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两人都吵到这份上了,不把话说开,大家心里都梗着刺。
“曾经,或许是,”楚恒冬不会骗他,“那么你介意我曾经和别人有关系吗?”
“介意,为什么不介意!”许尧大声道:“你不会介意吗?!”
“……我会。”楚恒冬无法否认:“我会把那个人杀了。”
许尧瞪圆眼睛:“你就不能说点不犯法的?”
楚恒冬苦笑,无奈地说:“可我的确这么想。但我更在乎的是,现在你能好好的,让我陪着你。”
许尧嫌弃:“别在我面前装深情。你记得你自己说过什么,让我别逾矩。”
“那是我猪油蒙了心。”楚恒冬承认得坦荡:“我的错。”
许尧哽住,他这几句话跟一拳打棉花上没区别。
吵来吵去,楚恒冬神态自若,反观他自己气个半死。
“我也不爱你。”许尧决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楚恒冬呼吸微滞,心脏停拍一瞬,他慢慢地开口:“没事,慢慢来。”
“你怎么不发火啊,楚恒冬,你不是还要杀人吗?”许尧挑衅。
楚恒冬淡定地削苹果:“我冲自己媳妇发什么火。”
许尧哽住:“吗的你也不嫌害臊。”
楚恒冬无辜:“我实话实说。”
“滚,楚二唯爱卫三,我踏马嗑死,你找他去吧。”许尧瞪他。
楚恒冬歪头:“嗑到底什么意思?”
他把苹果放开水里烫热,拿牙签送到许尧嘴边。
许尧刚好和他吵架,吵得喉咙发干,嘴里正渴,张嘴把苹果吞了,简直嚼几下,咽进肚子里,接着和他吵:“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
楚恒冬已经搅昏了:“是什么。”
“楚二唯爱卫三。”许尧说:“杨森说的。”
楚恒冬轻轻挑眉:“哦……杨森说的。”
他反手给杨森打了电话:“今年绩效扣光。”
瑞士礼仪学院高等专科优秀毕业生杨森惨叫。
楚恒冬把电话挂了,手机关机,低头削苹果:“你接着说。”
许尧咬牙切齿:“你爱他。”
楚恒冬轻声说:“这不代表我不能爱你。我和轻尘,都已经是过去的事。”
许尧冷哼。
楚恒冬无奈:“你就说,这个年代,谈个对象,有几个能没有前任?”
许尧摆手:“别跟我扯这些。我在乎的不是这个,是你从一开始就跟我说了,让我别、逾、矩。”
最后三个字得到了许工的特别强调。
楚恒冬认错态度非常积极:“我这不是学个词就乱用吗。”
许尧眼角余光扫过他:“呵呵。”
狡辩也没用,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挖的坑,也只能自己埋。
楚恒冬把苹果切瓣儿,全烫热乎了,一瓣一瓣地给他喂。
许尧一边嚼苹果一边转眼珠子,寻思再想个什么办法,和楚恒冬扯皮,这事儿说不清楚,他非得扯,真是说不清。
“你下周就要手术了。”楚恒冬说:“少生气,多休息。”
许尧愤怒:“我看到你就生气。”
楚恒冬满脸无辜:“我错了。”
许尧真想给他两拳,奈何手脚无力,躺在病床上思考人生。
晚上许尧突然肚子疼,楚恒冬在旁边的床上睡觉。
许尧觉得自己不需要他,于是咬着下唇,硬生生地憋着。
然而这疼实在太深入骨髓了,腹部就像在抽筋一样,疼得他整张脸惨白,浑身发抖。
他咬住床单,实在忍不住,就握着拳头砸床。
楚恒冬在陌生环境都很浅眠,许尧一砸床他就醒了,吓了一跳,起身问:“许尧?”
许尧本来能忍住的,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像听到了什么可以放肆的信号,哇哇大哭:“我肚子疼!”
楚恒冬手忙脚乱将他抱起来,一手抱住他,一手按铃叫值班医生。
“哪里疼?”楚恒冬虽然看上去冷静,实则满头大汗。
他比许尧还紧张,双臂将他捞进怀里,一下又一下揉他的肚子。
虽然有一点作用,但是对于过度剧烈的疼痛来说,这样揉简直杯水车薪。
许尧呜呜呜地哭:“我要止疼剂。”
值班医生进来,楚恒冬立刻变了脸色,下意识地,要像平常那样命令自己的家庭医生了。
然而这家医院,已经是治疗肿瘤这方面全国最好的了,许尧的病目前只能在这里治。
他立刻收起一脸凶相,赔着笑脸对医生说:“我家属肚子疼,麻烦您给瞧瞧,到底怎么了。”
值班医生简单看了下许尧的瞳孔和嘴巴,他说:“做个检查,现在就去。”
“先止疼!”许尧抱住楚恒冬,疼得要死不活。
因为许尧本身就在吃药输液,准备手术,值班医生不敢乱开止疼剂,犹豫道:“还是先做检查吧,能不能上止疼,得问了你的主治医生才知道。”
“钱教授这个点肯定在睡觉,问不了。”许尧哭得更大声了:“楚恒冬得病的怎么不是你这个臭渣男!”
