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林一一是真的有点生气, 不光是盛嚣将陆星舟刺激到二次发热的事情，还因为他明明也曾经是omega，明明感同身受过发热的难受和不可控, 竟然还是这样做了。
她以为盛嚣和其他alpha是不一样的, 至少在这种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逾越的。
正因为林一一一开始就对这个陈云深的好友, 雪中送炭的恩人，大方宽容的老板的感观很好，可以说除了金玉秀学姐陈云深之外，盛嚣可以说是她身边最为信赖且有好感的人了。
所以林一一在得知盛嚣为了报复陆星舟做了这种事情, 从难以置信的震惊后, 她心下更多的是一种辜负她信任的失望和背叛。
种种情绪复杂交错在一起, 在她本就五味杂陈的时候，她又突然被cue, 被推出来去给陆星舟做信息素引导，甚至还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青年推波助澜, 蓄谋已久的情况后, 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呢。
以前林一一在面对盛嚣的时候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她就是个打工人，她从不会过多的去干涉或是指正什么。
不光是于盛嚣, 她对周围所有人都是这样, 她礼貌，尊重且体面，只有真正她在意的人她才不会太过顾忌, 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想法。
唯有这一次林一一实在忍无可忍, 头一次对盛嚣说了重话。
她也不是没想过后果, 可能会让盛嚣当众难堪，可能会让陈云深这个介绍人难办, 也可能她会在这次之后被炒鱿鱼，丢了这一份来之不易，薪资丰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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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怎么样呢？她总不能因为各种各样的顾虑真的当个哑巴吧？那也太憋屈了。
“一一，陆哥的情况很不好，你一会儿进去了他要是反应太过激，或者对你动手什么的你千万不要生气，他不是针对你，他只是针对alpha。”
许时京走在前面给林一一带路，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带路，林一一已经知道了青年的房间号，只是他不放心，非要看着她进去，还要在房门外守着。
他一边走一边对她絮絮叨叨说道：“还有，他可能会自残，你也要制止他……”
“自残？”
林一一愕然：“omega发热会难受到自残吗？”
她虽然没有omega，但是也是学过生理知识的，omega发热期是信息素躁动紊乱的一个过程，通常伴随着身体温度上升，腺体发热发烫，意识模糊，情/动燥热，疯狂渴求alpha信息素的情况。
这个过程无疑是难耐难受的，却顶多是信息素暴走伤害别人或是受不了昏厥过去，哪有自残的？
许时京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顾忌着什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在给他做信息素引导的时候尽量不要去碰他的一些敏感部位，他不会像其他omega那样觉得被抚慰的很舒服，他反而会恶心到抽搐，甚至过呼吸的。”
“你引导的时候如果可以尽量也温和一点，我知道他现在这种情况要温和可能很难，但是你尽量吧。”
林一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陆星舟很不对劲，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讨厌alpha了，这已经是对alpha过敏的程度了。
有这种症状的omega很少见，却也不是没有。在林一一大一上学期的时候，引导课的讲师在讲述引导对象的多样性的时候就有提起过这类特殊群体，不过因为她是alpha，日后服务的对象主要也是alpha，所以老师给她们讲的案例也是alpha。
说的是有的alpha由于对同性过于相斥，会对alpha过敏。
这个过敏有两个情况，一是单纯身体过敏，就是忍受不了和alpha哪怕有一点的肢体接触，这会让他们感到恶心不舒服，严重的身上还会出现红疹。
二是对alpha的信息素过敏，一旦感知到alpha的信息素就会变得格外的狂躁，腺体也会被刺激到信息素溢出，甚至暴走。
虽然老师举例的群体是alpha，但是听许时京描述的症状，陆星舟大体也很吻合。
林一一微皱了皱眉，要是是这样的话这次引导可就很棘手了。
毕竟alpha过敏，在引导过程中失控的话，她还可以以暴制暴，可换作omega……
她有些头疼，想要再问些什么多了解下情况的时候，许时京突然停住了。
他脸色难看地咬了咬嘴唇，屏住呼吸：“我，我只能在这里了，再继续往前我可能也会被影响。一一，陆哥就拜托你了。”
跟过来的除了许时京还有酒店的两个beta工作人员，他们尽管闻不到信息素，可却也不是毫无影响，那种顶级omega的信息素压制感也让他们有点喘过不气。
林一一对他们道：“你们就在门外等着吧，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会叫你们的。”
她说完又安抚了下许时京：“你也别太担心了，要等也离远点，去安全范围等，别陆先生没事了，你又中招了。”
见青年还是红着眼眶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动，林一一叹了口气，她上前伸手轻轻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抚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许时京显然没想到林一一会抱他，他身子一僵，因为太惊讶太惊喜，他一时之间愣住了，等到反应过来鼻子一酸，想要回抱住对方的时候，少女已经松开手退回了原位。
林一一看着青年悬停在半空的手一顿，在对方尴尬羞赧的表情下笑了笑。
“好了，我进去了。”
她从beta手中接过医疗箱，然后用房卡打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为了防止信息素溢出，林一一一进去就带上了门。
来的时候许时京和她说了很多，说陆星舟的情况有多糟糕，说他现在有多难受，可绕是有了心理准备，再看到浑身泛红像煮熟了的虾一样蜷缩在地毯上，呻/吟颤抖的青年时，林一一还是给吓了一跳。
苦橙花的气息浓郁强烈，净化器开到了最大，还是如何也压不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一一进来之前打了一管抑制剂，她以为就算陆星舟发热再严重，自己提前做了措施应该也足够了。
她现在突然有点后悔了，她应该再打一管的。
太香了，为什么会这么香？
这不是林一一头一次嗅到陆星舟的信息素，她也一直都知道青年的信息素很香。只是以前都是淡淡的，像这样大面积高浓度的，如同置身于整片橙花海洋里的，即使林一一是顶级alpha也有点招架不住。
她没敢立刻上前，将医疗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管口服的抑制药剂，一仰脖子直接灌了进去。
等到那种有些晕晕乎乎的状态过去，确定自己意识是清明且清醒后，林一一这才慢慢走到了陆星舟的面前。
她记着许时京的话，怕刺激到他，动作放得很轻，声音也温和。
“陆先生，您还好吗，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一一没有轻举妄动，想先确定下陆星舟此时的状况。
如果是完全意识不清的话，她就只能直接上手了，如果还有意识，她就要更加循序渐进，更加保守一些了。
陆星舟长长的眼睫微动，熟悉的声音让他心里有一瞬的心安。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在抬眸看清眼前人的脸后他瞳孔一缩，本来只是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剧烈一震，甚至隐隐有抽搐的迹象。
“？！怎么是你！许时京呢！医生呢！”
陆星舟刚才在林一一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动静，他以为是许时京带着医生来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林一一。
林一一被他突然的失控给吓了一跳，忙后退两步和他保持距离，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陆先生，您先深呼吸，您现在处于二次发热，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尽量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然很容易崩溃导致信息素暴走的。”
她尽量快速给他解释情况，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心怀不轨，被信息素引诱恶意闯进来想对他做什么的，她是来帮助他的。
“您听我说，是这样的，您的情况许先生他们都知道了，医生也在赶来的路上了，但是因为担心在此之前您会先撑不住，所以盛先生建议我先进来给您做一下信息素引导，稳定下……”
“你说是盛嚣提议你进来的？”
林一一对上青年通红的眼睛，心下一咯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个时候她提到盛嚣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果然，陆星舟被刺激到信息素更狂躁了，苦橙花的气息如热浪朝她席卷，排斥着她的靠近，强硬的试图把她驱赶出去。
“我不要你帮忙！出去！”
“陆先生……？！”
她话还没说完，陆星舟手猛地伸到一旁的茶几上，也不管拿到的是什么，直接朝着她扔了过来。
林一一忙侧身避开，“啪”的一声，玻璃杯砸在她后面的门上，碎了一地。
陆星舟眼神溃散，他脑子发热，情绪都被信息素和胸口翻涌的怒火给影响了。
他认为林一一是盛嚣派来羞/辱他的，他们是一伙的。
要说他现在这副样子他最不想谁看到，一是盛嚣，另一个就是林一一了。
陆星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抵触，那么害怕自己这样狼狈难堪的模样被林一一看到，但是不得不承认，盛嚣是会杀人诛心的。
他知道他最恐惧的是什么，恐惧他被信息素支配，像狗一样对alpha摇尾乞怜，祈求她们的安抚，祈求她们的怜爱。
陆星舟不止一次看到他的父亲前脚因为母亲的背叛而黯然神伤，后脚却又因为发热而不计前嫌，毫无尊严的哭着求着她不要离开。
他于这样被信息素支配的扭曲的爱意而感到遍体生寒，却又在他一次一次在被alpha蓄意接近，蓄意用信息素引诱也无动于衷的时候，慢慢对alpha变得轻蔑，嗤之以鼻。
他认为他和其他omega不一样，他是顶级omega，他有着强大的自制力，父亲那样的悲剧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可是直到遇到林一一，她是第一个让他信息素溢出的alpha，他也第一次对alpha这种生物生出了恐惧。
陆星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至少他在面对林一一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任何惶恐，不安，畏缩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盛嚣会知道，会知道他害怕林一一？
陆星舟想不通自己是哪里暴露了，被盛嚣抓住了把柄和弱点。
他猜到了盛嚣是故意让林一一进来的，但是他并不知道盛嚣只是觉得陆星舟喜欢她，所以故意把人放进来不让林一一给他标记，让他看得到吃不到，以此来折磨他。
然而陆星舟却误以为盛嚣是发现自己害怕林一一，故意把人放进来，刺激他，羞辱他。
巨大的恐慌让陆星舟浑身血液都冻结般冰冷，他死死咬着牙关，压制着omega的本能阻止自己去靠近对方。
“我，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他抓着地毯想要起身，却因为无力最终只能维持着上半身支撑的动作，宽松的睡袍垂落，自衣领处往下撑起了一个大口袋，细腻如玉的胸膛就这样完整暴露在了林一一的视野中。
她又是站着的，从她这个视角甚至连那两点樱红也清晰可见。
林一一忙将视线往上，落在陆星舟的脸上。
原以为避开那片旖旎春/色会好些，结果上面的冲击力也不小。
青年的面色潮红，蓝宝石沁了一层水雾，朦胧迷离，形状漂亮的嘴唇色若海棠，由于呼吸不畅正大口大口喘着气，唇齿之间，舌尖嫣红，看得林一一面热。
“你，你还傻站着那里干什么，我让你出去！”
陆星舟的理智已经濒临瓦解，在这样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他反而冷静了下来，脑子也跟着思考了起来。
起初在听到林一一说是盛嚣让她进来的，他下意识以为两人是一伙的，所以才反应那么大。但是此时仔细想想或许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林一一真的听命于盛嚣，她第一时间进来就该对他动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他保持着距离，顾忌着他的感受。
想到盛嚣那个强势的性格，他又是林一一的雇主，林一一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没法拒绝才进来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林一一可能是被盛嚣强行推进来的，陆星舟的脸色稍缓，只是神经依旧紧绷。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是盛嚣逼你进来的吧？你，你不用害怕，他要是把你炒鱿鱼了，还有我，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更好更高薪的工作……唔！”
陆星舟咬着嘴唇，将险些快要溢出的呻/吟压回唇齿，态度放软，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林一一，他和我有过节，他想借你来羞辱我，算我求求你，你，你先出去好不好？”
如果这时候许时京在，听到青年这番话的话肯定会震惊得目瞪口呆。陆星舟是个多骄傲的人啊，哪怕面对他的母亲，他的祖父他都从没有低头服软过，更别提面对他最为厌恶，最为反感的alpha了。
然而现在，为了不被林一一看到自己失控的一面，为了不让自己真的像狗一样渴求林一一的信息素，哭着求她安抚他，碰触他，标记他，陆星舟向一个alpha低下了头。
林一一虽然没有许时京那么了解青年，却也或多或少知道能让他这么要强的人说出这番话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毕竟他连对盛嚣都没有松口过。
她能够感觉到陆星舟比起被她引导，更愿意承受二次发热的痛苦。
因为对alpha过敏？可过敏能有二次发热痛苦吗？
林一一不明白陆星舟为什么会宁愿承受发热的痛苦也要把她赶出去，她其实也不人心看到他这副样子，也很想真的答应他离开。
但是她不能。
因为她要是离开了，陆星舟不出五分钟就会信息素暴走。
本来在林一一刚进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信息素浓度虽然很高，却勉强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她给陆星舟打几管抑制剂，没准还能拖延个半小时。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还好好的，自己竭力压制着信息素的青年在看到她的时候会差点儿失控，信息素直接爆出来了不说，情绪波动还那么大。
林一一也有点慌，解释的太急没怎么过脑子，把盛嚣让自己进来的事情说漏嘴了，陆星舟信息素浓度更是陡然升高了一波。
到现在如果不采取措施，很快就会失控暴走了。
林一一这十八年来只碰到过两次omega信息素暴走事件，一是高中时候，二是齐溯二次分化的时候。
前者那个omega由于年纪还小，腺体发育不完全，信息素暴走时候信息素浓度并不算多高，至少于她而言是完全可控，且不受影响的。
后者齐溯的情况也和陆星舟不同，少年的信息素本来就淡，加上那是信息素挥发导致的假性暴走，短时间挥发散完后也就稳定了。
绕是如此这两人的情况也很糟糕，而陆星舟的状况比起他们来只会更差。
林一一是大可以转身就走，毕竟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没有受到信息素的蛊惑，哪怕青年的信息素香得她口干舌燥。
但是她走了之后陆星舟会面临什么呢？如果医生及时赶到的话他或许能稳定下来，可在没有提前做过任何引导或是标记的前提下，那几率也不高。如果医生没及时赶来……
腺体受损，身体崩溃，信息素暴走，哪一项都是陆星舟难以承受的，更何况是三者一起。
在陆星舟近乎哀求的眼神下，林一一涩声道：“抱歉陆先生，我不能答应您。”
陆星舟眼底的光亮因为少女的拒绝更亮了，只是是怒火点亮的，他一直竭力压制着的信息素，克制着的情绪，都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滚！你给我滚出去！”
他几乎是嘶吼着对林一一喊道，信息素带着愤怒对她横冲直撞，让她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林一一本来是想用温和一点的方式说服他，让他冷静下来，但是看青年目前这样子估计是没可能了。
反正都这样了，她咬咬牙，直接走了过去。
看到林一一不退反进的动作，陆星舟脸上的愠色变成了惶恐，惊惧，他手撑着地面，近乎是用爬的动作躲到了角落。
他蜷缩在角落，抱着头颤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甚至出现了抽搐，和喘不上气的情况。
林一一赶紧停下脚步，往后退去，不过只退了一步。
她实在没想到陆星舟会对她这么排斥，这已经超过了对alpha过敏的情况，不，与其说是过敏，陆星舟的表现更像是害怕……对，害怕！他害怕alpha而不是讨厌alpha！
明白了陆星舟明明都这么难受这么痛苦却还要把她赶走的真正原因后，林一一反而松了口气。
她没再往前了，蹲下来和青年平视。
林一一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低放轻，更放柔和下来：“好，我不过来。不过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不想我过来吗？”
“您怕我吗？害怕我对您做什么吗？”
陆星舟瞳孔收缩了下，漂亮如绸缎的金色发丝之下，是他泛红的眼眸。
他下意识想点头，可对上林一一温柔得快要溺出水来的眼神，突然间他也没那么害怕了。
于是陆星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明明是这样暧昧不清，意味不明的动作，林一一却莫名的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她问道：“您是害怕alpha，但是并不怎么害怕我吗？”
要是换作青年清醒正常的时候，他在听到这话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傲娇地说他怎么会害怕alpha，更不会怕她这种小丫头。
只是现在的陆星舟根本不敢嘴硬，他害怕自己否定林一一就会上前。
承认自己害怕alpha，于陆星舟来说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他咬着嘴唇，蓝宝石被雾气氤氲，将睫羽也给染上了水泽，湿漉漉粘连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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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害怕你，可是你是alpha……”
他说到这里似用光了全部的勇气，抬眸和她对视，声音很轻，眉眼褪去了以往的傲慢和锐利，好似玫瑰不再带有危险的尖刺，只留下惊人的美丽。
“所以你出去吧，好吗？”
陆星舟知道自己这张脸对alpha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本来这已经够“沾花惹草”了，那些alpha看到他总会像狗看了肉骨头一样粘上来，让他不胜其烦。
加上他最讨厌那些alpha用贪婪恶心的眼神看他，所以他从不会做出柔顺的姿态去取悦alpha。
他讨厌alpha，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拿捏alpha。
陆星舟知道林一一和其他alpha不一样，不会看到omega就走不动道，只是她终究还是alpha，她只要是个性取向正常，有正常审美的alpha就不会对着他的脸无动于衷。
这不是他普信，因为在之前去观星台和她并排着走的路上，林一一在以为他并没有发现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的脸出神。
那目光是不带一点欲念的欣赏，但确确实实是一个alpha看一个omega时的眼神。
她喜欢他，准确来说她喜欢他这张脸。
陆星舟用这样一张脸做着这样温顺柔和的姿态，他想让林一一心软，想让她离开。
林一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眸色暗了暗，而后装作没听到他的话的样子沉声问道：“那我保证不会对您做什么，我只是想帮助您呢，这样您还害怕吗？”
陆星舟见林一一故意无视他的请求，气得咬牙切齿：“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是个正常alpha，我长得这么好看，我信息素还这么好闻，你，你要是不对我做什么才奇怪！除非你不正常，你不行！”
只要是个有点自尊心的alpha是绝对听不得被说不行的，陆星舟见装可怜博同情不成，改为了激将林一一，把人给气走。
偏偏少女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您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清晰。”
陆星舟反应慢了半拍，刚明白对方是在肯定他的话，说他好看信息素香甜的时候，他脸红得厉害，觉得自己被调戏了羞恼得要炸毛，骂她登徒子的时候——
前一秒还笑眯眯的少女脸上笑容猛地收回，冷着声线道：“不过我也希望您能清楚地明白您如今的处境，以此时这个屋子里的信息素浓度来看，至多十分钟，甚至十分钟不到你就会信息素暴走了。如果不及时加以制止，您伤到腺体的概率在百分之八十左右，丧失生育能力的可能更是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林一一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道。
“所以我行不行不重要，我只知道再这样拖下去您可能就要真的不行了。”
第六十二章
陆星舟卡壳了一瞬, 因为林一一的话。
他还有点判断能力，尤其是在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热，屋子里的信息素浓到连净化器都没用的时候——他知道林一一没有吓唬她他, 她说的是真的。
陆星舟呼吸急促了一分, 灼热的气息把苦橙花的味道也烧烫了, 他视野也模糊。
“所以，所以我让你去叫医生啊！”
林一一：“我说了，医生可能来不及，这里是山上, 又是晚上, 医生能在您信息素暴走之前来到的可能性很小, 您现在需要……”
“我不需要！我不要你帮忙！你，你给我出去, 出去！”
见林一一软硬不吃，又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的确越来越糟糕, 越来越失控, 陆星舟心底的恐慌再一次蔓延。
他抓着沙发上的抱枕, 抓着茶几上的烟灰缸，把所有他能抓到的一切东西疯了似的朝着林一一砸去, 只为了把林一一给从这里赶出去。
此时的陆星舟再一次被情绪和信息素左右, 无法思考，无法权衡判断，或许他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做最好, 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更加安全, 可是那个让他安全的选择却让他比置身于这样的处境还要让他痛苦。
他排斥那个选择, 排斥眼前的人的靠近。
“陆先生，您冷静点, 我发誓，我真的，我真的不会伤害您！”
林一一被青年过于浓重强烈的信息素给搞得说话都有点吃力，她怕自己稍微呼吸过重就会被苦橙花的气息给刺激到，尽管她现在已经隐隐牙根发痒了。
不过她的意识足够清醒，她曾经在信息素过敏教室里做过不下五十次的信息素暴走浓度测试，里面的信息素浓度是三个omega同时暴走加起来的总和，尽管他们并不是陆星舟一样的顶级omega，可三人的浓度也足以和一个陆星舟媲美。
在那样的情况下林一一坚持了近两个小时，最终也不是因为濒临失控才结束的训练，而是因为她当时还没满十八，腺体发育不全，再继续下去会损伤腺体。
现在林一一十八岁，不过马上到十九了，这一年里她训练的强度只强不弱，只多不少，正是她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才敢留下来给陆星舟做信息素引导，才敢和他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伤害到他分毫。
只是她无论说再多，承诺再多也没用，陆星舟对alpha太排斥，太恐惧了，他一听到自己要留下来就惊恐到信息素乱飙，听不进她任何话了。
这样下去不行，情绪的崩溃会更加加速信息素的失控。
那样等到信息素抱走了，她想干涉都困难了。
“陆先生……”
林一一刚开口，陆星舟红着眼拿起水果盘里的水果刀，他估计看都没看那是什么，甚至拿在手中也就一秒不到的时间，完全没有觉察到那是什么，就这样直接往林一一那里扔了过去。
可林一一看到了，顶级alpha的五感比寻常alpha要敏锐太多，几乎是在陆星舟手往一旁水果盘里伸过去的时候她就看到了。
以她的反应速度，要躲开轻而易举，她也正要躲开。
可侧身的动作做到一半，林一一眼眸一动，生生停住了。
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就这样挨着林一一的右边面颊，快速擦了过去，随即她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伴随着刺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陆星舟的动作也在这一刻暂停了。
他瞳孔一缩，盯着少女脸上的那道浅淡的血痕，本就颤抖的身体更甚，先前还生怕对方靠近一直贴着墙面往墙角位置躲避，此刻看到这一幕脸色一白，脑子也是空白一片。
由于浑身无力，陆星舟根本站不起来，他试了一下，中途又瘫软地摔回了地毯。
他又赶紧用手臂撑着身体，爬也似的慌忙往林一一那边过去。
“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不躲，你，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陆星舟的眼底蓄满泪水，让原本因为信息素迷离不清的眼眸澄澈清明了几分，他很害怕，一想到刚才那水果刀如果划破的不单单是少女的脸颊，是脑袋，甚至是心脏……他光是想想就呼吸急促，窒息到快要昏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疯了，我发病了，我以前不这样的，我很久都不这样了，你相信我，我，我去吃药，对，我要吃药，吃了药就好了，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他说着以头抢地，砰砰朝着地面，朝着林一一砸了几下，好在是地毯，陆星舟的额头也就是红了一片，不然以这样大的力道真要砸在地板上早就头破血流了。
磕头道歉了之后，陆星舟又匍匐着往床头柜方向过去，神情从之前的慌乱无措到现在变得麻木，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和“吃药”这两个词儿。
林一一想到了许时京之前和她说的陆星舟会自残的事情，她看着青年发红的额头，又看他翻箱倒柜疯狂找药的动作，连忙三两步上前从后面把人摁着肩膀一个转身，打横抱到了床上。
感觉到自己身陷到了一片柔软后陆星舟一愣，抬眸愕然看向林一一。
在看到少女脸颊的血痕后胸膛又剧烈起伏了起来，甚至大叫了起来。
“血！你受伤了！是我弄伤的你，我，我要吃药！不，我要道歉，对不起，林一一，对不起！”
林一一赶紧抬起手擦掉了脸上的血迹，因为那道伤口很浅，她是看着避开的，基本上一两天就能愈合的程度。
所以只要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里有伤痕。
“不是伤，是我不小心弄到的番茄酱。诺，你看，擦掉就没了。”
林一一朝着陆星舟笑了笑，然后在青年怔然的时候试探着坐到了床边，见他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反应激烈，也没拿东西砸她，她缓缓松了口气。
同时她心里也有些愧疚。
的确，如陆星舟所说的一样，她刚才完全是可以躲开的，但是她没有。她是故意没有躲开，想要借此来让陆星舟冷静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陆星舟会害怕成这样。
害怕到都忘了把自己这个让他讨厌的alpha赶走，甚至还主动靠近来查看她的伤势的程度。
林一一心下一动，撑在床边的手不自觉往陆星舟那边过去，随即在快要碰触到对方的时候伸出了小拇指，先试着碰了下他的指尖。
青年只是睫羽微颤，对此有反应，却并没有躲开，林一一这才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陆星舟这下动了，只是不是松开，而是下意识回应了她，也勾住了她的手指。
他本能的，想要汲取一点温暖和一点安全感，在林一一身上。
“陆先生，有没有人告诉过您，您很温柔？”
陆星舟地摇了摇头，头摇到一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林一一说了什么，他看着少女笑意盈盈的眉眼神情有些恍惚。
他的注意力再一次被林一一带偏，以至于都没发现两人的动作有什么不对。
陆星舟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我不温柔，我把你弄伤了……”
“这不是您的错，是我的反应太慢了所以才没躲开，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说着勾着青年的手指微微用力，把他整只手都给带了过来，紧接着她的动作从勾住的试探改为了大胆的包裹。
林一一轻轻握住陆星舟的手，这时候陆星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面上闪过慌乱，条件反射要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抓住。
“陆先生，相信我，我不会伤害您的。”
她牵引着陆星舟的手，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掌心下的触感温软，陆星舟身子一僵。
“alpha的腺体是很脆弱的，再强大的alpha只要被攻击腺体也会瞬间溃不成军，失去一切反抗的能力。就等同于把后背托付给最信任的伙伴一样，我也把腺体交付给您。”
林一一直勾勾注视着那双蓝色眼眸，语气温柔且坚定。
“所以陆先生，别害怕我，好吗？让我帮您，好吗？”
陆星舟喉结滚了滚，在对上那样清澈真诚的目光，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或许该相信林一一，或许该真正试着从那无尽的深渊里迈出去，哪怕一步。
“……好。”
最终，陆星舟颤抖着声音说道。
林一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松开了陆星舟的手。
