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形师并不能听到它的声音。
它只能透过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那具人偶在人形师手中一点点完善成型。
后来人形师带了另一只人偶回来,并取出了它胸腔中猩红色的晶源。
小人偶娃娃打起精神,好奇地观察着这只看起来很可怜浑身好多伤口的旧时代人偶,听到侍从喊它“王子殿下”。
这就是那个小王子吗?
人偶娃娃偷偷观察着它的身体,有点羡慕地瘪嘴。
能成为人偶可真好啊,可以走路,可以讲话,不像自己……
如果自己是人偶就好啦,可惜自己并没有能够栖息的晶源,只能够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动弹不得。
后来弥亚被替换好腿骨,重新放入心脏后离开。
过了没两天,人偶娃娃就看到人形师拿着一个漂亮的盒子走进了制作室。
人偶娃娃直勾勾盯着那个盒子,莫名有些不安的情绪在慢慢酝酿。
当云锦初真正打开盒子,将里面那颗灰黑色的晶源拿出来时,人偶娃娃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可怕的怨气,这是一颗好坏好坏的心脏!
哪怕它只能远远看着,它也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这颗心脏里面装的全是毁坏的杂乱的灵魂,这颗心脏就像是装着无数蛊虫任由它们自相残杀互相吞噬的蛊盅一样,那些漆黑的杂乱的颜色,每一缕都昭示着这颗心脏的不详。
虽然人偶娃娃很不喜欢躺在制作台上的小人偶,但是看到这颗即将放入人偶胸腔里的心脏时,它还是忍不住想要阻止人形师的动作。
“不能放进去,它会坏掉的。”小人偶娃娃急得恨不得从这具身体里钻出来,可它太虚弱了,连动一动眼珠都做不到。
所以它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形师研究了那颗晶源几天后,平静地剖开人偶的胸腔,将其放了进去。
“只要你能活过来。”云锦初闭合胸腔的手依旧很稳,平淡的语气里藏着些许波动:“无论它带来的结果是好是坏,我都接受。”
听到这句话的人偶娃娃原本已经认命的情绪却在此刻重新掀起波澜。
它有点嫉妒这只人偶了!
为什么人形师会对它这么好?明明自己才是最开始被制作出来的那一个啊!
人偶娃娃紧张又难过地盯着那只人偶,脆弱的灵魂都在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一颗好坏好坏的心脏……
被它唤醒的人偶,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人形师最喜欢的棉棉吗?如果不是怎么办?人形师会不会难过?它会不会伤害人形师?
人形师说这颗心脏是那个小王子送给她的,那个小王子真是个坏蛋!
人偶娃娃紧张又担心,但它没有看到那只小人偶苏醒过来的画面。
因为在那之前,它突然被人形师从制作台上拿下来,随手放在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人偶娃娃懵懵地看着眼前突然而至的黑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把自己藏起来了?
……是因为不想让那只人偶看到我吗?
小人偶娃娃觉得自己的心脏闷闷的特别难受,它藏在阴影里,看不到画面,只能够听到人形师正在用特别温柔的声音对那只刚醒过来的人偶说话。
“我抱你下来。”
“棉棉,你自己走路试试,要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现在就告诉我。”
她以往清冷的嗓音,在对那只人偶讲话时全都消融不见,反而愈发温柔。
人偶娃娃在黑暗中抱紧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嫉妒和悲伤不断侵蚀它脆弱单薄的灵魂,偏偏还要受.虐似的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它听到人形师对那只人偶说:“我叫云锦初,你叫云棉,的棉。”
……原来她不叫妈妈,原来棉棉完整的名字是云棉,的棉。
小人偶娃娃也不知道是什么,它只是有点小小的难过,为什么自己先拥有的名字现在成了另一只人偶的呢?是我偷走了它的名字吗?
耳边人形师还在说话:“等你学会流畅使用身体后,我就带你去人形师协会进行关系结契,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女儿,所以以后你可以称呼我为……妈妈。”
“妈妈……”人偶娃娃轻轻呢喃出声,眼泪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原来妈妈是这个意思啊。
可它是你的女儿,我又是什么呢?
