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挑拨离间
虞卿昭思考片刻, 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仔细调查清楚才是。
对方既然不想让她过的开心,那她自然也不能让对方好过。
“安王那边有什么消息?”想到这里,她偏头再次询问。
“安王最近倒是没有什么大消息, 就是他总是举办一些诗会,邀请一些青年才俊去吟诗作画。”元诺说到这里, 便突然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殿下,您是说这件事是安王……”
“去调查一下。”
“是。”
尽管没有调查,但虞卿昭此时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确定这件事就是安王做的, 只不过她有些疑惑, 对方是怎样让母后认为这是景王送来的呢?
这里面可是有东西的呢。
“另外,再去找沙曦问问, 看看母后得到这些画轴时是怎样的场景。”她可不觉得景王会那么傻, 直接跳进安王的坑里,让自己对他的印象变差。
毕竟他可是她们眼中的“好皇叔”啊。
她这位“好皇叔”与每位皇子公主的关系都很好, 往往能从对方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甚至能在合适的时机“哄着”那些年幼的皇子公主为他做事,自己却躲在后面摆脱嫌疑。
啧,幸好她重生回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得是什么大怨种呢?
再者说,虞景辉本来图谋的就是皇位,在完全有把握之前, 他必定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不对, 也不能让任何人抓到把柄, 更不能表现地与之前有任何不同, 而给皇后送画轴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是亲王,不是皇帝, 公主的婚事哪里会轮得到他来做主呢?就算是参考,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若是真有什么的话,也得景王妃来才是,他一个亲王,是绝对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尤其是在她已经拒绝了这么多的宴会、称病不外出之后,虞景辉自然猜到她是不想这么早订亲的,身为一个“好皇叔”,又怎么可能会给皇后送画轴呢?
所以啊,这里面的事情,有可能还多着呢。
“走,我们出宫找本宫这位好皇叔好好聊聊。”虞卿昭走着走着,突然调转了方向,从回殿的方向改为出宫的方向。
根据“她”的性格,如果知道是她的好皇叔把这些画轴送进宫的话,心里肯定会很不高兴,若是再冲动一点儿,就很有可能去宫外找他“质问”。
所以,这个时候,她其实也是可以自己去查验一番的,正巧看看事情究竟是不是她想的这样。
*
景王府,虞景辉还在与手下商议新来的一批兵器与甲胄的事情。
说是商议,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基本上就是虞景辉骂,众人听着。
“都已经丢失了好几批兵器与甲胄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之前口口声声说定会将那些丢失的东西都找回来,可结果呢?那东西呢?本王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
“呵,一个个吹嘘自己能力高,定会办到,可最后,不仅没找回来,甚至还丢了不少,这就是你们的能力?”
“嘴上都说的好听的不行,什么愿意为本王分忧解难,帮本王护好东西,可最后,谁都没做到不说,还惹了一堆麻烦,要本王给你们扫尾,你们说,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他一句句地骂,语气越来越冲,脸色铁青,一看就是气的不行。
“本王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这批兵器与甲胄是刚运送过来的,若是它们再在眼皮子底下丢了,你们就都给本王滚。”
“是,王爷。”下方的众人战战兢兢,不时与身边之人对视一眼,待他说完所有话之后,才弯腰鞠躬,答了声“是”。
“行了,赶紧从本王面前消失。”若是他们不消失的话,估计他还得再接着骂。
他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些没用的人,净会给他添麻烦。
“王爷,宴宁殿下到了。”这些人刚走,管家就过来了。
“宴宁?她为什么会过来?”虞景辉此时有些懵,不太明白他的这位好侄女怎么突然想到他这里来了,“先去把王妃请过来。”
尽管他是她亲叔叔,但这种场合,还是要有王妃在场更好。
“那殿下她……”管家看着一个婢女出门去请王妃,有些弄不清楚下一步该做些什么,王爷会有什么安排。
“先把她带到庭榭阁那里,备好茶水点心,本王一会儿就会和王妃一起过去。”虞景辉思索了两三秒,便有了主意。
“是。”
管家得到了命令,便离开了。
而虞景辉此时就在大厅里踱步,猜测虞卿昭来这里的目的。
他这位大侄女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他的记忆中,对方十岁后,来他这里的次数,两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而在这些皇子公主中,他与她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差,见面倒也能说说笑笑,就是完全一副长辈和后辈该有的样子,虽然偶尔对方也会对他撒娇,但随后,对方也对着他身旁的王妃撒娇了。
那时的他就明白,他这位大侄女,分寸是真的把握的很好。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对方是肯定不会对他撒娇的,尽管两人是叔侄,可该有的距离还是要有的,也就是还有王妃在呢,她可以有那么一两次撒娇。
一两次,真的是偶尔了。
那时的他,看着她撒娇的样子,也是真心喜欢她的呀,甚至是把她当成自己女儿那样喜欢的啊,但……
虞景辉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罢了,从他想要谋反的那天起,他们终究会是敌人,既是如此,便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
到最后,他们叔侄俩的感情就日益消散,最后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
所以,她今天突然来访,是为了什么?
不能是因为想来玩,便来了吧?他这个王府可没什么值得她玩的。
难道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对于此时的虞景辉来讲,哪怕他与虞卿昭见面次数变少,但在他心里,虞卿昭还是那个比较单纯的小女孩,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完全没有想过,那些丢失的兵器与甲胄是他心中这位单纯的小女孩做的。
“王爷。”这时,王妃李青玉过来了。
“嗯。”虞景辉带着自家王妃去了庭榭阁。
“皇叔,皇婶。”虞卿昭原本还安稳地坐着喝茶,见到虞景辉后,便直接把茶杯放下来了。
“宴宁可是许久不来了,平常也不知道来看看婶婶。”李青玉快走几步到达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有些嗔怪,“婶婶还挺想你的。”
“是宴宁的错,没有经常来看看皇婶。”虞卿昭“讨好”似地笑了笑,“不过,我之后一定会常来的,到时皇婶可不要觉得宴宁烦。”
“你来看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你烦呢?”李青玉说这话,是客套话,她知晓自家王爷的打算,自然是以王爷为主,不会对这些皇子公主抱以真感情。
“皇婶要这样说,宴宁可就当真了。”虞卿昭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啧啧啧,可真是演的真像。
元苁几人低着头,眼观鼻,鼻观脚,嘴唇紧抿,憋着笑意,完全不敢抬头。
“宴宁来此是有什么事情吗?”虞景辉看着这两人聊天聊的很开心,心里有些烦闷,他还有其他事情呢,是真没心思陪着宴宁在这里玩,只不过他还是想维持自己“好皇叔”的身份,便得留在这里,不能离开。
“哼。”虞卿昭瞥了他一眼,偏过头去,不打算理他。
“宴宁告诉皇婶,你皇叔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李青玉笑了笑,也看了虞景辉一眼。
虞景辉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到她了。
“你为什么要把那些画轴送给母后?”虞卿昭瘪着嘴,有些委屈,眼里还有些愤怒。
“画轴?”虞景辉乍然听到这句话,一脸懵,他完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啊,画轴,画了适龄男子画像的画轴。”就这个反应,虞卿昭立刻明白,这件事,他不知情。
她就说嘛,景王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给这两人搞事。
“我送了?什么时候送的?”短短两句话,虞景辉已然明白她的意思,“你具体说说。”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送的,但是方才母后叫我去她那里,就是让我看画轴去了,可我根本还不想相看驸马,更何况,那画轴上的男子都不好看。”此时,虞卿昭把一个撒娇、埋怨的侄女扮演的是惟妙惟肖。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根本没给皇嫂送过这些东西。”虞景辉是真的没送过,他的视线移到王妃身上。
李青玉也摇了摇头,“妾身也没有。”
“可母后说,就是皇叔你送去的。”虞卿昭看了一眼虞景辉,又看了一眼李青玉,满脸无辜。
“可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我完全不知情。”虞景辉心里有了思量,知道这件事是有人“陷害”他的,便急忙解释,“你想想,皇叔与你关系最好,知道你不想议亲,又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呢?”
“好吧,那宴宁就相信皇叔一次。”
随后,虞卿昭在这里吃了顿饭,便回宫了,留下虞景辉一人在这里寻找“真相”。
“你们多注意他的动静,看看这背后的人是不是安王。”出了景王府,上了马车,虞卿昭掀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
“是。”
第82章 内奸主动暴露
虞卿昭走后, 虞景辉和李青玉屏退了所有下人。
“王爷,您觉得这件事情会是谁做的?”李青玉能够成为王妃,自然是有她的一番过人之处的, 更何况,就凭她能够和虞景辉独处一室商议事情, 便能看出她在虞景辉眼中,并不是一个花瓶角色。
“估计是我哪位好皇弟或者是好皇兄吧,他们都是见不得我好的。”虞景辉不甚在意,毕竟他随便一想, 都能想出好几个人选, 他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休息,嘴里嘟囔着, 声音带着疲倦。
李青玉瞧着他这个样子, 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起身走到他身边, 缓缓为他揉捏太阳穴,试着缓解他的疲惫。
“你有没有最怀疑的人?”太阳穴被按揉着,精神得到了放松,眉眼也舒展开来,虞景辉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安王。”
在这些王爷中,只有安王和自家王爷关系最好,但也正是这样, 对方才能够轻而易举地算计他, 最重要的是, 她听王爷说过, 安王似乎也开始有一些小动作了。
虽然不明显,但足够引起他们的怀疑了。
“就没有别人吗?”虞景辉顺着她的动作调整了一下姿势, 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王爷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为何还要再问一次呢?”听到他这句话,李青玉便露出了笑容。
“这不是在考你吗?”虞景辉睁开眼睛,正对上对方低头嫣然一笑的模样。
“那我的回答,王爷可满意?”李青玉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遮挡他的视线,就是不与他对视。
“满意,自然是满意的,不愧是我的王妃。”
李青玉在虞景辉这里,不仅仅是王妃,更多的是一个贤内助、解语花,既温柔可人,又有谋有略,往往能在他困惑不知如何做的时候,给予他一个方法,告诉他怎么做。
但大多数时候,对方都能够猜到他的心思,说出他想说的话来,比如说像现在。
他心中猜测的那个人就是安王,而李青玉猜测的也是安王。
这就很……心有灵犀。
有这样的女子在他身边,他总觉得有一种满足感与幸福感,甚至有时还会觉得,某些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仿佛是独属于两人的秘密,那感觉就更好了。
虽然说他最爱的女人不是她,但她是他目前唯一放在心里的人,至于后院那些侧妃、侍妾,有些是父皇当初赐下的,有些是他贪图对方的容貌与身段才纳入府中的,还有的是手下幕僚为了得到他的重视送给他的,但,这些人,是完全不能够和李青玉相比的。
李青玉是解语花,而那些人就是花瓶,把李青玉衬托地更好的花瓶。
所以啊,这些人不过是他平常无聊时拿来解闷的,或者是和王妃吵架后想让王妃吃醋的工具人,咳咳,实际上是,被赶出房门后临时去处的“主人”。
不过,不管是哪种解释、哪种理由,都表明,在他心里,李青玉很重要,比那些侧妃、侍妾都重要的多的多,也是这样,他出门时才总是会带着她。
虽然说按照礼制,应当如此,但他的某位皇弟,就经常带着侧妃出入各种场合,完全把正妃丢在一旁,甚至好多下人,都以为那个侧妃就是正妃呢,而他这种做法,除了不合礼制,没有什么大问题。
当时有文官参他一本,可他一句“这是本王家务事”,便将对方堵了回去,自此,便无人再说这件事。
他不一样,他一直遵从礼制,而且,他也不想带别的人。
随后,两人又交谈了一番,便定下了关于安王开展的一系列查探与“报复”。
一天后,虞景辉看着手下人送来的消息,神色平静,“果然是安王。”
他就说,能够做到这件事的,除了安王,没有别人。
消息上写着,安王假借他的名义举办了多次诗会,并在此中挑选一些适龄男子,让画师为他们画像,之后再找他身边的人替“他”送到宫里,还是用“他”的名义。
为了让皇后更加相信这件事就是“他”做的,还特地挑选了他进宫的那一天,“碰巧”的是,他还带着这个人进宫了,甚至两人还说了一些“悄悄话”,这……不得不说,安王的这颗棋子,安-插-地是真好啊。
至于对皇后说的措辞……
“王爷原本想让王妃带来的,只是王妃身体不适,不能进宫,便只能由王爷带进宫来,让奴才交给娘娘,王爷说,这些画轴之后再送给娘娘也是可以的,但事关殿下的终身大事,还是尽早才是。”
这番话,既点明了王妃身体不适,没有进宫,也点明了王爷心中有殿下,才会如此上心,最重要的是,终身大事这种,确实应该尽早才好。
就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便阴差阳错了。
若不是虞卿昭来这里告诉他,说不定他就背了一口好大的锅了,还是会影响他形象、影响他与虞卿昭之间的关系。
这可不太好呢。
“呵……”看完了整张纸,虞景辉不由得冷笑。
他这位皇弟可真的是深藏不露啊,竟然能把人弄到他身边来,那个人——不能留了。
这个人在他身边五年了,否则也不会深受他的信任,以至于让他进宫的时候也跟着,但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安王的人,就是不知道他那位好皇弟是怎么想着要把这个人启用的,要知道对方既然能被他带入宫中,那自然是代表他已经成为他的心腹。
这样的话,他继续留在他身边,肯定能带来更大的利益,那为什么虞景运会提前暴露他呢?
