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饶有兴趣地问:“你觉得董仲舒的策论如何?”
不论大臣们如何争论,他都更好奇民间的看法。
卫青不着痕迹地与尚谨对视,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尚谨不要太激进。
皇帝们人均喜欢问这种危险的问题,尚谨提前打起了预防针:“我只在民间听说了一些,不知真假,若有说错的地方,陛下可别怪我。”
“畅所欲言,不管你说的如何,错了只当童言无忌。民间都是如何说的?”
“稗官没和陛下仔细说明吗?”想知道民间对天人三策的看法,稗官可比他一个人的话管用多了。
“稗官总有自己的倾向,也会欺上,我更相信你的话。”刘彻前几日才骂了一群稗官,一个个的写的一模一样,全是夸耀,真把他当傻子呢?
任何一个政策发下去,要是一片叫好声,那才是糟糕透了。
“我也有喜恶的。”尚谨无奈地说,“得利者奉为圭臬,失利者竭力反对,受压迫者恨不得封上董仲舒的嘴,总归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争辩。”
“好比天人之说,方士对此十分赞成,他们本就依此而生,而不信鬼神之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天象会致使社稷不稳。”
“信奉刑名之学之人对于德主刑辅之说大肆批判;对于尊儒,各家更是争议不休;儒生内部亦是对董学论说不断,尤其是春秋决狱,公羊派与谷梁派对《春秋》的解释也是各有不同。”
尚谨觉得与其说罢黜百家,不如说董仲舒试图让儒家吞并其他学说,好比其中最明显的阴阳家。
董仲舒要尊崇儒家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儒家学说,更重要的是统一思想,这对于统一是最重要也最难的一步。
然而思想统一势必导致禁锢思想,而最终僵化。
“五常自然是好的,教导人向善。”
尚谨对仁义礼智信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能做到的着实没几个。
“可说到父为子纲,有些子孙觉得自己的父辈年老糊涂,怎能以其为纲?做父亲的大抵都是开心的。”
三纲里其他两个都不适合在刘彻面前说不是,父为子纲与他的经历贴合,说几句也没什么。
他说了一堆又一堆,只是担心刘彻会不会恰巧有没考虑到的地方,不过刘彻似乎都想到了,他也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杞人忧天。
刘彻点明“纲”之一字的内涵:“既是为纲,父亲自己也要能为榜样才可。”
董仲舒在原本儒学像基础上造了一套服务于皇帝的学说,自然也想要阻止君之恶,君为臣纲既要求臣子对皇帝忠心,也要求皇帝自身贤明。
“可人们往往会忽略这一点,他们只会去看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部分,天下又有几个父亲敢说一句自己品行无缺,足以成为子孙的榜样呢?”
到最后往往是只要求一味的服从,这也是天人三策的一大弊端。
再好比天人感应,后来多的是把锅甩给臣子的君主。
刘彻想起他们三人的身世,叹道:“你们该是最不信这个的。”
霍去病听到刘彻这么说,眼中带着迷茫,这个“你们”包括他吗?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舅舅和尚谨的父亲是谁。
其他人既没有告诉他父亲都做了些什么,也没人告诉他郑季以前把卫青当奴才磋磨。
他见别人有父亲,总有羡慕之情,也问过他的父亲是谁,可母亲不愿意告诉他,总有伤心之色。
于是他想起尚谨说自己没有父亲,他猜测自己的父亲大约是死了,所以别人都不告诉他,怕他难受。
他想象中的父亲,是他身边对他最好的三个男子最好的那一面交织在一起的模样,像舅舅一样武艺高超、英勇无畏,像陛下一样和蔼风趣、凤表龙姿,像尚谨一样出口成章、心慈好善。
而且和母亲一样爱他护他。
如果按陛下所说,他们的父亲都不足以成为他们的榜样,是指父亲德行有亏……
他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父亲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抛弃了他和母亲?