没了温热的包裹陆星舟肉眼可见地慌了，他下意识想要去抓她的手，林一一觉察到了他的动作，柔声解释道：“不可以哦陆先生，您的手要一直放在我的腺体上，我要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您还可以惩罚我，这样您才会感到安心不是吗？”
本该是这样，alpha的承诺哪有真的可靠的时候？他不该从少女的脖颈处移开，他应该一刻不松懈地防备着她才是。
可是陆星舟不想这样，他咬了咬嘴唇，少有的坦诚自己的想法：“……我想牵你的手。”
林一一一愣，眨了眨眼睛：“您是觉得这话也会让您有安全感吗？”
陆星舟沉默了一瞬，而后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安全感，他就是不想松开，刚才林一一的手一离开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
林一一倒是没多想，发热期的omega会本能的寻求alpha的安抚，信息素的安抚以及身体上的安抚，青年的情况应该是后者。
于是她重新牵上了陆星舟的手，几乎是在碰触到他的瞬间，他便急不可耐地握紧，生怕她再次松开。
先前光顾着安抚陆星舟，让他放松警惕，信任自己了，所以才对他试探着做出了一点肢体接触，刚才情急之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此时林一一才意识到这动作，还是十指紧扣……
好像过于亲近暧昧了。
林一一深吸了一口气，想将那种异样压下去，结果因为这个动作，她发现前一秒还对自己排斥异常，对她横冲直撞恨不得把她从屋子里推出去的信息素，此时竟也跟着它的主人一样开始覆了过来。
小心翼翼，又焦急难耐，想靠近又害怕，试探着渴求着。
这是好事，说明陆星舟真的开始在信任她了，坏事则是……她发现自己的自控力其实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陆先生，您好香啊……”
她涩然着这么感慨了一句。
不过这一句很轻，轻到陆星舟并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陆星舟以为是自己脑子昏沉到已经听不见话了，凑近了些。
林一一看着眼前突然放大，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忙垂眸避开视线。
“没什么，我是说您可以靠在我肩膀上，这样您既能牵着我的手，也能在我对您做了什么的时候直接咬上我的腺体。”
他顿了顿，知道林一一是想让他安心，所以也没多想照做了。
然而陆星舟因为浑身无力，林一一又比他高，两人坐在床上后者也比他高出小半个头。
他努力将头搭在林一一肩膀，试了好几次，要么就是刚搭上去下一秒就无力滑下来了，要么就是他努力支撑着身体刚靠过去，结果脑袋先栽到了她的怀里。
试了几次无果后，陆星舟颇为羞恼，反而迁怒到了林一一身上：“你好端端长那么高做什么？”
林一一被他这倒打一耙的样子给逗笑了：“那我帮您。”
说着也不等陆星舟反应，她手掐着他的腰，往上一提，把人直接抱到了自己腿上。
陆星舟惊呼一声，怕摔下去下意识圈住了少女的脖子。
“您现在看看能靠上了吗？”
林一一低头对他说道，青年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少女在说什么。
两人贴得很近，近到他隔着单薄的衣料清晰无误地感知到了对方温软的身体和有致的线条，近到他稍微再靠前一些，他们的嘴唇就能覆在一起，近到此时，他们的呼吸已经交缠。
“陆先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星舟被她的声音猛地唤醒，赶紧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怕她发现自己的异常。
“陆先生……”
“干，干什么？我不是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吗，你，你还要我怎么样？！”
“不是，我是想说您能松开一点吗，您搂得太，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陆星舟一愣，这才惊觉自己正死死箍着人脖子，赶紧松了力道。
重获自由的林一一深呼吸了好几次，得到充足的新鲜空气后她这才平复了气息。
“我现在就给您做引导，途中要是出现一些不适的情况，比如酸痛，身体发热等症状，这些都是正常的，您不要害怕。”
将一些注意事项提前告知了陆星舟后，林一一这才慢慢将信息素释放。
其实她也很紧张，虽然她有把握不会被影响失控伤害到陆星舟，可她也是第一次给omega做信息素引导，也有些没底。
倒不是对引导效果没底，而是对要用怎样的力道，信息素又该控制到怎样的浓度，怎样的频率没底。
毕竟陆星舟不是盛嚣那种皮糙肉厚，耐受度高的alpha，她在引导过程中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之前林一一给齐溯做过信息素安抚，虽然两者有相似之处，本质上却是不一样的。
信息素安抚是指伴侣之间的一种假性标记的行为，是指不通过标记注入信息素，而是通过信息素附着身体，将omega紊乱的信息素进行安抚的过程，只能缓解症状，之后还是要进行标记或是抑制剂注射的。
而信息素引导则是一种治疗手段，是引导师用自身的信息素，将引导者失常，过量过强的信息素给强行压制摁回体内，又将其引导，把堆积紊乱的信息素给疏通，让其恢复稳定的过程。
前者重点在安抚，在安抚过程中AO信息素会交缠，交融。后者重在引导，没有那样交缠交通的过程。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前者只在伴侣之间适用，毕竟太暧昧了。
同样还有一点，omega的身体太脆弱，很难承受得住强行压制的引导。
出于这样的顾虑，林一一的动作放得很轻，信息素也很柔，如烟如雾般的缓缓覆在了陆星舟的腺体处。
林一一觉得这种程度已经很温和了，温和到在这样浓烈的苦橙花中，她那点儿苦艾酒的气息就连她都很难感知到。
然而陆星舟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大。
几乎是在林一一将信息素覆上去的瞬间，青年呼吸一重，身体不受控制颤了下。
好在只是一会儿，很快陆星舟就稳定下来了。
林一一却更紧张了，这也太敏感了吧。
她之前给齐溯做信息素安抚的时候，一开始试探着所释放的信息素是现在的三四倍，齐溯虽然也有反应，却只是睫毛动一下的程度，真正剧烈挣扎的也是后期。
陆星舟现在就这样了，她实在不敢想他后面会失控成什么样子。
林一一抿着嘴唇，这次没有立刻释放信息素，而是先一步掐住了青年的腰，隐隐做势把人给往自己怀里摁。
将他给桎梏好了后，苦艾的气息再一次攀附在了陆星舟的腺体。
她很轻的，试探着摁了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不其然，陆星舟反应更大了，身子抽搐着，苦橙花再一次横冲直撞要把她推开。
在陆星舟快要从她很身上挣脱之前，她大手一用力，少有的强势禁锢着他。
陆星舟再次失控了，林一一看着他眼神溃散的样子，发现他快要失去意识了，赶紧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陆先生，您清醒一点，您不可以失去意识，不然会信息素暴走的！”
谁知先前还有用的安抚这次却没起到作用，陆星舟看到林一一的脸脸色霎时惨白，瞳孔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别，别过来！我不要！”
“我后悔了，盛嚣！我不要帮你了！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林一一在听到盛嚣的名字脸色一变，一个可怕的猜测让她呼吸也跟着乱了一分。
“您说我是谁？”
“盛嚣，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陆星舟开始大喊大叫，他已经意识不清到分辨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了。
“不要，我不要帮你分化！你，你的信息素，好难受，我好难受！不要压制我，我想出去，我要出去！”
盛嚣，分化，信息素。
因为她的信息素也是酒，混沌之间陆星舟把她错认成了盛嚣。为什么会突然错认，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啊？她做了什么刺激到了他吗？
林一一脑子飞速转动，猛地想到了什么——是信息素引导！
她在用信息素将他的信息素摁回去，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不好的事情，那个不好的事情和盛嚣有关，和他二次分化有关。
压制，分化……
所以是陆星舟帮助盛嚣二次分化的？可一个omega帮助alpha分化的方式多以标记为主，为什么陆星舟说的却是压制？
压制一般只有在信息素引导的时候，对上对方信息素过于紊乱甚至是暴走，不得已强行以暴制暴的手段。
哪怕她现在对陆星舟做的引导也有压制的成分，但是和真正的压制相比，她这种只能算揉，算摁，程度轻了数倍，可他只是这一点的压制，反应却如此激烈……那他当时经历了怎样的压制才会这样应激？
林一一心下很乱，她意识到这两人的绝交的确有误会，还是个惊天大误会，但是陆星舟却死活不愿意说出来，这说明这个事情对他的伤害很大很深，可以说是阴影的程度，以至于他宁愿那样决绝的和盛嚣断了关系，宁愿对方厌恶憎恨他也不希望这段友谊重修于好。
这样的事情，她是个外人是不该去探查去探知的，然而现在她却必须要知道原因，不然她不知道怎么给陆星舟做引导为好。
她闭了闭眼睛，把人扣在怀里，冷声道：“为什么不愿意帮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尽管这对陆星舟很残忍，要让他再次直面那段他不愿意提起，深埋心底的血淋淋的过去，可她别无他法。
是的，林一一决定将错就错，让他认为她就是盛嚣。
她要知道真相。
陆星舟的情绪果然更糟糕了，他在林一一的怀里声嘶力竭地反驳：“我不是你的朋友！你他A分化成alpha了，我们，我们就不是朋友！你背叛了我，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alpha了！”
他虽然嘴上在咒骂盛嚣，声音却颤抖着，身体也抽搐着。
他并没有发泄怒火的开心和轻松，他是痛苦的，痛苦到信息素也变得苦涩。
骂着骂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星舟突然呜咽了一声，像只受了委屈的猫儿呜咽着埋在主人的颈窝。
“混蛋，明明知道我最讨厌alpha了，为什么要找我？你分化就分化，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要折磨我呜呜……”
陆星舟的视野慢慢变得模糊，温热的液体滑过他发红的眼尾，烫在了林一一的皮肤。
他的意识也跟着混沌不清。
在极度的崩溃后，他突然出离愤怒，变得诡异的平静。
浑浑噩噩间，那些一直堆积在心底的落灰的记忆盒子没了压制，不受控制，且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
陆星舟恍惚间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他的成人礼是在国外度过的，盛嚣也来了。
他的同学议论着青年，说他生的人高马大不像个omega，让他稍微警惕一些，这年头A装O来接近omega的有心之人不少，尤其是像陆星舟这样漂亮的omega更要多留个心眼。
陆星舟当即黑了脸，把他们都给赶了出去，看盛嚣一脸沉郁的样子别扭安慰道：“他们这些阿猫阿狗说的话你放在心上做什么？我和你一起长大我还能不知道你是A是O？你要是真是A，不用他们说，我第一个跟你绝交！”
陆星舟又看到了二十岁的自己。
盛嚣前段时间说他身体很不舒服，医生检查说他信息素很紊乱，浓度也很高，很有可能出现信息素暴走的情况。
他有点担心，得空回国想去看看盛嚣。
结果飞机刚落地他就接到了陆父打来的电话，说盛嚣上午突然信息素暴走被送去医院抢救了。
陆星舟着急忙慌赶到了医院，医生告知他们，盛嚣不是信息素暴走而是二次分化了，他的信息素很狂躁，是普通omega的三倍有余，加上事发突然，没办法找到合适的omega帮他度过分化期，就算找到了这样的强度也不是随便哪个omega可以承受住的。
他需要一个他信任的omega朋友，而且还要是个顶级omega，帮助他度过分化期。
这样盛嚣失控伤害到对方的可能性才会比较小，分化成功率也会更大。
而当时唯一符合这两个要求的只有陆星舟。
陆星舟看到二十岁的自己在ICU外面气得破口大骂，一边骂盛嚣这混账背叛了自己，竟然真分化成alpha了，一方面又骂他给自己找麻烦，竟然恶心他要他给他标记！
他暴跳如雷好一会儿，最终才咬咬牙跟着医生进入了隔离室。
陆星舟那时候虽然讨厌alpha，但并没有现在这样严重，加上盛嚣是他的朋友，他对他也是信任的，所以一开始他觉得尽管被朋友标记很艹蛋，不过一切进展应该会很顺利。
直到盛嚣被推进隔离室，他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意识昏沉，只能勉强认出陆星舟。
陆星舟感觉到隔离室充斥着龙舌兰浓烈的气息，明明之前他在盛嚣没分化前也闻过他的信息素，可这一回他觉得格外难受，格外痛苦，也格外恶心。
他浑身发热，发烫，也在发抖，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觉得眼前的好友比鬼还要可怖，他突然想逃。
盛嚣也没有表现得像其他alpha见到omega时候那样贪婪渴求，他红着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星舟，如同锁定着猎物，想要一口下去把他撕咬撕碎。
他也确实是那么干的。
他一把抓住了陆星舟的手臂，他已经没了理智，在alpha信息素的影响中化身为被本能的暴虐驱使的野兽。
陆星舟被他束缚着，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座大山压了下来，盛嚣将他死死摁在地上，低头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茹毛饮血般，试图将其吞吃入腹。
陆星舟看到二十岁的自己脸色苍白，哭喊着求着他松口，求他放开自己。
但是他的哭喊，他的恐惧，反而成为盛嚣兴奋的催化剂。
他动作更加粗暴凶狠，他不标记他，他对他没有一点alpha会对omega该有的欲望，他甚至很反感自己，准确来说反感自己的信息素。
陆星舟被他压制在地上，他不让他动弹分毫，龙舌兰的信息素如刀，每一次摁下来怼到他的身上，好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们的信息素在互相压制，准确来说是盛嚣单方面压制着他，而陆星舟在竭尽全力反抗，苟延残喘求饶。
陆星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要帮盛嚣分化而已，为什么要被他这样对待。
以前他只是厌恶alpha，现在陆星舟是害怕，是恐惧。
为什么alpha会这么可怕，为什么盛嚣会这么可怕？
陆星舟的叫喊在隔离室中全然隔绝，他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的痛苦，再到麻木。
他从一束艳丽生机对红玫瑰凋零腐烂。
在长达近五个小时的肉/体的疼痛，精神的摧残，隔离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陆父看到他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模样，哭喊着上前想要抱住他，却被医生给拦住了。
医生也没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明明他们在外检测到的信息素浓度都在慢慢下降，一切都是顺利的才是。
他们从外面看到的画面是盛嚣把陆星舟压在地上，他们以为他们在标记，却不想是前者是撕咬的凌虐。
半个小时后，医生拿着检测报告匆忙走了出来。
他神情震惊地告诉陆父他们，说他们两个的信息素匹配率近乎零，所以才会互相排斥，排斥到alpha方恨不得将其摧毁。
他们的信息素浓度之所以降低不是通过标记进行信息素的交融以此稳定平复，而是压制，极致的压制。
盛嚣将所有的暴走的气力和信息素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旺盛的精力消耗殆尽，自然也安全了。
医生还惊叹他的意志力之坚毅，信息素之强悍，竟然能够长时间保持清醒的去抵抗一个暴走的alpha的全力压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星舟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夸赞，只觉得讽刺，只觉得可笑。
明明分化前他们的信息素是那么契合，从没有出现过同性相斥的情况，可一分化一切都变了。
“混蛋……”
终于，在昏迷之前，陆星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不是盛嚣，而是假装成盛嚣的林一一。
他眼眶发红，眼泪啪嗒一声砸了下来。
“混蛋，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第六十三章
许时京在外面心急如焚, 来回踱步地等了快小半个小时，其他人也在安全距离范围内着急地伸长脖子往陆星舟的房间看去。
黑夜的山林里一切都静谧无声，又一切都清晰可闻。
紧闭的门后净化器的声音, 走廊脚步走动的声音, 呼吸声, 交谈声，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虫鸣鸟叫的声音，又乱又杂, 胡乱交错, 如同现在众人的纷乱心绪。
盛嚣一开始还没觉得会出什么事, 一来他是把陆星舟刺激到发热了，但是以对方的身体素质, 对方毕竟是个顶级omega，他不觉得会崩溃到不可控的程度。
二来是林一一, 她的能力他亲自感受过, 他再清楚不过, 有她在别说是发热期的omega了，哪怕是暴走失控的alpha也能压制下来。
他的本意也不是要如何折磨陆星舟, 他只是咽不下那口气, 就像陆星舟一向知道如何戳他的痛处，如何杀人诛心一样，他不过是想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
陆星舟不是自尊心很强吗, 很骄傲吗？那他就要让他在自己最讨厌的alpha面前, 也是他喜欢的林一一面前不堪忍受，哭着求她标记, 让他被信息素操控，丑态毕露。
他明明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给过他机会了，然而他换来了什么？是陆星舟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手下留情，为什么不能狠狠报复？
盛嚣原想着等这一次过去，他也报复回去了，这件事便翻页，他也不会再对许时京做什么，日后他和陆星舟桥归桥路归路，彻底没有瓜葛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他预想的十分钟以内就能引导结束的情况不同，林一一并没有出来。
不光没有出来，苦橙花的气息越来越浓了，那是暴走的前兆。
其他人隐隐也感觉到了，心下更加焦急不安了。
“怎么回事？都进去这么久了，为什么情况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糟了？要不要咱们进去看看？”
“你疯了？没听到刚才盛总说的话吗，那个小姑娘是顶级alpha还是引导师，她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你进去？你就在这儿老实待着，不被信息素影响给我们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陆少爷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陆家那老爷子可是个护犊子的，要是他知道自己宝贝孙子……”
“啧，你别管，天塌了有高个儿的顶着，还有盛总和许总呢。”
“是啊，引导师是盛总的，同意她进去的又是许少爷，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这是故意让盛嚣和许父听见的，为的就是告诉他们这事和他们没关系，到时候要是真出事了可不能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
许父暗骂了一声，尽管对他们想撇清关系的做法很生气，却也知道这事的主要责任的确在他和盛嚣身上。
准确来说是许时京和盛嚣，可谁叫他是许时京老子呢，自然他也要担责。
许父走到盛嚣旁边，压低声音神情凝重道：“盛总，小林那姑娘靠谱吗？我不是质疑你的人的能力，我只是觉得……只是个简单的信息素引导而已，这时间会不会有点儿太久了？”
他顿了顿，铺垫了一番后这才说出他真正的目的：“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
其他人进去了可能还没来得及查看发生什么事了，第一时间就得被信息素影响到不敢动弹了，只有盛嚣这样的顶级alpha能在这样棘手发情况下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全身而退。
盛嚣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心里和陆星舟，或是在和自己较劲儿，所以这才没有主动提出来，听到许父这样提议他这才顺着梯子往下爬。
他正要开口答应，比之苦橙花更为强烈的信息素迅速覆了上来，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有吸引的作用，会让人失去理智，然而alpha的信息素则是排斥，是压制。
苦艾的气息翻涌而来，哪怕隔了一扇门一堵墙，外面的人还是脸色一变，在原本安全范围的基础上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许时京在感知到林一一信息素的瞬间更是脸色潮红，双腿发软，在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的时候许父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将其给拽到了后面去。
看着他呼吸急促的样子赶紧从一旁的备用医疗箱里取了一管抑制剂，照着青年手臂猛地扎去。
一管抑制剂下去，许时京这才慢慢平复下来。紧接着他心底更多的是一阵后怕。
许时京可以说是这些人中，比盛嚣还有陆星舟更早感知到林一一信息素的人，在华灯的时候他就一眼看上了少女，之后更是连续小半个月都在那里打着喝酒的幌子接近她。
只是林一一实在油盐不进，无论他如何暗示明示，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充愣，他就差直接告诉她——我看上你了，想包/养你。
可是林一一依旧不为所动。
就在许时京以为自己彻底没戏了的时候，华灯有个酒陪告诉他，林一一家里条件不好，加上她父亲还生病了，因此很缺钱。可能是她还是个大学生，又是个alpha，拉不下脸被他包养，建议他循序渐进，先让她尝尝omega的滋味儿，没准食髓知味，得了趣儿后就松口答应了。
于是这才有许时京找人把林一一骗来陪她喝酒，后来他装醉找她标记的事情。
那个时候林一一的信息素就很猛了，就那么一点就把他搞得那样狼狈，也让他魂牵梦萦，念念不舍，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找过alpha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比起这一次他感觉到的，上一次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会死的，要是被林一一这样标记他肯定会死的。
许时京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在为自己庆幸当时幸好少女不会标记，他才幸免于难，同时又对里面的陆星舟深感同情。
哪怕是信息素引导，这样强度的信息素，又恰逢二次发热，陆哥肯定很爽……哦不，很难受吧。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酒店为了实时监测信息素浓度，每个走廊都放置了信息素检测仪，而此时在时间慢慢流逝之中，原本攀附到临界值的信息素浓度终于有了下跌的趋势。
从无限接近一百的数值，变到了九十，八十八，八十五，八十……最后艰难控制在了七十，一个虽危险但却勉强稳定的数值。
许时京屏住呼吸，直勾勾盯着上面的数值，确定它不会再次上升后这才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来。
“太好了！稳定下来了，终于稳定下来了！”
他喜极而泣伸手就近一把抱住了许父。
“呜呜呜，爸，陆哥没事了，他没事了！”
“我知道，我有眼睛，我看到了。”
尽管许父是这么说的，语气中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刚才那信息素浓度有多高，有多危险，他们都是近距离真切感受过的。
那可是濒临暴走的程度，就算是顶级引导师也不可能这么快将情况稳定下来，至少也得做三四次引导才行，但是竟然不到十分钟就把信息素给降下来了，这实在让人咋舌。
许父心下一阵唏嘘，对盛嚣感慨道：“怪不得盛总力排众议也要让小林进去，有这样出众的能力，也难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今天多亏了小林，要不是有她在这事情就难办了。”
许父话中有话，明明林一一是盛嚣的人，但是他却只说了多亏了林一一，又特意点出了盛嚣非要她进去，言下之意是在说他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盛嚣做的，不明说是给他面子，在拿长辈的架子敲打他呢。
毕竟今天这一出虽然有惊无险，可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陆星舟和盛嚣两人的恩怨过节反而把他们连累了，许父也不会如此轻拿轻放。
盛嚣脸色沉郁，对于许父的委婉指责并没有放在心上，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门扉，目光灼灼，像是要把门烧出个洞才罢休。
其他人没有觉察不代表他没有，他的感知力远高于普通alpha，刚才不是信息素突然被压制引导了，而是被安抚了。
林一一没有给陆星舟做信息素引导，她给他做的是信息素安抚。
一个词的不同，却是天差地别。
引导是压制，是疏导，安抚是纠缠，是交融。是由两股信息素的交/合，这虽然不是标记，却和标记差不多了。
一般信息素安抚是只在伴侣之间才会进行的一种标记过后的假性标记，用于omega依赖期的一种安抚方式。
盛嚣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又很憋屈。
所以这算什么？他在林一一进去之前三令五申让她不许给他标记，不许给他标记，结果她是没给人标记，结果给人信息素安抚了，那这算什么报复？这他A于陆星舟来说这是奖励吧！
毕竟他喜欢林一一，喜欢的人给他做信息素安抚他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呢！
而他呢，还自得自己这项报复计划有多完美有多大快人心，不想反而是给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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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嚣很生气，为自己报复失败生气，更为林一一竟然阳奉阴违，给陆星舟做了信息素安抚而生气。
或许不只是信息素安抚，她都没把持住，把他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连钱都不要了给陆星舟做了信息素安抚了，那她保不齐还对他做了身体安抚。
她是不是还摸了他，抱了他，甚至吻了他？是不是把除了标记之外的事情都对陆星舟给做了个遍？
“该死！”
盛嚣一脚将旁边放置的医疗箱给踹开。
许父看他那神情阴鸷的样子原本还想要再说他几句，话还没来得及脱口，便被他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许时京更难受，他捂着腺体，咬牙切齿对他吼道：“盛嚣，你他A好端端发什么疯？！赶紧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
青年一顿，经许时京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信息素不知什么时候溢出来了。
盛嚣暗暗磨了磨后槽牙，都怪林一一，这个该死的alpha！
果然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她的话，说什么喜欢的类型是他这样的，结果呢，还不是一看到陆星舟就跟其他alpha一样跟狗见了肉骨头一样凑了上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也真是够蠢的，他都已经分化成alpha了，alpha什么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竟然还把林一一给放进去了。
盛嚣恼怒至极，又骂林一一又骂自己，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怪谁了。
又过了五分钟的样子，“咔嚓”一声，伴随着转动门把的声响，门从里面打开了。
林一一衣服凌乱，面色潮红，狼狈的和刚才进去的时候判若两人。
她身上苦艾和苦橙的气息交融，宛若一组和谐的交响曲，形成了一股更为浓重馥郁的气息。
在顶级alpha和顶级omega信息素的双重冲击，周遭没有任何人敢轻易靠近，除了盛嚣。
盛嚣冷着眉眼，视线赤/裸直白地打量着林一一，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后，最终落在了她那双有些迷离却尚还算清明的眼眸。
他舌尖顶了顶腮帮，想说什么，却先一步给气笑了。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引导啊。”
盛嚣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腕表，嗤笑着：“啧，四十五分钟，以你的能力这么点时间够了吗？要不要再趁热打铁进去做几次安抚？”
林一一眼皮一动，便知道他感知到了。
对于她给陆星舟做的是信息素安抚而不是信息素引导的事情，她一开始也没想隐瞒，见他已经知道了也省得她再多费口舌去解释了。
她没有辩解，直接承认了：“他的情况特殊，没办法做引导。”
要是可以林一一也不愿意对陆星舟做安抚，之前她在游乐场对齐溯做信息素安抚也是不得已为之，尤其是在得知之后还有依赖期后，她更是宁愿让陆星舟稍微难受一点，帮他压制信息素，也不愿意后续和他牵扯太多。
只是她没想到陆星舟会那么排斥做引导，准确来说是排斥任何以压制的方式。
信息素引导的过程一般分为两步，一是将紊乱的信息素压制回体内，第二步便是疏通引导，以此达到稳定的状态。
而陆星舟连第一步都没办法忍受，她只是稍微释放了一点信息素，刚覆上他的腺体往下怼了一下，就那么轻轻一下，他便应激成那样。
而且还因为她这个压制的动作把她错认成了盛嚣……
林一一想到这里心下很是复杂，尽管她不知道他们两人当年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从青年断断续续的话语里还是大致能够拼凑出一个前因后果来。
盛嚣二十岁二次分化那时候陆星舟也在，不仅在，前者能够安全度过分化期青年更是功不可没。
压制，分化。
能通过信息素压制来辅助分化的只有两个情况，同为alpha的压制，也就是类似于林一一对盛嚣所做的信息素引导。
只是一般有O或者B，二次分化成A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找引导师帮忙，通过信息素压制，以暴制暴的方式帮助对方度过分化期的。
一来是分化时候信息素的浓度太高，要压制住近乎于信息素暴走程度的分化者的信息素，那引导师所要释放的信息素也必然得在暴走数值，那两人很有可能都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二来是A和A的压制是残暴的，分化者本来就处于最为脆弱敏感的阶段，太过暴虐的方式反而容易适得其反，伤到他们的腺体，导致分化失败，甚至退化。
