柱儿支吾道“小舅,我不想上学了,我想
宋修濂一口回绝道“不许动不上学的念头,必须得上。”
眼看着柱儿又要哭出来,他又给他唬了回去,“不许哭你要记住你是个男孩子,不可以轻易掉眼泪。”
晚间,待柱儿睡下后,他又从大姐那里问清事情的细由。想起柱儿说的话,心里不禁一阵寒,那些小孩子骂柱儿的爹是个坏人,死有余辜。小孩子万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定是家里人教的。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翌日一早,他领着柱儿去了李夫子家。李夫子说什么也不肯再柱儿做学生,凡事有再三再四,绝无再七再八,他毫不留情地将他甥舅二人请出了门。
李夫子的私塾待不成了,离他们村最近的学堂是镇上的桃李学堂。宋修濂思来想去,只能把柱儿送去那里书。
他这般打算
,宋若萍却犯起了愁。她一个女人家,平日只会种地做农活,卖粮食换的钱都用
先前李夫子那里的学费低,她还勉强能接受。现下柱儿突然要到镇上去书,那么高的学费,叫她如何付得起,总不能也靠着娘家人。
她心中所想,宋修濂岂能看不出来。他对宋若萍说“姐,柱儿的学费你不操心,我这边出。”他自有办法。
当天他便带着柱儿来到镇上的桃李书院。书院新换的夫子姓王,王夫子接应了他们。王夫子得知他就是连中小三元的宋修濂时,顿时喜上眉梢,欣然接受了来此求学书的柱儿。
宋修濂将拜师束脩以及学费一并交于王夫子,而后柱儿行了拜师礼,拜了孔夫子像,才算是正式入了学堂。
柱儿的课时
学堂离下井村八九里路,小孩子走一会儿就走不动了,宋修濂便把他背上肩背,一路背他到学堂。
上午课差不多午时结束。这期间宋修濂一直
一日,他与柱儿结伴回来,见谢广筠
回城日定
晚上,宋修濂与家里交待了一些事。他与大姐说,学堂离家里远,来回跑多有不便,要柱儿寄宿
宋若萍却没有应,她不怕辛苦,她会每日按时接送柱儿。再者,柱儿年龄小,住学里她多少放心不下。
宋修濂说话的时候,宝儿一直依
宋修濂摸了摸她的头,既心酸又心疼,农人家的孩子当家早,宝儿现下不过才八岁,却已担起了家里的重担。
十五的月亮,十七也圆。一家人坐
宋修濂心里想,此一去,斗转星移,再回来,天下皆冬。
作者有话要说1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2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出自弟子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