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心里还膈应,裴齐燕自从那次将裴绵送回家之后就一直没再和裴绵主动说过话。
哪怕每天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裴齐燕也没给裴绵什么好脸色。
裴齐燕真的很容易破防。
裴绵暗叹。
“兄弟”二人的关系直到宴会当天才破冰。
裴齐燕显然对这次的庆功宴很重视,甚至提前给自己量身定做了一套西装。
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顾及裴家的面子,裴齐燕也没忘记给裴绵安排一套。
裴齐燕有点用力过猛了吧。
裴绵换好衣服下楼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客厅中央花枝招展的裴齐燕。
裴齐燕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西装,低着头专注地整理自己手腕上的腕表,动作间衣袖上的袖扣折射出了一道亮光。
裴齐燕又理了理衣领,活动了一下被领带箍着的脖颈。
“穿好了?”裴齐燕抬头时才看见了从楼梯上下来的裴绵,微愣了一下后蹙眉道,“走吧。”
裴绵乖巧点头:“好哦。”
这次是裴家的司机把他们送去宴厅。
庆功宴的地点选在了盛世豪苑,司机将他们送到了宴厅门口。
门口站着两排接待,负责带领客人进入宴厅。
裴齐燕作为这次庆功宴的主角,在到达宴厅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去亲自操办,在笑着和门口的客人寒暄了几句后,稍微慢下了脚步,靠近了落后他半步的裴绵后道:“我还有点事,宴会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你......”
本想着裴绵好歹冠着裴姓,理应帮着他一起接待客人,但是一想裴绵的性子,裴齐燕又转了念头。
“你别躲太远了。”裴齐燕道。
裴绵哦了一声。
裴齐燕不放心地看了裴绵好几眼才转身离开。
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宴厅里的人不太多,都三三两两地端着酒杯聚在一起言笑晏晏。
裴绵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试图找到一个熟面孔。
看了两圈之后,裴绵又猛地想起自己微信少的可怜的联系人数量,内心悲凉地接受了自己人缘好像不太好的事实。
“哎呀,这不是裴小少爷吗?”一个穿着米色休闲西装的青年慢悠悠地晃到了裴绵身边,上下打量了裴绵一圈,含沙射影地问,“这次怎么敢一个人待着了?不粘着你哥了?”
裴绵:“?”
“你哪位?”裴绵在记忆了搜寻了半天也没调出面前这位的人物介绍。
丁择脸色一僵,臭着脸吐出几个字,“我姓丁。”
“哦。”裴绵也没真想知道他叫什么,敷衍地应了一声后才继续道,“这也没办法。”
丁择皱了皱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裴绵在说什么。
“你......”丁择张了张嘴。
“我大哥今天忙着找人雄竞,不想让我粘着他。”裴绵叹了口气。
不过幸好现在纪容与还没来。
裴绵大胆猜测纪容与才是裴齐燕最主要的雄竞对象。
丁择:“......”
刚进宴会厅便听见裴绵的犀利回话的纪容与:“......”
似乎听到了动静,裴绵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和纪容与撞上了视线。
哎呀。
雄竞被害者来啦?
裴绵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举起手朝纪容与挥了挥,“嗨。”
纪容与看他的眼神略有些微妙。
“裴绵?”沈渡刚被接待迎进门就看到了门口的裴绵,“嚯,难得啊?你怎么也来了?”
沈渡吊儿郎当地走到了裴绵身边,懒散地把手搭在裴绵的肩膀上,扫视了周围一圈,奇怪道:“你们傻站在这儿干嘛啊?迎接我啊?”
裴绵觉得有时候确实需要沈渡这样的社交悍匪打破尴尬的气氛。
丁择见鬼似的看着裴绵肩膀上的沈渡的手。
我草。
什么情况?