人偶娃娃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那只人偶就能那么幸运,自己却只能躲在黑暗里,听着它被人形师温柔地喊着棉棉,听着人形师说曾经在梦里见过它多少次。
人偶娃娃听着听着,就慢慢安静下来。
它擦掉自己的眼泪,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藏在这具身体的最里面,封闭了对外的听觉,假装自己是一只真正没有任何生命的人偶娃娃。
它不想听那些会让自己嫉妒和伤心的对话。
它不喜欢那只叫“棉棉”的生命人偶。
它也决定不要再那么喜欢已经拥有别的女儿的人形师了。
“没有关系的……”小人偶娃娃蜷缩着抱住自己,带着哭腔小小声安慰:“就算我不是棉棉,就算我没有妈妈……也没有关系的。”
就算再也得不到好多好多的爱,也没有关系的。
反正,它也只是一只没有名字没有妈妈什么都没有的人偶娃娃。
“等我死掉就好了。”
小人偶呜咽着抱紧自己,等它死掉了,就再也不会这么难过了,不会偷偷掉眼泪,不会看到人形师成为别人的妈妈,也不用再成为偷走别人名字的小偷。
没有得到爱也没有身体和心脏的人偶灵魂,迟早会死掉的。
所以都没有关系,等死掉就好了,早点死掉,以后再也不要当这个人形师的人偶娃娃了。
她是别的人偶的妈妈,不是我的。
人偶娃娃被迫躲藏在黑暗中,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它将自己日渐羸弱的灵魂彻底封闭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不再透过那双漆黑有神的双眼欣喜期盼地注视那位人形师,也不再听到任何人形师和生命人偶之间温馨有爱的对话。
它只是乖乖的蜷缩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一点点数着时间,默默期待着自己灵魂消散的那一刻早点到来。
不会有人知道它曾活着来到过这个世界。
那位制作出它的人形师也不会知道有一只小人偶娃娃曾经满怀欣喜的每天都期盼着能被她轻轻抱一抱,哪怕只是多说两句话。
它不是人形师梦里的那个“棉棉”,所以它从生到死,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偷来的。
名字,妈妈,那些温柔的笑容和抚摸,那些自以为是的骄纵和亲昵……全都是偷来的。
它不想当卑劣的小偷,所幸等死亡降临后,就不会有人知道它偷走过什么。
因为没人知道它曾存在过。
于是人偶娃娃也就不知道,将它藏入黑暗中的人形师,在不久之后,温柔的帮它梳好长发,又为它精心布置了一个漂亮精致的橱窗,将它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云锦初带着新生的生命人偶来到橱窗前,温声说:“棉棉,这些人偶都是妈妈自己的收藏品……”
被叫做云棉的幼态人偶闻言,抬眼看向着高大的占据了足足一整面墙体的人偶橱窗,目光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
它不耐烦听人形师展示什么藏品,看到这些毫无生命的人偶娃娃,它只会想到曾经同样被这样活生生关在玻璃柜里进行展示的自己。
所以它掩下心底倏而升起的怨毒戾气,微微鼓着脸软声撒娇道:“妈妈,我想出去看看”
它没有察觉到人形师冷漠到可怕的注视和探究,只是露出可爱的向往之情,眼眸亮晶晶地期盼催促道:“妈妈,能带我出去看看吗?外面是不是还有很多人偶?我可以和它们交朋友吗?”
云锦初安静了一秒,在它仰头看过来时,松开眉心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生命人偶欢呼一声,丢下她径直往外跑。
云锦初就站在它身后,看着它小小的故作活泼的背影,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捏紧,或许是过于用力,以致于指骨都微微泛白。
“你不是棉棉。”她低声自语着,眼底温柔的神色早已被冰冷的森然所取代。
云锦初能接受棉棉醒过来后任何的情况和性格,但唯独不能接受,醒过来的,是另一个意识体。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缓缓蹲下,弯曲的脊背抵住身后冰冷的橱窗玻璃,一时间就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如果醒过来的不是棉棉……那棉棉在哪里?
棉棉真的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那些梦,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异想天开的产物?
可那些持续十年的梦境那么真实,甚至早已融入了她大半的人生,她不愿意相信那些梦境只是自己的幻想。
可如果是真的……那本该出现的棉棉去了哪里?
那颗灰黑色的心脏,到底被弥亚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醒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老成的灵魂?
它甚至根本不是一个孩子。
真正新生的人偶,怎么可能刚苏醒就能熟练使用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一开口就能听懂理解以及说出所有和人类的准确对话?
如果它真的是棉棉……按照梦里小家伙霸道又娇气的性格,怎么可能在看到那个和它那么相似的人偶娃娃时无动于衷?
云锦初捂着抽痛的心脏大口喘息着,好半晌才用手撑着橱窗慢慢弓着背站起来。
她没有再去关注跑出去的那只生命人偶,而是起身下楼,翻出自己提前在家里安装的所有监控画面,一点点逐帧查看这只人偶的每一个微表情和小动作。
她在让自己彻底死心。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狠下心对那张和棉棉一模一样的脸动手。
她决不允许别的东西占据本该属于棉棉的身体!
