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惹元帅生气了?”
从赫伯特那里出来希尔领了一身伤,脸色略微苍白的来到了阿尔文这里,听见阿尔文的话也没回。
阿尔文见怪不怪,也不是很在意希尔有没有回答他,从医药箱里拿出绷带和药水,手一抛便扔给了他。
医药箱打开的时候,露出了里面给裴初打了针的针管,他没有扔,反而好好的拿手帕包裹起来收好。
在希尔的视线往这瞥的时候,他又抬手将箱子合上了。
然而希尔还是眼尖的看见了针管,他好似漫不经心的顺口一问,道:“你给奥斯顿打得什么针?”
阿尔文低头一笑,也随口一答,“没什么。”
他的手还覆在医药箱的盖子上,手指轻轻摩挲,眼睛里含了愉悦的光。
这人长得斯文俊秀,一身白大褂搭着内里的衬衫,总是收拾的整洁白净,看上去一表人才。
平日在奥斯顿面前进进出出,在外界眼里也是一个很有作为的beta了。
但希尔却知道这人是个变态,满脑子的疯狂,并有能力付出行动。
就和他一样。
“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阿尔文突然望着面前的少年笑道,他在一瞬间的声音轻柔极了,好像眼前面对的是他最珍爱的稀世珍宝。
希尔的眉头瞬间皱起,恶心的瞥了阿尔文一眼,对方脸上依旧挂着斯文有礼的笑,很好的遮掩住了他内里隐藏起来的禽兽。
“很好。”浅黄色碎发的少年语气里带着冷,警告道,“你别这么跟我说话。”
“我怕我迟早有一天忍不住杀了你。”
“你不会。”长成青年的医生面对少年的威胁毫不在意,甚至心情很好的用五根手指弹钢琴一般在桌上落了落,“如果我死了,还有谁能藏住你的秘密呢?”
十年时间,希尔从当年那个弱小的没有求生意志还喜欢哭泣的孩童,长成了一个挺拔坚韧,实力强大到在全帝国最精锐的alpha军队——黑鹰军团里都能占据一席之地的少年了。
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那个被奥斯顿培养了很多年,如今元帅手下最得力,最受重用的下属。
一个......年轻有为的alpha。
十二岁分化那年,阿尔文成为了他的检测医生,也是他确定了希尔的分化性别。
当年阿尔文报告说希尔分化成了一个alpha,然而实际上对方却是个名副其实的o。
想到这里,阿尔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神里也藏了许多的热切,然而他还是克制的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不要陷到越来越深的兴奋与疯狂当中。
对阿尔文来说,希尔实在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实验品。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得知自己分化成o的希尔会要求自己帮他伪装性别,那时候阿尔文的实验正处于瓶颈期,对于送上门的希尔,答应了他的请求。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原本关系不冷不热的希尔和阿尔文开始保持了密切的合作。
阿尔文帮希尔提供药剂让他能由o,而希尔则帮阿尔文提供一直以来的身体数据,这六年的合作里,让阿尔文发现,哪怕是被世人认定柔弱的o一样的潜能。
这便更为他的实验提供了价值,如果体能的差异消失,abo之间,又有什么能划分它的等级?
由信息素主导的,野兽般本能的欲望吗?