感觉这并不像他的手笔,难不成是觉得他不会知道?
但这……好像并不能预测,也并没有把握,除非……
“处理掉。”虞景辉皱了下眉头,似乎是不想接除非后面的话。
“是。”
但下一刻,便有人敲门,“王爷,马海死了。”
马海就是背叛他的人,而他现在,已经死了。
“这是他给王爷您的信。”
虞景辉接过来一看,事实正如他所想。
当初,安王将其收到手下是用他的家人胁迫的,实际上他并不想搅和进这些,但家人被拿捏住,他也没办法,可最近,他才知道,他的家人被安王喂了剧毒,且每月都得等着安王的解药才是。
或许是最近感受到了他的为难,他的家人最后选择了结束生命,而他也作出了最后的选择——自己主动暴露,让景王知晓安王对他的算计,也算的上是报答对方这五年来对他的提拔与知遇之恩。
尽管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家人都没了,他还被人胁迫,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
就这样了。
虞景辉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把他葬了吧,和他的家人葬在一起。”
这倒不是他仁慈,而是他懂得如何去收买人心,若是真实的他,定不会轻易放过马海,哪怕他有苦衷,但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没有任何理由,更不用说,他一开始就是安王送到他身边的暗桩,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放过?
但现在事情不一样了,对方在他身边留了五年不说,还让他提前知晓安王的打算,更是自己结束了生命,这……
难不成他要鞭shi?
算了吧,他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情。
尽管他确实很恨背叛者,但这次……就勉强放过一次吧,毕竟有些例外。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给他安排这样的一个结局,既能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又能博得一个好名声,还能让他的那些手下对他更加衷心。
“王爷真是仁慈。”
“王爷太宽宏大量了。”
“王爷真的是个好主子啊……”
果然,在这件事过后,他经常从手下人那里听到这样的言论。
对此,虞景辉只了然一笑,完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过,他可不会轻易放过安王才是。
*
安王府,虞景运“哗啦”一声,把桌上的茶杯都摔在了地上,“马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不信自己埋了五年的钉子,自己把自己拔出来了。
“还有,他的家人我不是嘱咐过你们要看好吗,怎么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子?”
他很是生气、很是气愤。
换做是谁,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都会不高兴的,更不用说,这个口子,还是个大口子。
马海这样做,无疑就是给虞景辉说,他是他虞景运的人,他的好多举动都暴露在他的面前,马海知道了,他这个主子就知道了,这其实就相当于把他辛辛苦苦隐藏起来的野心都暴露出来了,也相当于把两人“努力维持”的兄弟情给撕破了。
尽管这种“在兄弟身边-安-插-线人”的举动在皇室之中很平常,可第一次“光明正大”暴露出来的,也就这一遭。
虞景运的心,真的是糟透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马海会这样做,真是白费了他费尽心思把他送到景王身边,可最后呢?
不仅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有得到,还最后都暴露了……
他真的想去鞭shi啊!
虞卿昭知道这件事后,在自己宫里乐不可支,“啧,真好啊。”
第83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虞卿昭收到手下人传来的消息, 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果然,她猜的没错,这背后之人就是安王。
看了对方从头到尾的举动, 她不禁赞叹:这皇室之人真的没什么省油的灯啊。
谁能想到景王身边那个待了五年的人竟然是虞景运的人呢。
啧啧啧.jpg
她前世没怎么关注过这位皇叔,可现在一看, 倒是觉得,他的野心有可能比虞景辉的更大,但也隐藏的更深。
“景王对安王开展报复了吗?”既然她都猜到是安王了,那景王肯定也会猜到安王的, 就是不知道他会有什么举动了。
说句实话, 她最喜欢看这种“狗咬狗”的场景。
景王若是真与安王撕破脸,得利的可是她。
而很显然, 马海这一个人就把两人辛辛苦苦维持的兄弟情给捅破了, 要是这样子,他们还能继续和睦相处, 那绝对是真的能忍了。
但他们能忍吗?
自然是不能的。
虞景辉可受不了这口气,立刻对虞景运展开了报复。
首当其冲的就是虞景运手下的酒楼,顾客们频频吃出病来,饭菜里也混入了不干净的东西,酒楼的名声一落千丈,他再没可能通过这个酒楼敛财了,要知道他每个月的入账, 酒楼占大头, 可现在酒楼生意不景气了, 那入账也就大大缩水。
其次就是他手下的名艺坊, 名艺坊中培养的有歌姬舞姬等拥有一技之长的女子,除此之外, 还专门培养了一些伺候人的男女,为的就是可以在适当时机送人以笼络人心。
对此,景王表示,只要那些教授曲调、舞蹈、乐器的技师们都不在了,他不信这些人还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至于那些专门伺候别人的人……他们待在这里就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吗?
那可不一定哦。
因此,在这两方面,虞景辉是“费尽心思”捣乱,然后……
名艺坊中的技师们都走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是被胁迫也好,是被挖走也好,总之,最后走了好多,导致那些姑娘们都没办法学习了。
另外,名艺坊中还发生了逃跑与赎人事件,有些男女因各种原因在晚上偷偷逃跑,就是不想继续待在名艺坊,就是不想被送给他人做个-玩-物,但更多的是,白日中有不少人相中了他们,为他们“赎身”。
这下子,虽然说“没了”不少人,减少了一部分开销,但钱也是挣少了啊,就这样,安王的入账又缩水了一部分。
还有他手下的胭脂铺、饰品铺、衣服铺等等,都发生了不大不小的摩擦,以至于他的入账越发的少。
而像这种特别明显的动作,虞景运不是傻子,自然也是能看出来的。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针对他了。
既然对方先动了手,那他自然要回敬一下。
于是……虞景辉手底下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这下子两人就彻底撕破脸、反目成仇了。
别的先不谈,就说这断人财路,可就已经能成为仇人了,何况他们之间还夹杂着别的,不撕破脸才怪!
虞卿昭天天看着元苁拿来的这两人的“争斗”戏码,津津有味,乐不可支。
果然,这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什么时候看都开心,尤其是她自己本身就是这个渔翁,那就更开心了。
趁着两人争斗,她可是从中得到了好多利益呢。
先不说那名声已然损坏的酒楼,就说那些小店铺,她都从其中用很低廉的价格买了好多东西,相当于“低价买入,高价卖出”,能入账很多。
毕竟若是没有卖出去的话,这些货物就会砸在他们手里,一分钱都赚不到,甚至完全赔,但现在她买了,虽然是低价购买,可也能回本一部分,不至于完全都赔了。
饰品、衣服等等所有东西,虞卿昭也是来者不拒,先买了再说,反正她还有平安商行给她兜着,无论如何这些货物都能够卖出去的。
也是这样,等后面,景王和安王的人看到自家的东西被他人所卖,且大赚一笔的时候,才无比后悔。
不过现在的他们,还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这也就造成了,他们只心心念念该怎样能不会亏的更多,然后……便宜了虞卿昭。
毕竟她现在手中不只是她原本的生意,还有倚月楼名下的生意,所需要的东西可是很多的。
而景王和安王这么一搅和,她就能低价收购一大批。
虞卿昭:他们真是个好人呢,美滋滋.jpg
当然,这还是他们二人的那些小店铺,至于那酒楼和名艺坊以及虞景辉那边的青-楼和司乐坊,则给虞卿昭带来了更多的利益。
酒楼虽然说名声受损,但这楼中的饭菜种类、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仍然有一批客人雷打不动地在这里吃饭,只可惜,之前客人众多,需要做饭的大师傅也很多,而现在,客人少了,大师傅也就没必要那么多了。
再加上这些大师傅都是主家花费了大价钱才让人留在这里的,每个月的月银也有不少,若是不需要他们做饭的话,那就相当于白白花钱养着他们——而这就意味着,赔的会更多。
所以,他们把一部分师傅给辞退了,这就很……
怎么说呢?令人难以接受。
谁知道下一个被辞退的人会不会是自己呢?
真,搞得人心惶惶。
虞卿昭得知此事后直觉得对方的这步棋是走错了,尽管辞退的都是那些不怎么经常下手做饭、受很少客人喜欢的大师傅,但这真的会给那些还留在那里的大师傅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或许酒楼的负责人觉得这样能够省去一大笔钱,填补亏损的漏洞,可在这个的背后,却是有更大的漏洞——那些没有被辞退的大师傅也主动请辞了。
估计是觉得被辞退不体面,不如自己主动提出离开更顺心,那样去找下个东家的时候,还能说是自己待的不顺心才离开的,而不用说,自己是被辞退的。
那负责人得知对方请辞的时候,还有些懵,他们只是想减少一部分花销,可没想把这些大师傅都赶走呢,最终,他们费尽口舌,还是留下了大部分人,而那些小部分人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然后……
刚出了这个门,下一刻就进了虞卿昭那边的门,讲究的就是一个“无缝衔接”。
名艺坊、青-楼、司乐坊等,大致上也都是这个情况,但唯一不同的是,酒楼那边是人家墙角自己倒了之后她去挖的,而其他地方,那是直接去挖的墙角,根本没等到它倒。
不过,不得不说,景王和安王的培养手段还是可以的,给虞卿昭省去了一大笔开销。
动脑子想想也知道,有基础的人比那些没有基础的人要好培养一些,而她挖过来的这些都是有基础的,肯定不需要再将他们从头培养了,那可不就省银子了吗?