因此一般像盛嚣这种情况，都会提前找到和他同等级，最好是和他信息素匹配率很高的omega来帮他进行分化。
只是盛嚣分化太突然，导致盛家没办法第一时间找到合适的omega，恰好这时候陆星舟赶回来了，他又是顶级omega，又是盛嚣的好友，两人互相信任且熟悉，那在那种情况下能帮盛嚣的只有陆星舟了。
听陆星舟的话，他一开始是答应的，也是愿意帮忙的，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盛嚣分化，信息素由omega转变成了alpha后，他们的信息素匹配率竟然会低成那样。
具体低到多少数值林一一并不清楚，但是看陆星舟稍微一碰就反应那样剧烈，那样恐惧的情况，估计不会超过二十。
匹配率二十以下，omega于alpha来说就跟beta没什么区别，前者对后者就没有一点性/吸引力了。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因为AO基因通常是本能吸引的，反之，那就会成为AA之间的相互排斥一样的情况。
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一万人估计也就一个特例，可少不代表没有，陆星舟和盛嚣就是如此。
可能是因为他们是omega的时候太过契合，转化后反而成了另一种极端。
AA之间的排斥通常伴随两种，一是信息素的压制，而是体能的压制，若是还在信息素濒临暴走的情况下，那场面之血腥之可怖可想而知。
更别提陆星舟还是个omega了，他当时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林一一想都不敢想。
而看盛嚣这样子估计完全是分化后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样的凌虐那样的羞辱，还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给折磨成那样，陆星舟那么要强那么骄傲一个人，他要如何启齿？
况且从他那惊恐的神情来看，这已经不是单纯误会了，盛嚣给陆星舟带去的心理阴影之大，他是绝对没办法再和对方相安无事做朋友了。
所以陆星舟宁愿对方误会也咬死了不说，他要的不是说开真相后的愧疚，感激，以及重归于好。
他自始至终只想远离盛嚣而已。
只是陆星舟没想到的是盛嚣会那么记恨他，记恨到要对他做出这样极端的报复。
林一一想到青年把她错认成盛嚣时候的恐惧，信息素压制下去的绝望和麻木。
哪怕最后她改为了信息素安抚，陆星舟的身体也因为恐惧而冰凉和颤抖。
他没了力气，哭得像猫一样小声，他趴在她的颈窝，说她混蛋，和盛嚣一样都欺负她，欺负他是omega，欺负他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那委屈又可怜的样子让林一一很是心闷。
可能是因为怜惜，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林一一说不清楚。
在信息素的蛊惑中，她清醒的放任自己抱住了他，把他摁在怀里。
苦橙花的气息清甜却又苦涩，她一遍一遍抚摸着他，从蝴蝶骨往下，到背脊，再到尾椎，如同安抚一只大猫一样安抚着应激的陆星舟。
直到他哭到脱力，脱水，昏了过去。
于是林一一把他放到了床上，给他掖好被子，又拿棉签沾了水给他润了润干裂的嘴唇，拿纸巾把他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推门走了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身上苦橙花的气息才那样浓烈，以至于苦艾的气息都显得淡了不少。
想到这里林一一深深看了盛嚣一眼，却并没有再理会对方，扭头对一旁许时京说道：“别担心，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又问道许父：“许总，医生呢，医生到哪儿了？”
许父：“十五分钟前就到了，但是当时你好巧不巧正在给星舟做信息素引导，所以我就让他们在门口等着了。”
林一一微微颔首：“那您现在可以叫他们过来了。”
“哦哦，好的，那你呢，你身体没事吧，要不要也跟着去做个检查？”
林一一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下就好了，不碍事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问道：“许总，我有点事想跟贵公子聊聊，就在前面亭子那边，不会做太远的，可以吗？”
许父一愣，原以为她出来第一时间会找盛嚣，没想到竟然是找自家儿子。
他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下意识瞥了一眼一旁面色铁青的青年。
林一一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沉声说道：“盛总是我的雇主，不是我的老板，我做什么想找谁说话他无权干涉。”
许父被她这贴脸开大的举动给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正要开口说什么，许时京忙道：“一一，我就在这里你问我就可以了，干什么舍近求远问我爸？”
青年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朝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走吧，我正好也有事想跟你说。”
林一一低头看向许时京和她交握的双手，看他一副惊魂未定，眼眶泛红的样子也知道他是被吓到了，也没抽回手。
她任由许时京把她往亭子那边带，刚走两步，盛嚣便黑着脸拦住了她。
“你无视我？”
林一一不是无视盛嚣，只是脑子太乱，在乍然得知真相后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盛嚣。
可她又不是当事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陆星舟不愿意和他再有来往，她说了不是帮他而是害他。
更何况陆星舟宁愿被误解被憎怨也咬死了不吐露的真相，她更不该提起。
就是说也不是，不说憋在心里实在难受，林一一选择了暂时避开盛嚣。
等到她的脑子清醒过来后，不再被陆星舟的信息素影响后，她或许才能心平气和面对青年。
只是盛嚣却没那么轻易打算放她走。
林一一知道他在生气，生气自己明明答应他好好的不给陆星舟做标记，只做引导，可是她却做了信息素安抚。
哪怕不是标记，这种阳奉阴违的做法还是让他很恼怒。
她沉默了一瞬，道：“我之后会把那一万退还给您的。”
谁知林一一不说这话还好，这做法实在火上浇油，让盛嚣本来就竭力压制住的怒火更是不可遏。
在她眼里自己在意的是那一万块钱吗？她明明知道自己和陆星舟交恶，却还要违背他的意愿给陆星舟安抚，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她，她和陆星舟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就因为陆星舟是omega，所以她也被蛊惑到没了原则，把他的话全然当耳旁风了吗？
盛嚣拳头紧紧捏着，那张俊美的脸也因为怒火而显得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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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却误会了盛嚣，看他似乎更生气了，她也有些生气了。
她刚给陆星舟做了信息素安抚，受到陆星舟信息素的影响，青年对盛嚣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她。
“您就这么生气吗？就因为我帮陆先生做了信息素安抚？”
林一一半嘲讽半赌气道：“如果您是因为这个不满我的话那您辞退我吧，您不要我有的是人要我呢，陆先生就很喜欢我，还让我辞职跳槽去他那里呢。”
本来林一一给陆星舟做了信息素安抚他就很气愤了，听到她竟然还想要跳槽去做对方的专属引导师，盛嚣再忍不住了。
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威胁：“你敢。”
龙舌兰的信息素溢出，激得林一一一下子也炸了。
“哈？我为什么不敢？我不仅敢跳槽，我还……”
林一一还想再放几句狠话，然而奈何她嘴笨，平日里也向来以和为贵，鲜少跟人吵架，一时之间词穷，“还”了半天也没吐出个后话来。
盛嚣看她这样以为她还是顾忌着自己是她的雇主，不敢说的太狠，自以为掰回了一局，扯了扯嘴角，挑衅道：“呵，你还什么？”
两人现在是面对面站着，中间就两步距离。
见对方不光嘴上挑衅，甚至还上前一步。林一一更气了。
气到她脑子一抽，看到眼前对方鼓鼓囊囊的胸膛，鬼使神差的，恶从胆边生，直接伸手一把抓了上去。
然后用力一捏！
“我还这样！”
第六十四章
盛嚣见林一一突然朝自己伸手, 以为她是要动手，他下意识做了个防御动作，抬臂格挡在了面门前。
谁知预料之中的重拳并没有到来,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 下一秒胸口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猛地覆了上来。
他是穿着睡袍出来的, 黑色的真丝睡袍本就冰凉，让少女掌心的温热更加明显。
盛嚣身子一僵，呼吸一窒，还没来得及从林一一这猝不及防的一下中反应过来, 只见覆上他胸膛的手突然收紧, 一抓, 一捏。
他疼得闷哼了一声，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后盛嚣见鬼似的后退了好几步。
alpha皮糙肉厚, 但是林一一刚才那一下也没收着力，加上这地方是盛嚣的敏/感处, 常年信息素堆积没有疏通引导过, 之前在林一一给他做引导的时候稍微一碰他就惊得都要从沙发上弹起来, 现在被她这么没轻没重的蹂/躏，盛嚣又酸又疼, 而且还莫名有点儿痒。
盛嚣深呼吸好几次, 古铜色的肌肤带着不明显的潮红，手撑着墙面才勉强没让自己一个腿软倒下去。
“你，你做什么？！”
青年怕被旁人注意到这边, 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见他气得有多狠。
林一一被这么一吼也从上头的情绪里回复了过来，她抿了抿嘴唇, 将手放下。
只是那软硬适中，温热结实，又富有弹性的触感还隐隐残留在她的掌心和指尖，林一一没忍住动了动手指。
这个动作自然也被盛嚣注意到了，他从原本的生气到恼羞成怒。
“你……”
在林一一旁边的许时京这时候也从少女的虎狼之举中回过神来，见盛嚣一副气极要发作的样子，连忙道：“盛总，你是一一的雇主，你要什么时候找她说话都可以，可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有点绅士风度让让我呗。”
许时京这话既是帮林一一说话，也是在给盛嚣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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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剑拔弩张了起来，但是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好事，别万一真打起来了那他这个夹在中间的omega必然首当其冲。
而盛嚣看上去也不是真的生气，更像是在闹别扭，甚至可以说是觉得委屈，看林一一的眼神像是看什么负心人。
许时京下意识想起了之前陆星舟说的看到盛嚣和林一一勾肩搭背，举止亲密的画面，又看他现在一看到林一一想单独和他说话就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明白了，这是醋了，这是妒忌了。
许时京眼神复杂看了盛嚣一眼，后者视线从始至终压根儿就没落到他的身上，只直勾勾盯着林一一。
良久，在许时京以为盛嚣会死犟着不放人的时候，他紧绷着一张俊脸，薄唇微启，一字一顿警告着林一一：“我不会解雇你，你也不许辞职，更不许跳槽到陆星舟那里，听到了没？”
许时京沉默了，他先前看盛嚣一副山雨欲来的阴鸷神情，以为要放什么可怕的狠话，结果等了这么久，憋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连威胁都算不上。
林一一倒是没觉得多意外，盛嚣这次这件事的确有点情绪上头，做得让她有点不爽，可他毕竟也不知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站在他那个角度，他一而再再而三给了陆星舟解释的机会，哪怕是一句道歉也好，偏偏陆星舟也是个倔脾气，咬死了也要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甚至还为了把人推得更远说了好些羞辱性质的话。
如此，盛嚣不气极了，恨极了陆星舟才怪？
盛嚣可能会生气她没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却也不是一个心眼小到因为这种事情就开除她的雇主。
林一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闷声道：“我知道了，天也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盛嚣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心头的郁气这才消散了许多，不过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盛嚣一走，许时京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天啦一一，你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好了，盛嚣那黑面煞神动不动就释放低气压，飙信息素压制人，那么喜怒无常，脾气古怪，也就你专业素养高，忍受得了他了。”
说完似像是要缓解下刚才过于紧张的气氛，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笑着建议道：“要不干脆你跳槽吧，去陆哥那里，或者我这里都成。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两倍，不，三倍怎么样？”
要是盛嚣不是陈云深的朋友，要是盛嚣没有看在她年轻依旧愿意给她机会的份上，许时京的提议林一一是心动的，没准真会答应。
只是做人不能这样，盛嚣除了这件事做得不大厚道之外，除此之外对她都很好，她不能这样做。
而且盛嚣目前的身体状况也很糟糕，她要是离开段时间，不，甚至是长时间里他也很难找到像她这样等级，还有信息素都和对方如此契合的alpha引导师。
没了她在他身旁定期引导疏解，盛嚣的身体很容易崩溃的。
所以对于许时京的话，林一一但笑不语。
这种无声的拒绝许时京在之前对她告白的时候也经历过，知道挖墙脚失败后青年瘪了瘪嘴，不过也没再揪着这个话题再提了。
等到两人走到了外面那处亭子，许时京这才再次开口问道：“一一，你找我是想问陆哥的事情吗？”
林一一对许时京猜到她想问什么也不意外，点头道：“对，我刚才在帮助陆先生做信息素引导的时候发现对这种引导方式很抵触，我稍微把他的信息素压制一下，试图让他平复下来，但是他反应特别激烈，我不得不暂停，改为了更为柔和一些的信息素安抚……”
说到这里她耳朵有点红，抬起手揉了揉：“抱歉，我不是有意想冒犯陆先生，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我只能这样做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要是真引导的话哪能那么顺利……”
许时京在得知林一一做的不是引导而是安抚后第一时间是松了口气，这意味着陆星舟当时没有遭太多的罪。
同时他又更担心了，引导会让陆星舟受不了，这不代表安抚他也能接受。
现在他意识不清昏迷了，所以对少女的安抚半推半就的就那样接受了，毕竟omega很难拒绝alpha的，只是等到他清醒过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了。
毕竟陆星舟那么讨厌alpha。
只是这些许时京没必要给林一一说，让她徒增心理负担。
而且从一开始就是他请求林一一进去帮忙的，她什么都没做错，甚至于他还有陆星舟都该感谢她。
这么想着许时京收了往日的轻浮轻佻的模样，盯着林一一的眼睛，语气真诚道谢道：“谢谢你一一，这回你真是帮了我，还有陆哥大忙了。这个人情我和陆哥都记着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们，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林一一摇头：“这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
她想说这件事本身就因她和盛嚣而起，然而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许时京没注意到林一一微妙的神情，问道：“对了，你刚才想问陆哥什么事？他为什么会讨厌alpha，还是为什么会那么排斥信息素引导？”
“要是你是要问这种事情的话……”
他顿了顿，朝着林一一歉疚地笑了笑：“这涉及陆哥的隐私，我可能没办法为你答疑解惑了。”
“你不用告诉我，我都知道了，陆先生和盛先生的事情。”
许时京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声音也因为惊讶不自觉拔高了几分：“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盛嚣那家伙添油加醋和你说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有些急了：“一一，你可别相信盛嚣的鬼话，他知道什么？他当时都断片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许先生，你冷静一点，盛先生没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猜到的……准确来说是刚才我给陆先生做信息素引导的时候，他把我错认成了盛先生，不小心说漏了嘴。”
她抿了抿嘴唇，因为自己将计就计假装成盛嚣的样子套话而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眸。
“我根据他断断续续的一些对话，大致猜到了当时发生的真相。”
许时京如何也没想到他帮着陆星舟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有朝一日竟然以这样荒谬的方式暴露了。
他又听林一一说了一通，把陆星舟的话连带着她的猜测一并告诉了他，细节什么可能有些出入，但总体却大差不差。
许时京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既然你都猜到了，也都知道了，那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还有什么要问的？她要问的可太多了。
关于陆星舟的，关于盛嚣的，太多太多，但是最终林一一只问了一个问题。
“这件事为什么盛先生不知道？”
她猜到了以陆星舟那样的性格，被那样对待，还是被自家好友，他心中那道坎儿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
这不难理解，陆星舟的自尊心很强，他是那样一个傲慢高贵又美丽的omega，他本该一直众星捧月，高高在上，有朝一日却被那样凌虐，践踏在尘埃中。
这种事情换作是别人，哪怕不是omega，也是很难接受的。
所以他不愿意告诉盛嚣，不愿意自揭伤疤，甚至要和他断绝关系，远离他，也是无可厚非，可以理解的。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盛嚣给陆星舟带来的心理阴影之大，导致他从只是讨厌alpha，变得恐惧，害怕alpha。
这已经不单单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矛盾，误会，张张嘴就能解释清楚。
试想一下，一个肆意伤害过你的人，即使对方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能有勇气，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吗？
陆星舟选择什么也不说，只是在维持他最后的体面罢了。
而且就算说了有什么用呢，盛嚣的愧疚？他不需要。重归于好的友谊？他也不需要。
在那件事发生后，一切都回不去了。
正因为林一一理解陆星舟，也理解盛嚣，她站在上帝视角看着昔日好友走到这样的田地，心下也是一阵唏嘘。
然而感慨之余，她更多的是疑惑。
“当时他们是在医院，人那么多，为什么盛先生事后什么也不知道？是陆先生要求你们隐瞒的吗，但是盛先生的父母呢，在看到他这样日复一日陷在误以为被好友嫌恶和背叛的沼泽里，他们也没告诉他真相吗？”
许时京见林一一什么都知道了，嗫嚅了嘴唇，开口道：“陆哥当时醒来后的确要求我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盛嚣，他的情况特别糟糕，精神状态也很差，我们怕他再受刺激，所以就答应了。”
“至于盛嚣的父母，他二次分化的突然，他父母当时在外地，赶到的时候陆哥已经转院了，他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所以这件事除了我还有陆叔叔还有个别医生外，谁也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瞬，想到了什么半恼怒半嘲讽道：“包括盛嚣……陆哥被他给欺负成那样，他倒好，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时京又说道，之后盛嚣醒来听到陆星舟已经回国了，第一时间想去找陆星舟，却被他拒之门外了。
后头等他再次去陆家的时候，青年又上飞机里来了。
陆星舟避开他两次后，第三次，也就是两个月后，盛嚣分化期结束第一次易感期发作之后，在进入第二次易感期的时候，盛家那边突然找上了陆母，想和陆家联姻。
陆星舟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听到盛家想把他和盛嚣撮合在一起，他气得发抖，又怕得发抖，所以没忍住主动找上了盛嚣，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他那个时候是情绪上头，同样的他说完后却并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和盛嚣彻底断绝关系，断绝往来。
陆星舟以为那一次他已经羞辱得盛嚣恼极了他，恨极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了。
谁知道没过多久，盛嚣又来了。
而好巧不巧那段时间陆母在盛家给出的各种诱人的联姻条件下，竟真的隐隐有了松口的迹象，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星舟极为恐慌，那样的经历一次就足够可怖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们真的联姻了，他和盛嚣的每一次标记每一次接触该有多痛苦折磨。
许时京那个时候正好也在陆家，看到陆星舟吓得脸色惨白，信息素溢出的样子，主动跑出去要把人赶走。
偏偏盛嚣油盐不进，非要去找陆星舟，想要说清楚。
许时京不得已只得放话说他要是还不走就告他性/骚扰，强迫他，没想到盛嚣那么混，竟然还真的要动手。
虽然事后陆星舟说盛嚣是吓唬他的，许时京也还是心有余悸。
总之那一次陆星舟当着许时京还有一众佣人的面，把盛嚣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后者这才黑沉着脸离开了。
盛嚣二次分化已经很难受很痛苦了，甚至出现了性别认知障碍和标记障碍，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嫌恶他，羞辱他，背叛了他。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堆积着，盛嚣自然也开始怨恨起了陆星舟。
作为旁观者，林一一没资格去评价两人谁对谁错，也没资格为谁说话谁辩驳，况且在她看来他们两个的问题不在是非对错，只是造化弄人，友情缘浅罢了。
许时京和薛云一样，是一个有点大嘴巴的人，然而却为了陆星舟保守了近五六年的秘密，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憋得狠了，把想说的想骂的想吐槽的，挨个儿都嘴了个遍。
一会儿说陆星舟一个omega干什么那么倔，做omega就要能屈能伸，和alpha较什么劲儿，一会儿又说盛嚣也不是个东西，都是alpha了还那么小肚鸡肠，那么记仇。
又说他夹在两人中间有多惨有多遭罪，过得有多不容易，大吐了一通苦水。
林一一耐着性子地听他哔哔赖赖，甚至时不时还附和了几句。
同样身不由己，作为陆星舟和盛嚣两人play中的一环的林一一，更是对他最后一句话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原文中盛嚣会那么舔陆星舟，后者也不愿意和他在一块儿了。
估计是盛嚣后期得知了分化真相，心疼愧疚不已，然而事已至此，为时已晚，反倒是便宜白羽清那个渣A抱得美人归了。
啧，而且还不珍惜。
一想到陆星舟那样的大美人，会像刚才在她给做信息素安抚时候那样，发出猫儿一样的呜咽啜泣，缠着她抱着她，哭着求她，那样依恋在她怀里，任其予其予夺的模样，林一一就一阵牙痒。
她知道这是alpha的占有欲又在作祟了。
上次她给齐溯做完信息素安抚也是这个情况，一听到薛云提起白羽清就烦躁得不行。
这一次情况好像更严重了，光是想一下林一一心里的戾气就有些压不住了。
林一一和许时京又闲聊了几句，在离开前她再三保证不会将陆星舟的事情说出去后，青年这才依依不舍放她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苦橙花的气息也淡得闻不到了。
这意味着陆星舟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不再信息素溢出了。
她松了口气，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这时候才真正意义上放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疲惫和席卷而来的困意。
林一一打着哈欠正要去开门，哈欠刚打了一半，在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那半个哈欠生生给咽了回去。
“……盛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盛嚣抱着手臂倚靠着门上，听到林一一的话掀了下眼皮，凉凉反问道：“你说呢？”
林一一噎住了，猜到他十有八九是来秋后算账，兴师问罪的，她抿着嘴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青年手指点了点手臂，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林一一的解释脸色微沉，正要说什么，瞥见她脸颊后一顿。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林一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抬起手摸了下脸，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很小的一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啊，您说这个啊，是我刚才……”
她怕说出真相，告诉盛嚣是陆星舟失控时候朝她扔了水果刀不小心划伤的，两人的矛盾又要加剧。
于是话锋一转，道：“是我刚才在亭子那里被树枝不小心给划的，不碍事。”
盛嚣半信半疑，却也没揪着不放，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你是要进去说还是在这里说？”
林一一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硬着头皮道：“进去吧，外面不方便。”
他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刚才不是挺横的吗，我还以为你真被陆星舟给策反了，为了他破罐子破摔要跟我对着干了呢。看来这是出去吹了风把信息素吹散，吹清醒了？”
如果是以往林一一可能会反驳，辩解，但是这一回盛嚣还真没说错，她的确被陆星舟的信息素影响了，当时刚出来看到盛嚣的时候还真生出了一股怒气，想为陆星舟出气。
所以她才抗拒信息素安抚啊。
那种被信息素左右情绪的感觉太可怕了，她光是想想自己刚才对青年干的事情就觉得窒息。
她怎么就犯浑到抓人家胸了呢？
林一一脸有些红，余光不自觉瞥到了盛嚣胸膛，她原本是想说对不起，想问问他还疼不疼。
后者看到她的视线落在他那里后，脸色一变，抱臂改为了抱胸，慌忙退后了一步。
盛嚣以为她又想故技重施，颇为恼羞成怒道：“你给我老实点，再对我动手动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想解释，然而看到青年满脸戒备的样子，也知道现在她在他那里，这袭胸的罪名是洗刷不到了。
林一一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进去。
盛嚣迟疑了一瞬，维持着抱胸的动作也跟着进去了。
本来盛嚣在这里等着是想问林一一为什么要出尔反尔，给陆星舟做信息素安抚的，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觉得这是个蠢问题。
能为什么？陆星舟那张脸哪个alpha不动心，看着他那么难受，哪个alpha会忍心不去帮他？
像林一一这样的坚守着底线，没有帮陆星舟做标记，只是做了假性标记——信息素安抚已经很不错了，他有什么好责问对方的？
况且问了他又能怎么样呢，除了得到林一一，说陆星舟太诱人了，他的信息素太香了，她没办法，她是个正常alpha，她没把持住这类添堵的回答之外，盛嚣什么也得不到，还给自己整了一肚子气。
正襟危坐在盛嚣对面，等着对方问罪的林一一，半晌没有等到他的质问，疑惑看了过去，发现青年眉眼晦暗，古铜色的肌肤本就难以看清神情，如今更是难以分辨。
倒不是难以分辨他是开心还是生气，盛嚣的模样明显是生气的，可是却不是林一一想象中的那样怒不可遏。
他的眼底还有一些她看不分明的情绪在流转，然而闪烁太快，又太过隐晦，林一一想要仔细去分辨的时候，已经转瞬即逝，只留下一片平静如枯井的沉寂。
“……他怎么样？”
林一一愕然了一瞬，恍惚了下才反应过来盛嚣问的的陆星舟。
她有些惊诧地看了青年一眼，这一眼看得他颇为恼怒。
盛嚣瞪了回来：“我问你话你看我干什么？他当时不是只是发热吗，为什么好端端会突然信息素暴走？”
盛嚣虽然是抱着要羞辱陆星舟一番的心理，但是他又不是真的要把对方如何。
他自认为还算了解对方，他的信息素耐受度，还有他的身体素质，只是发热而已，他不可能会信息素紊乱成那样，更不可能短时间出现失控的状态。
意识到盛嚣是怀疑她做了什么刺激到了陆星舟，毕竟alpha的劣根性在那，面对那样漂亮的omega，不想担责生了点坏心思故意引诱刺激对方也不是没可能。
林一一很是郁闷，可偏偏她还的确刺激到了对方，又不好辩驳。
“……中途是出了点意外，陆先生接受不了我的靠近，他太害怕alpha了，所以出现了应激反应，我没办法，怕用信息素引导进行压制会更加刺激他，所以我才选择了相对而言比较温和的信息素安抚道方式帮他稳定身体情况。”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青年的反应，和她猜测的一样，他在听到她说陆星舟害怕alpha的时候明显很是错愕。
“他害怕alpha？他不是讨厌alpha吗？”
果然，盛嚣关于当年分化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以为陆星舟只是排斥alpha。
其实一开始他也的确只是不喜欢alpha而已，可经历过那种事情后，陆星舟因为盛嚣对alpha产生了心理阴影，是真的害怕起alpha了。