他突然之间有些惶恐,好像用以安慰自己的幻象被无情刺破。
他一直低着头,没人发现他不对劲。
尚谨还在和刘彻聊天人三策。
尚谨已经把天人三策从头到尾说了个遍,刘彻最后问道:“这么说,你反对董仲舒的学说?”
“不,虽有不喜,但董仲舒之策大有可取之处,我赞成陛下采用,他的学说正是陛下所需要的。”
即使尚谨对董仲舒抨击颇多,但若要在公羊派和谷梁派里选一个,尚谨其实更喜欢董仲舒所代表的公羊派。
公羊派会限制皇权,讲“经权”,认为天子不能履行职责的时候就该让出权力,也认为君臣以义和。
即使是被骂最多的“君为臣纲”,其本意也是好的。
相比之下,谷梁派更加重视宗法伦理,更尊奉皇权,大臣和皇帝的地位差距更大,简直是在他的雷点上反复横跳。
同时,公羊派所主张的复仇也更适合如今刘彻想要攻打匈奴的需要。
当然,这样不代表公羊派就可以吹嘘了。说到底是封建王朝的思想,缺陷也十分明显。
“比起谷梁,我更喜公羊。”
他相信董仲舒的出发点是好的。
“那你还把他骂的体无完肤?”刘彻挑挑眉,刚才可一点都看不出尚谨支持董仲舒。
“说到底,他的本意始终是好的,可学说一旦被用于实际,便会成为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工具。起初倒还好,可久而久之他们会曲解其言论为自己所用。”
好比孔子的一些言论,被某些人解读的完全离了本意。
“其实我先前说的那些都算不得什么,我只是怕这些话成了篡位的好帮手。”尚谨浑然不在意自己说的话能给刘彻多大的冲击。
刘彻看向尚谨的目光骤然锐利了许多,尚谨所想的远比刘彻以为他能想到的要深。
“我并非指天人三策是为篡位而发,可总有人会利用它们。”
“假如有一年,时节不好,天灾不断,是否会有人借此生事,谣传大汉将亡,新朝将取而代之?”
他其实是不反对造反的,毕竟当朝统治者不做人事的话还是早些下台好,这也契合公羊派所想。
但战争频繁带来的创伤实在太严重,他还是希望朝廷能多做些实事。
何况历史上用天象打幌子的事情从来不少,整个西汉时期,公羊与谷梁两派争论就没断过。
“有陛下在,自然不担心有人造谣生事,可谁知一百年后,两百年后是何光景?”
[好耳熟的话。]
[想起来了,对祖龙说过。]
[扶苏那好像也有类似的话吧。]
[扶苏的回答我记得是,他和小谨这是要按后代皇帝是废物的水平来谋划吗?]
[笑死了,好像没说错什么doge毕竟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自己的子孙背刺]
刘彻自然也想过这些,他肯定是希望大汉能够千秋万世的,但是如果哪一任皇帝如此无用,那还真就是大汉将亡了。
“你觉得用谷梁如何?”刘彻虽然这么问,但是内心完全没有用谷梁的意思。
谷梁派如今不合他的心意,也没有像董仲舒那样拿出一套完整的治国理论的。
“不好,我对谷梁派还没有那么深入的研究。”
两人聊着聊着说到了改革学校制度上。
“说起来,我很喜欢他的一句话。”尚谨最喜欢这句,“毋以日月为功,实试贤能为上。量才而授官,录德而定位。”
“任子、赀选,终究都是权贵子弟,不能尽最大可能选拔真正的人才。”
任子几乎就是纯粹的关系户,官秩在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只要任职满三年,皆可推荐子孙一人为官。
不论这名子弟德行才干如何,只要推荐就能直接被选为郎官。
要是官员有卓越贡献或者是皇亲国戚,能推举的子弟更多。
尚谨当初在大秦就是先做的郎官,但那是因为他有功才直接成了中议郎。
而赀选就更简单了,就一个字——钱。
任子和赀选,一个靠家庭政治背景,一个靠家庭资产状况,一个是贵族子弟入仕的最快捷径,一个是富豪子弟入仕的最快捷径。
总之和普通人都没什么关系。
“以才德推举,虽说仍然可能是同以往一样,至少给平民一个机会,他们或许能走上一条路。”
虽说是极其微小的希望,也好过一丁点都没有。
“若是世家永远把持着选官,而其他人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最终只会导致灾祸。”
刘彻早把董仲舒所言都记住了,立刻想起董仲舒的原话:“立大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
“正是如此。”
总不可能一下子跃进到科举制,察举制仍然有许多弊端,但总比现在的好。
刘彻看向低着头的霍去病,敲了敲他的头:“去病也到要入学的时候了,不如进官学?”