虞卿昭:更加满意了,怎么办?
元苁几人看着自家殿下嘴角的笑容完全没下来,基本上就知道是那两位王爷做了什么令她开心的事情,而且是他们损己利殿下的事情,要不然殿下不会那么开心。
“元苁,明天我们出宫。”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新收来的那些人了,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是。”
第二天虞卿昭出宫,去了自家的酒楼。
后厨之中已经增加了不少人,这些人除了被挖来的墙角,就是那些有一技之长、懂得某些特定地区的菜系的大师傅。
在她眼里,这些可都是银子啊,他们虽然会花她的银子,但会给她赚来更多的银子,一来一回,终究还是她得到的利益更大。
那些大师傅看到她来,就像是看到财神爷一样,面带笑容,总是想着在她面前表露表露,以提高自己的月银。
虞卿昭对他们说了些场面话,类似什么“我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我们一定要把这个酒楼做大做好”“之后大家的月银都会再提高的,不要担心,我说话一定算话”这种,听的众人是满怀激动,似乎都看到了美好的明天。
元苁和元诺看到这些人的神情,有些无奈,幸好殿下不是男子,若殿下是男子的话,估计这太子之位非殿下莫属。
就凭这张嘴,她们可不信殿下没办法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人或物。
说到这个,两人对视一眼,不自觉想起了离开的邱楼主:emmmm,邱楼主不会就是这样被殿下哄骗到手的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她们可要深深同情她一下了,因为,她们已经预想到未来她一定会被殿下吃的死死的,唉,难搞哦。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们估计邱楼主应该也是乐在其中吧,毕竟平常的时候,邱楼主就很宠殿下,什么事情都依着殿下,那之后估计只会更甚吧。
两人相视一笑,似是已经想到了那个场景。
远在古什门的宁秋打了一个喷嚏:是谁在想她吗,还是在骂她?
第84章 大幕即将拉开
虞卿昭走的时候, 酒楼里的大师傅完全亢奋,干劲十足,仿佛是遇到了伯乐的千里马, 直觉得此生已值,两眼都是泪汪汪的, 发自内心的想着要为自己的伯乐赚钱。
“东家是真的好啊。”
“我们一定要好好干,给东家赚钱。”
“对,给东家赚钱,我们的月银才能提高。”
“东家一看就是干实事的人, 比前面的东家好太多了。”
“就是就是。”
……
虞卿昭都走了好久, 他们仍在激情“演讲”,不是夸现在的东家, 就是骂以前的东家, 嘴都没闲下来过,虽然酒楼后厨的负责人接到东家的示意, 要他看看他们这些人的反应,但他们此刻说的这些话,他听了都觉得有些过了。
“咳咳,好了好了,知道咱们东家人好就行了,还是要好好干啊。”
“知道了!”
——虞卿昭收获酒楼大师傅人心,get
离开了酒楼, 虞卿昭便去了乐音坊, 乐音坊与名艺坊差不多, 但并不会培养那些好颜色的、伺候人的男女, 只培养那些想要拥有一技之长的人,甚至因着这乐音坊, 她还专门开了一层楼供对方表演,当然,表演者统统都是卖-艺不-卖-身。
只可惜,这京城大多数的达官显贵都是好——色的,乐音坊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便都去了名艺坊,这也就导致了乐音坊不如名艺坊。
而现在,名艺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少了一些人,那最后谁输谁赢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那些从名艺坊离开的人,大多数都来到了乐音坊。
啧啧啧,真不错呢。
虞卿昭对她这个挖墙脚的举动越发的满意了。
像之前一样,给这些新来的人说了一些客套话,并适当地表示了自己对他们的关心与关切,便收获了对方无数的温柔眼神。
主要是乐音坊和酒楼不一样,乐音坊中女子较多,她们看到虞卿昭的男装,原本就有些春心萌动,等见这位东家对她们很是温柔关切之后,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留在乐音坊了。
但虞卿昭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只觉得这些姑娘还是很好的。
元诺元苁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不说话:她家殿下应该不是这么迟钝的人,她应该会注意的。
事实上,虞卿昭确实是有注意和这些人之间的距离,她是女子,对她们自然是没什么心思,她虽然没办法猜透她们真实的想法,但她女扮男装多年,也是知晓自己这身男装是有多吸引姑娘们,便对她们以礼相待,一分界限也不敢过。
更何况,她已经有阿宁了,干嘛还要招惹其他人呢?
之后她又去了几个地方,还是一样的操作,虽然不一定把所有人的人心都收拢了,但凭着他们的神情与态度,她知道,大部分的人应该会好好安心为她做事了。
“元折,两个月之后,把我们低价购买回来的物品摆在货架上,卖出去。”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安王和景王争斗了,说不定还能让他们找到对方的弱点,那样她就能接着得利了。
呵,谁让她的这两位皇叔都想谋求皇位呢?
那就怪不得她了。
虞卿昭回到宫里,元折又给她带来了新的消息——魏国那边有人在查景王与安王的事情,已经查到她们身上了,但她动用了一些小计谋,把这次调查化解了。
另外,之前命人探查的结果有了——徐益桥背后之人就是魏国的二公主,至于她为何会帮助景王,是因为她们达成了一个交易,她帮他运送兵器与甲胄,他帮她送一个人出来。
而这个人……
元苁她们还没有调查到。
“对了,之前我让你们把景王派去的前往楚国的人截下,并在找到确切证据后,送到父皇面前,你们做了吗?”这段时间事情繁多,她这时候才想起这件事情。
“做了,那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听殿下提起,她们也才想起这件事,“只不过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和理由将此事揭露在陛下面前。”
“无妨,此时才正正好。”
*
魏国,某个宫殿中,一名女子慵懒地躺在软榻上,如墨长发散在身后,淡紫色的外衫有些松垮,脖颈处的衣领有些褶皱,似是没有整理好,此时若是有人从上方看去的话,都能看到精致的锁骨与那若隐若现的风情。
她闭着眼睛,眉目舒缓,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殿中还有几位婢女,但她们几人都不敢有其他动作,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连转头都不敢。
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门外脚步声传来,女子睁开了眼睛。
一双丹凤眼带着独有的美感,眸中无半点朦胧,很是清醒,似乎是因为被打扰了,闪过一丝不悦。
睫毛轻颤,似蝴蝶振翅般,搭下一片阴影,她不说话,门外的脚步声也停下了。
“殿下,御膳房送来了您最喜欢的妃子笑。”大宫女翠茜见殿下醒来才走到门口,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人进来。”萧凌月一听有妃子笑,心里的不悦便消失了。
“奴婢见过二殿下。”御膳房的管事姑姑带着人把妃子笑送了进来,“这是御膳房新得的一批妃子笑。”
“嗯。”她看了一眼翠茜,对方立刻明白过来,上前把妃子笑接了过来,并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不等殿下开口,翠茜便主动剥好放到殿下的嘴边。
莹白的果肉触碰到嫣红的口脂,点点红痕缀在其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果肉更加-惑-人,还是那沾染口脂的唇瓣更加-惑-人。
朱唇轻启,贝齿与果肉接触,果核表面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甜腻的汁水溢满口腔,果肉在舌尖上滚动,触动了味蕾。
萧凌月似乎是很满意这个味道,腰肢不自觉伸展,手肘撑起,掌心贴着发丝,修长挺直的双腿缓缓弯起,脚尖微微蜷起,染着蔻丹的脚趾贴着小腿,有所动作之时,衣衫似有散落,露出似凝脂般的肌肤。
腿间有些凉意,她睁开眼睛,稍稍偏头,随手将散落的衣衫整理好,便又回头张开嘴,咬住一颗妃子笑。
“这批妃子笑味道还挺甜。”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对她而言,这个甜度正好。
“知道殿下喜欢,便在第一时间给殿下送来了。”御膳房中的姑姑稍低着头,只能看到女子软榻的边沿,却不敢让自己的视线落到对方的身上。
“赏。”
“谢殿下。”管事姑姑得到了赏赐,直觉得讨好二殿下是个正确的选择。
二殿下是魏国最受宠的公主,她不似别国公主那般,每天只需要吃喝玩乐,除了一些公主应该学习的东西以外,其他什么都不学,而是与皇子们一同学习,每天骑马射箭、学习文韬武略,到如今,二殿下已经不输任何皇子了,哪怕是大皇子都比不过。
明眼人都能看出,若不是因为二殿下是女子,估计这太子之位就非她莫属了。
但就因为她是女子,所以魏皇才迟迟不肯立太子,毕竟没有比她更优秀的了。
“阿月,你为何不是男子呢?”
魏皇看着她,不止一次这样感叹。
可女子就真的不能为皇吗?
她可不信。
得到赏赐的管事姑姑见她很是满意,便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耳尖的她已经从殿下的声音与语气中知晓她的兴致不高,且似乎仍有些倦意,那送完了殿下最喜欢的妃子笑,自然是要赶紧离开,不要待在这里惹殿下烦躁了。
萧凌月瞧着她这么有眼力见儿,倒是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吃了妃子笑,此时的她也没有了睡意,“虞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殿下,景王和安王兄弟两人已经开始给对方使绊子,破坏对方的名声与财路了,但这二人损失的人与物品倒是都被他人收了,这人……我们没有查到。”翠茜急忙跪在地上,“请殿下恕罪。”
“没有查到?”萧凌月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说。
就连虞国皇宫里,她都能查到不少事情,那怎么这件事就突然查不到了呢?
“顺藤摸瓜,没摸到?”
“摸到是摸到了,但背后都是不同的人,可奴婢直觉,这背后之人应该是同一人才对,否则不会能这么快就把那些人和物收了。”翠茜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既然你这样想,那就继续查好了。”萧凌月并不关心虞国皇帝到底是谁,她关心的也只有那个人而已,若不是知道自己现在没能力,对方在虞国待的还比较顺意,她也不会想插手虞国之事,以为那人谋求更大的利益。
“是。”翠茜说完了虞国这两人的事情,便说了那人的事情,“那位过的很好,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欺负,最近似乎找到了一些爱好,天天赏花作画,自在的不行。”
“能想象的到。”萧凌月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这一画面,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继续盯着,必须保证安全。”
“翠茜明白。”
翠茜将所有事情禀报完,便退出去了,殿内只剩下萧凌月一个人。
“等我成为魏国的女皇,我就会去接你了。”四下无人后,萧凌月的右手不自觉摸向了左肩,这上面有某人咬下的痕迹,那是两人分离的时候留下的,想到当时的情景,她的眼中露出思念,“你先招惹的我,还想逃掉吗?”