林一一承诺过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斟酌了片刻解释道：“可能一开始只是讨厌，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变得更严重了也不是没可能，就像有的人讨厌蛇，这类人也很容易变得害怕蛇，两者是同样的道理。”
盛嚣知道陆星舟为什么会讨厌alpha，知道他小时候那段龌龊恶心的经历，所以对少女的说辞并没有产生怀疑，很快便接受了。
他眼睫微垂，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暗沉，看不到一点光亮。
林一一把事情解释清楚后其实就应该住嘴了，这毕竟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她没必要也没资格掺和进去。
然而盛嚣的反应让她有些在意。
看着逆着光坐着的青年，他的身形高大魁梧，明明是那样伟岸如山，却莫名给人一种颓然落寞的感觉。
一个想法从林一一心头油然而生，她站起来，径直走到了盛嚣面前。
盛嚣此时是坐着的，感觉一片阴影覆下，他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一双温润明亮的眼眸。
“盛先生，虽然我没有按照您的要求给陆先生做信息素引导，但是我也没给他做标记。准确来说他当时那个情况我觉得也足够狼狈，足够让您解气了。”
“您想听听他当时是什么样子的吗？他很害怕，我稍微一靠近他就害怕到浑身发抖，他惊恐地大喊大叫，最后甚至哭了。”
林一一红唇微启，语调轻柔和缓，不听内容的话还以为她在说什么有趣愉悦的事情。
她直勾勾注视着盛嚣的脸，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在林一一说到陆星舟害怕到浑身发抖的时候，盛嚣的神情凝滞了一瞬，听到他还哭了的时候，盛嚣呼吸明显粗重了一分，胸膛起伏也剧烈。
林一一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停下，继续描述着吐露着残忍的语句。
“您和陆先生以前是朋友，您见过他哭吗？他哭的时候特别漂亮，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雾蒙蒙的，眼泪像是珍珠一样晶莹剔透，他哭得时候眼尾发红，鼻子也红红的，特别可爱。”
“因为恐惧，他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浑身瘫软着在我的脚边，像猫儿一样呜咽哭泣着，他求我离开，求我放过他，求我不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够了！”
盛嚣厉声打断了林一一的话，猛地站了起来，整个人阴鸷的可怕，看得人脊背发凉。
林一一浑然不觉，眨了眨眼睛：“盛先生，您不高兴吗？”
盛嚣被她这么一问，怒火戛然而止，转为迷茫和错愕。
是啊，他应该高兴才对啊。这不是他一直希望看到的，希望加诸于陆星舟身上的羞辱和报复吗？
为什么他听到林一一的描述不但没有感到开心，没有一点大仇得报的痛快，反而特别憋闷特别难受呢？
“为什么……”
他喃喃将自己心头的疑问脱口而出，只说了三个字，但林一一却明白他想问什么。
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她轻轻勾了下唇角：“因为盛先生您想要的并不是报复啊，您只是想要陆先生能够正视您，能够给您一个解释，能够不再无视您。”
“可是您的做法太偏激了，也太偏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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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嚣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林一一说得对，他其实没想过要怎么报复他，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陆星舟会那样轻而易举抛下他，就因为分化成alpha那样可笑的理由？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林一一柔声道：“您也不要太过自责，您也不知道陆先生会害怕alpha害怕成那样，甚至到信息素暴走的程度。您只是想要给他一点惩罚，对他对您的羞辱，对您的背叛，对您的抛弃，对吗？”
盛嚣垂在两边的手不自觉攥紧，许久，他闷闷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您现在还生气吗，还想报复他吗？”
“……不，不用了。”
他闭了闭眼睛，哑着声线道：“既然他真的那么讨厌我，讨厌alpha成那样，或许我应该放下了，放下这段永远不可能挽回的友情。”
“我事后会跟他赔礼道歉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刺激他了，我会把陆家一直想要的那块市中心的地皮送给他……我想这样就算两清，这件事也可以彻底翻页了。”
盛嚣自嘲着扯了扯嘴角：“所以说到底他从始至终对我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不是羞辱，是他的真心话，他讨厌我，也害怕我。是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以为他只是单纯接受不了我分化成alpha说的气话而已。”
说到这里他声音明显哽咽了一下，很轻微，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他看向林一一，因为洗过澡，头发没有像平时那样用发胶定型得一丝不苟，额前有几缕碎发垂落，那张俊美如俦的面容黯然，眸光也明灭，好像下一瞬就要熄灭一样。
“林一一，我真的有那么讨人厌吗？”
他顿了顿，问得更直接了一点：“你也讨厌我吗？”
林一一之前时候就注意到了，在青年冷峻坚毅的外表下，实则有一颗十分敏感脆弱的心。
他因为自己的外貌自卑，因为自己分化自卑，他对自己是不认可的，甚至可以说是自厌。
所以他才会对陆星舟那么耿耿于怀。
在某种程度上来看，陆星舟是唯一一个真正接受他的人，既是朋友也是救赎，所以他接受不了青年的抛弃，才想要报复，才做出了这样偏激的事情。
林一一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问道：“要抱一下吗？我想您现在可能很需要一个安慰的拥抱。”
盛嚣不像陆星舟，他不会傲娇的口是心非，他盯着林一一看了一会儿，然后上前，大手一揽，直接一把将少女给圈在了怀里。
他的体温很烫，林一一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团火焰包裹着，她将头试探着靠在了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谁知盛嚣的力道因为她这个安抚性的动作收得更紧，像是要把她给嵌入血肉。
“你还没回答我，你讨厌我吗？”
盛嚣的声音低沉，就在她的耳畔，酥酥麻麻得让她有些不自在。
林一一摇了摇头，又想到他可能看不见，又说道：“不讨厌，我觉得盛先生您很温柔，是个很好的人。”
盛嚣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那灼热的气息贴着肌肤，烫得她呼吸一窒。
缓了一会儿，感觉到青年的情绪大好，林一一松了口气，想到了什么，试探道——
“当然，要是盛先生能不收回我那一万块钱就更好了。”
“……”
第六十五章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无论是谈生意还是泡温泉，大家都没了兴致。
隔天一大早，林一一就跟着盛嚣一起离开了温泉山庄。
临走之前林一一去找了一下许时京, 了解到昨晚凌晨四五点的时候陆星舟就清醒过来后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盛嚣。
青年虽然嘴上说她多管闲事, 陆星舟现在所在的医院是陈云深所在的第一医院，他想知道什么对方第一时间就会告诉自己。
不过从他听到消息后舒展开的眉眼，还有他眼下的乌青，林一一不难猜到他昨晚估计也和自己一样担心得没怎么睡好觉。
尽管两人之间的误会不出意外, 只要陆星舟那边不松口是永远也没有再解开, 真相也没有再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可这样其实也是好事, 本来他们也不可能重归于好，保持现状于陆星舟至少还能保留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昨晚林一一对盛嚣说的那番话也是故意往陆星舟讨厌, 甚至害怕alpha方面引导。
好在盛嚣并非真的记恨陆星舟，他只是单纯不甘心而已, 在听到青年那么恐惧alpha, 那么难受痛苦后, 他心里并没有丝毫痛快，这让他意识到继续执着已经没意义了, 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只要他还是alpha一天，他们两人的关系就没有修复的可能。
与其为这无法改变的事实继续纠缠，互相折磨下去, 他更应该释然。
林一一对他放下执念的做法也很欣慰, 同样也为陆星舟感到高兴。
在经历了盛嚣二次分化的事情, 加上昨晚又被他给刺激到二次发热过后，要是盛嚣还揪着陆星舟不放, 还要再对他展开什么羞辱或是报复的话，陆星舟十有八九真的得疯。
如此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对盛嚣，对陆星舟都是好事。
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作为这件事的最大功臣，林一一虽然深藏功与名，什么也不能说，却也不妨碍她做了好人好事的好心情。
因此一路上林一一都面带微笑，到了后面甚至还不自觉哼起了小曲儿。
和少女的愉悦不同，一旁的盛嚣的情绪却很差。
说释然放下了是一回事，可短时间内他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憋闷和委屈。
毕竟他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在盛嚣眼里就是自己突然晕倒了，突然分化了，然后因为他分化成alpha，多年好友嫌弃他厌恶他，和他绝交了。
他可不委屈，可不憋闷吗？
尤其是盛嚣昨晚和林一一聊了之后回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很乱，一会儿是陆星舟对他冷漠厌恶的神情，一会儿是他们以前无话不谈的时候，他都要被搞得精神错乱了，最后画面突然定格在了林一一。
准确是林一一夸赞陆星舟眼睛漂亮，哭得好看的那个画面。
虽然盛嚣知道她当时是故意那样说的，为了让他意识到他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讨厌陆星舟，他只是当局者迷，希望他放下，希望他释然。
但是林一一说那番话的时候眼睛很亮，神情餍足，那是做不了假的。
她完全是一副食髓知味的模样。
果然，再长得人畜无害，纯善纯良又如何，本质上还不是alpha。
她就那么喜欢陆星舟吗？那么喜欢陆星舟的信息素？喜欢到滔滔不绝夸那么一大串钱还不带重复的？
本来这件事盛嚣昨晚就气过了，偏偏看到林一一这么高兴的样子，他不由得又多想了。
“怎么？还在回味陆星舟信息素的滋味？”
盛嚣冷不丁的这么来了一句，把林一一给问得有点懵。
“啊？”
林一一愕然地眨了眨眼睛，看青年脸色沉郁，以为他是在吃醋。
虽然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盛嚣和陆星舟是绝对没可能了，不过本来原文中他们就没在一起，前者只是后者忠实的舔狗罢了。
但是不在一起不代表盛嚣不喜欢陆星舟，不会因为别的alpha碰了对方而吃醋。
林一一赶紧解释道：“您误会了，我没有在想陆先生，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就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不让我把那一万还给您的事情，对，我因为这个高兴呢。”
本来只是情急之下随口想的一个借口，结果一说出来后林一一还真的有些高兴，弯着眉眼不吝啬的对盛嚣发了一张好人卡。
“盛先生，您真是好人。”
不提这一万还好，提起这一万盛嚣很是气闷。
什么叫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让她还钱，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她还钱啊，好话赖话都让她说了，搞得他多小肚鸡肠似的。
盛嚣很想吐槽，可看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又默默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刘秘书在前面一边安静开着车，同时也在留意着身后两人的情况。
昨天盛嚣得知林一一给陆星舟做了信息素安抚后恼怒到信息素溢出，少女从陆星舟房间出来后两人更是因为这事剑拔弩张，差点儿动手打起来。
刘秘书当时就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们动手顺带也把他也给揍了。
刘秘书并不知道昨晚两人后续又聊了一次，以为他们今天也会和昨天一样，就算不动手也会挂脸，总之好不到哪儿去。
他夹在两个顶级alpha中间实在压力山大。
刘秘书都做好了一会儿万一他们忍不住互飙信息素，自己赶紧一管抑制剂扎下去急救的心理准备的时候，没想到两人之间的气氛竟然意外的和谐。
不仅和谐，还隐隐有些暧昧。
对，暧昧。
由于刘秘书一直在后视镜留意着身后两人，尤其是盛嚣的情况，他发现一路上盛嚣看了林一一不下十次，其中视线最长停留时间更是高达一分钟之久。
如果只是正大光明看也就算了，偏偏每次在林一一有所察觉的时候，他又跟做贼心虚似的慌忙移开视线。
刘秘书和盛嚣是大学同学，在青年分化成alpha后又成了大学室友，加上毕业之后他又直接进了盛氏，成了对方的秘书。
这些年来他们可以说是除了节假日，几乎是形影不离，他对盛嚣之了解，估计连盛嚣自己都比不上。
盛嚣不对劲，很不对劲。
之前大学时候青年分化成A后，有不少omega对他投怀送抱，暗送秋波的，他对她们一个个都敬谢不敏，敬而远之，像是怕沾染上什么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同样的，他分化后也没对alpha这个群体有多改观，甚至因为自己成为了讨人厌的alpha，盛嚣对alpha更为反感了。
因此在ABO里，盛嚣真正能给点好脸色的也就beta了。
当然，林一一是他认可的引导师，他对她比寻常alpha态度好也正常，只是再好也不至于这样偷瞄偷看吧。
再说了都是alpha，想看就光明正大看，这么偷偷摸摸做什么，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所以刘秘书觉得盛嚣肯定对林一一有点别的什么想法，喜欢可能算不上，但是绝对是有好感的。
要是换作其他alpha刘秘书绝对不会第一时间就往这方面想，可盛嚣是O分化成的A，还有性别认知障碍，也就是说他既觉得自己是alpha，也觉得自己其实还是omega。
林一一虽然是alpha，却生了一张比omega还要漂亮的脸蛋，还那么优秀有能力。
关键是她给盛嚣做信息素引导的时候，肯定免不得肢体接触，这么贴贴摸摸下来，盛嚣心猿意马一点也很正常。
盛嚣是个很直给的人，他的情绪他的想法从来都是很直接就表达出来了，哪怕这一次他自己没意识到自己对少女异于常人的关注和在意，落在旁人，尤其是熟知他的人的眼里，可谓是一览无遗，无所遁形。
所以只是这么简单粗略的观察了一小时不到，刘秘书就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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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嚣对林一一有意思。
觉察到这一点的刘秘书既欣慰又苦恼，欣慰的是自家老板终于情窦初开，铁树开花了，苦恼的是林一一明显就是个直A，还是个格外受欢迎的直A。
这两天在温泉山庄里，除了许时京之外，陆星舟看上去也挺喜欢她的，不光如此，甚至连山庄里的工作人员，也好几次都被他看到在对少女暗送秋波，昨天刚入住的时候还有两个omega为谁去给少女送下午茶而差点儿打起来。
像林一一这样身边各色omega环绕的优质alpha，放着好好的omega不去交往，不去喜欢，怎么可能会中意上盛嚣这样的alpha呢？
因此在刘秘书看来，盛嚣这段暗恋注定要无疾而终。
想到这里刘秘书没忍住叹了口气。
车内就他们三个人，空间又不大，他这声叹息格外清晰，盛嚣和林一一都听见了。
盛嚣视线终于从林一一身上移开，掀了下眼皮看了过来：“你怎么了？有心事？”
刘秘书下意识要摇头否认，想到了什么转而承认道：“是有点心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这样的，我有个alpha朋友，他最近有了喜欢的人，只是他喜欢的不是omega，而是个alpha……”
说到这里刘秘书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盛嚣。
刘秘书之所以无中生友，主要是想着盛嚣对林一一的好感刚萌芽，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他作为他的秘书兼大学同学，他得点醒他，让他及时止损。
“盛总，您怎么看？您觉得他应该继续喜欢那个alpha吗？”
盛嚣皱了皱眉，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话里有话，甚至有些不耐烦。
“啧，这种事情你问我做什么，我又没有喜欢的人，我怎么知道该不该继续？”
他平日里其实没这么没耐心的，虽然话少但也算句句有回应，唯独对这种感情方面的话题十分烦躁和排斥。
一来在盛嚣看来，自己和陆星舟闹掰的导火线就是因为找对方联姻的事情。二来是他分化前长得太A，谈恋爱这种事情几乎和他无缘，现在分化后，喜欢他的omega不少，但是他又因为性别认知障碍对omega没兴趣。
刘秘书好端端问什么不好，非问他这种敏感话题，盛嚣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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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暗示盛嚣，对方没有意识到也就算了，反被呛声的刘秘书梗住了，敢情他是喜欢不自知啊。
于是刘秘书又把话题对准了林一一。
“一一，你呢，你怎么看？”
盛嚣不知道自己现在对林一一有好感没关系，等到知道了，回想起现在林一一对AA恋的厌恶和反感的态度后，必然也会压下心头的情感，不会再抱着侥幸试探告白，搞得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刘秘书这么想着，等着林一一面露鄙夷，说出不理解，不接受之类的话来的时候，少女愣了一下，而后笑了。
“真巧，我也有个朋友有和刘秘书朋友类似的情况。不过他不是同性恋，只是都涉及到了性别问题，大致是喜欢一个人是喜欢对方的性别还是对方这个人。”
本来对这个问题没任何兴趣的盛嚣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心下一跳，猛地想起了什么，问道：“是你那个二次分化成beta的朋友？”
林一一微微颔首：“对，是他。”
因为少女的提起，盛嚣关于那一晚上的记忆渐渐在脑海变得清晰。
他喉结滚了滚，不确定地问道：“我记得你当时安慰他说只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是无所谓性别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刘秘书突然觉得不大妙，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听到了林一一肯定的回答。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盛嚣勾了勾唇角，那张冷峻的面容也因为这点儿笑意变得柔和了不少。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这么说完后他似乎觉得有些忽略刘秘书了，毕竟这问题是他问的，于是盛嚣又随口敷衍问了一句。
“刘秘书呢，你觉得呢？”
突然被cue的刘秘书陷入了沉默，然后道：“……我也一样。”
……
这个小插曲林一一并没有太在意。
等到她回到家后已经是中午了，明明只是一两天没见，林父却说她瘦了还憔悴了，非要给她炖猪蹄补补。
林一一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还是很赏脸的把整整一砂锅的黄豆猪蹄都给干完了。
对于上一世的林一一来说这一锅吃完指定得积食，只是她现在是alpha，食量很大，别说一锅了就算三锅她也能吃完。
只是尽管她没吃积食，这么一锅猪蹄下去也腻得慌顶得慌，导致隔天早上她一上午都挺难受，少有的没有胃口。
于是林一一午饭的时候没去食堂，而是去了学校的超市买了面包还有牛奶，简单凑合吃点垫垫肚子。
结果在她选面包的时候，听到了放面包架子对面的两个omega的交谈。
“好烦啊，马上期末了，也不知道我的选修能不能过。”
“你现在知道烦了？早干嘛去了？我一开始就让你别选格斗别选格斗，你非要说什么omega学点格斗学点防身术好，非要选，结果现在考核通不过了吧。”
“你少乌鸦嘴，不是通不过是有点难而已，这段时间我再努努力稍微加练一下肯定能行的。再说了omega和alpha的考核标准又不一样，前者宽松不少，可能拿不到很好的分数，不过及格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也是，毕竟咱们是omega……那beta呢，考核标准也和咱们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比咱们严格得多，不过和alpha比还是差一点儿，但是也挺困难的。”
“……”
林一一在对面站着听了一会儿，因为有食物挡着，那两个omega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她。
她拿着面包若有所思，等结了帐后她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隔壁教学楼找到了金玉秀。
“啊？你想去格斗教室当陪练？怎么这么突然，我之前找你你不是一直推脱说没时间吗？”
林一一主修的课程中其中有一门就是格斗的技巧和应用，虽然和选修的格斗课程名字一样，然而后者学的都是些皮毛，用于防身或是强健身体为主的。
因此很多专门主修格斗的很看不上选修教学的那点儿东西，这导致他们想找人陪练也很难找到，其二还有一个原因，选修格斗课的不是alpha就是beta，少有omega会选修这类课程，就算有也就是寥寥几个。
这些alpha与其去陪alpha或是beta当什么陪练，更愿意去舞蹈教室，或是瑜伽教室这类omega聚集的地方外面围观。
这导致格斗选修课一直都很缺陪练，尤其是期末考核期间，很多学生都要加练加训，陪练就更供不应求了。
上学期金玉秀就找过林一一，说这边有个陪练兼职，本以为少女这么缺钱肯定一口就答应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林一一却拒绝了。
原因无他，林一一本身在alpha中人缘就不是很好，格斗课上alpha居多，她觉得她去当陪练要么被找茬要么没人会找她陪练。
她也不也是打不过，就是单纯不大喜欢麻烦。
金玉秀当时得知了她的拒绝理由也有些无语，说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像林一一这样以和为贵的alpha，也正是因为平日里林一一遇上找茬的都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所以她绣花枕头的称号就是这样来的。
不过这一切都在上次和盛嚣对练的事件后不攻自破了。
金玉秀眼眸转了转：“我明白了，因为上次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所以你觉得这次去当陪练的话他们就不会有胆子再来找你茬儿了？”
林一一张了张嘴，她想解释这和alpha在不找茬没关系，她这次只是单纯听到那两个omega谈论起了beta，想到了齐溯似乎也选修了这门课程，就打着赚外快的想法同时去看看他。
这段时间齐溯一直躲着她，他们好歹也是朋友了，好吧，其实主要还是林一一觉得少年现在这样有一部分是自己的责任，她说了那样的话，让他别去在意性别，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是她把他在岌岌可危的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因此林一一总是下意识留意他的情况，很难真的当做无事发生，视若无睹。
只是这种理由林一一又不好给金玉秀直说，怕又闹出像薛云之前那样的误会。
林一一也就默认了。
金玉秀啧啧道：“那你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话就太天真了，小一一啊，你也是alpha，怎么不了解alpha这种生物呢？我们向来慕强，你要是真不是绣花枕头，才是真的会被他们找茬，找你切磋呢。”
“这样你还要去吗？”
林一一本身也没太在意这件事，况且她也就去一两次而已，于是点了点头：“本身我就是去当陪练的嘛，要是不找我我也不好意思拿钱不是？”
金玉秀虽觉得少女前后态度转变之大有些奇怪，却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半信半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成吧，你想清楚了就好。我去给格斗课的老师说一下，你得空下午就可以过去。”
女人很快给她搞定了这件事，林一一道了谢，离开前将买的面包分了一个给她，这才径直回了宿舍。
林一一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进入校园网查看了下选修格斗课的课程表，下午第一节 就是。
正在她查看课表的时候，薛云也从食堂吃了饭回来了。
两人因为那次的事还有点闹别扭，准确来说是后者单方面拉不下脸道歉，林一一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看到薛云回来后朝着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薛云盯着她手上的面包看了一会儿，最后走过去将打包的一盒鸡腿饭放到了她的桌子上，也不等林一一反应，自个儿又推门逃也似的出去了。
林一一原以为薛云还要过几天才能和低头呢，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快。
她看着手中吃了一半的面包，又想起刚才少女那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快明白了过来。
估摸着薛云看着她今天没去食堂，以为她没钱吃饭了，所以给她打了鸡腿饭。
林一一眨了眨眼睛，而后起身将一个面包也放到了薛云的桌子上。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明明林一一前脚刚接了陪练，后脚整个格斗课的人都知道了。
金玉秀说不是她，不过估摸着八成是格斗课的老师，那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林一一对那个老师也有印象，她们之前交手过，然后她赢了。
那个老师倒不至于因为输给了学生而多耿耿于怀，多记仇，他就是单纯想借着林一一来当陪练的事情吸引一波omega旁听或是观战，二来，omega来得多了也能给那些alpha打打鸡血，一举两得。
于林一一呢，除了更拉alpha的仇恨之外没别的好处。
就像现在，林一一刚进入格斗教室就被一群omega给围住了，里面有来旁听的，也有个别选修这门课程的omega。
“林一一，你一会儿能先跟我陪练吗？其他alpha下手都没轻没重的，你看，我这里就是她们给我弄伤的。”
“你那点伤算什么？林一一你看我，我手肘都青了。那些alpha太粗鲁了，呜呜，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你一会陪我练好不好？”
“陪我吧，之前有个alpha还对我起生理反应了，呜呜呜，我好害怕。”
“……”
林一一想到可能会有alpha找茬，却没想到有这么多omega争着抢着找她陪练。
她被他们围在中间，一时之间推也不也是，动也不是，生怕不小心碰上了某一个被对方缠上。
正在林一一尴尬得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不知道该如何一一拒绝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beta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beta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即使是那样出众的外貌，然而在少年走出来的瞬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少年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这样被人无视，他神情冷淡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落差，反而这样他才更自在更舒适。
只是落在林一一眼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尤其是看到对方额头，还有脸颊都各有伤痕，甚至手腕上更夸张地绑着绷带，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练得有多卖力，伤得有多重。
突然的，林一一看着这些一个个想往她身上挤的omega，心下莫名有些烦躁。
她垂眸看向眼前一个委屈巴巴指着脸上擦伤的omega，没破皮没流血，下一秒就要愈合的程度。
再看齐溯……
啧，这些omega怎么那么娇气，齐溯伤成那样人说什么了吗？
第六十六章
自从齐溯分化成了beta后, 很少再有alpha凑上前来骚扰或是搭讪了，就算有也是一些和白羽清一样觉得自己被欺骗，气不过来冷嘲热讽找茬的。
正因为他这段时间长时间是处于一种透明人的状态, 突然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反而让他对视线格外敏锐。
几乎是在齐溯从更衣室出来的瞬间, 他就觉察到了有人在看他。
起初他并没有太在意，以为又是些不怀好意的alpha或是omega，结果等了一会儿，发现那道目光不光没有移开, 反而更加明显后他眼睫一动, 抬眸看了过去。
只见一群omega里, 林一一鹤立鸡群站在其中。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对上，他们同时一愣, 林一一反应很快，弯了下唇角, 下意识想和齐溯打招呼。
不想她手还没抬起, 少年似受惊的小鹿一般忙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
林一一脸上笑容一滞, 唇角也压平了下来。
看来这段时间她的感觉没有错，齐溯的确是在躲着自己。
因为那件乌龙事件让他还有些难堪,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还是他单纯怕他和自己走太近引人误会？
或者两者都有。
这种情况之前齐溯刚和她认识的时候也曾在学校这样和她避嫌过, 当时林一一对此没有一点感觉，甚至可以说是松了口气。