但在解决掉对方之前,云锦初更为迫切的,是想要找到本该从人偶中醒过来的棉棉的灵魂。
她用尽了手段和人脉,找了无数生命人偶和晶源的相关信息,可让她焦躁甚至绝望的是……找不到。
她用人偶复活梦里的小家伙这种事本就是异想天开,谁听了都会怀疑她是不是疯了,人偶相关的历史记载中也没有丝毫类似的情况被记录下来过。
云锦初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玻璃罐子里的人,明明能看清外面所有的动静,可她被困在狭小的透明的空间中,无论怎么挣扎,也始终找不到脱身的出路。
她身上还肩负着更多的东西,人形师协会,这只占据棉棉身体的人偶,王室,旧时代人偶弥亚……
即便强大如她,在这种情况下也逐渐心力交瘁。
更可怕的是,每当那只生命人偶拽着她衣角故作天真乖巧的撒娇提出要求时,她都会觉得自己原本坚定的内心在一点点塌陷。
这对于云锦初而言,是一种近乎致命的打击。
所以在兰斯家二公子上门高调要求她将这只生命人偶贩卖的时候,云锦初提出要求:“我可以将它卖给你,只卖它的心脏,你想给它定制任何身体,我都不会插手。”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云锦初能够感知到身后那只生命人偶一瞬间怨毒的视线,但她心中的杀意并不比对方少。
她再也不能容忍陌生的灵魂占据属于棉棉的身体。
然而兰斯拒绝了她的要求。
他说他看中的就是人偶这幅皮囊。
云锦初借口会再进行考虑,等他离开后,漠然地下令让早就潜伏在他身边的奴仆对其执行暗杀计划。
当晚,她将这只占用了棉棉身体的人偶重新固定在了冰冷的制作台上。
“你是谁?”云锦初捏着手术刀,在冰冷的灯光中垂眼平静询问对方。
人偶茫然地睁圆眼睛,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还歪了歪头,用温顺疑惑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喊她“妈妈”。
手术刀还没有落在人偶身上,就因为这句“妈妈”,先割伤了她自己的手掌。
温热的鲜血顺着锋锐寒冷的刀刃滴滴答答地滑落在人偶的心脏处,云锦初仿佛感知不到任何疼痛一般,闭上眼,用最平缓最没有波澜的声音揭穿道:“不,我不是你妈妈,你也不是我的棉棉。”
“你到底是谁?”
随着这句话一起落下的,是那把染血的刀,稳稳当当毫不犹豫地划破人偶胸腔处的皮肉。
那是她曾经耗费无数个日日夜夜,满怀爱意,亲手一点点制作出来的皮肉骨血。
骤然降临的疼痛让人偶尖叫挣扎着想要挣脱禁锢自己的制作台,但它的手脚都被束缚住,连抵御疼痛最本能的蜷缩动作都做不到。
“你是谁?”
在人偶崩溃的痛呼声中,人形师冷淡的询问宛如一盆冰水顺着它的胸腔流淌进去,冰得它刺骨的疼。
人偶不肯说,但它咬着牙强忍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挑战一位被逼到绝境的母亲的耐性。
云锦初伸手用力扼住人偶纤细的脖颈,指腹侵染着温热的鲜血,斑驳地落在人偶白皙的皮肤上,红的格外刺眼。
她一点点收紧五指,淡漠的声音中藏着明显的狠厉:“我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谁?我女儿在哪里?你如果还是不愿意回答,那我会一点点敲碎你这颗心脏,再去找弥亚购买更多的心脏,我想总会有你这样的存在,愿意回答我这个问题,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人偶的喉骨却已经被她生生掐断。
但人偶还靠心脏活着,只要心脏在胸腔里,它就不会死。
所以接下来一整晚的时间,这只人偶都在极致的痛苦中挣扎求死。
因为云锦初用刀划破了它的喉咙,就这样让它活生生地忍受着所有的疼痛,看她一点点细致认真的重新制作好新的喉骨再放入它的身体。
和她对它的折磨比起来,人偶竟然觉得自己上辈子遭遇的那些屈辱根本算不了什么,它心中浓烈的仇恨被疼痛一点点折磨殆尽,与之相对的,是每一分每一秒钟里对云锦初这个人形师升起的巨大恐惧。
她根本不是人!
她是魔鬼,是刽子手,是毫无理智又清醒至极的疯子!