霍去病这时候早就调整过来了,不管那未曾谋面的父亲如何,他该珍稀如今陪伴着他的人。
“入学之后是不是不能见到舅舅和陛下了?”这是霍去病最担心的事情。
刘彻早知道他会这么问,回答道:“放假时就可以见到了,和平时一样。”
“那是不是不能和谨一起了?”霍去病看向尚谨。
尚谨点头道:“入学后要专心学业,我不能时时陪着你。”
“那我不去!”霍去病猛地摇头。
“怎么能不读书呢?”刘彻蹙眉道。
卫青则是慢慢地引导着询问:“去病想想,你要是不读书,以后连兵书上的字都不认得,怎么领兵打仗?”
霍去病疑惑地反问:“学兵法做什么?照着书打仗那不是赵括吗?”
他听尚谨讲过赵括的故事,心里已经把赵括钉在了武将耻辱柱上。
尚谨扯了扯嘴角,真的是莫名符合历史,就是提前的有点多。
“那只是代表你不能不讲实战,不代表要不学兵法啊。”卫青作为熟读兵书的人,无奈地摸了摸霍去病的头,轻声和他解释。
尚谨笑眯眯地说:“我相信去病不学兵法一样能打仗,可我们大汉的臣子,哪个不是能文能武,出将入相的?”
“你看陛下,写起赋来文采斐然。”尚谨毫不吝啬地大肆夸耀刘彻和卫青,“你再看你舅舅,熟读各家典籍。”
“你不想以后做了大将军,人家拿你和别人比,说你略输文采吧?”
[秦皇汉武,略输文采doge]
[但是猪猪的文采其实很好,还特别喜欢写哈哈哈哈]
刘彻对此非常赞同:“也不要你和司马长卿那般写得一的,你现如今连字都不识得,以后做了将军如何发号施令?”
“你舍不得我们,可又不是见不着了。何况未来还有许多时日可以相伴。”卫青抱着霍去病温柔地说。
[啊啊啊啊啊别立fg啊!]
[呜呜呜,我的冠军侯,我的长平侯qaq]
[猪猪老年在长杨宫和五柞宫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卫青训练羽林军的样子……]
[别刀了,人快没了。]
霍去病渐渐被说服了,可是突然想起了一个现成的例子,他直勾勾地盯着尚谨:“可是谨也没去读书啊?”
“那是我都会了,不必去。”
霍去病顿时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方法:“那你教我!”
要是尚谨教他,他不就能过着和以前一样的日子了吗?
尚谨摇摇头:“不行,我并非专门的夫子,怎能教你?何况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懂得再多,又怎比得上那些博学鸿儒呢?”
[小谨,你说这话不脸红吗?你以前可是帝师诶!]