然而这一次林一一心里有点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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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齐溯应该或多或少走出来了一点, 毕竟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分化, 主动正视自己的性别, 还为此做出了改变，选修了格斗和拳击这样以前他身为omega绝对不会去接触的课程。
这说明他是愿意前进, 愿意改变，也愿意坦然面对自己分化后的一切偏见和歧视。
林一一以为虽然齐溯过得很艰难，但是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可是在看到少年的瞬间，她发现实则不然。
那样小心翼翼的，自卑胆怯的眼神，是从来不会出现在齐溯身上的，至少不会出现在以前的齐溯身上。
他并没有走出来，准确来说，他还没有从她这里走出来。
这一刻林一一才明白齐溯为什么躲着自己，她知道了他的所有难堪，他暂时难以越过心里的那道坎儿，难以真正面对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一一有些后悔自己来这里做陪练的决定，她担心齐溯会因为看到她而再次缩回那个小小的壳子里。
“林一一，林一一？你有在听我们说话吗？”
一个omega见到林一一一直沉默不语，向来被各种优待的少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他皱了皱眉，顺着少女视线的方向看去。
在他看过去的前一秒，林一一先一步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之前在校内帖子上看他们说起，齐溯因为分化成beta后很多omega来找他落井下石过，有的偏激一些的omega更是因为之前他们喜欢的alpha喜欢齐溯，为了报复他对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林一一不想给齐溯拉仇恨，只得在omega狐疑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说道：“就你吧，你不介意的话这堂课我给你作陪练吧。”
那个少年一听这话，眼睛一亮：“真的吗？好啊，你不介意的话我当然也不介意。”
他生怕林一一反悔，又怕周围的omega把人给抢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林一一的手，林一一不着痕迹躲了一下，对方只抓到了她的衣袖。
林一一来这里就没想过给齐溯一对一开小灶之类的，这会让他本就艰难的处境更加糟糕。
她被少年拉到角落的时候余光瞥了从刚才看到她就僵硬着身体，呆愣愣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齐溯。
果不其然，在林一一离开视野范围后，少年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心都紧张得沁出了汗。
等到少女离开后，齐溯才堪堪冷静下来，大脑也才运转了起来。
林一一怎么会来这里？听他们说她是来当陪练的，是来做兼职的吗？还是因为他……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齐溯连忙摁了下去，随即嘴角扯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这是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上一次的羞辱和教训还不够吗？
他都已经不是omega了，林一一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过来，况且就算他没有二次分化，林一一也不喜欢自己……
之前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她就把一切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都告诉他了，她对他没有任何旖旎心思，她只是单纯善良，单纯温柔而已，她那么好的人，哪怕当时被白羽清纠缠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omega她也会出手帮助的。
退一万步就算她是来看他的又如何，她也无非是同情他，可怜他而已。
所以齐溯，别自以为是，也别自作多情了。更别得意忘形到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齐溯努力平复下见到林一一翻涌起伏的心绪，和往常一样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开始做热身运动。
由于齐溯现在成了beta，在平常时候其实也不是那么透明，那张俊美的面容还有优越的头身比在人群里还是挺出众的。
然而周围如果有omega的话，齐溯生的再好看也会立刻被omega给掩盖得查无此人。
就像现在，除了林一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齐溯的存在。
唯独在刚才林一一被omega包围的地方，有一个omega发现了齐溯。
“刚才林一一是在看齐溯吧？”
那个男omega深深看了齐溯一眼，而后问道一旁的朋友。
“如果林一一看的是这个方向的话，这边只有齐溯……那应该是在看他。”
他说到后面猛地睁大了眼睛，神情难掩惊讶：“难道之前帖子上那个林一一为爱逆行的帖子是真的？林一一她，她真的喜欢齐溯？”
男omega嗤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齐溯没分化前那招蜂引蝶的样子是个alpha看到他都迈不开腿吧，林一一再怎么说也是个alpha，喜欢齐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啧，这狐狸精，抢了周哥的alpha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勾引上了林一一。他以为他还是omega，一个beta而已，他也配！”
男omega名叫周希，和齐溯有过过节，不过和其他那些因为自己喜欢的alpha喜欢少年的那种单方面有过节不一样，周希和齐溯的过节不光是周希之前的女朋友是追求齐溯不成，退而求其次找上的自己，还因为上学期外语系选学生代表去参加全国演讲的时候，他和齐溯曾角逐过最终名额。
虽然齐溯的口语成绩十分优异，远超同龄人一大截儿，但是周希初中之前都是在国外读的，口语也不差。
因此两人的成绩不相上下，难分伯仲，校方选择投票决定最终人选，而胜出的是齐溯。
胜出的理由是齐溯的形象更好，更能代表A大参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是齐溯能力比他强也就算了，他输的也算心服口服，偏偏是这样的理由，周希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加上那段时间他又刚从朋友口中得知自家女朋友之前也追求过齐溯，新仇旧恨一起，周希气不过和齐溯吵了起来。
准确来说是周希单方面在吵，齐溯全程冷冷盯着他，像是看什么跳梁小丑，只在最后的时候他语气凉薄地说了一句——
“所以呢，你长得丑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无异于杀人诛心，尤其是对一个omega来说，自此周希就记恨上了齐溯。
但是他再记恨也没用，当时的齐溯人气太高了，不光是A大，更是整个A市几大高校的梦中情O，周希要是敢动齐溯一根手指头，那些少年的脑残粉指定不会放过他。
现在却不一样了，天之骄子一朝分化成了beta，从万人迷成了万人嫌，不光是那些之前被他压了风头的omega可以踩他一脚，就连那些曾经喜欢过他的alpha也视他追求过他为耻辱，对他避如蛇蝎。
周希和齐溯是大学刚开学的时候就结下的梁子，这两年里和他针锋相对了这么久，他也算对齐溯不说有十分，至少七八分了解是有的。
齐溯以前是多么骄傲，多么清高一人啊，身边那么多献殷勤的alpha，除了锲而不舍追求了他一年的白羽清之外，他给谁了一个眼神？
就算是后者，也是刚交往就分手了，可见他是有多眼高于顶。
哪怕是如今二次分化成beta，跌下神坛了，他还是那么高傲，既没有因为从omega到beta一落千丈的地位而心理失衡，更没有因为旁人的眼光而感到自卑。
他还是那个齐溯，那个没有分化前的齐溯，那个高高在上的，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齐溯。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在刚才看到林一一的时候神情那么慌乱，那么闪躲，那么害怕，那么自卑。
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唯独林一一。
因为他在意林一一，他喜欢林一一。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希扯了扯嘴角，心下觉得嘲讽，更觉得可笑。
一个beta，竟然喜欢上了一个alpha？这难道不嘲讽，不可笑吗？
准确来说齐溯之前可能就对林一一有好感了，后者也是，不然也不会当时在误以为信息素暴走的情况下冲进omega宿舍楼将齐溯给救出来。
只是可惜了，造化弄人，谁知道A大的梦中情O，会这么猝不及防一朝二次分化成beta呢？
所以哪怕林一一之前再喜欢齐溯又如何，如今的齐溯于她估计就是一块木头，一点性/吸引力都没有。
要不是周围有人，周希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来他还恼怒齐溯分化成了beta竟然还那么淡然如初，毫不在意，现在看来他其实是在意得不行，只是在意的对象不是他们而已。
有什么比喜欢一个alpha，结果分化成beta，永远不能被喜欢的人标记，占有更绝望的事情呢？
周希眼眸转了转，看向把自己缩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不让林一一觉察到的齐溯，又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给omega当陪练的少女。
或许还真有。
想到这里他唇角勾起了一抹恶劣的弧度，而后径直朝着齐溯所在方向走了过去。
这边的林一一虽然在给人当陪练，实际上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不过她也没有划水，只是一心两用而已。
一边在给这个omega少年当陪练，纠正他不规范的动作，余光则往齐溯那边留意。
之前林一一进来的时候就觉察到了这个教室的不对劲，和她平日上的主修的格斗课全是alpha不同，这里A，B，O都有。
也正是因为各种性别都有，所以才会有明显的差别对待。
这个格斗教室不算小，足够容纳差不多小两百人，然而选修这门课的学生一共就六十人，其中以alpha居多，有三十人。beta二十五人，omega只有五人。
可人数最少的omega占据了格斗教室三分之一的位置，alpha占据了快三分之二，而剩下的beta却只能在角落位置活动。
林一一不是不知道beta在六性中的地位最低，却不知道即使上个选修课也这样差别对待。
她看着齐溯在角落位置静静做着热身运动，少年本就清瘦，这段时间过去后整个人好像又瘦了一圈，细碎的额发下有浅淡的伤痕，脸颊，手腕，但凡裸露出来的肌肤都没一块完整的好肉，青紫一片。
原本林一一也没多想，可瞧见beta的待遇这么差，她心下有了怀疑——
这些伤究竟只是训练太狠弄出来的，还是被人针对欺负弄出来的？
正在林一一这么想着的时候，人群中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角落处齐溯所在的位置，距离他一步时停下。
林一一心下一跳，手上动作一顿，omega突然痛呼出声。
“啊！”
“啊抱歉，我刚才不小心没收着力，你没事吧？”
那个omega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他本来疼得都要破口大骂了，偏偏那么一张漂亮的脸满是担忧和歉意地看着他，他又生生将怒火给压了回去。
他勉强朝着林一一扯出了一抹笑来：“没，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嘛。”
尽管嘴上说着没事，但是手臂险些被林一一那一下搞得脱臼，他一时之间不敢继续让林一一陪练了，于是说道：“练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我们稍微休息下吧。”
这点运动量有什么好累的，她连呼吸都没乱分毫。
不过林一一也没心思继续陪他练习下去了，也就顺着答应了。
她扶着少年往一旁休息区走去，余光一瞥，发现不知怎么，就一会儿功夫齐溯那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那边好像是在对练，你要过去看看吗？”
留意到少女的目光看去的方向，少年以为她是好奇发生什么事情了，柔声询问道。
林一一点头：“反正都是休息，我们去看看吧，而且观战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呢。”
说着她加快脚步扶着人往那边过去。
等到了那边后林一一才从围观的人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好像是一个叫周希的omega想找齐溯对练。
一开始齐溯并没有理睬，只是前者不知道凑近压低声音对他说了什么，少年脸色登时一变，改口答应了。
林一一听后皱了皱眉，她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
一来是齐溯虽然不是什么多热心肠多好说话的人，但是也不至于冷漠到不理睬对方的程度，如果她猜测的没错的话，这个周希十有八九和齐溯有过节。
二来是齐溯前后的态度变化之大，很明显的，他手上握着齐溯的把柄。
可齐溯能有什么把柄在对方身上，以至于被他那么拿捏？
林一一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唯有一点她能确定——这个周希来者不善。
想到这里林一一眯了眯眼睛，目光看向周希的时候带着她都没有觉察到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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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作为A大的风云人物，她的存在感本来就高，更何况她个子也高，一过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她身上。
周希看着前一秒还冷沉着脸的少年，在看到少女过来后骤然僵硬的身体。
“哟，说曹操曹操到，她也过来观战了呢。”
刚才周希让齐溯松口答应和他对练，就是拿林一一威胁他，说他要是不答应他就把齐溯喜欢林一一的事情宣扬出去。
齐溯心下一慌，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冷笑道，这种子虚乌有的谣言说出去谁会相信？
周希眨了眨眼睛，说道，相不相信其实都没什么所谓，只要谣言传出去了，林一一肯定会对他避嫌的，甚至还会怪他给他添了麻烦，造成了困扰，她也会更反感甚至厌恶他的。
这话戳到了齐溯的痛处，尽管他不觉得林一一会因为谣言而疏远自己的人，可有一点周希没有说错，这样会给她造成困扰的。
之前自己就是因为自作多情误会了林一一喜欢自己，闹出了那么大的乌龙和难堪，他实在不想梅开二度，出现同样的事情让林一一为难。
于是哪怕知道周希可能会趁着对练报复他，对他做点什么，齐溯也还是答应了。
周希抱着手臂，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看你练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样，有信心吗？毕竟你心上人还在旁边看着呢，要是输给我多丢人啊。”
“闭嘴。”
齐溯冷着声线警告他。
“这就生气了？你以前不是挺横吗，觉得alpha都围着你转吗，现在变成beta了就没自信了？”
周希说到这里神情嘲讽，一字一顿对齐溯道：“一个beta，竟然还敢肖想alpha，林一一知道吗？知道你对她怀有这种龌龊的心思……？！”
后面的话周希还没说完，少年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周希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给砸得退了好几步，他捂着胸口疼得闷哼，脸色也变得狰狞。
作为omega，他哪怕人气没有齐溯高，也少有被这样对待过，刚才少年的那一拳力道并不轻，要不是一直提防着及时侧身躲开了一些，全部力气落在他身上指不定疼成什么样。
“你找死！”
他怒吼着朝着齐溯扑了过去，后者没有躲开，直接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把人给狠狠砸在了地上。
周希被砸得懵了，他上格斗课的时间比齐溯早近两个月，虽然他平日里也就随便学学应付了事，但无论是从体格还是力气，在omega中他也算中上了。
他这一回本想着当着林一一的面好好收拾齐溯，让对方在喜欢的人面前下不了台，没想到反而被齐溯给先压制了。
“我嘞个豆，齐溯这么强的吗？他不是才学了几节课吗，他以前有基础？”
“啧，哪有什么基础？他刚才用的招式都是格斗入门的技巧，只是他应用得好，加上对手菜而已。”
“也是，他现在是beta了，身体素质各方面肯定提升了一大截儿，区区一个omega，他对付起来不是绰绰有余。”
“……”
听着围观众人的议论，周希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齐溯的压制，偏偏少年的手臂在把他摔倒后死死抵在他的脖颈。
他一动，他就被勒得越紧。
齐溯的五官是偏清冷的那一挂的，之前他是omega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便是疏远淡漠，如今成了beta，那眉眼便更多的则是凉薄冷冽。
这段时间对于周遭那些议论嘲讽，他不是没听到，也不是全然不在意。
只是他觉得他不能在意，就算在意也不能表现出来，倒不是因为他怕其他人看笑话在故作平常，他只是不希望林一一对他失望而已。
她希望他走出来，希望他不要自怨自艾，希望他不要被打败，变得更加优秀。
所以齐溯坦然自己的分化，努力提升自己，努力去试着做一个beta，一个优秀的beta。
他的驱动力来自林一一，也来自于他自己。
他想要林一一看到他，不是因为怜惜更不是因为同情，只是因为他足够优秀，足够耀眼，足够让她看到而已。
这一切都源自于一个原因——他喜欢她。
齐溯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林一一的时候既庆幸又痛苦，庆幸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痛苦的是这份心意却是在他分化成beta，一个永远不能被林一一标记的beta后才觉察到的。
虽然林一一说过她喜欢一个人是无所谓性别的，他也相信这是她的真心话，但是齐溯却也清楚得知道，要让一个alpha喜欢上一个beta有多么的困难。
她那么好，身边的omega那么多，他根本不敢把自己的心意宣之于口，至少在她真正看到自己之前，因为那样只会把人给推到更远。
正因为如此，齐溯才会在之前那个帖子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澄清。
他不敢赌，赌林一一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后是疏远连朋友也没得做，还是那机会渺茫的接受。
偏偏他都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周希却还要拿他最在意的事情来刺激他，他不敢想要是林一一真的听到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因为害怕给她造成困扰，甚至被她厌烦，齐溯情绪一上头，在对方话只说了一半的时候就动了手。
此时看着被他死死钳制在身下无法动弹的少年，齐溯不仅没有觉得解气，反而更加恼怒。
他眼眸森然，如玉的面容覆着霜雪。
“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仅长得很丑，嘴也很臭？”
齐溯说这话的时候近乎是贴在他耳畔，宛若恶魔低语，不光如此他手上的力道还越收越紧。
直到看到少年的脸憋得通红，憋得发紫，在堪堪快要背过气的时候，齐溯这才松开了手。
他收回手的时候轻轻拍了下他的脸，眯着眼睛沉声警告：“记住，没有下次了。”
这场对练毫无悬念，齐溯无论是在体能还是在技巧都是绝对的碾压。
这让围观的众人对这种毫无悬念的结果觉得十分无趣，林一一对此倒是松了口气。
可能是之前齐溯还是omega的时候，她碰上对方的时候几乎每次他都是在被人欺负，这一回在看到有人过去找他挑衅的时候，她也下意识以为也是如此。
见齐溯没有受伤，反而还把那个人狠狠教训了一顿，林一一颇为欣慰，唇角刚勾起了一个弧度，不想下一秒她感知到了什么后脸色一变。
原本重获自由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少年，不知怎么回事，面上不仅没有露出轻松的神情，反而眉头紧锁，更加痛苦了。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林一一忙提醒道。
“退后，他信息素溢出了！”
少女话音刚落，众人再顾不上看热闹，着急慌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信息素溢出？”
“他发热期到了？不对啊，要是发热期该请假才对啊，不能上格斗课的。”
“是齐溯！刚才齐溯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腺体给刺激到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cue到了少年，众人的目光全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就是他，我刚才明明可以避开他的攻击的，是他故意刺激了我的腺体，我，我才浑身无力，才……”
周希捂着腺体，面上通红地指着齐溯。
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因为有了当事人的指控，齐溯不敌对方故意刺激对方腺体的事情反而成了实锤了。
齐溯又不是天生的beta，他当了十九年的omega，哪里不知道omega的腺体不能碰，他当时分明是避开了的。
他眯着眼睛看向人群中那个和周希一唱一和的omega，他记得对方和周希是朋友。
此时齐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周希故意给他下的套。
他一开始找自己对练不是为了要打赢他，当着林一一的面羞辱他，他们毕竟在一块儿上了一段时间的课了，哪里不知道和他对上自己胜算几何？
周希的目的只有一个，激怒他，让他对他动手，以此来诬陷他伤到了他的腺体。
故意刺激omega腺体，这件事说大不大是说小不小，如果是一个alpha这样做的话，这件事性质就会被定义成猥亵或是强迫罪。
然而齐溯是beta，他闻不到信息素，更没有标记omega的能力，那于他而言无非是被谴责几句不懂得怜香惜玉之外，并不会受到怎么实质性的处罚。
所以齐溯不明白，周希要是想对他做什么，给他安上什么罪名不好，为什么非要诬陷他刺激了他的腺体？
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下一秒周希努力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在所有人都害怕被他信息素影响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只有林一一面色如常地抱臂站在原地。
周希看到林一一眼前一亮，似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在距离她一步位置脚下一软，朝着她这边栽倒过去。
林一一下意识想躲，可余光一瞥发现周遭的人都退避三舍，她要是躲开了万一他摔晕了或是腺体不小心摔伤了的话，他之后要是怪到齐溯身上就遭了。
于是她迟疑了下，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谁知林一一刚把人扶住，他脑袋一偏，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倒在了她怀里。
林一一这下把人推开也不好，不推开也不好，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你，你没事吧？”
周希闷哼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儿头晕，你让我靠，靠一会儿休息下就好。”
他这次是真的有点不舒服了。
本来他一开始只是稍微刺激了下腺体，让信息素溢出一点，想当着齐溯的面引诱林一一，这对于一个分化成beta没有信息素的人来说实在杀人诛心。
可他一靠近林一一就觉得口舌干燥，浑身发热，信息素不受控制攀附缠绕在她的身上。
感觉到信息素越发炽热浓烈，林一一心下一惊。
“你发热了？”
周希脑子迷迷糊糊的，只难耐地蹭着林一一，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圈住了她的脖子，眼神迷离着本能靠近她，想要索取什么。
林一一大惊失色，顾不上其他，赶紧把人扛走。
不光是林一一，其他人也在感知到周遭浓烈的信息素后纷纷离开了教室，一时之间原本逼仄的空间空荡荡一片，只留下齐溯一个人静默站在原地。
目睹了对方全程表演的齐溯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从头到尾和他对练是假，想当着他面勾引林一一是真。
他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已经不是omega了，已经没有信息素了，而林一一是alpha，是个会对omega信息素起反应的alpha。
他想让他看着林一一被他的信息素吸引，想让他看着只要是有omega在的地方，林一一的目光绝对不会因为一个beta停留。
齐溯知道周希这么做是为了嘲讽他，羞辱他，他在心里竭力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被他激怒，不然就正中对方的下怀了。
可是他一想到刚才林一一怕他摔倒，温柔扶住他，怕他出事慌忙把他抱起离开，全程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齐溯眼眶发红，面上哪有先前的平静淡然？
“哈……”
他怒极反笑，将手腕上松落的绷带一圈一圈慢慢缠绕，似像刚才勒住周希脖颈时候一样，不断收力，收紧。
直到挤压到血管，挤压到手指充血变红。
半晌，齐溯薄唇微启，形状漂亮的嘴唇吐出阴毒森冷的话语。
“贱人。”
第六十七章
林一一本来是想把人往医务室里扛的, 可又怕途中把其他同学给影响了，于是刚准备下楼又折返回来，把人径直就近带到了格斗教室旁边的隔离室。
不想这一举动落在众人眼里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一般来说omega信息素溢出, 如果没有标记的打算的话, 通常是直接送去医务室的, 然而林一一却把人往隔离室带。
隔离室是什么地方？omega，alpha处于发热期或是易感期的时候，信息素不稳定休息调整的地方。
但是一个omega或者alpha单独进去是调整，一A一O一起进去, 逼仄隔绝的空间, 信息素交缠暧昧, 哪个alpha把持得住，不做点羞羞的事情？
不光是他们这么想, 周希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实话，周希在起了引诱林一一心思的时候心里没多少底。主要是林一一实在太清心寡欲了, 从入学以来她身边别说男朋友了, 连一个标记对象都没。
他原本只是单纯想羞辱齐溯, 想让他知道他已经不是omega了，只要是有他在, 或是任何omega在的地方, 林一一都不可能注意到他。
除去之前周希和齐溯的一些过节之外，周希最看不惯少年一副自命不凡，遗世独立的清高模样。
在以前的齐溯还是omega的时候, 有一次周希发热期到了, 正好被齐溯看到了。
平常omega要是遇上了发热期的omega就算不是慌忙逃开, 也是会惊慌失措的，偏偏少年淡定得不行。
他站在距离周希一步的位置, 语气冷淡地问道：“你是要去医务室，还是找alpha标记？”
周希一直都记得少年问他这话的时候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冷漠，却又带着一丝同情和怜悯。
明明他也是omega，为什么不像他那样渴求alpha的信息素，不像他那样痛苦？
那是一种比alpha还要高傲的姿态，alpha虽然能帮助他们标记，从信息素的失控中解救出来，但他们也同样需要omega，无法拒绝omega的信息素。
可齐溯既不需要alpha，也不会被omega信息素给影响甚至左右。
他好像天生就是自由的，是无法被掌控的，他是那么清醒，那么理智，反衬托得他们那么可悲那么可笑。
那个时候周希就意识到，齐溯和其他omega不一样，他不会迷失自我，不会被信息素支配。
他厌恶他，更嫉妒他，嫉妒他这份独善其身的特别。
然而这一切在前段时间得知齐溯二次分化成了beta后，周希这才意识到他之前所认为的少年的特别，其实只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完美的omega。
他是劣等的，带有beta基因的omega。所以他才会对信息素那么不敏感，所以他才会不像他们那样被信息素影响。
周希的心理突然平衡了，莫名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他几乎是在看到那个帖子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齐溯，他想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分化成了beta，更想亲眼看看齐溯一朝从神坛落下的落差和狼狈。
然而周希什么都没看到，齐溯还是那个齐溯，那个清高的，高傲的，目空一切的，不把任何人和事都放在眼里的齐溯。
这让周希很恼怒，为什么他都已经成beta了还那么傲慢？为什么他不像其他beta那样自怨自艾，自卑自厌？
正因为齐溯什么都没变，甚至还因为分化成了beta，没了alpha的纠缠骚扰变得更轻松更自在，周希才越发针对齐溯，越发耿耿于怀。
他想要撕下齐溯那张岿然不动的完美假面，想把他真正从神坛上拽下来，打碎他的傲骨，让他像其他beta一样认清自己的位置。
周希一开始以为让白羽清知道齐溯分化成了beta，齐溯必然会被抛弃，会备受打击。
毕竟白羽清是他唯一算是那正眼看过的alpha，也是唯一承认关系的alpha。
可他没想到的是两者中真正破防的不是齐溯，而是白羽清。
在周希把这件事告诉白羽清的时候，后者脸色铁青，觉得自己追求了一年的男朋友是个beta的事情于她是莫大的羞辱，恼羞成怒的直接把他给轰出去了。
反观齐溯，他的生活依旧，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几次激怒，羞辱对方无果后，周希都有些绝望了，以为他当真百毒不侵，无坚不摧了。
谁曾想今天林一一会心血来潮来格斗课上当陪练，更没想到的是齐溯看到对方会慌乱无措成那样。
所以他并不是真的像面上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只是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旁人的眼光，他在意的只是林一一。
这是自周希认识齐溯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那样丰富的表情，他在慌张，在不知所措，更是在害怕。
周希想到这里勾了勾唇角，还没因为抓到了少年的把柄得意多久，就被腹部颠簸起伏的力道给搞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林一一，你，你慢一点，我难受……”
林一一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发热了，毕竟当时整个教室里有五六十来人呢，一旦有一个alpha或是omega被他的信息素刺激到发热或是失控了，她就算武力值再高，也做不到以一抵那么多人。