楚恒冬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他恳求医生:“麻烦您现在联系钱教授行吗,钱都不是问题,许尧脸都白了,再这么疼下去,也会加重病情。”
值班医生叹气:“那你稍等,我去联系。”
这时候,来了两个护工,说要带许尧去做腹部ct。
晚上医院里人也不少,来来去去,有焦急的家属,有等待急救的病人,楼道里灯火通明。
医院这个地方,迎来生的希望,也迎来死的噩耗。
楚恒冬心跳太快了,快到他怀疑自己也该去做个检查。
但他看上去镇定如常,有条不紊地挂急救、取号带着许尧进ct室,他在外边等。
这些手续,他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办理,竟然能熟练得像个熟手。
许尧因为疼得走不动路,所以一直坐在轮椅上,护工将他送出来交给楚恒冬。
值班医生找到他们:“可以上止疼。”
检查结果也是凌晨出来的,楚恒冬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下来:“尿结石,很小的一片。”
值班医生哭笑不得:“这种结石,疼的越厉害,病情就越轻,万幸,多喝水,正好一起准备下周的手术了。”
许尧疼过最初的那阵,慢慢的人缓过来了。
楚恒冬深手,拿纸巾把他鼻涕眼泪和嘴巴都擦了。
许尧问他:“我刚才吐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楚恒冬说:“还好。”
许尧震怒:“你就是嫌弃我!你走!你走!”
楚恒冬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没有,我没有嫌弃你,你摸我心口。”
他把许尧的手带着,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
跟擂鼓似的,咚咚咚咚咚咚,心跳又快又重。
许尧愣住:“你心跳咋这么快啊,别是心律不齐吧?”
楚恒冬无语:“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许尧:“哼。”
楚恒冬抱住他:“吓死我了。”
许尧靠在他怀里,手从他心口收回来,感觉楚恒冬不像在演戏。
他小声嘀咕:“我还没原谅你。”
楚恒冬咬他颈窝:“我知道。”
许尧推开他:“撒手,睡觉。”
“好。”楚恒冬放开他,看着许尧躺下,转身去了卫生间。
许尧听见卫生间冲水的声音,水龙头哗啦啦响,间或一两声低沉的喘气,然后结束了。
许尧彻底睡不着了,爬起来冲他吼:“楚恒冬你个流氓,对着病人你都能有反应你还是不是人啦?!!”
楚恒冬:“………………”
他出来,整个人都湿漉漉的,鬓发贴着脸,形状漂亮的薄唇都变成了水光唇,他闷头塞回隔壁床里:“你别管我,休息你的。”
“你说,你还是不是人?!”许尧不依不饶。
楚恒冬面朝下躺在床上,头皮发麻:“不是。”
“你刚才想的是谁,卫轻尘,还是我。”许尧一点也不困。
楚恒冬嗓音平静:“我说是卫轻尘,你信吗。”
许尧咬住下唇,哭唧唧:“你果然最爱他。”
楚恒冬挠头,他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充满了颓废的湿身诱.惑气息,他望向许尧。
眼神过于暗沉。
许尧吓得把灯关了:“不准看我!”
“我能怎么做。”楚恒冬自嘲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尧躺回去,咬牙切齿:“我下周要做手术。”
“嗯,我知道。”
不然他现在已经在哭喊老公慢一点了。
许尧没说话了。
楚恒冬咬着牙,忍到额头冒汗。
他以为许尧睡着了,动作缓慢地爬起来,双掌撑住他的床沿,极缓慢地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许尧忽然掀开眼皮。
楚恒冬吓萎了,差点给他跪下去:“你没睡着。”
许尧盯着他,幽幽道:“不准像上次,趁我睡着的时候。”
“不会。”楚恒冬颈间青筋纹路都明显了,他亲了亲许尧的眼睛:“你睡吧,我只是…闻一下你身上的气味。”
“你是狗啊还闻气味。”
“嗯,我是。”
许尧抬脚踹他,被楚恒冬摁回去,他问:“为什么睡不着,肚子还疼吗。”
许尧气鼓鼓像只河豚,凶神恶煞盯着楚恒冬,恶声恶气:“你少管我。”
楚恒冬说:“那应该是不疼了。”
许尧盯着。
“不然怎么有力气跟我吵架。”楚恒冬说:“要是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幼稚,我又不是小孩。”
楚恒冬亲他嘴巴:“听不听。”
许尧左支右绌,七拐八扭,都没能避开楚恒冬,他干脆大字摊冷漠脸:“随便你。”
楚恒冬自觉是个无趣的人,他看过的故事有限,于是说,“跟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慢着,你和卫轻尘讲过吗?”许尧的雄竞恋爱脑攀比心又上来了。
“……”楚恒冬扶额,趁着许尧没挣扎,又多亲了两口。
他看着他的眼睛,黑暗里,贴的太紧,生出了热意。
楚恒冬嗓音有些沙哑,在浓夜里幽幽回荡:“没有。”
“都是些无聊的事,告诉他,没有意义。”
“既然没意思,你跟我说干嘛?”
“……”
楚恒冬汉语不好,真是半天憋不出个屁来,他只能如实回答:“因为想和你说。”
我所有的故事,所有的一切,都想与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