“必不可能。”
她,萧凌月,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第85章 景王的事情暴露了
第二天, 景王与安王的事情就被言官参上了一本,理由就是“兄弟不睦,影响百姓对皇室的看法”, 整的这兄弟两人不知道该如何。
得知“原委”的虞景泽当即下令,“景王与安王禁足三月, 不许出府。”
倒是把那两人气的不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都怪你。
“这两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退朝后,御书房,虞景泽面色不悦, 神情严肃, 看起来很是生气。
他知道皇室之中无真情,倒也没希望所有兄弟姐妹都能够毫无芥蒂地对对方付出真心, 但景王和安王之前不是做的挺好的吗?每次见面时还有说有笑的, 互相调侃、打着招呼,怎么这……
唉, 他们两人现在见了面就像是仇人一样,暗卫说,景王和安王已经对对方出手了,对方的生意都被影响了许多。
虞景泽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说大, 但终归就是兄弟俩闹矛盾了, 不是什么大事, 若是说小, 这毕竟是皇室亲王闹起了矛盾,甚至都动用了手段, 若是让百姓知道,这又该如何?
不过……
凭他对两人的了解,他们真的会将争斗摆的这么明显吗?
皇室中人,可从不会这么简单。
“陛下,丞相求见。”虞景泽正把这些事情都串在一起,想要从中寻到一些细节来探究一下他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就听见大太监石岳前来禀报,丞相苏毅来了。
“嗯。”知道丞相来了,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了缓和,景王和安王的事情不急,目前还在可控范围内,有暗卫盯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微臣见过陛下。”丞相苏毅走在前面,身后有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衣着普通、走路姿势不是很自然的人。
虽然这人身上衣服整齐干净,头发似乎也有被好好整理过,但虞景泽一眼就看出,他受过拷打。
想到此,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人……
“爱卿平身。”他仔细看了这人的模样,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陛下,这人是景王身边的人。”苏毅第一句话点名了这人的身份。
哦,听到景王,虞景泽终于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人了,就是在景王身边见到的,当时他就跟在景王身后,穿着小厮的衣服,只不过是因为长得还不错,他才多看了几眼,对他有这么个印象。
苏毅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似乎是反应过来了,才继续说话:“这事其实是小儿祺川在外喝酒的时候发现的,祺川不小心听到这人醉酒后胡言乱语,辱骂官员,一开始以为他骂的是乔凡大人,没想到他骂的是林参,还提到了楚国。”
“祺川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多了个心眼,让人盯着这人,并把这件事告诉微臣,微臣听后,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一切就都明了了。”
“这是查到的信息以及对此人逼问后的结果,还请陛下过目。”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石岳抬头看了虞景泽一眼,见他没反对,便将这几张纸呈了上去,只留下苏毅一个人在那里站着,低头不语。
虞景泽看着这些文字,眉头越发紧皱,这些事情……
拿着纸张的手慢慢攥紧,脸色变得铁青,满是不悦,嘴唇抿起,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苏毅,你可保证这纸上所言,句句属实?”
“微臣愿以——性-命担保。”苏毅态度很明确,语气也很坚定。
这些事情,尽管他没有真实查验过,但这都是宴宁公主交给他的,宴宁公主身为虞国的大公主,自然不会做危害虞国之事,更何况,殿下为了让他彻底相信这些事情是真实的,已经让他看了所有的证据——包括景王别院的那些兵器与甲胄。
所以,不管如何,景王的狼子野心一定要暴露出来才行。
“若陛下不愿意相信,可随微臣前去查看证据。”苏毅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所以才没第一时间把证据与消息一同呈递给他,为的就是让他能够慢慢接受。
若是换做是他,肯定也不想相信自己的弟弟竟然有反叛的心思,尤其是表面上对方对自己很是尊敬与恭敬,每天都为朝廷尽心尽力,根本就不像要反叛、谋求皇位的样子。
可结果呢?
这一切都是装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这……就很让人难以相信。
他能理解陛下此刻的心情,也能明白他为何会问这句话,因此,他跪在地上,额头紧贴手背,“那些证据此刻便在微臣的府邸。”
虞景泽闻言便闭上了眼睛,掌心紧紧攥着那几张纸。
深呼吸片刻,睁开眼睛,当即便指着被押在后面的这个犯人,“你来说,这些事情可是属实?”
“回禀陛下,丞相所言句句属实。”他一直在这里跪着,自然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的。
丞相这边证据确凿,景王就算是再想抵赖都没办法,如今他被丞相抓住,也供出了所有事情,已经算是背叛了景王,既是如此,又何不卖丞相个好,希望他能看在自己这么识相的份儿上,让自己的下场能够好一些。
他的话音落下,虞景泽眼里的光也没了,过了片刻,终究是下了一个决定,“将此人押进大牢,重新审问,势必将所有消息都问出来。”
门外侍卫进来押着他就走,完全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实际上他也没有打算辩解,只不过在被带走的时候,他充满希冀的看了一眼苏毅,恰好对方也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一对视,便已明了。
苏毅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诉求。
而这一幕,虞景泽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关注点全部都在“会有什么证据”上面。
“来人,去丞相府。”待那人被押下去后,虞景泽才回过神来,跟随苏毅回丞相府“验明证据”。
*
丞相府的库房中,虞景泽站在那一批兵器与甲胄面前,紧紧皱眉,旁边的布匹、粮草上面虽印着徐家商行的标记,可在其下,却仍旧藏着另外一批兵器。
“此事,还望陛下恕罪。”不等皇帝开口,苏毅便先行请罪,“这一批兵器是微臣派人到景王别院的地窖中偷的,行为间有所僭越,微臣甘愿受罚。”
“无妨。”此时,虞景泽就不在乎这种僭越之举了,毕竟这兵器之事更让他难以接受。
“谢陛下。”苏毅站直身体,眉目中毫无担心之意:他就知道陛下不会责罚他。
说罢,便指着那些布匹,“微臣在查到这些被运到京城的兵器与甲胄时,便在思索景王是如何办到这事的,这么大、这么多的东西一定不会轻轻松松就运到京城,因此便循着这条线找到了徐家商行。”
剩下的话,苏毅没有再说,但虞景泽已然知晓:查到了徐家商行的货物,然后便查到了新一批的兵器与甲胄。
“这是徐家徐益桥与景王之间的来往书信,还有景王写给楚国林参的信。”苏毅小心觑着他的神色,又递给了他许多纸张。
虞景泽拿过来,气定神闲地看完,“这件事,朕心里有数,你不必再管了。”
“是。”
苏毅晓得进退,当天便派人把这些东西送入皇宫,并奉上了景王别院的位置。
虞卿昭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赞叹。
苏丞相不愧是老狐狸,这一举一动都卡在父皇的心坎上,既隐瞒了她,又把功劳揽在自己儿子身上,还在适当的时机给父皇上眼药,不动声色。
啧啧啧,真是个老狐狸。
她把这件事挑给他果然是对的。
满朝文武,估计也就只有苏丞相才能把这件事办好,最主要的是,他是心向虞国、心向父皇的,这件事对虞国有利,他自然会尽心。
若他不是忠君报国之人,她也不会信任他,把劫来的一部分兵器与甲胄摆在他面前并送入他府中。
不过还好,事情结果挺符合她心意的。
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她就不信父皇还会那样稀里糊涂的放过皇叔,就像上次那样……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虞景泽身边的小太监传过消息来:皇上微服出宫了。
若她所想没错的话,父皇应该是去那个别院验证一下的吧,那……
“元诺,走,我们出宫一趟。”
这样的好事,她自然是要亲眼看到才行啊。
尤其是父皇眼中那明显失望的神色,才更加好看才对。
虞景辉这人……她是绝对不会留的。
换上夜行衣,她就与元诺离开皇宫前往景王的别院。
此时,景王别院有些热闹,似乎是刚到了一批货物,好多人都在这里搬东西,可能是有些重吧,要三个人才能搬动一件物品。
“都小心着点儿,这批货物比之前的要好,可别弄坏了。”管事陈沉皱着眉头小声督促,生怕这件事被其他人发现,这可是主子废了大力气、花了大价钱从魏国买来的。
幸好这批货藏的比较隐秘、走的路也比较偏僻,要不然估计又得被劫走。
若是这批货真的被劫走……
那他可就得提头来见了。
“知道了,管事。”小厮们都小心翼翼地搬着东西,不敢弄坏,轻拿轻放。
突然,火光乍灭,一群黑衣人到来,不过片刻,这些人就完全被制住了。
陈沉与对方打斗的时候便知道,他们的事情大概率是暴露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发现的,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知诸位到此所为何事,最近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吧。”但,尽管已经猜到,却也抱着希望,对方是因为其他事情来此,而不是为了身后那批货物,“若是我真的得罪诸位的话,还请明示一下,也好让我知晓是哪里做错了,好给诸位赔罪。”
可对方完全不理他,径直走向了那批货物,还把里面藏着的东西找了出来。
只一眼,陈沉就知道:来者不善,这下全完了。
第86章 虞景泽发现了景王的反叛之心
这群黑衣人正是虞景泽手下暗卫的一部分人伪装的, 他们的武功自不必多说,三下五除二就把别院中所有的人制住了,随后, 便有一部分人冲进别院中到处搜查。
过了片刻,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 对着院落中为首之人点了点头。
龙一接收到讯息,抬步走到运送货物的板车前面,用腰间的匕首将那货物拆开。
随着外面那层包裹货物的布料被划开,视线中出现了不同寻常宽度的布匹, 他回头看了陈沉一眼, 便当着他的面把布匹散开了。
“别。”陈沉明了他眼中的意思,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当即便阻止, 可对方根本不会听他的,于是……
那些兵器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陈沉:这下全完了
他现在只期望对方把罪都怪在他身上, 不要联想到别人,若是对方通过他把王爷揪出来,那不仅他没命,他一家老小也都会没命。
但事情偏不如他所期盼的那样发展,因为——
他看到,那群黑衣人突然散开,从后方走出来一名男子, 而这名男子的长相他眼熟的很, 最关键的是, 龙一叫他:“主子。”
陈沉眼中生机全无, 满是死气,瞬间瘫坐在地, 失了力气。
完了,完了,这下子真的全完了。
他们所有人都完了。
虞景泽看了陈沉一眼,面无表情,随后便提步走向货物那里,查看已经暴露的兵器。
指尖轻敲,声音悦耳,一听便知道,是好兵器,比虞国现有的兵器要好。
“呵。”不由得冷笑一声,他又看了陈沉一眼,眸中满是杀-意,连虞国的兵士们都没有用如此好的兵器,这些人如何配?
龙一瞧他这表情便知道他生气了,稍加思索,向前走了几步,“主子,房间里还有别的东西。”
虞景泽愣了一下,倒也马上反应过来,这些人都在装卸货物,外面有,里面自然也有,这样的话,那就有可能还会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想到此,便看了龙一一眼。
龙一接到他的眼神,立刻走在前方带路,将其带进房间,“主子,这边请。”
走到房间里,虞景泽才看见已经被打开的书架,其背后是一条暗道,见此,他明白了——那些东西就放在这里面。
暗道不窄,足以一个成年人挺直腰身在里面走路。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眼前越发的明亮,直至暗门被打开,一个仓库出现在眼前。
仓库中摆放着许多东西,账本、书信、兵器、甲胄、毒药、毒物……最重要的竟然还有龙袍!