阿尔文的目光又转向了医药箱,那里藏着一支针管,来自他另一个实验对象的物品。
啊...他突然觉得当初脱离坎贝尔家,来到黑鹰军团,真的是他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
他的手,无意识的摸向了藏在束起黑色长发之下,脖颈的伤疤。
裴初不小心在办公室里打了个盹儿,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他坐在落地窗前,外面的浅浅淡淡的蓝,笼罩着晨曦寂静冷清的王城。
而他办公楼的院子里,除了葱郁的梧桐树飘飘荡荡的往下落叶,偶尔也只是路过几个巡防的士兵。
裴初睡在轮椅上睡得脖子僵硬,因为他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擅闯进来,导致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裴初没多大讲究,端起桌上那杯昨天晚上没喝完的水润了润有些干哑的嗓子,就按响了桌子底下用来叫人的按铃。
他的亲兵又换了一个,查尔斯和威廉这些年都被他派出去立战功,总不能他们都陪在他身边籍籍无名一辈子。
但是早上开门走进来的,还是查尔斯和威廉。
这些年里这两人变化也不小,查尔斯更加沉稳,干练的黑发摸了发胶,深色的蓝眸内敛,当年看着还有点像只哈士奇,如今却成了一匹名副其实的狼。
威廉倒还是大大咧咧的,身量又高又壮,金色的头发短短一茬,嘴角一咧便是两颗虎牙,看着威慑力挺足,也将当初外露的莽撞往骨子里藏了藏。
这两个也是被裴初放了任务刚回来复命的,一大早便守在了门外。
听见铃响就立马推门进来,一看裴初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晚又没休息好。
于是一个去拿挂在房间里的毛毯和外套,一个去推裴初的轮椅。
多年来养成的默契和习惯,显得他们的动作也是自然而然。
威廉推着裴初的轮椅走出了办公桌,查尔斯将外套和毛毯披在了裴初的身上和腿上,嘴里还道,“元帅应该留我或者威廉一个的,新来的那些个毛头蛋子哪能服侍好您。”
“就是。”
裴初还在配合着查尔斯的动作,就听见威廉在背后附和道,“您昨晚又没回府不是,老是这样狮子都得累垮。”
裴初不是狮子,也确实有点累。
要是说起来他真不是什么勤奋的人,然而任务所迫,他不得不向生活低头。
十年过去,剧情也到了开始发展的时候了。
他想到这里呼出一口气,听着两人的话回答查尔斯的提议,“放你俩出去自然比待在我身边有用。”
他穿上查尔斯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自己将扣子扣好,问起:“事情办得怎么样?”
“元帅放心。”
威廉一边推着裴初向外一边回话,闲散松快的语调里掺了杀机,“那些家伙蹦跶不了多久的。”
查尔斯从桌上拿了裴初脱下的手套,本打算跟着两人一起出门,结果目光下落,就从裴初没有关严的抽屉缝里看见了一堆止疼药。
他顿了顿,转头看着裴初和威廉一边谈笑说着公务一边坐着轮椅往外走的背影,一下子攥紧了握在手里的手套,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元帅,结果喉咙里像哽了一块石头,什么话也冒不出来。
临近出门的时候裴初被威廉推着侧转过身,看着愣在桌旁的查尔斯,看见他手里的手套叹了一声,“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先回去吧。”
查尔斯拿着手套几步跨到他身边,轻轻‘嗯’了一声,替他打开了房门,他喃喃的,不厌其烦的在男人旁边嘱咐,“元帅注意身体。”
轮椅上的alpha一笑,好像对他每一次近乎与老妈子般的操心感到无奈,他又一次回答,“我知道的,我很好。”
战场上的将士或多或少总会在身上留下些暗伤,查尔斯也有,每到阴雨天的时候,那些暗伤都会牵扯得他浑身酸疼,但要真说难以忍受,倒也不至于,只是偶尔还是会让他们抱怨一声皱起眉头。
但是元帅不一样,十年那场重伤可以说摧毁了他半生,但从始至终,查尔斯都没听见喊过一声疼,这么多年过去,也从未见他流露出一丝脆弱与难受。
他即使坐着轮椅也依旧背脊挺直,让人恍惚觉得他还是那个站在万军之前,背影高大坚韧从未有过弯折的alpha将军,他还是那只展翅翱翔在天际的雄鹰,是黑鹰军团的脊梁。
因为他从未展现过的脆弱,才让黑鹰军团依旧紧紧凝聚着,锋锐无匹,一往无前。
可是查尔斯不敢想象,这个永远挺直着自己脊背的alpha,他的内里是否已经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高高在上的元帅之位,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坐的。
而奥斯顿所走的路,总要比他的前辈们来得更艰辛。他的脚下不仅堆积着别人的鲜血与尸骨,也有着自己掩藏在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淋漓的鲜血。
这些鲜血灌注成就了一朵罂粟花,花瓣如血,带着剧毒,却也...让人甘愿沉迷,追随。
阿尔文将自己用手帕包裹好的针管放进了抽屉,那里面有一个盒子,一排排摆着的都是裴初用过的针管,那上面用标签标注着日期。
十年来,一共三十二支,并不算多,少得出奇。
他以为那人会对此依赖上瘾,却没想到最后上瘾的却是他自己。
他的手指掠过那些玻璃针管,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他有两个本子,一个红色一个绿色,绿色那个记录着希尔的身体数据,红色记录的是奥斯顿的。
他将本子展开,看着上面一条条记录,起初还是一条条平板客观的数据,越往后记录的越发详细,基乎都成了那人的观察日常。
每一条都让阿尔文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