所以她情急之下，想也没想扛着人就跑了。
“同学你忍一忍，马上就到隔离室了。”
说着林一一不但没有放慢速度，反而加速，一口气把人给抗到了附近的隔离室。
她一脚把隔离室的门给踹开，“砰”的一下把周希从肩膀上给放了下来。
“好了同学，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医务室给你拿抑制剂。”
林一一擦了擦额头给急出的薄汗，打开了信息素净化器后这么对被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少年说道。
周希被林一一这么没轻没重摔了下正疼得厉害，听到她这话一愣，愕然抬头：“什么意思？你把我带到隔离室不是为了帮我做标记吗？”
林一一莫名：“我为什么要给你做标记？”
周希以为林一一是因为他没同意，怕给他标记了事后反咬一口告她强迫omega，于是他道：“你放心，当时那么多人看到我找你求救的，你帮我标记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
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看了林一一一眼：“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林一一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误会了，忙解释道：“这不是谁说不说的问题，你又不是我的omega，我怎么能随便给你标记呢？我把你带到隔离室只是怕去医务室的路上其他同学会被你波及，而且你的情况我刚才也看了下，你不是发热，你只是单纯……呃，被我影响了。”
一开始的时候林一一在对方靠近的时候感知到那陡然升高的信息素，还以为他发热了，然而在抗人的这路上她发现对方的信息素并没有持续升高，没有达到发热期的峰值。
他只是单纯被刺激到了，被她刺激到了。
用更简单粗暴的话来说，就是发/情了。
周希哪里没听出少女委婉的表达，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他咬了咬嘴唇，有些难堪道：“那既然你知道我并没有发热，你为什么要那么慌乱扶着我，又为什么要带我离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我怕你碰瓷儿齐溯啊。”
本来以为林一一至少会说出，因为她是alpha，帮助omega不是应该的吗这种冠冕堂皇的发言，又或者会说担心他状况变差，信息素波及到周边的人。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这么回答。
周希眼皮一跳，心下隐隐有些不安：“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碰瓷儿齐溯，我是被他刺激腺体导致的信息素溢出的，大家都看到了，你……”
“真的吗？你敢发誓是他做的吗？”
她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甚至连信息素都没有释放分毫，可和林一一对上视线的瞬间，周希觉得好似被一只蛰伏黑暗的野兽死死锁定了一般，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当时少年是背对着她的，她看不见他的动作，加上他下手也重，把人死死禁锢在身下，那样的话的确很容易伤到脖颈，刺激到腺体。
加上她被周围人给那么一带节奏一搅和，还真以为是齐溯情绪上头不小心把人给伤到了。
她那个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人给带走，把他的情况稳定下来，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本来齐溯现在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要是再安上个蓄意伤害omega的罪名他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
可等到林一一把人带走后，因为距离很近，她余光瞥了下周希的腺体，发现那里并没有出现被刺激的发热发红的情况，他的信息素的他故意释放出来的。
而后续不受控制过量溢出的部分，是因为她。
林一一联系前因后果，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周希蓄意构陷。
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要诬陷齐溯吧，他又没死咬着对方不松口，被她扛走的时候也不挣扎着留下来继续趁热打铁，给齐溯泼脏水，竟然就这么配合着乖乖让她把他带走了。
也是因为周希见好就收，没有揪着齐溯不放，林一一这才给了他面子，没有直接戳穿让他难堪。
林一一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见周希脸色煞白，信息素又有了升高的趋势，只是这一次不是发/情，是单纯被她吓的。
怕真给人刺激到发热了，淡淡收回视线。
“你老实在这里待着，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周希被林一一给吓到了，把少女说的话当成了威胁，怕她一会儿折返回来秋后算账，几乎是在林一一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推门出了隔离室。
他没立刻离开，因为身上还穿着训练服，所以先去了更衣室。
不过他没进去，由于身上还有信息素，怕影响到里面的omega，于是只在门口站着，发消息让他的朋友帮他拿下衣服，他自己去洗手间换。
没过多久他朋友就拿着衣服出来了，原以为周希身上信息素必然很重一时之间没敢靠太近，谁知道出来后嗅了嗅，发现已经淡了不少了。
“咦，你信息素怎么稳定的这么快？”
刚才看他那面色潮红，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他还以为很严重呢。
周希皱了皱眉，正要回答，余光瞥见从beta更衣室那里走出了一个清瘦的身影。
不是齐溯是谁。
他刚被林一一无视了不说，还因为齐溯被她警告了，此时看到少年他压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冒了上来。
凭什么？一个beta而已，凭什么林一一还那么护着他，竟然还因为他威胁他？
周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故意拔高声音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能这么快稳定信息素自然是有人帮我标记了啊。”
他的朋友听后明显一愣，omega上格斗课的时候为了避免被外界刺激，导致信息素溢出，会提前贴好防溢贴的。
尽管他看不出周希防溢贴下的腺体有没有被标记过的痕迹，可信息素却是闻得到的。
这么近的距离，除了周希的信息素，他并没有感知到alpha的信息素的气息。
他张了张嘴，刚要开口问，瞧见周希朝着他疯狂使眼色，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脸色沉郁的齐溯，一下子明白了对方是故意这么说来刺激齐溯的。
要是以前齐溯是绝对不可能会被这样拙劣的谎言给蒙骗的，偏偏他现在分化成了beta，根本感知不到信息素的存在，所以任由周希如何胡诌他也无法辨别真假。
他赶紧配合：“你是说林一一帮你标记了吗？天啦，你真幸运，那可是林一一，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她还没有交往过omega吧，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你是不是她第一个标记对象？”
周希脸有点红，神情却格外自得：“可能是吧，不过我也只是侥幸而已，要不是这次我被人给刺激到信息素溢出了，林一一也不可能会帮我标记。”
说到这里他似乎才瞧见齐溯的存在，眼睛一亮，惊喜地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齐溯，我刚才正说你呢。虽然你伤到了我，但是我也算因祸得福，不然没你那一下我可没机会得到林一一的标记。”
他见齐溯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以为他是不信，直接走到了他面前，故意凑近假意炫耀道：“诺，你闻闻，这是林一一信息素的味道，特别浓烈，特别霸道，你是不知道，她当时信息素一出来我腿都软了……”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捂住了嘴：“抱歉，我忘了你已经分化成beta了，已经闻不到信息素了。”
周希嘴上说着抱歉，语气却一点歉意都没有，相反还格外嘲讽。
齐溯比他高半个头，掀了下眼皮垂眸冷冷注视着他。
“你说林一一标记你了？”
周希被他看得心下发毛，以为他瞧出了什么，可转念一想他又闻不到信息素，估计是诈他的，于是又理直气壮地呛道：“当然，你没鼻子总有眼睛吧，没看到刚才林一一那么紧张我，把我带到了隔离室吗？孤A寡O的，我们进去不是做标记的难不成还是纯聊天吗？”
齐溯淡淡道：“是吗？那她怎么给你做标记的，做了几次？你们进去了有十分钟了吧，这点时间她不会只给你做了一次吧？”
周希见齐溯质疑，下意识反驳：“当然不是，我们，我们做了两次，不，三次！她给我做了整整三次！”
然而话音刚落，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十分钟，这么短时间肯定只能做一次啊，怎么可能做得到三次？齐溯是故意激将他的，问他不会只做了一次吧，他的重点全在后面，想着次数自然越多越好，才越能气到齐溯，却忽略了时间。
看着齐溯似笑非笑的神情，周希恼羞成怒，口不择言道：“我没说谎！本来就是三次！这放在其他alpha身上可能有问题，但是你没看过校内论坛吗？林一一不行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之前有个发热期的omega往她身上倒她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她既然不行，早/泄什么的也很正常……？！”
周希话还没说完，齐溯一拳砸了过来。
力道之大，直接把他给生生砸退了好几步，要不是后面有墙面抵着，他早就给砸倒在地了。
一旁的omega惊呼出声，想要上前，齐溯抬眸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不似往日的平和，带着森然的戾气，吓得前者不敢动弹。
“不想挨揍就滚。”
齐溯的神情太可怖了，那人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周希，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飞快离开了。
周希见少年走了这下才是彻底慌了，脸色一变，扭着脖子往更衣室方向就要喊。
他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声，齐溯就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拽着他的衣领把人往一旁的beta厕所带去。
齐溯从刚才周希被林一一带走后就憋着一肚子火，恨不得追上去把人给从少女身上扒下来。
但是他忍住了。
刺激周希腺体的事情回头查一下监控就能洗清他的嫌疑，可要是他真动手了那就麻烦了。
所以他一直在更衣室等，等周希回来。
齐溯把人拽到了洗手台，一只手死死摁着他的脑袋，把他的脸往洗手台怼，另一只手拧开了水龙头。
“齐溯，你，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我可是omega，你要是伤了我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心，我不会干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你不仅长得很丑，嘴也很臭，我给你洗洗。”
他一把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把头偏过来，然后把水龙头直接往他嘴里怼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时之间周希的嘴里，鼻子里全都是水，想要说什么都是咕噜噜的水声。
他呛得厉害，脸憋得通红，双手撑在洗手台边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齐溯死死摁着他的头，不让他动弹分毫。
等到他快窒息了，这才关了水龙头。
周希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哼哧哼哧喘着气，努力平复着气息，不想下一秒又听齐溯说道。
“好了，嘴巴洗干净了，现在我们再来聊聊刚才的事情。”
齐溯用手钳制着他的下巴，动作强硬地逼迫着他抬头和他直视。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林一一不行，还说她早/泄？”
周希这下再不清楚对方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就是真蠢了，他不是因为林一一标记了他生气，而是因为他说了对方的坏话才这样恼怒的。
“我问你话呢，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齐溯说着作势又要去拧水龙头，看到这个动作周希身子一颤，忙道：“我瞎说的！她没有不行，没有早/泄，她也没有给我标记！所以你不要误会，我和她真的什么也没有！”
少年嗤笑了一声：“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我误会你？我不相信林一一的人品，也应该相信她的眼光吧。”
周希被他嘲讽得脸色难看，却又怕他再发癫敢怒不敢言。
齐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视线从他的只能算清秀的脸上往下，落到了腺体处。
他眯了眯眼睛，伸手隔着防溢贴摁了下去。
周希被刺激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齐溯，你他A真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唔？！”
“你之前不是说我故意刺激你的腺体吗，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帮你如愿啊。”
齐溯其实没想过要这么做，只是那地方实在是太碍眼了，碍眼到他一想到以后林一一也可能会在某个omega的腺体处留下印记，他心里就控制不住升起了一股破坏欲和施暴欲。
那是他最害怕，也最憎恶的画面，偏偏周希非要犯贱在他面前引诱林一一。
一想到这里他手上动作又加重了一分，他曾经也是omega，知道什么样的力道会让他难受却又不会伤到腺体。
看着周希痛苦地面容狰狞的样子，齐溯冷声道：“很痛吗？这可是你引以为傲的腺体，有感觉说明它是存在的，是正常的，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哦不过有腺体也没用。”
“像你这样的货色，就算你把信息素全部释放出来，发热了，脱光了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齐溯俯身在他耳畔，声音放得很轻很低，却字字凿击在周希的心脏：“所以以后别白费力气，卖弄你那点可怜的信息素了。”
“知道了吗？骚/货。”
周希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第一反应不是羞恼，而是震惊。
他从没有想过这样的词语会从齐溯的嘴里说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齐溯对他是觉得羞辱还是震惊毫不在意，他松开了钳制着对方的手，拧开水龙头像是沾染了什么污秽般，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仔细清洗着。
水流如柱，透明澄澈，从少年骨节分明的手上穿过，更衬得他的肤色如玉白皙。
虽然周希被齐溯羞辱很生气，但是他却不敢轻易还手。
一来是他根本打不过对方。二来是这里是厕所，并没有监控，万一再把齐溯惹怒了，他发起疯来真把他腺体给伤了，周希就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权衡再三，即使他再不甘心也只得咬咬牙，咽下这个哑巴亏。
周希不敢再继续和齐溯这疯子待在一起了，抱着衣服不管头发湿漉漉还滴着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谁曾想刚走到厕所门口，周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心下一惊，因为太惊讶，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林一一，你怎么在这儿？！”
林一一皱了皱眉：“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我不是让你老实在隔离室待着吗？你出来干什么？”
周希当时被林一一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又见她护着齐溯，把她的话当成了警告，生怕她折返回来对他做什么。
可此时他瞧见林一一手中的抑制剂，愕然道：“你真的是去给我拿抑制剂的？”
“那不然呢，这里除了你难不成还有别人信息素溢出了？”
她的语气有点不快，本来她好好的拿了抑制剂给她就能离开的，谁知道她回到隔离室后发现人不见了，林一一又不好放任周希到处乱跑，影响其他的同学。
所以循着信息素的味道找到了这里。
林一一抬眸，确认这里不是omega厕所，而是beta厕所后眼皮一跳：“我是来找你的，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少女不问周希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猛地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揭露齐溯真面目的机会。
说林一一喜欢齐溯，他是绝对不信的，毕竟齐溯现在是beta又不是omega，于林一一哪有什么吸引力？
她无非是觉得齐溯好好一个omega分化成了beta，可怜他，同情他，加上他们两人在之前明显就认识，林一一顾念旧情，所以才护着他。
可是要是她知道齐溯其实一点都不可怜，还很可恶，很恶毒的话，那她肯定会对齐溯的印象一落千丈，甚至反感他，厌恶他。
这么想着周希嘴巴一瘪，眼眶发红道：“是齐溯，是他把我拽到这里，他欺负我，还骂我骚……”
周希告状到一半，被里面“噗通”一声的动静给打断，紧接着是少年痛苦地闷哼。
林一一也顾不上这里是beta厕所了，忙进去一看，只见齐溯摔倒在一片水泊中，脸色惨白，手肘磕得青紫一片，隐隐沁出了血珠。
“齐溯，你没事吧？”
她上前想将人给扶了起来，结果手刚伸过去，齐溯慌乱的想避开。
“不，不用，我身上脏。”
齐溯在听到林一一也在外面后，见周希想要告状，他害怕少女知道他做了什么会觉得他粗鲁暴力，厌恶他。
毕竟这年头哪个alpha不喜欢乖顺温柔的？
因此情急之下，这才故意摔倒弄出动静想引起林一一的注意力。
然而见林一一靠近，齐溯反而慌了。
林一一被齐溯躲了那么久，尽管知道少年是过不去心底那道坎儿，看到她难免想起那个乌龙，感到难堪，可她心里还是觉着不大得劲儿。
此时他不光避开她，还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更不爽了。
她不光没有收手，直接轻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从水泽中带了起来。
齐溯感觉到少女掌心贴着肌肤的温热，身子一僵，等到回过神来后他已经被她虚扶着肩膀，将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温柔又强势地压靠在了她的身上。
“什么脏不脏的，你是摔地上了又不是摔泥坑，有什么脏的？”
林一一说着垂眸看向他青紫一片的手肘神情微沉，又扫了一眼地板上的水渍。
“这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水？”
一旁的周希刚要回答，齐溯先一步道：“刚才周希腺体发热不舒服，就进来冲了下凉，然后水龙头开得有点大，水不可避免溅落了一部分在地上，我这才不小心踩滑摔倒了。”
周希被齐溯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给惊得目瞪口呆：“哈？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把水龙头开得有点大，明明是你把我摁在洗手台上，拿水灌我，还故意刺激我的腺体！”
齐溯眼眸微垂，长而浓密的睫羽在下眼睑处落下一片浅灰色阴影，衬得他的脸色更显苍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之前对练的时候你就故意释放信息素，诬陷是我刺激了你的腺体，现在你又故技重施，有意思吗？”
他说着咬了咬嘴唇，神情委屈的对林一一道：“他和我有过节，之前我还是omega的时候他的女朋友喜欢我，所以他气不过这才想要报复我，诬陷我。”
“林一一，我真的没有做过，你相信我。”
林一一盯着齐溯看了半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齐溯，你是不是在说谎？”
齐溯心下一跳，以为林一一看出了什么，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林一一，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他其实不是不舒服才进来的，是故意进来欺负你的吧。”
“……。”
第六十八章
不怪林一一这么想, 主要是这个周希有前车之鉴，刚才就故意释放信息素诬陷齐溯刺激了他的腺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加上这里是beta厕所，他一个omega却出现在了这里, 怎么想怎么可疑。
齐溯愣了一瞬, 看到少女一脸严肃的对他说道：“你别害怕, 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他刚才是不是在欺负你？”
他望着那双温柔的眼眸，近在咫尺，澄澈清明, 里面将他愕然的模样全然映照。
林一一和其他alpha不同, 她的眼神永远是平和的, 温润的，包容的, 无论是omega还是alpha，哪怕是beta, 在她的眼里都一视同仁, 没有高下卑劣。
齐溯在没有分化成beta的时候就很喜欢她的这双眼睛, 漂亮无瑕，而又通透纯粹, 永远不会带有alpha高高在上的凝视。
就像现在, 他成了beta，她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在担心自己, 更是在维护自己, 和他是omega还是beta无关, 只关于他这个人。
齐溯眼眶一热，长长的睫羽颤巍, 有雾气氤氲，模糊了视野。
发现看不清林一一的脸后，他慌忙抬起手用手背擦拭了下眼泪，因为动作有些粗暴，摩擦着他的眼尾泛红，看上去既倔强又可怜。
这不是林一一第一次看齐溯哭，第一次是在游乐场那次意外的发热，不得已的信息素安抚，第二次是在前段时间，也就是他二次分化，信息素挥发的那次。
无论是哪一次，少年的哭泣都是隐忍的，克制的，更是难堪的，像现在这样不带一点负面情绪的还是头一次。
“诶，你别哭，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给我说，我会帮你……”
林一一下意识想说帮他教训回来的，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当。
这个周希虽然可恶，却是个omega。
于是她顿了顿，改口道：“我就不把抑制剂给他了，让他难受，怎么样？”
齐溯本来因为少女的维护正感动着，听到她这话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什么啊，亏我看你刚才气势那么足的样子，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厉害的发言呢，结果就这样啊。”
见少年破涕为笑，林一一松了口气，也跟着勾了下唇角：“没办法，毕竟打omega犯法嘛。我们是朋友，你也不忍心看我为了帮你出气动手而蹲局子吧。”
齐溯听到“朋友”两个字后脸上笑容一滞，神情也肉眼可见地黯了一分。
是啊，他差点儿忘了，他们只是朋友，她这么维护自己也是因为如此。
他刚才又有些得意忘形了，以为在林一一眼里自己是多特别，多特殊的存在。
因为齐溯垂着眉眼的，所以林一一并没有觉察到他眸中的情绪变化，她以为刚才他哭是因为委屈，又重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他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齐溯没有立刻回答，眼眸一转，视线凉凉落在了一旁的周希身上。
周希被他这一眼看得身子僵硬，头皮发麻。
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比起他的话来，林一一更相信齐溯，只要齐溯说他欺负他了，那他就是欺负他了。
更何况他虽然没有对齐溯动手，却也实实在在存了羞辱他的心思，加上他刚才试图给林一一告状，揭露他的真面目的事情。
周希倒是不害怕林一一对他做什么，他毕竟是omega，再过分左右过分不到哪儿去，然而齐溯就不同了。
以齐溯那样记仇的性子，他能够放过自己就怪了。
想起刚才少年把他摁在洗手台，用水灌他的嘴巴和鼻子，那种濒死的窒息感让周希浑身发凉。
齐溯这个疯子！他以前为什么一点都没发现他那么疯？要是他早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就算再不爽，再妒忌他也绝对不会做出挑衅他的事情来自讨苦吃。
周希一方面懊悔自己招惹上了齐溯这个疯子，一方面又暗骂林一一实在眼瞎心盲。
亏她还是顶级alpha，不是都说顶级alpha的脑子最聪明最灵光吗？齐溯那模样一看就是在装可怜博怜爱，他要是真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刚才对练时候被摁在地上打，还差点儿被勒死的就是他了。
都这样了她竟然还怀疑齐溯是被他给欺负了？
半晌，在周希以为自己今天在劫难逃的时候，齐溯开口了。
“没有，他没欺负我。”
周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齐溯竟然会大发慈悲放过自己。
林一一半信半疑：“真的吗？可是你身上好多伤……”
“这些都是我训练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的，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其实齐溯之所以否认周希欺负他的这件事原因很简单，倒不是他多宽宏大量，以德报怨。
一来是周希的确没有欺负他，他就算再讨厌对方，也没必要拿这种事情诬陷他，太掉价。
二来就算他真对他怎么样了，那也是他的事情，齐溯可以自己解决，找回场子，要是告诉林一一了他反而觉得丢人。
周希并不知道齐溯心中的小九九，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搞事了，夹在这两人中间实在让他汗流浃背，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个，既然误会都解决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齐溯巴不得他这个电灯泡赶紧离开，正要点头，林一一却道：“不行，你还不能走。”
周希急了：“为什么？他都说了我没欺负他了，难不成你还要不分青红皂白真动手教训我一顿不成？我可是omega！”
“你还没向齐溯道歉。”
大概是往日少年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印象太深入人心，哪怕齐溯否认了，林一一对他没被周希欺负的这件事仍然半信半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甚至更觉得齐溯心地善良，以德报怨，周希仗着omega高人一等，刁难少年，越发面目可憎。
要是以前的林一一绝对不会这样区别对待，在她眼里无论是少年还是齐溯都一样，都是她的同学，即使哪一方有错她也不会评判甚至干涉。
只是现在齐溯是她的朋友，她是个很护短的人，她将齐溯纳入了她的圈子里，所以这种事情她就不会和以往一个事不关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一一：“你刚才没在厕所欺负他，但是你在对练的时候诬陷了他，所以你得道歉。”
周希简直要被林一一给气死了。
她到底是不是alpha？自己刚才故意释放信息素引诱她，她不为所动也就算了，他可以理解对方是顶级alpha，定力非凡。可是齐溯只是个beta啊，一个连信息素都没有的beta，为什么她会为了一个beta来针对他这个omega啊？
本来之前说林一一不行什么的只是因为谎言被揭穿，恼羞成怒之下说的气话，现在周希是真的有点怀疑了。
面对林一一这么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周希也知道通常在alpha身上使用的手段对她没用，她不会被信息素影响，更不会怜香惜玉。
尽管周希千般万般不愿意，最后还是咬咬牙，硬着头皮给齐溯飞快的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脚底抹油，逃也似的离开了。
林一一对周希这态度很是不悦：“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又没怎么样他，就让他道个歉都这么敷衍。”
齐溯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很开心地弯了下唇角。
林一一见了没好气道：“他那样对你你还笑得出来？”
“我笑不是因为他，我只是……只是因为你没有相信他的话，甚至还出面维护我而高兴。“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发丝下耳根微红。
“林一一，谢谢你，你真好。”
林一一没觉得自己做了多值得让人感谢的事情，不光如此，看到少年因为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而这样高兴，她心里反而有些不是滋味儿。
明明是他被人诬陷，被人欺负了，偏偏他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解释。
在林一一的眼里，齐溯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摸黑，任人泼脏水的人，他没有解释，不是不想解释，而是知道没人相信他。
只是因为从omega分化成了beta，齐溯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林一一觉得这样很不公平。
想到这里她垂眸看向齐溯的脸，那张脸除却消瘦了些许之外依旧俊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的脸颊和额头处有一两道浅淡的擦伤，这还只是看得到的。
此时齐溯是被她搀扶着的，他整个人被她虚虚圈在了怀里，林一一又比他高，从她这个角度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看到少年线条优美的锁骨，顺着微敞的衣领往下，隐隐可见白玉肌肤上几处碍眼的乌青。
尽管刚才她问起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齐溯回答说是因为训练，可这样程度这样面积的伤，omega和beta是很难造成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齐溯十有八九找的是alpha对练。