[确实,扶苏的几个皇子可都是你教的。]
「我要是有二十,就同意了。」
刘彻倒是挺想亲自教导,可惜他和卫青不能日日都抽出时间。
真把霍去病完全交给尚谨他也不放心。
他甚至动起了把这两个人一起送到官学的心思。
不过尚谨看起来不像是愿意去的样子。
“去病也该多交些同龄的朋友才好。”卫青虽然相信尚谨带霍去病开蒙没有问题,但是也赞成霍去病去上学。
最终在多重劝说之下,霍去病不得不接受了自己以后每日都要上学的命运。
元光二年春。
转眼间卫青已经二十,但卫家没有及冠礼的传统。
奴仆一生劳作到死,是用不着举行及冠礼的。
可如今他们已然不同,而且刘彻坚持要给卫青举行及冠礼,直接给了一笔钱,还要亲自参与。
最要紧的就是定下所需人员,一一邀请。
原本该由父亲作为主人来操办整个及冠礼,可郑季远在河东郡,刘彻本来是要不管郑季愿不愿意都强行把人弄过来的。
但是卫家人都不愿意见到郑季,刘彻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人出现在及冠礼确实很膈应。
当初卫青在郑家受尽折辱,如今已经改姓卫了,郑季也没那个厚脸皮好意思贴上来。
这场及冠礼邀请的都是极为亲近的朋友,于是也没那么多讲究。
卫家没什么宗亲,主人原本该是宗亲里德高望重的男性长辈,于是尚谨力排众议,让卫媪做了主人。
赞冠是长辈同辈亲友都可以做的,有司则以同辈为好,所以刘彻本来想做赞冠或者有司,奈何被所有人当场否定。
他毕竟是皇帝,来给卫青梳发换肤,卫家人实在没那个胆子,只敢将他奉为上宾。
最终赞冠选了卫青的姐夫公孙贺,有司选定了公孙敖、严助和东方朔。
卫青原本是想要尚谨做有司的,可是年纪太小,实在不合适。
刘彻觉得自己和尚谨同病相怜一个是地位太高,一个是年龄太小,痛失亲手帮卫青及冠的机会。
于是刘彻决定整个及冠礼由他和尚谨策划。
至于最重要的正宾,左挑右选实在不知道选谁,选一个长辈倒是很多,但是要不在意主人是女子并且嘴严,这就麻烦了。
最后阴差阳错把卫绾薅了过来。
按刘彻的说法,他只是路上恰好遇到正在养老的前前丞相兼他曾经的太子太傅,卫绾是出了名的老实嘴严,加上卫绾也姓卫,突然就动了心思。
按还没有写出来的《史记》的说法,卫绾是“醇谨无他,绾无他肠”。
卫绾大约也没想到自己被罢官以后还有机会再受到皇帝的任用。
虽说只是为了一个人加冠,但总归算他这个三朝老臣发挥些余热。
别人或许觉得卫青原来是奴隶,给卫青当正宾是跌份儿的,但是他自己也是戏车为郎,没那么多忌讳。
他向来是皇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能为同姓人行及冠礼也算是缘分。
卫青的及冠礼没有过大的排场,到场的人也不多,都是熟人,反而更加自在。
冠礼结束,最后的环节就是吃吃喝喝,这种时候少不了酒,他们也算是有故饮酒,喝了个尽兴。
“仲卿,敬你。”刘彻第一次念卫青的字,邀卫青举杯共饮。
卫青勾起一抹笑,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霍去病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喝酒,最后忍不住拿筷子蘸了一点点尝了一点,顿时就不羡慕其他人了。
公孙敖则是手舞足蹈的,甚至当场来了一段义渠地方的舞蹈。
相比之下,严助都显得沉稳许多了。
东方朔更是一张嘴把气氛推向高潮。
在欢声笑语之下,卫青的及冠礼圆满结束。
雁门马邑,聂家。
聂家是马邑有名的富商,多年来在整个雁门都极有名气。
聂家子弟关系和睦,生活过得富贵惬意,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便是从汉初到如今,自家的生意总是被匈奴人破坏。
不是人被掠了,就是货物被抢了,于是整个聂家愈发痛恨匈奴了。
聂壹的长子刚得了货物被抢掠的消息,气得差点没把案给掀翻。
“父亲,这匈奴实在可恶,如此侵扰,我们还如何经商?”