当看到龙袍的那一刻,虞景泽再也不能够欺骗自己了,以前的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终究是没有证据,再加上他的表现越发的好,在能对他动手的时候也都没有动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的异样。
可现在……
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将账本拿起来仔细查看,上面
他闭上眼睛,沉思几秒,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虞景辉身怀反叛之心,想要谋求皇位。
此刻,他的脑海中想了许多,以往的事情都在一一浮现,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或许他这位皇弟早就开始谋划了。
深呼吸一次,睁开眼睛,虞景泽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龙一,把这些处理好。”
“是。”
龙一跟在他身边多年,自是知道他这话的意思,立刻安排人分别把外面的那些人押回去、把仓库里的东西带回去。
吩咐好龙一,虞景泽就打算回宫了。
虞卿昭与元诺在外面将这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尤其是后面将那些兵器与甲胄、账本信件、龙袍搬出来的时候,她们的面色都很沉重。
“殿下,这……”元诺虽然也从自家殿下的各种举动中猜测到景王的动作,但没想到他的野心竟然这么大。
“走吧。”虞卿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转身便要离开。
不曾想起身时碰到了上方的树叶,树叶发出声响,院中的龙一捕捉到这丝声响,视线立刻转移,看向了虞卿昭所在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虞卿昭以为他会有所动作,但实际上并没有,龙一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回身去,没有其他反应。
“走。”虽不知对方为何不管她,但这样也免去了她的一些烦恼。
回到皇宫,虞卿昭沐浴后便安心睡觉了。
龙袍,兵器,甲胄,账本,证据确凿,景王绝对会出事,她的父皇也不会再抱有仁慈之心,这样,虞国的危难就会减少一半,而另外一半……
在于安王、魏国与燕国。
景王这边的路断了,并不意味着对方不会通过其他人继续破坏虞国的安宁。
徐益桥背后的人是魏二,相当于虞景辉是与魏二联系的,可他只与魏二联系了吗?
安王背后又是谁?
他如此做,是因为魏国,还是燕国,还是……其他?
这些都还在调查中。
睡前,虞卿昭还想着,之后抽时间去魏国看看。
*
古什门中,宁秋在自己的密室中继续做试验,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几个装了血的小碗,其间的颜色深浅不一——很显然,这是她特地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用做试验的血,不过从最后两个小碗中血的颜色来看,似乎越发的接近了。
“这毒还真的是不好解,废了这么大力气,也没有很明显的进展,还真的是难呢。”她嘴里嚼着草药,唇色稍白,翠绿的叶子就在嘴边,似乎很苦。
“不过,为什么把血单独出来会有效,在我体内就没效呢?”
虽然说没有很明显的进展,但也不是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桌上摆着的那些小碗,就是很明显的证据,她体内血的颜色已经有了变化,只不过,这只适用于离体的血。
相同的药物,捣碎之后与小碗中的血混在一起,这血的颜色很快就会发生变化,可她将那些药物熬成汤喝掉,或者是干嚼下咽,再放出血,则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这就有些令人疑惑,难不成这些药物在体内没办法发挥效用?d
宁秋一直在研究这些,可每次试验的结果都不尽其意。
但,不得不说,这段时间,她体内毒素的发作也缓解许多,或许,那些药物也是起了作用的,就是没办法一直起作用,这就很……
正想着呢,阵阵寒意从体内散开,熟悉的感觉开始蔓延,四肢开始僵硬,动作也变的迟缓,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开始泛白,见此,她立刻服用师父给她的药丸。
待咽下后,泛白的皮肤不仅没重新恢复正常,反而变的更白。
体内寒气翻涌,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发作的时候,甚至比当初还要严重……
宁秋立刻闭目运功,希望能用内力压制体内的毒素,使其缓解,但这次也不知为何,毒素迟迟不能平复,甚至与内力冲撞的更加厉害。
感受到体内的不对劲,她眉头紧皱,思索着解决的方法。
不等她思考多时,房门被推开,古丰焕进入了密室。
原是古丰焕想来询问一下有关于她身体的相关情况,但走到门口便很明显地感觉到温度稍低,意识到不对的他立刻推门而入,没在房间里看到她的身影,就直入密室而来。
到达密室,古丰焕第一感觉就是,温度更低了。
而他的小徒弟宁秋,此时正盘坐在椅子上运功,似乎确实是没办法压制毒素,椅子上已经有了水渍,她的睫毛也有了冰霜,双颊惨白,一看就知道她此刻很不好。
见此,他立刻快步上前,双手抵在她的身后,为她输送内力,帮她一起压制毒素。
“师父。”察觉到体内涌入一股熟悉的内力,宁秋心中明白,是师父来了。
“先别说话,静心,运功。”
宁秋借用师父的内力,一次次与体内的毒素对抗,慢慢的,睫毛上的冰霜消失,变成了水滴,额头上有了汗渍,原本惨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不多时,毒素被压了下去,房间里温度也升高了一点点。
“谢谢师父。”宁秋睁开眼睛,很是虚弱地向师父道谢,说话的样子有气无力。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之前不是说已经好些了吗?”古丰焕此时就是一阵后怕。
他也是临时起意来看小徒弟的,完全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若他没来……还不知道小徒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宁秋是真的不知道。
“罢了罢了,你先好好休息吧,为师今天晚上再帮你研制一些新的药丸。”古丰焕瞧着她这个虚弱又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便不再多问了。
他给她的药丸还没有吃完,却还是成了这个样子,那就只能说明,那药丸已经不管用了,所以……他还是抓紧时间研制一批新的吧。
扶着小徒弟到了床上,看着她躺好,闭上眼睛,就开始为她把脉,探查她体内的状况。
片刻后,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离开了房间。
对于她的身体情况,他现在已然有数了,就是需要找一些新的草药来研制啊。
古丰焕走后,宁秋很快陷入沉睡。
这一次压制毒素不仅废了她好大力气,还消耗了她好多内力,她真的是很疲惫了。
明明前一秒还在想,幸好这次师父来了,若没有师父,她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但后一秒,睡意袭来,呼吸已然平稳。
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熟睡的她,唇角都是弯着的。
而在虞国皇宫睡觉的虞卿昭此时却是满身大汗,很是慌张,手指紧紧抓着被褥……
第87章 虞卿昭去古什门
梦里, 虞卿昭去了倚月楼顶楼,在那里,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宁秋。
床上的人儿面色红润, 呼吸平稳,与中毒前两人相拥而眠之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
在她的记忆中, 阿宁自中毒以来,晚上就都没有休息好过,面容更是憔悴苍白,那现在, 她如此“健康”, 那她体内的毒应该就已经都解了。
想到此,她缓步上前, 眼神温柔似水, 唇角都带着弧度,一看便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很是愉悦。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虞卿昭的手也不自觉伸了出去,想要去触碰自己的心上人,可就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宁秋的面色瞬间惨白,皮肤也染上了冰霜,连带着整个人、整张床都被寒冰冻住。
她顿时愣了,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明明前一秒阿宁还好好的, 怎么这后一秒就这样了呢?
明明马上就要触碰到她的, 怎么指尖却是感受到了寒意?
不是已经解毒了吗, 怎么还会被冻住呢?
泪珠从眼眶中溢出, 布满脸颊,红唇轻启, 微微颤抖着,指尖蜷缩,不敢去触碰床上的人儿,生怕一碰,面前的人儿会被她一碰就碎了。
“阿宁。”颤音从红唇中吐出,带着明显的恐惧与害怕。
而下一秒,寒冰破碎,上面带着血迹。
因为……宁秋睁开了眼睛,眸中带着温柔与爱意,还有决绝与不舍,嘴唇紧闭,唇角红色晕染。
那抹红色刺痛了虞卿昭的眼,当她再凑近的时候,宁秋已经偏过头去,不让她看。
“阿昭,我已经不行了,你要好好的啊。”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越来越缓,越来越慢。
虞卿昭的心骤然一缩,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一般,浑身冰冷哆嗦,“阿宁,别……”
不得不承认,哪怕这段时间她表现的很忙,每天仿若根本不在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若非如此,她的心思得全部在阿宁的身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
这些天,每到晚上,她对宁秋的思念便会成倍增加,尤其是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的担忧如泉涌,搅得她根本无法入眠,哪怕她告诉自己,要相信阿宁,相信师父和师兄,可她还是会担心,担心她的身体,她体内的毒素。
或许她一直刻意回避,或者是说她完全不敢想会出现“阿宁毒发身亡”的情况,因为哪怕只是想想,她的心脏就如同被万箭刺穿一般,疼的她落泪,她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结果这次,她亲眼看到阿宁这个样子,那颗心,好像已经不会跳动了。
一瞬间,耳边出现“扑通扑通”的声音,虞卿昭眼睛“蹭”就亮了,阿宁她……
但,她的视线中……宁秋的眼睛缓缓闭上,唇角流出了鲜红的血。
“阿宁,阿宁……”虞卿昭慌乱的牵起她的手,想要把她叫醒,可指腹触碰到的却是极度冰冷的肌肤,那一瞬间,她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怎么会这么冰凉?
难不成……
她闭上眼睛,把自己颤抖的手放在宁秋的手腕上面,脉搏……已经感受不到了,与此同时,耳边的心跳声逐渐减小,直至完全消失。
突然,指尖感受不到凉意了,虞卿昭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宁秋已经不见了。
不仅如此,破碎的寒冰也在融化,周围开始升腾雾气,不过片刻,她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阿昭,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啊。”白雾中传来宁秋的声音,
“阿宁,你别丢下我……”
……
“阿宁!”虞卿昭睁开眼睛,坐起身,整个人就好像是从水中出来的一样,衣服完全被汗浸湿,碎发粘在额头,鼻尖上带着水珠,她大口大口呼吸,双手紧紧捂着心脏。
刚才那一幕真的是深深刻在她的心里,已经完全不敢再多想。
今天晚上在外守夜的正好是元止,她听到自家殿下的声音便直接进去了。
掀开床帏,元止就看到了面色苍白、慌张无措的殿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失态的殿下,联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一声,她心间了然。
果然还是只有邱楼主才能让殿下这个样子。
“殿下,殿下。”这些念头只转过一秒,便定下心来,专心看虞卿昭的情况,但虞卿昭一心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之中,完全听不到元止的声音。
元止唤了她三声,都没得到回应,眼尖的她注意到自家殿下的手一直捂着自己的心脏,难道是心悸了?
她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为她把脉,“殿下,你冷静点儿。”
直到这个时候,虞卿昭才回过神来,“元止,我要出宫。”
“奴婢这就去准备。”元止刚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殿下如此急躁,扣着她手腕的力度也逐渐增加,便改了话语。
罢了,殿下的身体无碍就是了。
“嗯。”虞卿昭此时心心念念的都是宁秋,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不过片刻,元止便带着准备好的东西过来了,虞卿昭从她手中接过夜行衣换好,带上银票与伤药,转身离开。
看着自家殿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元止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殿下的心一直在邱楼主身上。
邱楼主现在生死不明,尽管殿下白日里看起来与其他时候没分别,但一到晚上,她们几人能够很明显的看出她的心情变得很是低落,不时还会呆愣地看着窗外,眼神满是思念。
若是殿下这次出门能够定下心来,她们也可放心一些。
且不说皇宫之中元止是如何告知元诺这件事、元诺又是如何安排这些事的,就说虞卿昭离开皇宫之时,龙一就在不远处的宫墙上站着。
其实,按照虞卿昭目前的武功与内力,她原本是不应该被龙一发现的,但她着急出宫,根本没注意这些,再加上方才做了噩梦,心中很是慌乱,呼吸都不似平常,这才暴露了踪迹。
不过……
龙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出宫,不仅没阻止,还为她作掩护,帮着她阻了皇帝去昭宁宫的步伐,甚至还给昭宁宫传递消息:殿下出宫之事我已处理,勿忧。
这意思就是说,虽然他知道殿下出宫了,但是他不仅没有将这件事透露出去,还帮忙把殿下离开时留下的痕迹与可能看到殿下离开的侍卫处理了,让昭宁宫的元止几人不要担忧。
这边,元止刚把这件事给元诺几人说完,就有侍卫送来了一封信,拆开之后,便明白事情的由来。
她们几人了解殿下的武功,知晓这皇宫之中无人能够发现她离开的踪迹,但这次偏偏……
“可能是殿下过于紧张了吧。”最终,她们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龙一和我们有交情吗?”元祁想的比较多,她关注的并不是殿下为何会被人发现,而是龙一为何会帮忙把这件事遮掩下来。
“没有。”另外几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那龙一和殿下有交情吗?”