准确来说或许不是他主动找的，而是他们，像今天周希一样，借着对练的由头来找他的麻烦。
怪不得齐溯的身手短时间提升这么快，在这种高压高强度的被迫训练下，他想不进步飞速都难。
越是清楚齐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遭遇了什么，林一一心里就越发沉闷。
“……你感谢我干什么？你自己清者自清，和我有什么关系。”
齐溯敏锐觉察到了少女情绪不大好，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在仔细回想了下也没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了对方不快后，他顺着少女的视线，发现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准确来说是盯着自己身体看。
他身子一僵，以为林一一是嫌自己压着她身上太重，忙从她怀里离开。
只是齐溯刚一动，林一一便把人重新摁了回来。
和刚才虚扶着的动作不同，少女的手切实覆上了他的肩头，掌心温热，带着少有的强势和霸道。
“别动，都受伤了还这么不老实。”
林一一问道：“还能走吗？”
齐溯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错愕，以前的林一一对他也很好，她温柔，善良，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而并非因为他于她眼中有多独特，多被优待。
正是因为林一一对谁都很好，却又对谁都客气又疏离，从不会逾越那条界限，所以齐溯才会因为少女主动的碰触这样怔然。
他眼睫微颤，前一秒还由于少女所说的那句“朋友”而黯然伤神，此刻齐溯发现，朋友这个身份于他现在真是再好不过了。
当时齐溯得知林一一喜欢自己只是一个乌龙的时候，他当时觉得难堪的同时，心底更多的是害怕。
对，他在害怕，害怕误会说开了后少女会疏远自己，怕他再“讹上”她，对自己敬而远之。
所以齐溯才提出想和她做朋友。
他承认他就是故意的，他那个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喜欢林一一，他怎么只能甘心和她做朋友？这只不过只是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因为齐溯不想和她连朋友都没法做。
而一切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料准了林一一在自己那样难堪后不会拒绝自己。
哪怕这个朋友来的并不单纯，是他别有居心，可是那又如何？
他既然已经迈出一步，比所有人都先一步走到了林一一的身边，被她纳入了她的圈子里，为什么不再试着走进她的心里？
齐溯突然发现这些天自己畏首畏尾很可笑，他在逃避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他什么难堪的样子林一一没有看过，为什么非要那么顾虑重重，非要觉得只有自己等到做得最好了，足够优秀了才能再次鼓起勇气面对林一一？
他这样只是在和自己较劲儿，他其实还是在自卑，为自己分化成beta自卑。
他产生了和世俗一样的误区，觉得beta是不配喜欢alpha的，只有他变得足够优秀林一一才有可能多看他一眼。
可是他忘了，林一一和其他alpha不一样，她不在乎这些，他优秀她会为他高兴，他不优秀她也不会因此轻视自己。
反而自己这样躲着她，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才是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就像今天的周希一样。
想明白这一点的齐溯努力放松僵硬的身体，试探着，轻轻靠在了林一一的怀里。
他红着脸，声音细如蚊音：“抱歉，我刚才那一下摔得有点重，现在还有点站不稳，可能要再麻烦你扶我一会儿。”
林一一皱了皱眉：“这有什么麻烦的，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们是朋友，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说着她又捏着齐溯的胳膊，动作轻柔地抬起看了下，发现那片淤青更大了，沁出的血珠也不知什么时候干涸凝在上面，宛若红梅落雪，漂亮却又碍眼。
“我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下伤口，再去开点药膏什么的，你身上的伤太多了，不涂药的话很容易留疤。”
齐溯听后心下一暖，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想说他现在又不是omega了，留疤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可话刚到嘴巴，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是不在乎，但是林一一在乎啊，哪个alpha会喜欢身上有疤痕的omega，更何况是身上有疤痕的beta了。
齐溯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加训加练，加上beta虽然没有腺体，但是他的身体素质明显比omega的时候好上不知多少，完全没把身上的伤放在心上，现在听到林一一这么说了，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她刚才盯着他看了那么久不是因为他太重，是在看他身上的伤，她是不是觉得很丑，很嫌弃？
齐溯心下一慌，后知后觉想起他脸上也有伤痕，忙低下头：“好，我，我这就去，这就去拿药，你别担心，我不是那种易留痕的体质，只要好好涂药很快能恢复如初的。”
林一一有些莫名，不明白齐溯为什么要让她别担心自己不会留疤痕，该担心的不该是他自己吗？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是少年口误。
林一一带齐溯到医务室的时候，医生一看到他们，神情很是意外。
医生虽然只在之前齐溯被白羽清信息素刺激的时候，林一一带他过来的时候见过他们一面，可由于两人的相貌实在出众，让人印象深刻，时隔快两个月了，此时在看到他们，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可他惊讶的不是再次看到两人，而是齐溯。
他记得上一次少年来的时候还是omega，现在竟成了beta。
医生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尽管不掺杂丝毫恶意，齐溯还是不大自在地垂下了眼眸。
一旁的林一一注意到了，不动声色上前挡住了医生的视线。
“医生，我朋友受伤了，麻烦你帮忙看看。”
医生也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不大礼貌，尴尬地笑了笑，而后收敛了情绪让齐溯坐到床上，他好查看伤口。
“你把衣服脱一下，我看看。”
齐溯听后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抬眸欲言又止地看向林一一。
林一一：“怎么了？”
“你可以先出去吗？”
林一一一愣，看着少年攥着衣领，面红耳赤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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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我这就出去。”
其实这种事情换作以前，林一一根本不用齐溯提醒，在医生给少年看伤口之前她就会自觉避开。
可是如今齐溯分化成了beta，尽管她一直都觉得无论是omega还是beta都一样，在她眼里没什么区别，然而她刚才却还是下意识忽略了对方的性别。
林一一前脚刚走，后脚少年脸上的羞赧荡然无存。
他干脆利落将衣服褪下，哪有先前的腼腆忸怩？
这川剧变脸的样子让医生瞠目结舌。
齐溯只脱了外套，露出的手臂上满是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似宣纸晕上的点点墨团，看上去很是碍眼。
“你刚才不是因为害羞才让她出去的吧，你是怕她看到觉得难看？”
医生一边给少年检查伤口，一边调侃道：“你喜欢那姑娘？”
齐溯听后并没有少年人被戳穿心事的羞恼，他甚至没有一点反应，神情淡淡反问道：“不可以吗？”
医生也没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一下子给愣住了：“啊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她是个alpha，你们……”
其实齐溯喜欢谁不喜欢谁，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过多评判什么，只是他也是beta，怕齐溯这种半路出家的beta还停留在自己之前身为omega的优越感和自信中，以为自己现在也能和他是omega的时候那样轻易吸引alpha。
所以他没忍住，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
意外的是听到这话的少年面上没有流露出丝毫黯然和落寞，他只是微微弯了下唇角。
“我知道，所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
医生被他这话给噎了一下，他很想告诉他这和努力不努力没有任何关系，beta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对alpha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的努力只是徒劳，AO才是本能吸引，双向选择，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是人力无法更改的。
齐溯哪里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之前他也曾这样绝望的认为，认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被她喜欢。
可是就在刚才，尽管林一一没有在他脱衣服的时候第一时间回避，但是她的反应却并不像其他alpha那样无所谓，觉得他现在又不是omega了，有什么好回避的。
然而在被他提醒后她的反应就像alpha面对omega时候一样，红着脸，尴尬得近乎是同手同脚离开的。
在医生看来齐溯刚才让她回避是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的伤口，的确，他是不希望自己丑陋的样子被她瞧见。
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他更多的是想要试探，试探林一一有没有依旧把他当成一个异性看待。
结果是肯定的，这个认知给了齐溯莫大的安慰。
只要林一一不是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只要有，哪怕只是一点，就说明他不是毫无希望，毫无机会。
齐溯这么想着，将目光落在了医生身上。
“医生，大家都是beta，你也知道beta要让一个alpha喜欢上自己很不容易吧。”
“所以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医生眼皮一跳：“什么忙？要是做变性手术从B变O的话我们帮不了你。”
齐溯沉默了一瞬，无视了他的话，说道：“一会儿要是她问起来，你能把我的伤说严重点，可以吗？”
齐溯身上的伤虽然多，但都是皮外伤，擦点药过几天就能好，只是他皮肤太白，一点伤口在他身上都十分明显，一分伤都能显出四五分来。
这也是为什么林一一一直都觉得是有人欺负了他，而不是他自己训练时候不小心受伤弄出来的。
医生挑了挑眉：“你是想要让她心疼你？”
齐溯不置可否。
于omega来说他没有一点优势，他如今能做到的就是让林一一心疼他，怜惜他。
他也知道这样做很无耻，同样的，齐溯自己也很难受。
齐溯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以前他最害怕也最排斥的就是自己分化成了beta后，周围人对他的同情甚至怜悯，这于他不是善意，而是羞辱。
但是现在他别无他法，为了让林一一注意到他，让她的目光为他停留，哪怕只比常人多出那么一秒的时间也好。
他甘愿放下自尊，放低姿态，卑微地祈求那么一点怜惜和偏爱。
可能是因为同为beta，也可能只是单纯出于同情，最终医生答应了他的请求。
然而就在齐溯刚躺下没多久，门突然被推开了。
林一一神情慌张地走了进来，齐溯还没开口询问，少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齐溯，你没事吧？医生说你浑身都是伤没一块好肉，而且还断了三根肋骨！你，要不要紧，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齐溯听后噎住了，尤其是在看到门外医生朝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后心下更是一梗。
他原本还想着把伤势说重点，让林一一心疼下自己，这样她就能留下来多陪陪他了，可瞧见她这么担心紧张的样子后，他突然又后悔了。
齐溯连忙安抚道：“我没事，你别担心，休养几天就好了。”
瞧见这一幕的医生对少年很是恨铁不成钢，先前让他帮忙的是自己，他都违背医德帮他了，结果到紧要关头了又不争气。
眼看着齐溯怕她不相信，要下床准备给林一一蹦跳几下的时候，医生突然开口道：“啧，伤这么重还逞强呢，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你朋友担心才这么说的，但是你在考虑你朋友的感受的同时能不能稍微也考虑下我这个当医生的。”
“我说你受伤了，你说你没事，你这不是在质疑我的医术，打我的脸吗？”
说着他还瞪了齐溯一眼，然后转身，状似被他气到了，气呼呼地离开了。
一时之间医务室里只剩下林一一和齐溯两人。
齐溯被她看得心虚，攥着衣袖弱弱道：“我真的没事……”
林一一哪里会相信他的话，她以为少年是怕她担心，不想给她添麻烦才这么说的。
她盯着他好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
“算了，你先躺下，我给你上药。”
齐溯下意识拒绝：“不用，我可以自己……”
“你可以什么可以？你身上那么多伤，你自己怎么涂？”
林一一将刚才医生给的药膏拿了过来，发现少年身子僵硬地坐在床上没有动作，拧盖子的手一顿。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主要是医生刚才被你给气走了，我不帮你涂的话就没人帮你涂了。”
说到这里她也不知怎么的脸热了起来，虽然齐溯不是omega了，只是她有上一世的记忆，觉得他只要第一性别还是男性，也是属于异性范畴。
“那要不你回去找你室友把你涂？”
齐溯本来还因为林一一说要给他涂药而不知所措，可在听到她提议让他回去找别人后，他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有些难过。
“不了，我和室友关系很差，他们喜欢的omega很讨厌我，所以他们恨屋及屋，不会帮我涂药的。”
林一一局促地捏着药膏瓶子，问道：“那我给你涂？”
齐溯垂下眸子，敛去了里面的情绪。
“嗯，麻烦你了。”
说着他又闷闷说道：“不过我身上的伤很难看，希望你别介意。”
如果可以时光倒流回到十分钟前，齐溯肯定不会让医生帮忙，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有哪个人会不希望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最美好无瑕的样子，齐溯也不例外，一想到林一一一会儿会看到他身上难看的伤痕，他心里就难受得发闷。
然而他更不想林一一放下药离开。
齐溯背对着林一一，将衣服脱下，不光是外套，连里面最贴身的衣物也剥离褪去。
在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齐溯甚至没有勇气去看身后人的神情，自暴自弃的躺下，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你帮我涂一下后背就好，剩下的我自己回去涂。”
“……好。”
要是这个时候齐溯回头的话就能看到，他预想之中少女在看到他身上的伤痕时会出现的嫌恶并没有，她目光灼热直白，尽管克制着，那独属于alpha的侵略性还是可见一斑。
齐溯看着清瘦，却并不羸弱。
他的身材不像盛嚣那样魁梧高大，肌肉也没他那样夸张得鼓鼓囊囊，少年的背脊像是一尾鱼，轻盈灵动，又因为覆在其上的一层薄肌，让他又透着松柏的清冷和挺拔。
尤其是他的腰，线条流畅优美，白皙的肌肤更是如玉细腻，触手生温。
林一一指尖微动，下意识想起之前在游乐场的时候，为了摁住胡乱挣扎的少年，她的手在这里肆意流连过。
只是上一次她只顾着给他做信息素安抚，又是隔着衣料，根本没有真切，仔细的去感受过其中触感。
林一一眼眸一动，手轻覆了上去。
摁在他的腰窝，掐上了那段纤细白皙的腰身，指腹没忍住摩挲了下。
齐溯身体一僵，呼吸乱了一瞬。
他虽然看不到，但是又不是没有痛觉，他知道那里没伤，然而林一一却放着背上其他地方的伤不管，第一时间碰触了那里。
隐隐意识到了什么，齐溯将脸从枕头上移开，抬眸不着痕迹看了过来。
只见林一一眯着眼睛，像是把玩着什么羊脂白玉般，掌心不受控制的在他腰间流连。
齐溯喉结滚了滚，哑着声音，带着试探问道：“我那里有伤吗？”
“啊，还不知道呢。”
林一一眼皮都没有带抬一下，甚至手上的动作还变本加厉重了一分。
“得好好检查一下。”
第六十九章
林一一不是一个说谎不打草稿的人, 相反的，她很不擅长说假话，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她也很难自然的不被觉察的说出口。
然而在齐溯问她腰上是不是有伤的时候她却没有如实告知。
她盯着那片光洁如玉的腰身, 指腹轻缓地摩挲着, 明明她也没有用多少力, 只是稍微掐揉了那么一会儿，很快便留下了几道碍眼的红痕。
alpha的体温通常比beta和omega要高，林一一也不例外。
她的掌心覆上的瞬间齐溯被烫得眼睫颤动，等好不容易适应了那股不属于自己的灼热后, 林一一的手又开始在别的地方开始流连游走。
林一一喜欢他的腰, 而好巧不巧的是齐溯的敏/感处也在那里。
这一点齐溯还是在上次游乐场林一一给他做信息素安抚的时候知道的, 那个时候他脑子混沌，意识不清, 什么都记不清了，唯有少女在碰触他的腰的时候他才会被刺激得有那么一瞬的清明。
只是他那时候以为是林一一为了防止他从她怀里挣开摔在地上, 不可避免的她掐腰的力道重了些, 因为疼痛他才会那么敏/感。
尤其是他晚上回去洗澡的时候, 发现他腰上清晰印留下了她的指印。
当时的齐溯又羞又恼，飞快看了一眼后连忙穿上衣服把那圈痕迹遮挡住了, 似乎觉得只要看不见就无事发生。
如果他没有做出那样掩耳盗铃的举动, 那时候仔细去留意下就会发现，他浑身上下除了腰上，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留下这样暧昧的红痕。
齐溯知道自己当时发热时候有多失控, 他挣扎不成甚至还脑子发昏犯了浑, 还胆大包天咬上了林一一的腺体。
omega的腺体是用来标记的, 可alpha的腺体不是。
后者的腺体是逆鳞，除却家人和伴侣之外是不允许任何人碰触的, 一旦刺激过大会激起和放大他们原始的欲望。
alpha的欲望无非就是施暴欲和情/欲。
也亏齐溯咬的那个人是林一一，要是换作其他alpha，哪里是一个信息素安抚能够平复的，指不定就把他当场完全标记了呢。
也正是因为林一一在被他咬上腺体刺激成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忍住不标记他，这样强悍的自控力却哪里都没碰，唯独碰了他的腰，这本身就很奇怪。
齐溯那时候没有多想，可这一次少女再一次第一时间碰触到了那里，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喜欢他的腰。
喜欢到他在试探问询的时候竟然少有的说了谎。
意识到这一点的齐溯脸有些红，他将脸埋在枕头里不让少女发现他的异常，只有那双眸子亮得出奇，含羞带怯地拿余光去看她。
如果换作以前林一一在齐溯看过来的瞬间就觉察了，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她的目光全然被他的腰吸引。
不光是腰，他的背也很漂亮，每一处都骨肉匀称，恰到好处。
可能是因为职业病，除却陆星舟那张过分漂亮且特别的面容，其他时候林一一看人一般都会第一时间留意他们的身材。
比如盛嚣，比如齐溯。
和盛嚣高大魁梧，一眼吸睛的身材不同，齐溯的身材是藏于衣料之下的风骨，是需要细细品的。
他的肌肤是和omega一样的白皙如玉，却没有omega那样过分的娇软，他清瘦，柔韧，似青竹又似蒲柳，介于omega和beta之间，也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
这样的身材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一块三分肥七分瘦的肉，多一分油腻，少一分又柴。
林一一将指腹掐上他的腰窝，一重一轻地摁着，捏着，把玩着，从他的腰游走而上，从脊椎，然后停在了蝴蝶骨。
温香软玉，触手生温，实在让人爱不释手。
只是这样一块本该无瑕白皙的白玉之上，却有着斑斑点点的青紫红痕，宛若一张宣纸泼洒上了墨迹，很是碍眼。
林一一盯着这些痕迹，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心疼，而是恼怒，恼怒这样完美的如同艺术品的身体会有出现这样的瑕疵，更恼怒给它留下这样瑕疵的人。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齐溯被少女撩拨的脸色潮红，呼吸都有点乱，只是因为他全程都是把脸埋在枕头里的，所以他的一些忍不住从唇齿间溢出的闷哼全然都吞没在了枕上。
此时林一一突然开口，他下意识将脸从枕头上移开，正要回答，然而发出的却不是完整的字句，而是一声暧昧的呻/吟。
齐溯的声音本来是偏清冷的，这一声却带着鼻音的软糯，还有些莫名的沙哑，听得人耳根发热。
林一一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意识到那样不雅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少年这下不光是脸红了，浑身上下都羞得染上了一层薄粉。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你刚才那一下有点重，我有点疼所以没忍住。”
林一一听他这么说这才瞧见自己在人身上留下的杰作，不光是腰上，但凡是被她碰触过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些红痕。
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忙把手从少年身上拿开：“抱歉，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帮你把上面的淤青揉开。”
“没事，我，我也没怪你。”
因为两人都没说实话，一时之间两人都心虚地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尤其是林一一，她发现自己光顾着揩油了，做戏都还没做全套，连药膏都没抹上。
她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红着脸的少年，见他垂眸没有看她，于是赶紧挖了一点儿药膏在手上，就近找了个淤青的地方给他轻轻涂抹了起来。
“……那这个力道合适吗？”
齐溯不敢再在少女碰触自己的时候随便说话了，于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后林一一也没再乱看乱摸了，尽职尽责的仔仔细细的开始给他涂抹药膏。
等到那种尴尬又暧昧的气氛散得差不多了，林一一这才重复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别骗我说是训练弄的，这里，还有这里，一看就不是抱摔弄的。”
齐溯感觉到少女在他背上肩胛骨还有背脊位置点了下，几乎不用看，他一下子便记起了这两处伤的来历。
那的确不是训练所致。
他抿了抿嘴唇，泛红的面容隐隐褪去了一分。
林一一敏锐觉察到了少年的情绪变化，涂抹药膏的动作更为轻柔，声音也放轻了些，问道：“是不方便说吗？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觉得这两处伤有点不寻常。”
其实她说的已经很委婉了，直白来说她想问他是不是被人给欺负了。
毕竟今天就出了周希这种事情。
周希还好，只是个omega，他想要重伤齐溯很困难，但是如果是alpha，那就不一样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林一一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白羽清的脸。
她神情微沉：“是不是白羽清？她觉得你分化成了beta恼羞成怒又来找你麻烦了？”
上一世的白羽清的确这样干过这样的事情，不过这一世齐溯及时止损，在分化前就和她分了手，所以尽管她很恼怒，觉得自己被耍了，却也只是发布一些不利于他的谣言，推波助澜，让他本就不大好的处境更加艰难之外，也没有对他做什么。
齐溯依旧把脸埋在枕头，半晌，才闷闷道：“不是她，是我……是我母亲。”
林一一眼睛微睁，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为什么你母亲会……”
她戛然而止，意识到继续问下去不好，于是有些生硬地换了个话题问道。
“对了，你不好奇今天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格斗教室吗？”
齐溯自然知道少女这样问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过他也的确有点好奇。
他心底有个隐隐的猜测，却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轻声道：“我知道啊，你是来当陪练的。”
林一一被他这回答一噎：“是来陪练的没错，我是问你好奇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当陪练？”
齐溯垂眸：“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你缺钱来做兼职了吧，也有可能……你是特意来给omega当陪练的。”
“唉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平时我看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次我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就差直接告诉你答案了，你还不知道？”
少年心下一动，抬眸看向林一一：“林一一，我不明白，你能亲口告诉我吗？”
林一一其实没想提这事，怕齐溯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又给她添麻烦了而自责，给他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只是刚才看他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这才想告诉他让他开心点。
本来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偏偏少年此时注视着她的眼神灼热又直白，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她不动声色垂了下眼眸，少有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回答道：“……我是担心你，想来看看你，不是为了兼职，也不是为了撩什么omega。”
齐溯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不过他的脸是埋在枕头里的，所以林一一并没有看见，只是觉得他那双眸子更亮更让人不敢直视了。
她揉了揉有点发热的耳垂，然后检查了下少年的背上没有漏涂的地方，在准备拧好盖子将药膏放下的时候，齐溯突然翻了个身。
他双手撑着窄小的床板两边，将上半身撑起，腰腹线条优美，往下是流畅的人鱼线隐隐没入其下。
“这里不涂吗？”
齐溯的眼型是很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的眼尾从上方看的时候更加明显，像把钩子一样勾得人心痒痒。
“前面腰上也有点擦伤，既然都涂了后面，顺便也帮我把这里涂一下吧。”
林一一僵硬着身体，拧盖子的动作停在了那里。
之前齐溯背对着她的时候因为他看不到，所以她才色从胆边生，做了那样孟浪的事情。
此时和人面对面对上，被他这样赤/裸裸注视着，明明她才是上位，前者却给她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那视线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反而很温和，温和的锁定着猎物一般，用最无辜无害的姿态引诱着她靠近，等到她放松警惕，被蛊惑上前，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她早就被他拆吃入腹了。
不过很快的林一一就把这种想法也压下去了。
别人就算了，齐溯是什么样的人她能不知道吗？他那么柔弱，那么温柔，就连被人欺负了也只打碎了牙混着血水往肚子里吞，那种独属于alpha的侵略性的目光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可能是因为他二次分化，一般B或是A分化成O的话，他们的身体也会发生一些变化，比如皮肤变得更白，身段更柔软，五官更柔和了之类的。
而齐溯是反着来的，他的五官线条相较于omega来说也更为冷硬了些，所以整体给人的感觉才会没那么柔和，眼神也是如此。
将齐溯的异常合理化后，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掌控之中。
这让林一一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不少。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现在齐溯已经不是omega了，对方这样大大方方让她帮忙上药，说明他是真的从分化的打击中走出来了，真正接受了自己性别的转化，反倒是她，还有着固有印象，下意识把人当成omega对待，实在不应该。
林一一竭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的，重新拧开了盖子，挖了一点药膏。
谁知她刚把药膏揉开在掌心，还没来得及给他涂，医务室走廊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林一一心下一惊，明明前一秒还在心里对自己说齐溯已经不是omega了，没必要那么忸怩回避，可下一秒在觉察到有人进来后，她第一时间就把抓起薄被盖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还不算，她还顺手把一旁的帘子也给拉上了，生怕齐溯被人看光。
医务室的休息室里面有两张床，中间是用帘子隔开的，刚才这里只有林一一和齐溯两个人所以帘子没有拉上，这时候拉上了，让本就逼仄的空间变得更加狭小。
帘子挡住了光线，昏暗的好像隔离室，给人一种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错觉。
齐溯盯着少女明灭晦暗的面容，下意识唤道：“林一一……”
“嘘，有人来了。”
林一一竖起手指在唇边，压低声音对他这么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alpha抱着一个omega急匆匆走进了医务室。
“医生，我男朋友好像要发热了，你赶紧帮他打一下抑制剂……医生？”
“人呢？怎么门打开着里面没人呢？”
“估计是去上厕所了吧，我们去休息室里面等吧。”
