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宛怔愣须臾,下意识问，“什么钥匙？”
刚问完，便听到电话头有人在喊余曦,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余曦回了背景音里的人一声马上，想来是她有自己的事情。
“尤辰星家的钥匙,有其他的几样东西，见到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说完,余曦道：“地震上京有几个跳二楼重伤的，我们这儿来了工,我先不和你说了。”
“你要是要要就联系我。”
“今天应该空闲,可以下班把东西给你，免得过两天，抽不出时间。”
“来了——”余曦又对后面高喊了一声。
“云姐,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先挂了,你想好短信就行。”
说完,后面催促又响起,这次余曦果决地挂断了,剩下云宛一个人在客厅，拿着手机怔怔不回神。
家里的钥匙。
尤辰星把家里的钥匙给余曦干嘛？
难道她觉得……
不不,云宛按捺下了自己不好的念头，格外迷信地“呸！”了两声，去晦。
尤辰星家里的锁也是电子锁体，搭载虹膜解锁，钥匙只有她不在的时候可以,但……有钥匙也不代表着什么，最多说明余曦进尤辰星的家，她们是朋友，尤辰星让人代管钥匙，也不是不可。
不一……是她想的样。
而且如果是她想的样，与其给钥匙，不如直接写在遗嘱上来得便捷。
他们国安局新人出任务前遗嘱都是从第一次就写好了的，有什么，变动一下就行了，更方便。
这样……
云宛一时竟是有点闹不懂尤辰星是几个意思。
更闹不懂的，有余曦句“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东西”……
在她手上，肯是尤辰星给她的，既然给了她，难道，没有交代途吗？没有交代，如果……各种情况下的处理方式吗？
云宛不觉得尤辰星是这么不周详的人。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云宛便索性不想了。
余曦的电话倒是让在沙上无措的云宛再次强撑着，将自己运转了起来。
周在部队上，肯今天是要去军区的，夏天是外交部翻译官，因为地震原因，上京学校都放了假，不相干的国企也放了，交流会宣布暂停一日，静待国家今天后续的进一步报道和处理。
至明天不复工，是地震的震级和造的灾情。
不过云宛问了云父，她爸说大概率上京是不受影响的，上京都没有建筑倒塌，是了几个人，但都是地震的时候太恐慌，在2-3层跳楼导致的亡，和地震本身，关系不是很大。
云宛肯离开沙了，夏天赶紧给她把热着的早饭拿了出来。
洗漱完，换了身衣服，云宛着满桌子丰盛的早餐，其实没什么食欲。
再瞧一眼夏天殷切的眼神，心内轻出口，到底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夏天就守着她。
云宛强迫自己吃了一个肉包，喝了一碗米粥，再无食欲。
“没事没事，就这样吧，和你平时吃的也差不多。”
怕云宛太伤心，夏天不敢逼她如何如何，只求顺其自然，她好好的。
夏天：“我来我来，你不动。”
话刚说完，云宛把自己的碗拿了起来，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天天你不这样，再说就几个碗丢洗碗机的事，不至。”
夏天笑容尴尬，云宛不再赘述，两个人一人收拾一点，把餐桌给收拾干净了。
夏天抹完桌子进厨房，恰云宛将最后一个碗放进洗碗机里，对她道，“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儿？你这两天就留在我们这儿吧，刚好你……”
“有人找我，我去见她一面。”
“哦哦。”
氛静默一霎，夏天：“我……”
“不，我自己开车过去就是，你在家陪冬冬吧，不知道明天不开学呢。”
做好决，云宛给余曦了消息。
半个多时过后，余曦来了时间地点。
云宛回了两个字，【可以】
昨晚没睡好，吃过午饭，云宛主动提议带家里狗子出去遛弯，几趟下来，下午睡到五点，出前才醒。
收拾好自己起身，云宛走出客房，就听到新闻播报的声音。
“信号塔大面积故障，目前无法取得与震中区域的联系……”
“本次7.9级特大地震，华国一区和五区，区部分省市皆有震感……”