“你瞅啥呢?”沈渡侧首瞭了丁择一眼,皱眉道。
“沈哥。”丁择私下和沈渡关系还不错,听沈渡这语气估摸着有点不高兴了,悻悻地笑了一声后道,“没事没事,我就随便看两眼,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什么毛病。”沈渡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扭头见裴绵还盯着纪容与看,眼珠一转,低头朝裴绵道,“这不机会又来了?去要个微信呗。”
裴绵:“......”
这辈子没见过沈渡这么执着的乐子人。
“就不劳您费心了。”裴绵道。
可能是突然想起自己姓裴,裴绵突然产生了一股替裴家social一下的责任感。
“纪总来了。”责任心泛滥的裴绵一把把沈渡的手扒拉开,径直朝纪容与走去,热情地开口道,“我大哥在那边,我把他叫来给你打个招呼?”
纪容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不用。”纪容与默了片刻才道,“我过去吧。”
“好叭。”裴绵似乎有些可惜,瘪了瘪嘴后又仰头看纪容与,继续道:“那我送你?”
裴绵的眼睛很圆,瞳孔是很浓郁的棕色,在灯光的映衬下像一汪甜蜜的枫糖。
纪容与没拒绝。
沈渡挂着一脸被抛弃的表情目视着裴绵和纪容与离开。
果然活久了啥都能看到。
没想到竟然有他被别人重色轻友的一天。
裴绵瞥了眼旁边的纪容与。
纪容与这次穿着一套浅灰色的高定西装,剪裁精致的西装裤下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随着动作隐隐能看到西装裤下柔韧紧实的肌肉。
纪容与这次也用发胶将刘海撩到了脑后,微敛着眉眼,眼睫在眼下打出了一道薄薄的阴影,看起来凌厉又凉薄。
裴绵又远远地看了眼裴齐燕。
害。
真可惜。
他们大哥还是输了啊。
裴绵把视线收了回来,在略过纪容与的时候不期然和纪容与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这次又在看什么?”纪容与问。
裴绵有些羞赧地开口:“看你今天真帅,简直艳压群芳。”
纪容与:“......”
“听说你还在念书?”纪容与突然开口道。
裴绵一顿,眼中骤然升起一股提防。
不对劲。
纪容与又继续道:“马上就大四了吧?”
裴绵心如死灰。
纪容与:“好好学习。”
别瞎用成语。
裴绵:“......”
裴绵瞬间蔫儿了下去,头顶蜷曲的头毛都耷拉下去了几根。
纪容与好笑地看了几眼。
“大哥。”裴绵蔫哒哒地和裴齐燕打了个招呼,往旁边让了让,“纪总来了。”
裴齐燕似乎没想到裴绵还有这种觉悟,惊奇地瞥了裴绵两眼才上前和纪容与打招呼。
见两人聊起来了,裴绵回头张望一圈,试图找到个契机偷偷跑路。
“裴总年少有为啊,这个拿下的项目可是个大饼啊。”
裴齐燕笑道:“杜总客气了,这次只是我运气好,还是比纪......”
裴齐燕刚准备谦虚一下,扭头就瞥见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的裴绵。
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又猛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裴齐燕:“......呵呵,对,运气好运气好,我运气比较好。”
杜总也不知道裴齐燕怎么突然开始说车轱辘话了,有些疑惑地看了裴齐燕两眼,主动提起了纪容与,“不过还是纪总高瞻远瞩,早早地就看中了岘山。”
岘山那才算的上是真正的大蛋糕。
纪容与虽然作为小辈,但确实是难得的有魄力。
如果真的把岘山项目搞到手了,纪氏的地位也必然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了。
后生可畏啊。
杜总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杜总客气。”纪容与抿唇笑笑,意有所指地开口,“只是我运气好。”
裴齐燕:“......”
杜总一愣,看了眼裴齐燕,又看一眼纪容与,哈哈一笑道:“你们这说的,倒显得老头子我运气差了。”
“哎哟,老李来了,那我先失陪了,你们聊。”杜总拍了拍裴齐燕的肩膀,示意了一下后便离开了。
被纪容与阴阳了一下,裴齐燕也没和纪容与寒暄的心情了,干干地朝纪容与笑了笑就表示自己要去招待一下别的客人。
然后顺手就把裴绵留下陪纪容与。
裴绵:“......?”