“没有。”
“那……”若是这样,那龙一为何会这样做呢?
“说到这个,之前我与殿下去景王别院的时候,龙一也发现了我们,可最终也是什么话都没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而殿下也就什么都没管,离开了。”元诺若有所思,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
“若是这样,那就不用管了。”虽不懂他为何如此,但从对方的举动来看,他是向着殿下的,若非如此,就凭殿下晚上偷溜出宫的举动,她们等到的就可能不是一封信,而是陛下的到来了。
另一边,虞卿昭离开皇宫后,便直奔古什山而去。
前世在古什山多年,她自然是知道山间有条小路可以直通古什门门内,若是不从这条小路中走,便只能从古什山山门进,而山门那里有人把守,她……
倒不是说她没把握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进入古什山,但或许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从正门进,她总是觉得不自在,尤其是这些人都是她的同门。
前世自前往边关后,她便没怎么回过古什门,直到皇弟命不久矣,这才派人去古什门请师父出山,至于成为女帝后,她回古什门的次数更是少,尽管师父理解她成为女帝后的忙碌,可大师兄给她说过:师父很想她。
想到此,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身为徒弟,她……确实是不合格,哪怕师父没有责怪过她,她仍然是觉得过意不去,更不用说,这世回来,她只在心里想过回来看看师父,却没付诸行动,尽管不知为何,或是害怕、或是担心、或是不安、或是胆怯,终究还是没来。
可现在却是为了阿宁来古什门……
这样一对比,更加显得她“没良心”。
思考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从小路上古什门——小路上树木众多,也便于隐藏身形。
嗯,就是这样,小路更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有了目标,她的脚步加快,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一天后,看着熟悉的山林,虞卿昭深吸一口气,趁着夜色,顺着小路上山了。
*
大白闲来无事,伸出爪子抓蚊虫玩,似乎是白天睡多了,它晚上可精神了。
不过,这种活动它已经玩了好长时间了,没过多久就无聊了。
无聊的它一爪把抓住的蚊虫拍死,尾巴摇了摇,驱赶绕在它身后的虫子,随后“嗷呜”一声,抖了抖毛发,大大的脑袋充满疑惑,为什么现在还有蚊虫……
耳朵动了动,不远处似乎有脚步,大白眼睛“噌”就亮了。
来人了,那它可有的玩了。
悄悄的循着声音走去,一jio一jio的,特别轻,特别慢,仿佛是要去捕捉什么猎物一般,根本不敢放松。
虞卿昭原本还在赶路,但某一刻,脚步突然停下来,眸中逐渐认真,开始向四周观察。
她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草丛中,两颗明亮的眼睛突然出现,只一眼,虞卿昭就知道这应该是古什山上的动物,凭眼睛的大小来判断,这或许是一匹狼、一头狮子或者是一只虎。
右手缓缓放在腰间的佩剑上,不过一秒便已经做好了防备的姿态。
若是前世,她肯定不会如此,那时的她早就与它们熟悉了,但这一世,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它们不认识她很正常。
慢慢的,一只大白虎迈着jiojio走出来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虞卿昭看到它的全貌——大老虎很漂亮,浑身雪白,眼睛很亮,耳朵抖动的时候特别可爱,只不过,侧身有些灰尘,估计是方才趴在地上所致。
“嗷呜。”
第88章 久别重逢
“嗷呜。”大白虎在她不远处站定, 冲着她叫了一声。
似乎是想要向她展示自己的风采,叫完之后,还特地仰了下脖子, 给自己顺了顺毛。
见是它,虞卿昭放在佩剑上的手不自觉放下来了——这只大老虎是她前世最喜欢的动物。
“嗷呜。”大白没从她身上感受到敌意, 便歪着脑袋看了看她。
为什么它会觉得这两脚兽有些熟悉呢?
可它大大的脑袋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她。
“嗷呜。”迈着jiojio又走近了几步,更加大声地吼了一嗓子,企图吓退这个两脚兽。
虞卿昭见它这样,眼中都是宠溺, 这样的把戏, 它前世不知道玩过多少次,便蹲下来, 对它招了招手, “大白,过来。”
这……
难不成她真的认识它?
大白的脑袋里都是问号, 有些拿不准面前的两脚兽到底是好是坏,是闯进来的人、还是熟悉的人。
不过,既然这个两脚兽能叫出它的名字,还不怕它,或许,可能,大概, 是认识它吧。
迟疑的伸出jiojio走了几步, 就见这个两脚兽更开心了。
“大白, 别怕, 过来。”虞卿昭大概能猜到它的心思,不仅没着急, 语气还变地更加温柔了。
大白看了她两眼,低下头,挠了挠地皮。
因着自小与古什门的弟子在一起,它是能听懂这些两脚兽说的简短话语的,面前这人给它的感觉很熟悉,仿佛认识了好久一般,再加上她本身没有敌意,还知道它的名字,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神与它最喜欢的那个两脚兽的眼神一模一样……
思考片刻,大白还是慢慢凑过去了。
虞卿昭摸到了它的大脑袋,软乎乎的,很是欣喜地把它抱住了。
大白原本还做好了防备,甚至在被抱住的时候,它的爪子都还没有完全收起来,等被抱住后,稍微待了一会儿,感受到面前的两脚兽确实是对它没坏心思,才真的把爪子收起来,对着她撒娇卖萌。
不时把大脑袋蹭到人家手上,让人家摸,不时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等着人家撸。
整个一大只猫咪,根本就不像是“嗷呜嗷呜”的大老虎。
大白被撸的特别舒服,已经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它闭着眼睛,四肢蜷缩着,看起来可美了。
“大白乖,你知道宁秋吗?就是门内的小师妹。”虞卿昭摸着大白的脑袋,撸着大白的肚皮,试探地向它询问信息。
大白睁开迷蒙的眼睛:宁秋??
它认得哎,它最喜欢秋秋了呢。
所以……这个两脚兽认识它,是因为她认识秋秋?
稍微一偏头,它就看到了虞卿昭腰间的同心结,这个同心结!它在秋秋那里见到过。
“嗷呜嗷呜。”
“大白知道对不对?”
*
此时的宁秋正处于深度睡眠之中,对外界毫无感知。
这两天的她很难受、很不舒服,自之前毒素突然爆发后,她便时不时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仿佛曾经被压制下来的毒素在一瞬间反扑,搅得她根本没办法再次压制。
幸好古丰焕想到了其他方法,这才让她能够睡个好觉,若不然,她浑身冰冷、经脉疼痛,根本就连半个小时的入睡都没办法保证。
今天晚上,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个最好的睡眠。
而陷入沉睡的她,完全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经来到了古什门。
虞卿昭跟着大白来到了宁秋的门外,站在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她抬起手来又放下,心里踌躇不定,不是很敢推开这扇门。
站在她身后的大白等了许久都不见她有动作,便歪着头,走上前去,替她推开了门,还用大脑袋抵着她的腰,把她“拱”了进去,随后便在门外守着,也不进去。
乍然进入房间,虞卿昭都还没反应过来。
待已然明白自己所处位置后,一回头,就见大白摇了摇尾巴,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甚至还催促似的对她挠了挠爪子,仿佛是说,它都帮她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就赶紧进去吧。
唉,也是,大白都把她“送”进来了,她再不进去,就不太好了。
于是,她抬步缓慢走入里间,动作轻轻的,想看看宁秋真实的情况。
只不过……
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是宁秋躺在床上的情景,这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之前的噩梦。
她的心,瞬间慌了,恐惧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措的状态,手脚也不敢动。
直到房间里出现平缓的呼吸声,那颗心才安定下来,微酸的眼眶中泪水也悄然落下。
手指微动,有些僵硬,有些疼。
向前迈了一步,有些趔趄,连双脚都是麻的。
缓了片刻,她抬步走到床边。
脚步声轻缓,仿若无声,但这点儿声音对于习武之人已经足够了,可宁秋仍然是在熟睡之中,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连呼吸都保持着原来的频率。
窗外微弱的月光照进房间,映在宁秋的脸上,原本因熟睡而稍粉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的乌青与疲惫都淡了一些。
阿宁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
她是都没有睡好吗?
怎么这么疲惫了?
此时的她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眉间稍皱,手指紧握,看的虞卿昭有些心疼。
指尖伸出,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心上人的脸颊,肌肤相触,还有些温热。
指尖、指腹、掌心,一点点的相触……
她满是情意地抚摸她的脸颊,动作轻缓而温柔。
宁秋似是感受到她的到来,眉心舒展,唇角轻勾,还撒娇似地蹭了蹭某人的掌心,与之前一般无二。
见此,虞卿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是她的阿宁啊。
就是……
就是不知道阿宁这些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想到她在皇宫里收到的各种“安好,勿念”的信,虞卿昭的眼眶就酸了。
这人,这人真的是……
若她没有来古什门看她,她都不知道她竟然这么难受。
可偏偏这人还报喜不报忧,总是说着好话来哄她。
宁秋,宁秋……
虞卿昭此时都想狠狠咬她一口,让她长长记性,怎么就这么欺负她、骗她呢?
坏蛋,阿宁就是个坏蛋。
床上的宁秋原本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她梦到虞卿昭有了未婚夫,还差点儿与对方成亲,但隐约之间,似乎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阿昭身上的味道。
视线一转,阿昭便出现在她面前,还抱住了她。
她委屈巴巴地问她为什么要有未婚夫,还要去成亲,是不要她了吗?
虞卿昭轻声哄着她,还对她说着情话,还摸她脸颊,于是她便很是撒娇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伴随着鼻翼间的香味越发清晰,她也越发的想念阿昭,恍惚之中,怎么觉得这个触感那么真实呢?似乎是真的蹭到了阿昭的手。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阿昭……好像出现在她面前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宁秋摸着虞卿昭的手,双眼痴痴地望着她,不敢相信她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阿宁,你觉得是在做梦吗?”虞卿昭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宁秋看着这人的面容越来越近,额间温热的呼吸落下,身上也有了重量,所以……阿昭真的来了?
虞卿昭克制着心中的情感,只吻了一下,刚要起身,脖颈就被环住了。
“我好想你啊。”这一刻,宁秋再也忍不住了。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承受着毒发的痛苦,忍受着对虞卿昭的思念,可体内毒素没有完全清除,她根本不敢去见她,就怕在她面前毒发,让她心疼。
可是,她真的好想她啊。
“我也想你。”虞卿昭回抱住她,将她搂到自己怀里。
阿宁说想她,她又何尝不想阿宁呢?