人偶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痛快的死亡竟然是这样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它怕了,在对方再次抬起早已凝固了血液的可怖右手时,恐慌地大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更加顺理成章起来。
它告诉人形师,自己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人偶灵魂。
但云锦初并不关心这个,她只执着地追问一个问题:“你占据了这颗心脏,那我的棉棉呢?”
“……”人偶的回答戛然而止。
云锦初的呼吸一点点停滞,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哑声追问:“回答我,原本该醒过来的棉棉呢?”
“……”人偶恐惧地望着她,嘴唇颤动片刻后,认命地回答:“不知道,我们的灵魂太多太杂了,这颗晶源里就算还有别的新生灵魂,在我们进入的一瞬间……也会被挤压至死,活不下来的。”
它们是满怀怨恨的灵魂,数量又庞大驳杂,这颗晶源里的新生灵魂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制作室里陷入古怪的令人恐慌心悸的静谧。
云锦初离开了,只留下被禁锢的生命人偶满身鲜血的躺在冰冷坚硬的制作台上。
她来到橱窗前,颤着手指将里面那只眼熟的人偶娃娃从中取出来。
人形师低头看着自己第一次决定制作出梦里的棉棉时一点点尝试着制作出来的人偶娃娃,一滴温热的眼泪砸落在人偶娃娃的心脏上。
“棉棉……”
原来是我害死了你。
如果我再谨慎一些,如果我不那么迫切……就不会贸然将那颗被动了手脚的晶源放进去。
“对不起……”云锦初克制着心中不断翻腾的负面情绪,痛苦道:“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做了那么多年的梦。
听到梦里的小朋友乖乖软软的喊了她近十年的妈妈。
然而所有的憧憬,都被她自己亲手打破。
那颗心脏不仅没有唤醒云棉,还成为了害死她的直接原因。
云锦初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都擦干后,哑声说“都是妈妈不好……棉棉一定讨厌死我了对不对?是我害了你,还把别的人偶当成你,叫别人棉棉,听别人喊我妈妈……”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直直扎进她心脏里的刀,每一刀都能让她痛不欲生,却又自.虐般的继续说下去。
在眼泪砸落在人偶娃娃身上的时候,身体里那抹已经淡到快要消失的小小灵魂就已经被砸醒了。
可是它睁开眼,看到的是满目的黑暗,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它已经没有更多的能量去解开当初自己亲手封印上的感官了。
它只能强忍着即将消失的虚弱困意,抱着膝盖坐在黑暗中好奇地猜测。
是外面下雨的吗?还是人形师家里漏水了?
怎么会有水滴落在自己身上呢?
难道是人形师把自己从角落里找出来,然后拿出去扔掉了?
想到这个最有可能的可能性,小人偶娃娃闷闷地耷拉着脑袋,下巴抵在膝盖上委屈地想:人形师应该对那只人偶很好很好吧?
不会让它淋雨,也不会把它丢掉,会让它喊她妈妈,还会有好温柔的拥抱。
小人偶娃娃越想越难过,灵魂也越来越透明单薄。
它在让自己难过掉眼泪的猜测中一点点消失在这具身体里。
它没有机会听到人形师的对不起,也不知道落在身上的是眼泪而非雨水。
它只是满怀着好多好多的伤心和难过,委屈地想,下辈子一定不要再偷偷用别人的名字,也不要再偷偷喜欢别人的妈妈了。
在人偶娃娃身体中那具灵魂彻底消失后,原本被云锦初抱着的人偶娃娃明亮的眼瞳彻底黯淡下来,原本生动鲜活的五官也变得死板僵硬,终于像是一具真正的早已腐朽的人偶尸体了。
云锦初愣愣地看着它,像是发现了什么,匆忙点开通讯器,找到刚才的监控视角进行回放。
…………
没有任何一位母亲,能够接受自己两次杀死女儿的真相。
云锦初彻底疯了,疯的没有丝毫人性,整日抱着那具毫无生机的人偶娃娃,不断重复着在制作室里对小人偶娃娃说话的那段时光,最终也抱着它安静地死在了那里。
她放过了那具用着女儿身体的生命人偶。
她任由对方杀死了自己。
在死之前,她唯一理智的布局,就是拉着这个腐烂的世界给自己和女儿一起陪葬。
未来?谁都别想拥有所谓的未来。
旧时代的生命人偶,名为弥亚的罪魁祸首,高高在上的王室和贵族……包括一次次伤害女儿的自己,一个都别想活。
如果还有另外的世界另外的自己……希望能对棉棉更好一点,再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