“嗯......”裴绵抬头瞥了眼纪容与,问,“你饿了吗?不然咱们吃点?”
纪容与垂眸看了裴绵一眼,嗯了一声。
宴厅装饰的很精致,大厅正中央放置着一盏氛围灯,朦朦胧胧的光束朝四周散开,两侧的餐台也盖着柔顺洁白的桌布,四周精细地围着一圈金色的丝带。
餐台正上方是一整排灯,橙黄的灯光衬得摆盘精致食物更加诱人。
显然大家都不是为了吃食来的,食物摆上餐台了许久也没见什么人动过。
除了裴绵。
裴绵估计是饿了。
纪容与侧目看了眼裴绵。
裴绵平时很少穿西装,穿久了之后总是会觉得很别扭,特别是还是在干饭的时候。
裴绵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下摆。
纪容与瞭了一眼,问:“不舒服?”
“嗯,”裴绵煞有其事地胡说八道:“感觉我有趣的灵魂都被禁锢住了。”
纪容与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裴绵的肚子,哼笑了一声,“是吗?”
裴绵扭头看了眼纪容与,又顺着纪容与的视线一路望到自己的肚子上。
裴绵:“......”
“你别用眼神造谣啊。”裴绵给自己挽尊道,“我还没吃饱......”
吃饱了。
但是应该还能喝点饮料。
服务生刚好从裴绵旁边经过。
裴绵瞟了两眼服务生手里的托盘,想看看有没有橙汁。
还不待裴绵看清,服务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身往回走,裴绵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似乎踩到了什么,裴绵正准备扭头看一眼,脑袋就嘭地一声撞到了纪容与的肩膀上。
眼泪嗖的一下就浸满了裴绵的眼眶。
我草。
裴绵伸手摸了摸眼角,感觉眼角连着太阳穴都火辣辣的疼。
裴绵疼的没控制重心,身体一歪往后侧退了一小步,然后又被纪容与按着腰拉了回来。
似乎是担心裴绵被撞到了眼睛,纪容与拧了拧眉,微微弯腰靠近了一点,冷声道:“把手拿开。”
裴绵缓了好半天才把手挪开。
额角红了一片。
但是好在没撞在眼睛上。
裴绵睫毛抖了几下,才挣扎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雾蒙蒙的,视野被满眶的眼泪挡了个彻底。
裴绵伸手揉了揉眼睛,又被纪容与不赞同地把手拉开了。
“别揉眼睛,现在还疼吗?”
“好点......”裴绵还没说完,余光就朦朦胧胧地瞥见远处的沈渡。
沈渡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右手熟稔地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笑眯眯地用另一只手锤了锤男人的肩膀。
嗯?
裴绵瞬间忘记了疼,八卦的视线猛地定在了沈渡身上,盯着看了好半天才伸手戳了戳纪容与。
纪容与看了眼裴绵点在自己腰上的手,又抬眼看裴绵。
“你看。”裴绵示意纪容与看沈渡,继续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俩gay里gay气的?”
纪容与:“......”
似乎是察觉到了旁人的视线,沈渡疑惑地抬眼扫视了一圈,转了半天才看到对面的裴绵......和纪容与?
沈渡瞳孔地震了一下。
裴绵整个人几乎都被纪容与搂在怀里,眼尾额角红了一片,仰着头无辜地看着纪容与,琥珀色的瞳孔似乎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纪容与半敛着眉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裴绵,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奇怪。
“诶,老盛。”沈渡嘴唇蠕动了几下,伸手推了推盛延卓,让盛延卓往那边看,“你看他俩。”
盛延卓茫然地扭头看沈渡指的方向,“哈?”
沈渡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变了调,“你有没有觉得他俩gayga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