脖颈处有了温热的触感,虞卿昭的瞳孔瞬间睁大。
只是这触感一瞬即逝,她也只是又将心上人往怀里搂了搂。
两人久别重逢,心底的情感如泉水一般涌出,环着对方的手臂更加用力,都想要把对方融入骨子里才是。
窗外夜幕之下,乌云缓缓散开。
微风拂过,带着一股独属于晚秋、早冬的凉爽,银辉撒满大地,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似守卫一般遮挡着月光,不远处一只不知名鸟儿落在最高的枝头上,身影正好映在床边的被子上。
那里,已经没有虞卿昭的身影了。
月色这下,宁秋靠在虞卿昭怀里,很是满足,从这个角度,她只要一抬头,就能很清晰地看到心上人所有的情绪与眼神。
“你怎么突然来了?”她搂着虞卿昭的腰,额头抵在她的下巴处,像只猫儿似的软着声音轻声说话。
“想你了。”虞卿昭不想让她知晓自己是做噩梦,才匆匆忙忙赶来。
想她了?
想她需要大半夜的赶来?
宁秋一下子就知道她是说谎了,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就这么想我吗,偏要大半夜赶来?”
虞卿昭明白阿宁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但她就是不承认,只要她不承认,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对,就是这么想你,一刻都等不了。”脑海中闪过一个解释自己这个行为的理由,随即便脱口而出。
只是,当她说完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双颊顿时像是被火烤了一般,通红通红的,就连耳尖都快滴出血了。
宁秋:!!!
她这还是第一次听见阿昭说出这样直白的话呢。
心尖仿佛是被浇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嘴角弧度逐渐增大,完全都压不住。
开心的同时,手指都羞涩地不知道往哪里放。
突然,被她握在掌心里面的手指有要离开的迹象,她急忙抓住,这才发现,阿昭已经害羞的不行了。
双颊泛红,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看她。
“嗯,我知道阿昭喜欢我了,这下子我都知道了。”一下子,她的坏心思突然升起来了。
“你这人……”虞卿昭是又恼又羞,尽管她确实是特别特别想阿宁,但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啊。
偏偏这人,还非要取笑她。
果然,阿宁就是个坏蛋,大坏蛋。
瞧着这人又喜又乐的得意模样,她气不过,便上前咬了她嘴唇一口。
只是,待触碰到的时候,原本想咬的动作就都改变了。
两人都无比想念对方,但偏偏因为中毒而分隔两地,尤其是她们正处于甜蜜期,又哪里受得了长时间的分离呢?
更何况,原本就无人能抵挡住心爱之人的触碰。
“唧唧”窗外的鸟儿似乎是也不想看到她们的亲密,转身便飞走了。
散开的乌云也重新聚在一起,为她们遮掩。
轻轻触碰,温柔-碾-磨,肌肤相触,四唇相接。
某一刻,宁秋突然把虞卿昭推开,地面上出现了血迹——体内毒素再次发作了。
第89章 景王下线
两人原本还在温情地缠绵, 突然,宁秋感觉嗓子里似乎有了血腥味。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情况,她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次, 下意识推开身边人,紧接着拼命将这种感觉压下来, 但这身体似乎不听她的使唤,她越是想压下来,就越压不下来。
最后,血迹出现在地面上。
“阿宁, 你怎么样?”虞卿昭将她抱在怀里, 身体颤抖着。
之前阿宁毒发时也没有这么严重啊,怎么现在就吐血了呢?
尤其是她嘴角的血迹, 更加刺眼, 扎的她的心,生疼生疼的。
带着不忍和心疼, 替她把血迹擦掉。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宁秋有些虚弱地对她摇了摇头,“真的,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刚才可能就是把体内积压的淤血都吐出来了。”
“你别骗我,我懂医术, 也能感受到。”原来, 趁着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 虞卿昭已经为她把脉了。
指尖触碰到肌肤, 她只感觉到一个字,乱。
宁秋的脉象特别乱, 就像是经脉之中在打架一般,乱的不行。
不仅如此,触碰到的肌肤也从温热变成冰凉。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
可偏偏阿宁还说她没事,让她不用担心……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听到这话,宁秋才恍然发觉,阿昭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不禁软了身子,轻笑出来,“还是瞒不过你啊。”
“就算没给你把脉,难道我就看不出来吗?”虞卿昭这下可真的不开心了。
都到这个情况了,阿宁还瞒着她,是觉得她不可以信任吗,还是觉得她不配知道,还是说……非要她提心吊胆?
“更不用说,方才我已经感受到口腔里有血腥味了。”
是的,方才她把她推开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只是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她似乎想要把它压下去,便没有开口点破,没想到……
“你……”
“别说话。”虞卿昭握着她的手,为她输送内力,帮她压制毒素。
意识到阿昭生气的宁秋,默默闭上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闭上眼睛,运转内力,跟着阿昭的内力一起压制毒素。
片刻后,体内经脉舒缓,脉象平稳,身体表面温度也恢复正常,宁秋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运功结束,虞卿昭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宁秋,一句话也不说。
宁秋知道是自己的错,沉默地看了她的背影几秒钟,终究还是凑上去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宁秋的脸颊抵在她的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些委屈。
“阿昭,下次我不会这样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好不好?”
“阿昭,你别不理我,我不想你不理我。”
……
宁秋低声哄着,承认自己的错误,搂着某人的腰也慢慢收紧。
虞卿昭听着身后人的话语,紧抿的嘴唇也微微颤抖。
她是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与心疼。
这人中毒难受的时候,她不在也就罢了,可她在的时候,这人还什么都瞒着她,甚至她自己都发现了,她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知道,阿宁是不想让她担心,但,她……她真的不想让那个梦成为现实。
相比于什么都不知道,她更想时时刻刻知晓她身体的情况,那样,若是有什么事情,她也能及时帮忙,做到心里有数,而不是等事情严重到一定地步,她才“最后”一个知道。
这种感觉,是真的不好。
就好比说,她今天晚上吐血,若是她没来的话,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宁秋忽然感觉自己抱着的人在颤抖,她一下子慌了。
“阿昭,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别哭。”
在她心里,虞卿昭一直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女主,她哪里能哭呢?
“你以后别瞒我,好不好?”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怀中传来,里面夹杂着不安与害怕,还有着一丝请求。
宁秋……
宁秋心疼了。
她这时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她错的不是瞒着阿昭,而是没有瞒住。
若是下次还发生这种事情,她肯定还是会瞒着她。
只不过,会更加小心罢了,争取不让她有丝毫发现。
“好。”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虞卿昭的心才安定下来。
“阿昭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里难受。”宁秋又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下巴靠在她的肩膀处,唇瓣正好凑到她的耳朵上。
虞卿昭不说话,只是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宁秋知道阿昭这是原谅她了,便满意地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一次毒发,她已经累了。
虞卿昭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再次说话,耳边倒是传来平稳的呼吸,心间一软,便回过神来将她抱在了怀里,沉沉睡去。
赶了一天的路,她其实也累了。
门外的大白:你们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虞卿昭便已经醒了,而宁秋似是感受到了,也跟着醒了。
“阿宁,我要回去了。”两人对视片刻,房间里传来这样一句话。
“好。”宁秋不问,也不留。
她知道,她的殿下应该是在九天翱翔的鹰,她有她的抱负,有她的责任,自是不能留在这里陪她,更何况,她也不想让她看到她毒发的样子。
“等我之后有空再来看你。”
“好。”
宁秋把虞卿昭送到门外,正好看到在门口趴着的大白,此时的大白正张着“血盆大口”打呵欠,见两人出来,还起身抖了抖毛发,很是慵懒。
“大白,你怎么在这里?”
大白不是应该在山上吗?
怎么会在她门口守着?
“它就叫大白吗?”
“对啊,这还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呢。”
怪不得,它听她这样叫就过来了。
她之前叫它“大白”是因为前世她就叫它这个名字,没想到这世它还叫这个名字,还是阿宁起的名字。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虞卿昭看了她一眼,心里美滋滋的。
“是大白把你带过来的,是不是?”此刻,宁秋突然反应过来了。
“是。”
“谢谢你啊,大白。”宁秋走上前,撸了一把大老虎。
“你身体还未好,便不要送我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虞卿昭上前将她鬓边的发丝抚至耳后,“我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就好了。”
“无妨,有大白。”
虞卿昭一开始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等看到大白趴下,她直接骑上去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对哦,怎么昨天晚上她就没有想到呢?
“阿昭,来。”
然后……两人就坐着大白,伴着远处灰白的天空,到了古什山下。
“就送到这里吧。”虞卿昭原本也是不想走的,但虞景辉那边正处于关键时候,她绝对不能让他有翻身的机会,所以……必须走,最重要的是,就凭昨天晚上阿宁的举动,她自是也不愿意她留在这里。
“嗯。”
宁秋哪怕再舍不得,也说不出口挽留的话,不能、不行、不敢、不可。
师父说过,凡古什门人,不允许与朝廷有任何牵扯,她原本就违背了这条规定,但师父念在这是她加入古什门的“条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如今,阿昭已经来到了古什山,进入了古什门。
若是她留在这里,肯定会被师父发现的,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按照理论来讲,若无人告知或带领,他人是不可能来到古什门、进入古什山的,但偏偏阿昭做到了,这就很让人疑惑。
若说是她把阿昭带进来的,可门内众人都知道她身体不适,每天连房门都不怎么出,又怎么可能把阿昭带进来呢?
再加上师父明令规定,不许外人进山,她一个中毒之人怎么能去违背师父的命令呢?尤其是她根本不想让阿昭看到她毒发的样子。
若说是她给了阿昭地图,让她来古什山,那她又是如何精准的画好从虞国到古什山的线路,而阿昭又是如何按照线路图正确的走到古什山、进入古什门的呢?
这里面弯弯绕绕有些多,真的不好解释。
她是知道阿昭对这里熟悉的不得了,但师父和师兄们不知道,一个外人突然来到这里,这本身就是一件大事,更不用说她是虞国公主。
所以……是真的不可。
两人各有心思,也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于是就造成了必须分离的结果。
虞卿昭痴痴地凝望着她,想要把她的面容记在心底,尽管她早就做到了,但仍然要再描绘一遍一遍,最后,她下定决心又抱了她一下,在唇边落下一吻,转身离开,不敢有半分迟疑,生怕下一秒她便改了心思,要留下了。
宁秋的眼睛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还不肯离去。
“嗷呜”大白上前去,蹭了蹭她的手。
“大白,我没事,回去吧。”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一眼远方,才回去。
待回到房间里,宁秋毫无睡意,便接着去研制解药了。
她不想让阿昭一个人撑起整个虞国。
万幸,似乎古什门中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虞卿昭来过的事情,宁秋见此也放下了心。
几天过后,宁秋收到消息:景王虞景辉、王妃李青玉及其子虞庆安,贬为庶人,终身幽禁王府,其他参与此事者,根据虞国律法惩治,其妾、子,无辜者,终身不得入京。
景王,下线了。
第90章 倚月楼换新楼主了
自回到京城后, 虞卿昭因为了了一桩心事,便放下心来,一心针对虞景辉。
其实, 就凭从别院中搜到的东西,便已经知晓, 虞景辉跑不掉了,那些账本、兵器、龙袍,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容忍有这样的一个弟弟存在,就算是他与这个弟弟的感情再深, 也不可能容忍, 尤其是这个弟弟还想要他的命。
以前她总觉得,卧榻之下, 岂容他人酣睡, 若是虞国的掌权者是她,她会在知晓这个人可能有谋反之心的第一刻便将其排除在外, 并积极调查对方,哪里会像父皇一般,等待等待又等待,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与对方保持原来的关系。
或许……
是因为她与父皇的经历不同吧。
父皇受过皇祖父的教导,又经历过夺嫡的争乱,自然比她要好的多。
毕竟,前世昊儿与她都没有受过父皇的教导, 待等他们登基的时候, 父皇已经不在了, 而他们的帝王之道都是在丞相与帝师的辅佐下形成的, 他们的处事风格与父皇不同,教导的她与昊儿自然也与父皇不同, 更不用说,她经历了几年边关战乱,处事风格又增了些锋刃。
“殿下,陛下宣景王入宫了。”她正在想下一步该如何布置,元折就过来了。
这么快!
