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闻泽时隔多天又重新来到了顾氏办公大楼。
不是来上班的，只给打过几天工的老板提出可以解除合同，但要他今天来公司一趟。
他们之间的合同一开始就签订的像个玩笑，况且实习生本来就属于廉价劳动力，早点解除完混个实习证明也省事儿了。
他去的时候将近中午，想到自己只签个字就走也费不了多少事，于是从前台那边过去的。
前台小姐姐见到他后眼睛一亮，甜甜笑道：“穆先生今天来上班吗？”
都这个点儿了，普通员工怎么可能还能心大地上班。
穆闻泽没在意第一次见面的前台知道自己名字，他之前来的几次都是和顾墨白一起从老板特权那儿上来的，唯一一次自己来还是下班的时候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今天来解除合同，满打满算就来过两天的穆闻泽压根没把自己当顾氏打工一份子看过，让前台小姐姐给上面说了一声。
电梯那儿很快下来了人，高跟鞋的声音急促而轻快。
是将头发烫成栗色卷发的女士。
系统提醒：【林欣，你刚到顾氏实习那几天带你的那一个。】
穆闻泽点头，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是姐姐啊，好久不见了。”
他今天又换了套运动服，红色t恤和短裤，同色的球鞋踩在脚下，很符合这个年纪的大男孩，青春又洋溢，漂亮灼目。
林欣被他这一笑晃了神，又在心里默念了几声叮嘱自己‘已婚’，理了理头发，“顾总让我来接你上去。”
是从总裁专用电梯上去的，这里面的小沙发布置的最舒服。林欣从金属门亮面上反射的人影看了几眼对方。
大男孩正垂头看着手机，小臂上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皮肤在顶灯下白的晃眼。
跟前几天见到的几乎没什么差别，但总觉得有好久不见了。
她在心里悄悄遗憾了一下：虽然穿运动装也很漂亮，但果然西装才是好文明。
又过了一会儿，快到顶楼办公室的时候，林欣犹豫了一下，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么快离职，但顾氏的待遇绝对是一等一的，闻泽还是要多考虑一下，遇到麻烦了也可以告诉我。”
穆闻泽继续看着没看完的动画片，听到声音后只是随意点了下头。
一路走过来没看到宋秘书，林欣听说是去忙东城的项目去了，今天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
她把人带到顾总办公室后退了出去，轻轻扣上了门。
穆闻泽把手机放到兜里，抬步走到他办公桌前早就备好的椅子上坐下。
桌子上早就备好了一份文件。
“是这个？”
穆闻泽没有过多和即将成为前任的老板寒暄的意思，直接伸手拿了过来，【系统。】
系统秒懂，全都扫描了一遍：【没问题，签字就行了。】
穆闻泽拔开笔帽，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顾墨白看着他这一串流畅的动作，神色莫名：“就这么相信我？”
穆闻泽抬眼看他，“你能骗我什么？”
他睫毛长而卷翘，眉眼深邃，在鼻梁和下眼脸处落下了一下片阴影，眼尾弯弯，带点儿似笑非笑的戏谑。
顾墨白垂眸，喉结动了动。
系统旁观着两人，在心里嗤笑，那可太多了。
顾墨白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递过去：“看看这个。”
穆闻泽没接，他双手插兜站了起来，散漫道：“合同解除了就没我事儿了，那个你爱给谁看给谁看。”
说完，没等顾墨白的反应，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只剩下顾墨白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
今天顾墨白和一个合作的科技公司有合作要谈，商谈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
宋秘书处理那边的事情还没回来，今天是另一位司机开的车。
身形高大的司机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从后视镜里对上顾墨白冷淡的视线后快速挪开了视线。
顾墨白淡声问：“怎么戴口罩了？”
司机看着前面路况，声音畏畏缩缩，“这几天有点儿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感冒，顾总放心。”
顾墨白“嗯”了声，没有再多问什么，继续低头翻阅起了文件。
顾宅是顾家的本宅，地方建的虽然称不上偏僻，但经过那边的道路人烟稀少，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一开始还能听到三两声的汽笛，但现在彻底沉寂了下来，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到达下一段路时，车子行驶的颠簸，顾墨白合上了文件，“你要去哪？”
他意识到不对劲了。
下一刻，司机一脚踩下刹车停下，拿出一罐喷雾来喷向后座，顾墨白立刻屏住呼吸，一手撑住前座的座椅，另一只手往前格挡。
但为时已晚，浓烈的催眠性气体被吸入了鼻腔，顾墨白掩住鼻息握拳砸向车窗，但没几下他就失去了力气，视线开始模糊。
*
穆闻泽从顾墨白那里解除了合同后又回了颜祝之家中。
那天早上不知道颜祝之是几点回来的，但穆闻泽起床去客厅的时候看到他怔怔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在看到穆闻泽后又很快恢复了自然。
