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猫最终依然被哥哥解救了出来,闻淮野抱着他左看右看仔细地检查,幸好没挤坏。

    闻淮野看看怀里还在弯着眼睛喵喵笑的小奶猫,肩膀放松地叹了口气,弟弟没事就好,继续宠就对了。

    周屹临回家的时候,说下个周末还要过来玩,想和阮阮弟弟玩。只不过因为某只小狮子,这后半句他只敢在心里说。

    然而,周屹的愿望还是落空了,因为等到下个周末的时候,阮阮和闻淮野被带着一起去做了定期体检。

    幼崽医院里,闻淮野自告奋勇地一路抱着阮阮做完了各项检查,每次阮阮检查完后被医生抱出来,闻淮野都主动第一个冲上去把弟弟抱进怀里贴贴,这一刻也不能分开的黏糊劲让凌潇和桑意都忍俊不禁。

    等到了最后一项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了顶层,刚从电梯出来就听到走廊上响起的幼崽的哭喊声,时不时迎面还遇见几个哭哭啼啼抹着眼泪的小幼崽,他们有的是原形,有的是人类小孩的模样,被各自的大人安慰着。

    阮阮有点吓到,不知道那些小朋友们经历了什么。

    闻淮野倒是能猜到,估计是他们刚做了抽血检查。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狮子了,他肯定不会害怕的。

    很快,两个小家伙被桑意和凌潇带着进到了医生的房间。医生戴着口罩和手套,笑眯眯地迎接两个一起抽血的小朋友。

    阮阮见到医生的装扮,害怕的用爪爪捂住了眼睛。

    闻淮野见了便自告奋勇地说自己先来抽血,给弟弟做个示范。

    阮阮去到了桌子上,看着哥哥把衣袖卷起来,一边卷衣袖一边还轻松的安慰他。

    阮阮在一旁轻声细语道:“哥哥,加油。”

    等医生真的拿出了针头,开始做消毒,闻淮野开始有点慌了,曾经被抽血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以前他和哥哥来做体检的时候,自己都会忍不住哇哇大叫,还因为这样被臭哥哥嘲笑。

    看着针头离自己越来越近,闻淮野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厉害,忍不住偷偷地咽口水,悄悄的攥紧了另一只手的小拳头。

    不行,自己现在可是哥哥了,要保护弟弟,要忍住。

    针头扎进皮肤的那一刻,小狮子没忍住闭了下眼睛,又马上睁开了。

    在一旁一直看着的阮阮也在那一刻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瞬间疼痛感袭来,闻淮野紧紧抿着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突然耳边响起阮阮大声加油的声音:“哥哥加油!哥哥你真棒!”

    一声一声的小奶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闻淮野听着弟弟的加油声,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少,连痛感都在慢慢减轻。

    “哥哥你好厉害!哥哥好棒!”

    抽血已经进行到一半了,闻淮野觉得在这一声声夸赞中,自己都变得晕乎乎的了,连带着抽血都变得越来越适应。

    阮阮的加油声依旧没停:“哥哥好棒!”

    越到后面,闻淮野越淡定的想:哈,抽血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在弟弟的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我。

    抽血完毕,闻淮野自豪地挺胸,霸气地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止血棉球,大大咧咧地去和弟弟贴贴,两只手都占用着就用额头去和猫猫头蹭蹭。

    阮阮的语气里都是崇拜:“哥哥你真厉害呀!”

    闻淮野豪迈安慰道:“弟弟别怕,你也可以的,加油!”

    “嗯呐~”

    阮阮迈着小短腿,腼腆地走到医生面前轻声细语地喵喵叫着,意思是:医生叔叔,我准备好了!

    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乖的两个小朋友,尤其是面前的小幼崽,长得软萌可爱,谁看了都喜欢。

    医生放柔了语气:“加油,小朋友!”

    阮阮又看了看守在一旁的哥哥、妈妈和姨姨,喵喵叫着说:“我要打针啦!”