也是,如果这种事情不快的话,她就该质疑龙一他们的能力了。
“祁家和徐家有什么动作?”
祁家虽然已经废了,但也不能排除他们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可能,之前阿宁说她已经派人盯着徐家了,她便派人去盯着祁家,倒不是说她觉得祁家还能再成气候,而是不能低估任何人在毫无希望下做的反扑,结果元诺回来说,那里已经有倚月楼的人了。
稍加思索,她就明白了阿宁的心思——祁家现在已经不值得她再费心思了,倚月楼会断掉祁家所有的路。
想到此,虞卿昭叹了口气,她的阿宁就是这么好啊。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有让元诺派人盯着祁家,因为有些事情阴厉不知道,而她知道。
“阴厉传回消息,祁家没什么动作,似乎是祁康被斩首已经断了他们的希望,他们不想再牵扯进夺位之争了,而且,就算是他们真的有什么想法,就凭着他们现在的处境,也没办法实施,景王那边已经放弃他们了,安王也看不上他们,所以,他们就做着他们该做的事情了。”
“至于徐家,徐益桥和徐益茂兄弟俩一直在争权,因着徐益桥与景王有牵扯,再加上他掌权时间较长,得了人心,最终形成各占三七的局面,而现在,景王已经暴露,徐益桥也转至下风,最后这徐家掌权人的身份,还不知道会落在谁的手上呢。”
“不过阴厉探查到徐益桥暗中与魏国二公主联络,似乎是有其他的想法,另外,徐益峰房间里进了安王的人。”
啧,这徐家一共就三位公子,还是三个不同的阵营。
也不知道徐侍郎该会是怎样的想法。
“祁家那边再继续盯着,不能放松,再给徐益桥和徐益茂透点儿口风,让他们知道徐益峰已经与安王的人接触了。”沉默几秒钟,虞卿昭就定下了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尽管不能确定徐益峰是否是安王的人,但最好还是杜绝一切可能,他不与安王接触,就是对她最好的帮助。
元折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颔首。
“殿下,景王已经进宫了。”元祁从外面回来了。
“那便等着吧。”
一上午过去了,景王到中午才被押着出来,与此伴随着的是新的旨意:景王虞景辉、王妃李青玉及其子虞庆安,贬为庶人,终身幽禁王府,其他参与此事者,根据虞国律法惩治,其妾、子,无辜者,终身不得入京。
听到这个,虞卿昭的心定下来了。
景王已经没戏了,只剩下安王了。
就是安王的把柄可比景王难抓多了,不过没关系,这不是徐家有现成的饵吗?
就看看她下的饵,能钓出几条大鱼吧。
第二天,徐家商行被彻查,徐家三公子徐益桥被带走,整个徐家已经归二公子徐益茂所有。
只可惜,因着景王的缘故,徐家那些疑似赃物的东西都要充入国库,徐家商行会大大缩水,再加上有好多生意已经被平安商行抢走,这就更是雪上加霜,因此,哪怕徐益茂得了商行,也并没有那么开心,相反,他更是愁容满面,想着如何把这个烫手山芋给了别人。
就在这时,元折便易容成安王的幕僚上门了。
这一去,不仅把徐家商行的大部分东西收入囊中,还与徐益茂达成了合作——徐家商行的东西归“安王”所有,他本人也成为“安王”手下的人,为“安王”效力,为了不让他吃亏,“安王”会帮他把这些东西处理掉,所获收入与他二八分。
除此之外,元折还给他透露“安王的另外一个幕僚似乎在接触徐益峰”这个消息,让他帮忙注意一下徐益峰的动向,最好是确定徐益峰是否有要为安王效力的心思,若是有的话……
徐益茂当即表示:他知道该怎么做
元折满意的点点头,不再多问,也不再多说。
在这种时候,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一切都要他自己理解才是。
那样,做对了,那就对了,做错了……她可没有明示哦。
不过,她觉得,徐益茂确实是知道该怎么做,毕竟现在虞国之中,也就只有一个安王是留在京城的了,他若是真想找靠山,那就只能找安王了。
所以,为了抱住安王这条大腿,徐益茂绝对不会让他人抢了他的位置的——若是徐益峰有这个心思,他一定会给他掐断,若是他没有这个心思,那他也会让他永远都不可能有这个心思。
至于最后的结果……那就不是她能掌握的了。
“若是徐益茂有什么极端行为,记得保住徐益峰一条命。”倚月楼里,元折与阴厉交换了目前所掌握的消息,在离开的时候,她想起了殿下的话。
虽不知为何要保他一命,但对方都这样说了,阴厉自然也就应下来了。
说完事情后,元折便打算离开,而阴厉出于礼貌,也打算去送一送,但刚出门,就听见了这样一段话。
“咱们换了新楼主了?”
换新楼主?
他怎么不知道?
“你们从哪里听说的?”
“老大最近总是往平安商行跑,那不是说明咱们换楼主了吗?如果楼主在京城的话,干嘛不回来住,非要在平安商行住?”
听到这话,阴厉瞬间瞪大双眼,他往平安商行跑就是因为换楼主了吗?
他们是凭借什么开始往这方面猜的?
“那也不一定是换楼主了,或许是平安商行里有吸引楼主的人呢?”
吸引楼主?
阴厉听这对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倒是元折听完后点了点头,邱楼主喜欢殿下,殿下就是赵青玉,赵青玉是平安商行的人,所以……平安商行里有吸引邱楼主的人,没什么毛病。
“你是说赵青玉赵公子?”
“你的意思是……楼主有龙阳之好!”
“龙阳之好”四个字一出,阴厉差点儿要呛到自己,什么龙阳之好,哪里来的龙阳之好!
知道内情的他自是知晓楼主已经和殿下在一起了,根本就不会是什么龙阳之好。
在他心里,自家楼主英俊潇洒,武艺高强,温文尔雅,与宴宁殿下这虞国第一美人那是般配的很,怎么可能会和其他男子扯上关系呢?
之后就听这几人说话那是越来越离谱,阴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尤其是……他身边这人的主子就是赵青玉,自家楼里人不仅编排楼主,还编排人家主子,这就有些尴尬。
阴厉冲元折咧着嘴角尴尬一笑,便要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奈何元折想要多听一会儿,就阻止了他,甚至因着担心那几人会发现他们,还拉着他往角落里躲了躲。
“我之前跟着老大去过平安商行,那位赵青玉赵公子长得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若是他真与楼主在一起的话,这两人倒也般配。”
阴厉:般配?般配个啥?楼主与殿下才般配好嘛
元折:不错,有眼光,邱楼主与殿下确实般配
“那等下次有机会,我也要跟着老大去一趟平安商行,看看赵青玉长什么样子,和楼主般不般配。”
阴厉:不般配,绝对不般配,他下次去平安商行的话,绝对不会再带任何一个人
实在听不下去的他咳嗽了一声,而外面那几人立刻停止了话语。
元折见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她还想多听点儿有关于邱楼主和殿下的事情呢,这阴厉真没眼力见
阴厉抬步走了出去,元折也跟着走出去了。
“老大。”那几人被当场抓包,有些慌张无措地排排站。
“介于你们方才谈论的内容,我有以下几点要说:第一,倚月楼没有换楼主,第二,楼主没有龙阳之好,第三,倚月楼已经有楼主夫人了。”阴厉白了他们几个一眼,把这些事情一一说出口。
在他说最后一点儿的时候,元折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想着:邱楼主也算是有心了,这件事一定要给殿下说才是。
随后,他与元折就离开了。
剩下那些人在那里猜测这位夫人是何人。
元折从倚月楼离开回到皇宫,将此事告知虞卿昭,毫不意外地,虞卿昭的心情很愉悦。
但,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她收到消息说,已经查明徐益桥与景王之事无关,此人不日将会被无罪释放。
这……是怎么回事?
徐益桥被无罪释放?
虞卿昭乍听闻这件事,还有些惊讶。
按她所想,徐益桥只是帮凶,并非主谋,虽然说依据律法徐益桥罪不至死,但绝对不可能是无罪释放。
这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益桥似乎是早就猜到了这一刻,因此在审问的时候,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和他无关,都是手下人瞒着他做的,他完全不知情,最主要的是,找不到任何漏洞,所以就……”元祁见殿下这个表情,就明白她什么意思,立刻出声解释。
“找不到任何漏洞,这么废物吗?”虞卿昭讽刺一笑,不太懂这个“任何漏洞”是如何找不到的。
元祁微微颔首,没有说话——这种事情,她可不敢多说。
“具体怎么回事?”
“陛下那边插手了。”
“我就知道。”虞卿昭“呵”了一声,有些不屑。
这件事情若不是父皇插手,哪里来的无罪释放?
“走,我们亲自走一趟。”
她这个走一趟,可不是直接去父皇那里询问,而是去丞相府。
相比于她而言,丞相苏毅肯定要知晓的更多一些,有可能父皇还会与他商议一番,而她这个后宫之人,那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只是,她刚打算出门,就有人来汇报,锦妃萧然冉来了。
虞卿昭想要出门的脚步停下了,难不成她知道什么内情?“有请。”
“殿下可是想知晓徐益桥的事情?”萧然冉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条件。”她可不信对方会这么容易把她想要知晓的消息送到她面前。
“没有条件,算是白送给殿下的。”
“这么好?”虞卿昭有些意外。
“这是我对殿下的诚意。”萧然冉嫣然一笑,却不再多说。
诚意?
对两人合作的诚意吗?
还是对她能力的肯定?
虞卿昭偏头看了她一眼,毫不意外地从她眸中看到了想要的意思。
“徐益桥与陛下达成了协议——他继续帮虞国购买新的兵器与甲胄,供虞国将士使用,供兵部进行拆解研制,以得到新的武器,而陛下则将其无罪释放。”
“原来是这样。”听完这话,虞卿昭就明白父皇的意思了。
相比于按照律法惩治徐益桥,很显然,这种情况会让他的作用发挥的更大,毕竟连她都对那批货物心动啊。
倒不是说她没办法弄到这样的货物,只是会费些力气罢了。
不过,通过景王和徐益桥,她也得到了不少好东西,既是如此,那这头羊的羊毛,也应该要继续薅才是,怎么能够放过呢?
她还是不够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