林一一听后大气都不敢出，齐溯除却一开始的时候有点懵之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少女这副生怕被人发现的紧张样子，意识到她再一次把他当成了需要避嫌的omega，准确来说，她把他当成了需要避嫌的异性。
她不是担心一会儿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给她造成什么困扰，她是怕坏了他的名声。
不然在听到有人来了的时候，林一一第一反应也不会是给他盖上被子，拉上窗帘，把他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对情侣走了进来，alpha把omega放到了他们隔壁床上。
等了十分钟，医生还没回来，那个omega被信息素被折磨得有些受不了了。
“我好难受，你，你帮我去找一下抑制剂，我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有一管抑制剂，还没开封，应该能用。你拿来帮我注射下。”
那个alpha却没动。
“你干什么？我说了我难受，你没听到吗？”
“我说你啊，我刚才就想说了，我那么大一个alpha站在你面前，还是你女朋友，你非要舍近求远来什么医务室。现在医生又不在，万一那瓶抑制剂有问题或者过期了，给你用了别发热没解决反而信息素暴走了怎么办？”
林一一听到这里反应过来他们所说的外面的那瓶抑制剂，正是她之前过来给周希拿的，因为他当时走得太快林一一没来得及把抑制剂给他，所以被她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不行，我，我们才刚交往两天，现在就标记什么的对我来说太快了。”
“啧，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么保守干什么？我又不是占你便宜，我这是帮你啊，不然继续下去你会更难受的……乖，别动，我知道节制的，就咬一下。”
“不，不行……唔。”
那个omega想要把少年给推开，偏偏由于发热期浑身无力，那动作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后者更把持不住了。
只听噗通一声，伴随着床板吱呀和隐约水声，林一一和齐溯两人都给僵住了。
林一一是尴尬的，本来这种事情哪怕是一个人听到也很窒息，偏偏还有一个齐溯。
而齐溯尴尬虽尴尬，但是更多的则是担心。
他现在是beta感知不到信息素，所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可林一一不一样。尽管他相信以林一一的自控力不会失控，可她再怎么也是alpha，多少是会被刺激到的。
更重要的是一旦林一一信息素溢出，哪怕一点，她能把持住不会对那个omega做什么，后者可就不一定了。
齐溯对林一一的信息素有多霸道多强烈，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之前没分化的时候对信息素感知就比寻常omega要迟钝不少，却也还是被勾得没了理智，更别提旁边这个处于发热敏/感期的omega了。
再加上林一一一向心软，当时他和她还不是朋友她都愿意帮他做信息素安抚，万一这个omega不知廉耻哭着求着她帮忙标记，林一一十有八九会答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为什么他不去找她那个alpha女友？——
齐溯不觉得有林一一在的地方会是什么选择题，但凡只要是个omega闻过她的信息素就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旁人。
一想到这里齐溯就焦虑和烦躁了起来。
尤其是在看着少女眼眶泛红，似有些难以忍耐地攥紧了拳。
这一幕让齐溯瞳孔一缩，心里升腾起了难以言喻的恐慌。
那个omega的信息素的浓度这么高吗，竟然都影响到了林一一？
他心下慌乱，身体比脑子更快，伸手掀开被子，将少女的脖子勾住，用力往床上一带。
林一一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脸颊覆上一片温热，她已经贴上了少年赤/裸的胸膛。
紧接着头顶罩下阴影，她眼眸微动，是齐溯将掀开的被子重新盖了上来，一时之间他们都被笼罩在了其中。
呼吸灼热，心跳如擂。
林一一僵着身体趴在齐溯身上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后这才微微抬眸看去，眼神带着问询。
齐溯意识到自己一上头做了什么后，他虽然很慌，不过却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喉结滚了滚，低头凑近她耳畔轻得只能听见气音：“……我看到你好像被他信息素影响了，所以想用被子帮你隔绝一下气息，我想这样你会好受一点。”
“你还好吗，还难受吗？”
林一一看着少年关切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用唇语无声说着没事。
可齐溯一点都不相信。
刚才她还只是眼眶有点红，此刻鼻子还有整张脸都晕上了一层浅淡的胭脂色，甚至连眸子都隐隐有了雾气。
那边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暧昧的喘息，口舌/交缠的水声，伴随着他嗅不到的信息素浓烈的气息，无一不在刺激着少女。
可是她那么难受，那么痛苦，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他是beta，他没有腺体，他没办法像一个正常的omega那样给她标记，让她疏解。
齐溯眸色黯然，有那么一瞬间在刚升起的去争取去靠近她的勇气也在残酷现实的打击下快要荡然无存的时候，少女似受不了一般突然低头。
“抱歉，我有点受不了那个味道，我，我可以靠一下吗？”
说着也不等齐溯回答，她忍不住将脸埋在他的脖颈深吸了一口。
少年虽然没了信息素，但是身上的味道依旧很好闻，像青草又似薄荷，干净又清爽，让林一一总算活了过来。
不想林一一刚松了口气，一股更为刺激的信息素从隔壁传了过来。
她难耐地闷哼了一声，手下意识掐住了少年的腰，那力道有些大，少有的失控。
齐溯看着林一一这样心里很不好受，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想给她一点安抚，可他这样做非但没有让她好受一些，反而更是撩拨得她身体发热。
他垂眸看着埋在自己颈窝的少女，轻声道：“难受的话你可以咬我后颈。”
beta虽然没办法被alpha标记，但是被咬后颈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让alpha发泄欲/望，只是是肉/体上的发泄，于离不开omega的alpha来说只是杯水车薪，饮鸩止渴。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明明林一一现在情况那么难受，那么需要omega，可绕是如此，他也做不到让林一一去找omega标记。
齐溯将少女强硬地摁在自己怀里，他蹭了蹭她发热的脸颊，轻声道：“咬吧，把我当成omega那样咬吧。”
“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不是说了我们是朋友吗，我也想帮助你。让我帮助你好吗？”
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薄唇翕动，那声音很轻，是海妖低语。
“你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不是omega，我没有腺体，不会被咬坏的。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十次，直到你舒服了为止，直到我的全身都染上了你的气息为止……”
林一一被齐溯这样为朋友牺牲到这种程度很是震惊，尽管她因为之前给陆星舟做了信息素安抚后，被他的信息素影响到一直牙痒痒想要咬点什么，但是她就算再禽兽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朋友发泄啊。
“不是，我真没事，你误会了，我只是……唔！”
好巧不巧，隔壁又陡然升起了一股信息素，把林一一刺激得逼出了眼泪。
齐溯深深看了少女发红的眼尾，哑着声线道：“我知道了。你过不了心理那一关，毕竟我不是真正的omega，你不愿意咬我也正常。”
“那我换另一种方式帮你吧。”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脸红到了脖子根，似下了莫大的勇气般伸手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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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一开始还不知道他说的帮她是什么意思，此时看到他的动作她陡然一惊，慌忙抓住了齐溯的手腕。
“你干什么？”
齐溯的耳根红得滴血，眼神闪躲不敢和林一一直视，小声道：“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帮帮你。”
“你帮我什么？我好好的，我需要你这么帮我？”
齐溯也是好心，听到少女这样责问自己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委屈：“你少骗我了，你被那个omega的信息素刺激成那样，我要是不帮你，你难不成要过去跟他们一起？”
“还是说你真有这个打算，你想三……”
“不是，你，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林一一本来是压低声音说话的，此时被他这话给羞恼地拔高了几分。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隔壁突然不动了。
在林一一以为他们听到了她的声音，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那个alpha开始疯狂咳嗽了起来。
“咳咳，好，好刺鼻的味道！”
“怪不得你宁愿打抑制剂也不愿意让我标记，你的信息素竟然是芥末味！”
那个omega也颇为恼羞成怒：“芥末味怎么了？我都没嫌弃你是大蒜呢！”
齐溯：“……”
半晌，他看向眼眶泛红，不停揉着鼻子的少女，沉默了一瞬：“……所以你难受不是因为被他信息素影响了，你只是单纯受不了他的味道？”
林一一没好气道：“那不然呢？我连在面对……”
她想说她之前连在面对陆星舟那样顶级omega的发热期都没失控，何况只是一个普通omega？
不过林一一想着陆星舟是白羽清的未婚夫，这时候齐溯认不认识陆星舟她不得而知，但以防万一，他好不容易从失恋加上分化的双重打击中走出来，要是他认识，听她提起指定不好受。
“反正他的信息素浓度要影响我还差得远，是你误会了，我真的没事。”
齐溯听后刚才往下的那只手动了下，半信半疑道：“所以你刚才那里没有反应吗？”
林一一一看到他那个动作，额头青筋突突的，近乎咬牙切齿道：“没、有。”
谁知听到这话的少年神情更恍惚，更难以置信了。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虚握比划了一下，神情难掩震惊。
没有反应都那么大的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七十章
那对情侣因为受不了对方信息素, 骂骂咧咧了几句后当场闹掰分手了。
等到两人从医务室离开后，林一一揉了揉被芥末和大蒜刺激得不行的发红的鼻子，起身去旁边打开了信息素净化器。
结果她刚打开, 后脚医生就回来了。
医生是个beta, 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但是屋内的信息素检测器上显示的浓度明显过高，他惊讶地看向里面红着脸刚穿好衣服的齐溯。
一开始他答应帮齐溯这个忙，一来是觉得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上的人也可怜，同为beta, 他于心不忍。二来他是想让他死心, 撞一次南墙就知道放弃了。
所以他把药膏给了林一一后, 故意装作被齐溯给气到了，离开给了两人独处的空间。
按照医生料想的事情发展, 林一一看到他走了，作为朋友肯定会去帮齐溯上药, 后者那么喜欢对方, 肯定不会错过这样一次千载难逢的亲密接触的机会。
在上药的过程中两人不可避免会有些肢体接触, 如果换作是一个alpha和omega的还，这种情况别说上药了, 光是看一眼裸/露的身体就会浑身燥热, 兽性大发，干柴遇烈火般干起来。
可换作一A一B就绝对不会了。
医生原想着齐溯看到林一一对他的身体不为所动后就会意识到，要让一个alpha喜欢上一个beta有多天方夜谭。
谁知他竟然成功了——这满屋子高的离谱的信息素就是alpha情动的证明。
难道只是普通beta对alpha没有吸引力, 二次分化的beta还残留一些omega的基因？
医生看向面色潮红的齐溯, 又看了一眼眼尾泛红, 甚至眸中有点儿水汽的少女。
他更震惊了。
“你，你们做了？你还是上面那个？”
齐溯知道他是因为屋子里有信息素所以误会了, 红着脸道：“没有，你误会了，我们刚才只是，只是在上药而已。”
“真的？”
医生半信半疑：“那这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走后来了一对情侣，其中omega发热了，他们简单做了个标记就走了，所以屋子里的信息素浓度才这么高。”
齐溯压低声音这么解释着，余光不时留意着那边在调弄净化器的少女。
医生皱了皱眉：“那也不应该啊，这信息素浓度是高，但是强度也很高啊。”
一般信息素检测仪检测两个数值，一是信息素浓度，二是信息素强度。
信息素浓度通常检测的是omega，信息素强度则检测的是alpha。
发热期的omega的信息素浓度一般在七十到八十之间，八十以上就有信息素暴的风险。
这里的信息素浓度在七十五，但是信息素强度却也偏高，在七十左右。
信息素强度衡量一个alpha等级的标准之一，他们的强度是相对稳定，不会过多变化的。
普通的alpha就算被omega影响了，信息素强度顶多也就在五十左右，七十这种数值明显是顶级alpha的。
这说明刚才在屋子里是有林一一的信息素的。
齐溯听到这话，前一秒还腼腆羞赧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刚才她的信息素真的被那个贱……那个omega给刺激到溢出了？”
“……你刚才是想说贱人吧？”
齐溯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想问你她是不是被刺激到信息素溢出了？”
尽管之前就见识过他川剧变脸的样子，医生此时还是有些唏嘘。
他神情复杂看了一眼齐溯，回答道：“应该不至于，她是顶级alpha，只有信息素浓度高达八十以上的omega才能刺激到她信息素溢出，也就是顶级omega。而很显然，看数值刚才那个发热的omega并不是。”
齐溯抿了抿嘴唇，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庆幸林一一并没有被omega刺激到信息素溢出，另一方面在听到只有顶级omega能影响到她的时候，他又难以复加的难受。
他曾经也是顶级omega，他明明也能吸引她，被她标记的，而现在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是他。
医生没有觉察到少年的情绪变化，还盯着检测仪上的数值啧啧感慨：“这没被影响都有七十的强度了，要是被影响了真不知道哪个omega能受得了……”
“不过她怎么会突然信息素溢出，刚才有什么刺激到她了吗？”
后面这句话是问齐溯的。
齐溯眼眸一动，隐隐知晓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手却不自觉隔着衣料碰触了下腰，那里少女掌心的温热似乎还残留着，酥酥麻麻，引得他指尖微动。
其实开个净化器根本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林一一就是单纯的觉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太尴尬了，一时半会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溯。
净化器就在窗边位置。林一一打开净化器后顺便也把窗户打开了一些，她站着吹了一会儿风，这才稍微平复下来情绪。
等到她回去的时候齐溯已经穿好衣服，拿着药膏从里面出来了。
一看到那药膏，一些画面不自觉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林一一不甚自在地移开视线，问道：“你不再休息下吗？”
齐溯摇了摇头：“我已经好多了，不碍事。而且我一会儿还要去排练，为了我一个人影响整个团队的进度不好。”
“排练？”
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是艺术节的排练吗？”
A大的艺术节每年举办一次，和运动会连着一块儿。
今年的运动会在七月底，也就是这个月底，结束后就期末考，也就刚好放暑假了。
“你排练的是什么节目？武术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这段时间齐溯一直都在格斗教室里训练，林一一下意识的以为他要排练的节目也和这个有关。
齐溯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个舞台剧。”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动声色观察着林一一的表情，看她似想到了什么，这才继续说道：“就是上个月在校园论坛里投票选出来的那个舞台剧，你有印象吗？”
林一一思索了下：“是睡美人吗？”
“我想起来了，当时不光是投票选了这个舞台剧，还选了主角，我记得他们选了你当睡美人，而且还比第二名整整高出了三百多票。”
林一一由衷的为少年感到高兴，笑着道：“恭喜你啊，我也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
然而听到夸奖的少年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悦的神情，相反神情还莫名落寞。
“是吗？现在也只有你觉得我适合这个角色了。”
林一一疑惑问道：“什么意思？这个角色不是大家选出来的吗，A大有近九成的同学都支持你饰演这个角色，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呢？”
齐溯垂下眼眸，她虽然看不到他的情绪，从这个角度却能看到他隐隐发红的眼尾。
林一一皱了皱眉，低头和他对视，询问道：“怎么回事？有人背后说了你什么吗？”
他咬了咬嘴唇，轻轻摇头：“没人说我什么，是我……是我的问题。这个投票是上个月，也就是在我还没有二次分化之前，那个时候我还是omega，所以她们才投票选了我。”
林一一一下子明白了齐溯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因为你现在不是omega了，她们不让你演了？”
A大的这种艺术节表演节目是会加学分的，尤其是像齐溯这种担任主要角色的，不光是学分，后续评选奖学金，实习方面都有一定的加成。
正是因为如此，每年大家争的头破血流也想抢到表演名额。
其他节目大家各凭本事，各显神通，唯独这种舞台剧的节目，没什么难度的卡颜局，为了公平起见，大家都是校内论坛投票选出来的。
以前的时候每年这种舞台剧的男主角角逐都很激烈，一年一换，今年是这个系的学长，下年就可能被新入学的学弟替代，很少有蝉联的。
然而这种情况在齐溯进入A大之后给打破了，去年大一的时候舞台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男主也是齐溯，今年他也以绝对的优势当选了这一次的主角。
A大的舞台剧说是舞台剧，给学生们展示和表演，实则是为了给一些大人物观赏的——比如盛嚣，又比如其他的一些A大股东。
去年，也就是齐溯刚入学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舞台剧一举成名，成为了A大所有alpha对梦中情O，得到了不少的曝光和机会，同时也是因为如此，才被白羽清给看上，整整追求了一年之久。
不过总体而言好处还是大过坏处的。
至少据林一一所知，齐溯手头好几个翻译的工作都是通过去年那次表演得到的，当然，他自身的实力也过硬，机遇和能力缺一不可。
齐溯手攥着衣袖，长长的睫羽颤颤巍巍，好像在竭力控制着不让眼泪落下。
他声音哽咽道：“他们倒不是不让我演了，尽管我分化成beta让他们难以接受，但是比较投票已经结束了，他们也不好出尔反尔，打自己的脸。”
“只是和我一起参演的同学对我颇有微词，觉得我一个beta却饰演这样重要的角色，对其他人，尤其是omega同学不公平。更过分的是和我演对手戏的那个alpha女生……”
林一一追问：“她怎么了？”
““……她辞演了。”
齐溯说到这里再控制不住，抬头红着眼眶看向林一一，像是寻求安慰般抓住了她的手。
被突然抓住的林一一下意识想要挣开，可下一秒少年眼睫一动，那颗蓄积在眼眶许久的泪水，此刻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她的手背。
齐溯那么骄傲一个人，之前是omega的时候向来都是被alpha众星捧月，殷勤讨好的，如今却被这样对待，于他而言实在羞辱异常。
林一一叹了口气，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
“你别难过，也别太在意。你这么想，她辞演了那她就加不了学分了，这是她的损失，你好好演你的，到时候在艺术节当天大放光彩，大出风头，气死她。”
“可是没有女主角了，我，我也演不了啊。”
林一一皱了皱眉：“这有什么难的，这个角色那么抢手，你们再选一个顶上不就成了？”
齐溯抬手擦了擦眼泪，这么一擦，本来就泛红的眼尾颜色更甚，更加楚楚可怜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们这里每个角色都是通过大家投票选上来的，要是贸然替换会引起众怒的，而且本来和我演对手戏的这个女alpha就是第一名投票选出来的那个女alpha不演，所以才顶替上来的，短时间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很困难……”
起初林一一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越听到后面越觉得不大对劲。
齐溯当时以高出第二名三百多票当选男主的这件事并不是林一一在校园论坛上面看到的，而是薛云告诉她的。
和其他alpha一样，在少年还没有分化成beta之前，她也是齐溯的狂热粉之一，之前甚至为了看他一面不惜早起去她从来都不上的选修课上占位，这一次同样的，她也参与了投票。
所以在结果出来的时候她特别高兴的将这件事广而告之，林一一想不知道都难。
同时薛云在为齐溯高票得到这个角色后而高兴的时候，又点开了女主那边的投票，还酸溜溜的说了一句让她看看哪个家伙走了狗屎运能和她男神演对手戏。
而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好巧不巧正是林一一。
林一一记得当时薛云在得知她又入选了女主后羡慕嫉妒恨了好久。
对，她也是连续两年蝉联了舞台剧女主票选的第一名。
只是去年时候林一一并没有去，因为那时候林父的身体情况很糟糕，根本离不开人照顾，她有心无力，就拒绝了参演。
这一次她也拒绝了，原因是林父假性发热，病情倒是不严重，就是要稳定情况开药什么的要花很大一笔钱，她得忙着搞钱。
不过现在的话她倒是能参演了，因为盛嚣解了她燃眉之急。
想到这里林一一心下微动，参演这个舞台剧既能帮到齐溯，于她也是件好事。
她看着少年哭得眼眶通红，一脸自责伤心，说都是因为他那个人才辞演的，甚至问她要不要他去辞演了，让更适合的人来，这样那个辞演的alpha也能回来了，大家也皆大欢喜了。
林一一叹了口气：“你怎么那么傻？这又不是你的问题，你是大家投票选上来的，又不是走后门。哪怕你现在不是omega了，A大也没人比你好看，你不适合就没人适合了。”
齐溯听到少女夸自己好看，脸有些红，然而他心下虽欢喜，却没有表现出来，面上神情更加黯然。
“可是合适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愿意跟我演对手戏啊。”
“谁说没人愿意？我就挺愿意的。”
林一一轻握着少年的手，看他呆愣的样子笑了笑，安抚道：“我跟你一起去，我觉得我应该比之前那个alpha拿的出手点，你带我去交差吧。”
和林一一预想的一样，他们在听到她愿意参演的时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唯一棘手的就是因为之前林一一没有来排练，所以任务有点紧，之后她可能要多花点时间来排练。
因此本来今天下午只排练两个小时，为了帮她熟悉台词和舞台，大家又陪着她多排练了一小时，其中以和她演对手戏的齐溯尤为辛苦。
这让林一一十分不好意思。
可是看着齐溯因为找到了对手演员，每次和她对戏都高兴的眼睛弯弯的样子，她又觉得很治愈。
少年的戏感很好，一下午排练下来她一点都没觉得累，还被他代入戏了好几次，也跟着享受了起来。
总的来说虽是临时起意，但是真正接触下来林一一还挺乐在其中的。
等到林一一排练结束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刚一推开门，便看到薛云和另外两个室友正在组团开黑。
他们玩的正嗨，一看到林一一进来后像是摁了暂停键般僵在了原地。
薛云最快反应过来，也不和她打招呼，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打游戏。
另外两个却不好装看不见，因为之前的事情，平日里薛云和林一一不碰上还好，一碰上寝室的氛围就有些尴尬。
“那个一一，你回来了？我记得今天下午你不是没课吗，怎么这么晚才回宿舍？”
林一一知道薛云还在闹别扭，也没太在意，笑着回答道：“刚才去排练了，就是那个舞台剧。原本的那个女主角辞演了，我去顶上了，为了赶进度所以排练的有点晚。”
“这样啊，那恭喜你了。不过这本来就是你的角色，我知道辞演的那个alpha，那孙子仗着有几分姿色玩弄omega感情，我早看她不顺眼了，你能演真是太好了，不然艺术节晚会那天我看到她上台我得恶心死。”
“是外语希那个女alpha吧，那人是恶心，之前还勾搭我女朋友呢。”
两个室友正吐槽着那个女alpha，一旁一直安静如鸡的薛云听后冷不丁开口：“谁给你说她是辞演的？”
虽然没有主语，她问这话的时候也没有看林一一，但是林一一也知道她是在问自己。
林一一本来是不想提齐溯的，怕她听到她是因为齐溯才去演的，不知又要闹多久别扭。
可她都这么体贴的避开了少年，薛云非要问，林一一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道：“是齐溯，他说那个女alpha因为他二次分化后不愿意和他搭戏，所以辞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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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说他告诉你那个女alpha是因为嫌弃他才辞演的？”
林一一皱了皱眉：“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
薛云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神情郁闷又复杂地盯着林一一看了一会儿，然后烦躁地啧了一声。
“算了，他是你的心你的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信。”
说着也不管林一一什么反应，戴上耳机继续打游戏了。
林一一被她搞得莫名，问另外两个室友：“她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室友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可能听到你说齐溯又生气了吧。”
林一一也很无奈：“我本来不想说的，她非要问。”
林一一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后就收拾着东西离开了。
少女前脚刚离开，后脚其中一个室友觉察到了不大对劲儿，走到薛云旁边摘了她耳机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你今天不是都说了没必要因为个beta破坏了姐妹情谊，怎么人刚一说齐溯你又急眼了？”
薛云没好气道：“我哪里是急眼了，我是觉得她真的没救了，齐溯说什么她都信。”
“啥意思？齐溯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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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都好奇，她把她得知的事情和他们说道：“那个女alpha我认识，之前和隔壁B大联谊的时候认识的。你们不知道内情，我知道，她是辞演了，但是她不是因为嫌弃齐溯辞演的，那么难得的一个演女主角的机会，要不是破折号当时拒绝了她哪儿落得着这样的好处？”
“——她是因为受伤不得已辞演的。”
室友听后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她因为受伤辞演的，那为什么齐溯要说谎？”
薛云嗤笑了一声：“因为她是被齐溯给打伤的。”
“？？卧槽，真的假的？他不是个omega……哦不，他已经是beta了，不过即使他分化了，beta也很难打伤alpha吧？”
“有什么难的？别的alpha可能棘手一点，但是那个女alpha纵/欲过度，身体虚着呢，齐溯这段时间又天天在格斗室里泡着，打赢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薛云咂摸了下嘴，语气有些唏嘘：“我当时去看了下她的模样，打得鼻青脸肿的，没一块好肉。听她说她就是嘴贱说了句，她还没试过beta呢，想约他来一炮，还说什么反正他现在这样了，除了她也没哪个alpha愿意尝个新鲜碰一碰了。结果就这么一句，不知哪里把齐溯给刺激到了，直接把人拽厕所给暴打了一顿。”
“那女alpha又是个好面子的，觉得被beta打了太丢人，这件事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我算一个。”
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完之后，薛云想起了什么冷哼了一声。
“齐溯可怜？也就破折号那个没接触过什么男人的处A觉得了，人说什么都信，之后被齐溯骗了都要给他数钱。”
另外两个室友也被震惊到嘴巴张得老大，不怪他们这样惊讶，主要是以前的齐溯多么身娇体软高岭之花，在他们alpha看来那就是可望不可及的男神，梦中情O。
结果一朝白莲花变成霸王花，他们不恍惚就奇怪了。
“那你既然知道齐溯在说谎为什么不告诉林一一，让她知道他的真面目？”
薛云气呼呼道：“我告诉她有什么用，你觉得她会相信吗？没准还会觉得是我因为对方分化成了beta对他有偏见，又揍我一顿呢。”
她说着不自觉摸了下被林一一砸了一拳的脸，光是想想那力道就一阵肉疼。
……
林一一并不知道寝室的这个小插曲，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排练了一下午累到了，她回家这一路上都有些不舒服。
等回到家后只吃了三碗饭就没胃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倒头就睡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半睡半梦之间，手机铃声好像一直在响，她努力睁开眼伸手去床头柜上拿手机。
“喂？你好，请问……”
“一一，是我，许时京，我现在在你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
电话那边青年的声音很是焦急，林一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慢半拍问道：“怎么了？你有事找我吗，那你直接上来就好，我在一栋……”
“不是我，是陆哥。他的情况有点不好……”
“他依赖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