    两位妈妈各自伸出一只手,一起给阮阮比了个心。

    闻淮野则是眼睛眨都不眨的注视着弟弟。

    其实阮阮心里一直都是害怕的,可是有这么多人给自己加油,他觉得自己也能像哥哥一样厉害哒!

    然而针头刚扎进小短腿,小奶猫就后悔了,呜呜好痛!qaq

    小奶猫的眼睛耷拉下来,转过头不看正在抽血的针管,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然后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闻淮野一看到弟弟的表情,心疼的小脸都皱起来了,他立刻上前去亲亲猫猫头,可劲的安慰着:“弟弟别怕,马上就好了,痛痛飞飞!”

    小奶猫听到哥哥的安慰,顿时觉得更委屈了,宝宝好痛呜呜。

    小奶猫抽噎出声:“宝宝不哭呜呜呜……宝宝不怕呜呜呜……宝宝坚强呜呜呜哇!”

    小奶猫哭得哥哥心都碎了,恨不得自己替弟弟抽掉这管血。

    闻淮野一着急,就变回了小狮子的原形,身上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小狮子利落地跳上台面,焦急地围绕着弟弟,找了个不影响抽血的位置,开始帮弟弟舔头上的毛毛。

    弟弟最喜欢自己帮他舔毛毛了,帮弟弟舔了毛毛,痛痛就快点飞飞。

    很快,抽血就完成了,小奶猫的哭声慢慢停了下来,但小身体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像个可怜兮兮的小罐罐。

    凌潇接过棉球,一边帮阮阮止血,一边和桑意一起安慰阮阮,夸他是个勇敢的宝宝。

    闻淮野不住地附和着:“弟弟,你也很棒!”

    小奶猫抽噎着抬起猫猫头,眼睛里带着不确定和隐隐的开心:“真的吗?宝宝很勇敢吗?”

    凌潇、桑意、闻淮野不约而同的一起点头,连一旁的医生叔叔也跟着一起点头。

    小奶猫一下子就开心了,和刚刚哭唧唧的小奶猫判若两猫。

    小奶猫开心地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喵喵叫:“宝宝不痛啦!”

    ——

    体检结束,可凌潇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桑意带着闻淮野和阮阮留在等候区,凌潇拿着已经出来的体检报告,正坐在幼崽成长专家的办公室里。

    医生专家浏览着报告,看着“化形成功率”一栏里“32%”的字样,又看看凌潇。

    他认得眼前的这位妈妈,凌潇是政要新闻里的常客,作为联邦议会最年轻的首席,已经推动颁布了多项普惠民众的政策,以凌厉果断的行事风格为公众所认知,并且这位首席的公众喜好度也一直名列前茅。但关于她的家庭,公众知道的并不多。

    专家没有想到他唯一的儿子会在化形这件事上遇到困难。化形成功率32%这件事在兽人社会中意味着什么,他和凌潇都清楚。

    专家言辞真诚:“凌议长,您放宽心,在这件事上,我建议采用药物进行辅助,药物没有副作用,您的儿子化形的几率还是可以提升的。”

    作为专业的医生,他不敢承诺通过治疗必然可以化形,因为迄今为止幼崽无法化形的情况,还没有办法得到彻底的解决,他们能做的仅是辅助性措施。

    但从人道主义的角度以及个人情感上,他还是想多安慰一下凌潇,她不仅是一位优秀的议长,也是一位妈妈。

    凌潇的表情中并没有颓然或者无助,她在拿到报告结果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之前的检查中,也得到过相似的结果。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时,她的丈夫刚刚去世不久。

    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无法化形意味着无法融入这个社会,意味着将来阮阮会承受很多异样的眼光。

    那一晚,凌潇独自在丈夫的照片前坐了一整晚。她的心里有遗憾,有心疼,有愧疚,但是唯独没有抱怨。

    现在也是一样。阮阮是她的儿子,不管如何,她都会爱他。

    听到专家的建议,凌潇轻轻笑笑,听从了他的建议。那笑容中含着很多,但专家从中看到了一份坦然的情绪。这是他第一次从拥有相同情况的家长身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另一边,阮阮呆在闻淮野怀里,好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小幼崽们,看到像哥哥一样化形的小朋友,时不时流露出羡慕的目光。保育园里的其他小朋友有的已经会化形了,可自己还不会。

    阮阮问桑意:“姨姨,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变得和哥哥一样呀?”