“下面插播一则本台记者从前方来详细报道……”
夏天和冬冬都在沙上电视，云宛悄无声息走近，已经转播到了前线拍摄画面。
“次地震震中位松山与我国内陆沙漠交界处，震中区域城镇省市目前皆处失联状态，我们现在在位距离震中直线距离200公里处……”
“可以到除了大型建筑，型建筑的墙体剥落裂缝是很常见的，开裂严重的房屋内居民已经进行了转移，据悉，昨晚地震伊始，大部分居民不敢回屋休息，有车的居民选择了在车辆内休整，没有车的其余居民们，在露天广场聚集，一齐度过了地震后半夜……”
“我们现在到超市里的货架都很空，并不是只有这个超市如，据可靠消息，前后几个街区的超市都是如，居民们怕缺乏生活物资，在自主地进行一个抢购囤积……”
“食物的溢价不多，矿泉水纯净水的溢价据超市老板说是最疯狂的，最高的可以达到平时市场价的2-4倍，而如高昂的价格，目前一瓶水仍旧供不应求。”
记者终将话筒给了超市老板。
超市老板揣着手，说一口方言，接受采访。
“没有啦，你们拍到的嘛，货架上都抢空了。”
“我们自己也没有，早上超市门打开，周围住的人都来了……”
“方便面和水是卖得最快的……我们没有涨价，但是好多超市都在涨价哩……”
“我们家好，没什么人员伤亡，现在就是害怕余震，今天听说有不少从震中方向开出来的车，上面好多砸到头的手的脚的，吓人哩……”
画面切回记者。
“街区的情况报道如上。”
“本市伤情正在统计中，本台下午将去医院进行采访，了解伤情。”
“华国个区目前正在积极想办法应对……”
“本次报道结束，更多地震前线情况，稍后一些时间，本台将为您持续报道。”
“没有伤亡的情况吗？”云宛一出声，吓了夏天一跳。
拍了拍胸口，夏天：“网上有粗略的统计，这个市不算严重，严重的……”
意识到夏天的迟疑，云宛内心沉。
对视一眼，自知瞒不过，夏天如实道，“周他中午说，震中在山地和沙漠的交界处，这个市是因为情况比较良好，先放出来安抚大家情绪的，震中……报道的时候，恐怕情况不会很乐观。”
“多不乐观？”
“盘山公路的山体滑坡，阻断了道路，现在不断有余震……随着时间的推移，救援越迟，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云宛脸色煞白，得夏天不忍垂目。
“我知道了。”
想到萤可爱的脸，云宛最终道。
出了门，路上街道相对往日空旷，很多店面都选择了停业休整，到地儿，云宛不得不由衷感慨，今天余曦找到吃饭的地方，属实不容易。
“来了，坐”
云宛坐在了余曦对面，女o在喝水，脸色并不算好。
但基础的礼仪是维持了的。
余曦：“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今天情况比较特殊，点了问问，不一做，总之尽量招待好你。”
云宛：“该我来请客的。”
声音很轻。
余曦笑笑：“是我喊你出来的嘛。”
“行了行了，谁请客我都无所谓，晚上要回父母家，这顿饭也是赶着点的，你和我别搞推来让去套，直接点。”
“……”
最终，云宛又点了两个菜，她们这桌才算是点好了餐。
服务员离开，两个人静默一霎，云宛先开的口，没兜弯子，直接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些东西吗？”
这样问，余曦才像是想起来似的，从包里拿出个透明文件袋，拍在了桌面上。
是有一把钥匙，文件袋里另外装的，是……
“你自己吧，都在这儿了，拿回去我就没拆开过。”
云宛打开了来。
钥匙应该是门钥匙没错，但是其他的……
云宛着眼下本房产证不回神。
打开来，人名写的不是别人，正是“尤辰星”。
云宛：“……”
连带一起的，购房合同，契税收据……房产的一整套相关文件，都在里面。
确认房产交易资料齐备，云宛手都冰了，声线控制不住飘道，“她把这些给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找人管自己的房屋，给钥匙就行了，这些，却是没有必要的。
除非，房屋要进行交易，这些资料才起。
余曦不如周和夏天委婉，垂目一霎，姿势照旧懒洋洋坐在长椅上，说出来的话却锋利且直白。
“如果回得来，让我帮她保管。”
“如果回不来，这套房子她的意思是想给我。”
迎着云宛乍然抬头的雪亮目光，余曦不躲不避，“话没有说透，我天不想听，但是大差不差的，是这个意思。”
想到什么，余曦浅浅笑了笑，笑意也不及眼底，轻飘飘的带着寒。