“你以为我便咽得下这口气?我已思虑此事。我与当今大行令王恢有些门路,可请他向陛下献计。”聂壹瞥了长子一眼,想起如今朝廷说复仇之道,更觉得自己想的对了。
“先前和亲后,大汉已取信于匈奴,他们觉得大汉依然不敢反抗他们,匈奴人如此凶残,又常常只要诱之已利,必能击溃匈奴。”聂壹有一个绝妙的计谋。
“可风险实在太大了,若是未能功成,岂非要背上千古骂名?”长子少见的退缩了。
“我意已决,无论是为了我聂家的未来,还是为了边境的安定,总要有人提出来。”聂壹坚持如此,“若坐视匈奴壮大,那我们才是完了。”
“父亲不提,也总会有人去提的……”他还没说完,就被聂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
长子连忙说:“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长安。
“你说他愿意孤身入匈奴做诱饵?”刘彻心中是讶异的,他觉得这种愿意为了国家献出自己的人极少,尤其是放在重利的商人身上,就更加奇怪了。
他不得不揣摩对方的真实意图,原先也有被骗过去结果被杀死的。
“不仅如此,他愿以家财作为礼物献给匈奴,以取信于匈奴。”连王恢这个主战派都没想到聂壹会做到如此地步。
“陛下,匈奴多年来对我大汉虎视眈眈,总不能永远以和亲求得短暂的和平吧?”王恢对于朝中盛行的求和风气非常不喜,于是苦言相劝,“不可养虎遗患啊!”
刘彻沉吟片刻,点头说:“我自然也想灭杀匈奴,只是此事不得不谨慎,召集诸臣,询问他们的意见。”
他是真的时时刻刻都想打匈奴。
“陛下英明!”王恢知道这事有机会了,激动不已。
等到王恢离开,刘彻才问一旁的卫青:“仲卿,你觉得可行吗?”
“确实是好计策,可但凡行差踏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卫青在思量此事带来的后果,“若能成功,匈奴没了单于会陷入混乱,届时大汉便可一鼓作气。可若是被识破了计谋,这便是激化大汉与匈奴的矛盾,很容易挑起边境战乱。”
见卫青如此,刘彻惊讶地问:“你主和?”
“不,臣主战。”卫青摇摇头,“迟早要打匈奴,即使没有此事,匈奴对我大汉的侵扰还少吗?边境的战事还少吗?边民过得还不够苦吗?这场仗必须要打。”
“只是臣以为,此事必须细细斟酌,出不得半分差错。”卫青认为诱敌深入这种计谋是最容易出问题的,“聂壹虽说一片赤诚,可他到底不是将军,计策仍有纰漏。”
“该写诏书了,且看朝中诸人都是如何想的。”刘彻说动手便干脆利落地写起来。
等到第二日朝会之时,刘彻问道:“朕曾与匈奴和亲,给匈奴的赏赐也很丰厚,可匈奴单于却表现的愈加傲慢,侵掠不已。边境被害,朕深感不安。如今朕想发兵攻讨匈奴,众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整个朝会都乱了一瞬。
主战与主和吵得不可开交。
以韩安国为首的主和派坚决反对刘彻攻打匈奴的想法。
“陛下,我们才送了一位公主和亲,缓和了与匈奴的关系,这安定了没多久,就要主动挑衅,这怎么可以?”
他们不提和亲还好,一提起和亲,刘彻只觉得屈辱,大汉的和平竟然不是靠武力征服,而是源源不断地把汉女送给匈奴来摇尾乞和。
“是啊!陛下三思!若是攻打匈奴失败,恐怕大汉难有安宁之日了!”
主战派也丝毫不落下风。
“如今的日子安宁?这是在长安待久了?觉得太平可以去边境看看。”
以王恢为首的主战派有不少都是武将,常年待在边关,对于主和派没有好脸色。
“一味的忍让是为了什么?是要让匈奴凭借我们变得富有吗?我不信你们不清楚如此下去,会发生何事。”
在两派的争论声中,刘彻一锤定音,战!
聂壹长吐一口气,他有些紧张。
马上就要到匈奴人的帐篷了,他很担心自己的意图被识破。
他堵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全部身家,不成功便成仁。
果不其然,当他假意投降时,险些被发现。
“带他回来做什么?抢了财物杀了不就行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投降?”匈奴单于看他的眼神像一条阴冷的毒蛇,让聂壹浑身不自在。
聂壹的心逐渐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