    桑意摸摸阮阮,心里酸酸的,又很心疼,她是少数几个知道阮阮情况的人。但她知道阮阮这么小的幼崽不应该提前去承担这些。

    桑意把所有情绪压在心里,柔声着说:“会的,阮阮有一天也会和哥哥一样。”

    闻淮野自然不知道弟弟的情况,激动地和阮阮说,等阮阮化形了,他们就可以一起上小学了,他还要和阮阮在一个班级里当同桌。

    阮阮的目光里多了很多期待。

    桑意见时间差不多了,带着两个小可爱去和凌潇会和。

    路上阮阮迎面遇到一个化形的小朋友,他牵着妈妈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闻淮野怀里的阮阮,像是第一次看见像阮阮这样的小奶猫。

    但这个小朋友很快被闻淮野的目光吓到了。闻淮野看到有人一直盯着弟弟看,凶巴巴地看着他。

    小朋友被闻淮野的目光吓得脖子一缩,抓紧了他妈妈的手,小声地问那只小猫咪为什么被抱着。

    那位妈妈此时正因为家里的琐事而心烦意乱,只想带着孩子赶紧走,于是皱着眉头,没有耐心地随意回了一句“没化形。”

    那位小朋友还在继续问:“为什么还没化形?”

    那位妈妈更加不耐烦了,扔下一句:“不会化形。”

    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闻淮野炸毛了,他转身大声喊道:“才不是呢!我的弟弟马上就可以和我一起上学了!”

    那位妈妈倒是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会被对方听到,她懒得惹什么麻烦,于是赶快带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闻淮野气呼呼的,用脸颊去和阮阮贴贴,安慰弟弟不要去理会那个阿姨说的话。

    ——

    晚上回到了家里,阮阮有些闷闷不乐的,在医院里那个阿姨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他听保育园的小朋友们说过,不会化形的宝宝没人会喜欢。

    要是自己真的不会化形怎么办呐,要是这样的话就不能和哥哥一起上学了,妈妈、哥哥、桑阿姨、闻叔叔、小哲哥哥,他们还会喜欢自己吗?

    想到这,小奶猫委屈巴巴的,眼睛也耷拉了下来。

    凌潇注意到了阮阮的情绪变化,回来的路上桑意悄悄把事情告诉了她,她猜测可能是这个原因。

    阮阮正在衔着小水壶,给他养的植物浇水,这是他每天晚上都要做的事。因为心情低落的原因,阮阮浇起花来都有些闷闷不乐的,小水壶衔着的位置都变低了。

    凌潇蹲下身体,温柔地摸着阮阮的头,耐心地引导:“我们宝贝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呀,可以和妈妈分享下吗?”

    阮阮放下小水壶,有些忐忑又小心翼翼的嗫喏着开口问道:“如果宝宝不会化形,妈妈你还会喜欢我吗?”

    凌潇的心慢慢的揪紧,心里全然是疼惜,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看起来是个乖巧的小太阳,可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敏感与不安的。

    凌潇指了指他们面前依然没有开花的植物们,用最温柔的语气问道:“如果宝宝养的这些小花一直都没有开花,那宝宝还会一直给它们浇水吗?”

    阮阮没有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这样问,但他诚实的、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会的,宝宝会一直给花花们浇水的!”

    凌潇的目光里全然是温柔和爱意:“就像你养的小花一样,开不开花你都会给它们浇水,那对妈妈来说也一样,不管你会不会化形,你都是妈妈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