“你知道的，他们出任务前，就在国安局有遗嘱的。”
“我不想要，她说如果我不收就直接加遗嘱里，我不耐烦，顺手拿了。”
“她……”
余曦勾了勾唇角，“我总觉得她不至。”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我拿着也不太好了，她没亲近的亲戚，之前一直单身，要不是最近和你谈了，我不知道给谁，嗯，现在给你吧，到时候也好统一处理。”
云宛关注点却在其他的地方，“她为什么要把房子给你。”
迟疑道，“是我理解的个意思吗，整个房子转让给你？”
这话问得余曦笑容一敛。
和云宛对视半晌，确认云宛是真的不懂，余曦低头哂了哂。
这个神情不再含糊，却满载无奈。
念着尤辰星的情况，余曦也懒得兜圈子，直接道，“自然不是因为我是她朋友她想给我，我猜，应该是想补偿我吧。”
给钱，给股票，都很俗套。
给不动产，如果回不来，反正是要处理的，也确实很值钱，是一份厚礼。
“……补偿？”
云宛迟钝的脑子里闪过什么，又消失了。
“你这……昨天没睡好吧？”
云宛不说话，只抿唇。
观察她苍白脸色和这个表情，余曦明白了，想来从地震开始，云宛心就慌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面前不愿意提的，今天到了云宛面前，余曦又觉得没么难以启齿，说得出口了。
是云宛便听到余曦的声音道，“她觉得欠了我的，你不会一直没出来吧？”
云宛：“。”
这反应让余曦真的笑了。
笑，却又觉得十足讽刺和荒凉，但这讽刺荒凉感，却是对着自己的。
云宛斟酌字句道，“她不怎么在我面前提你。”
“也对，是她的风格。”
“她从来没欠过人什么，自然更不喜欢提。”
云宛皱眉，“我不懂。”
余曦下一句话却太过透亮，像是一把刀一般，精准剖开了她和尤辰星两个人的关系。
“季洲把机会留给了她，季洲没回来，她便觉得亏欠我，很难理解吗？”
云宛一窒。
开了头，索性一口说到尾。
“不过我从来不这样觉得，季洲亏欠我，她欠季洲的，我们各论各的，不混为一谈。”
“你没现她对我格外容忍吗，我开玩笑她都不说话，是别人的话，早怼回去了。”
“她在我面前一直这样，我不喜欢这种忍让，久了，见了面就非要开她玩笑。”
“不过……”
云宛：“？”
余曦笑容淡了些，“不过与其说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如说是不喜欢她吧，我跟她之间各种关系太纠葛，又是恩情又是私怨的，她其实也不太喜欢我，平时如无必要，我们都不见面的。”
“说起来，回国这么久，就上次，她在我面前最理直壮。”
“如果这次回来……我想她以后应该不会再对我有所忍让了。”
“如果不……”
云宛心口一抽，“不什么？”
余曦静静她一霎，得她心慌，方才开了口。
和她想象中相反，比起委婉，余曦再次不留余地的选择了直白。
“如果不回来，我对接手她房产后续不感兴趣，季洲欠我的，她替季洲既不了，一套房子的价值，也不清，是不这么麻烦了。”
“再者，我给你，一来是给你保管，二来……”
云宛心漏跳一拍。
“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
余曦脸上被妆容衬托出的妩媚褪去，眼角眉梢格外格外冷淡肃穆道。
“二来如果她回不来，后续国安局处理起来她的事，在你手上更方便。”
云宛脑子转不动，木然，“什么更方便？”
余曦长睫垂覆，下一句预设像是一根尖刺将云宛钉在原地，挪动不得。
“遗产处理方便。”
“如果找到遗体，火化的时候，也方便你去给她选一身好的衣服穿着走。”
就像是她当初一样。
云宛瞳孔收缩。
说得太多，这顿饭来是吃不了，余曦拿起包，不想待了，走前拍了拍云宛的肩膀，宽慰道，“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希望不要。”
“如果是呢？”云宛不知道脑子哪根筋不对，固执问了这么一句。
余曦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过身。
灯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她声音很幽渺，像是从不可知处传来。
“如果是，下次换个部门的人处吧。”
“别和国安局的人搅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