穆闻泽没兴趣知道他们的输赢。
生活总是无所事事。
他和系统一块儿打游戏看动漫到了晚上八九点，今天颜祝之家里有事不回来，往账户里打了一笔钱，外加上几条叮嘱的消息。
穆闻泽在系统的提议下放弃了外卖这个选项，出去吃再顺便找个偏点儿的安静地方骑车。
*
再次睁眼时，顾墨白是被一瓶冰水泼醒的。
是冰冻过的矿泉水，冰块还没有彻底化开，顾墨白面上不动声色，在心里暗中计算时间和可能的地点。
这是一个废弃仓库，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几个废弃的纸箱子堆积在一边，顾墨白的双手双脚被麻绳紧紧绑在一旁的钢筋柱子上。
仓库内的绑匪一共有四个，有三个围在一旁的桌子上，只剩下一个提着矿泉水瓶子站在他旁边。
绑匪狰狞着脸，恶狠狠地踹了顾墨白的肚子一脚：“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少爷竟然也有今天。”
“老子他妈的最烦你们这些有钱人了，眼睛长在屁股上，有那么多钱也不知道给老子花花！”
他补了几脚，回头招呼了桌子那边的人，“你们不过来出口气？这机会可不常见。别说，这玩意儿还挺抗揍的。”
顾墨白侧躺在地上一声不吭，除了身体的反射性抽搐和额上渗出的冷汗，神情看上去没有半分痛苦之色。
绑匪见状又在他身上踹了一脚。
桌子旁的另一个绑匪出声提醒：“当心别把人打死了。”
这道声音的主人赫然是那个司机。
绑匪刚想说什么，察觉到口袋里的震动后把手机掏了出来接听，到一旁恭敬道：“是，老板，已经抓到人了。”
他和电话那边沟通了几句后走到顾墨白旁边，提着领子让人坐起来，然后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失真，用了变声器，“顾墨白，我劝你老实告诉我，顾氏集团的那份研发xx程序的文件在哪儿？“
“咳……是林莜吧，”顾墨白咳出喉间涌上的血，没有回答问题，清凌凌的眼神直视着绑匪举着的手机，“还是没学会安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变声器被撤掉了，尖锐的女声传了出来，带着大仇得报的痛快：“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老实告诉我文件放在哪儿，我还能给你留下一条命。”
顾墨白神色冷淡，仿佛被劫持的不是他一般，“你一直都这么蠢啊，从绑我过来起就没有想过要放过吧，那我为什么要说出来？”
衣服内侧的通讯器传来信号，顾墨白手掌间遮掩的麻绳早已断裂。
“我说过了，不要搞小动作。”
绑人过来的那个司机突然起身，拔枪击向桌边二人，顾墨白在身前的绑匪反应过来之前制服了他。
*
顾墨白开的面包车被打中了后车驱动轮，车速骤然下降，前窗玻璃和后视镜彻底碎裂，此时绑匪开的那辆白色改装面包已经贴近了他的右侧车尾，顾墨白只能向后打出几枪扰乱对方。
“砰！”
子弹从左后侧穿透车窗击来，握住方向盘的左手手腕瞬间被击中了边缘腕骨，金属碎片镶嵌进了血肉中。他右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控制方向。
顾墨白从后视镜残留的碎片向后看去，左后侧包抄过来一辆黑色越野，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他的方向。
宋秘书那边传来消息。
七分钟。
他只需要再拖七分钟，那边就能赶到。
但只是赶到而已，活不活的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顾墨白冷静地想。
他现在还有15发子弹。
再待在车上无异于瓮中捉鳖。
前方是一片密林，但进去的话相当于自投罗网，绑匪携带有红外线探测仪和猎犬。他现在在手和腿受伤的情况下毫无胜算。
但总比祈求幸运女神的眷顾几率要大。
尽管他从未对比期待过。
顾墨白在从后视镜看到手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底下头，同时往右猛打方向盘。
他右手紧握手.枪，打开车门顺着惯性翻滚到草丛中。
子弹扫射而至，几颗射入了他的手臂，腰腹中枪，所幸穿了防弹衣并无大碍。
一束刺眼的白光从另一侧射过来，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和机车隆鸣声越来越近，以巧妙的走位完美躲避了所有的子弹。
顾墨白只感觉到了一阵风携裹着沙石枝叶而来扑了他满身，然后手臂就被一只温度偏低的手紧紧握住。
一个用力，他就翻身坐上了那人的后座，纯黑色的头盔被扔进怀里。
坐在前面的男人从头盔下穿出一声低笑：
“来的刚刚好，英雄救美了。”
顾墨白戴上了头盔，在颠簸的局面上顺势搂住了男人的腰。
对方的卷发被风吹散，柔而顺，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香气，掌心下紧窄的腰身柔韧。
他在心中反驳：是美救英雄。
“六分钟，”顾墨白道，“只需要拖延六分钟，我的人就能到。”
男人笑了一声，愉悦悦耳的声音回荡：
“yes,sir.”
穆闻泽头盔下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瞥了后面的两辆车一眼后，车把猛地一拐，陡然急转弯加速驶向远处。
系统：【你应该去树林里，他们的车子进不来，能拖延一会儿。】
穆闻泽弯唇：【但那样不就没意思了么？我技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