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佛不渡恶徒
“你正经点。”
晏铭钊仓皇放手,侧过半个身位,不愿再多看半眼。
“好吧,我问点正经事。”
沈舟收起笑意,严肃问道:“晏总只身一人,来深山老林干嘛?”
“实验室在山里安放过几个摄像头,用来监测野生动物。”
晏铭钊说到这里,沈舟心中已隐约猜到原因。
“最近摄像头拍摄到几个神秘人物。”
“刚才在河边,我发现一个简单营地。”沈舟说道,“你怀疑有偷猎者。”
这句话不是疑问,是陈述。
“你不也一样吗。”
这句话不是反问。
“咱这是英雄所见略同。”沈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
晏铭钊表示没眼看,被对方晃得慌。
“你跟我走吧,他们前进方向在后边。”
沈舟丝毫不客气、不避嫌地拉住晏铭钊衣袖,拇指朝后一弯,指指来时路。
就晏总这乖乖跟着的模样,像极做错事的小媳妇。
也得亏沈舟不居心叵测,不然十个晏铭钊也不够卖的。
但换句话说,正因沈舟心怀坦荡,晏铭钊才甘愿跟着。
“嘘。”
沈舟做出禁声手势,半蹲下身,隐藏在浓密灌木丛后,透出间隙看去。
只见三个人背有重包,手中握着砍刀,手法娴熟正解刨动物尸首。
其中一人甚至拿出三根燃香,如同祭拜一般,插在动物死尸旁。
如此诡异一幕,让沈舟发出冷声嗤笑。
难不成犯下杀虐,还指望老天爷让你上西天极乐世界?
三人分工明确,极快速度就解刨完一具尸体,取出骇人白骨,小心用密封袋分装。
此刻沈舟才看清,他们背包为何又大又满又重。
因为里面已塞进无数白骨。
晏铭钊见此惨状顿时心知肚明,最近天阳市不知从那刮来一阵妖邪之风。
有所谓的“长生道长”妄言用野生白骨,可助自身修仙问道,脱离繁尘。
殊不知白骨殉殉,罪恶滔天,成仙问道,可笑至极。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见三人手中皆有利器,沈舟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和晏铭钊从长计议。
“这三人都是练家子。”
沈舟从干粮袋拿出一块苦荞饼,递到晏铭钊面前。
“确实。”晏铭钊表示同意。
下手快准狠,且有些白骨一看就是体型较大的动物,此三人能无伤而退,可见合作默契,下手毒辣。
“先通知护林队他们吧。”晏铭钊接过饼建议道,随即拿出手机,结果根本没有信号。
一嘴咬下苦荞饼,苦凉味瞬间蔓延口腔,晏总皱着眉头硬着头皮继续嚼。
是男人,就不能吃不了苦,尤其是身边还有人看着,更得吃苦!
看晏铭钊三下五除二吃得香,沈舟会错意的打算再掏出来一块饼。
晏铭钊赶紧拒绝道:“饱了。”
“行。”沈舟也不客气,直接往嘴里送。
可根本不适应这味,下意识想吐,但粮食绝不可浪费。
心理催眠似地口中念念有词,“这不是又糊又苦的大干饼。”
“这是葱油饼,这是葱油饼。”
然后埋头痛吃,还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成功给晏总整笑了。
“你回去通知他们呗。”沈舟突然说道。
“你呢?”晏铭钊皱眉,就差把对方要撇下自己行为的不满写脸上。
“我当然是跟着他们,见机行事。”沈舟满不在乎,轻松说道。
“不行。”晏铭钊立刻拒绝此项提议。
就沈舟这小胳膊小腿,还不够那三个人吃的。
“看背包沉甸甸的,他们三估计也该回去了,肯定在山下藏着车。”沈舟分析道。
这么多东西,真要靠人力背回去,估计得累趴。
晏铭钊点头表示赞同。
“那这样,咱俩先跟着,等到有信号的地方,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人?”
“可以。”
“行。”
沈舟站起身来,拍拍身上泥土,将手伸到尚坐着的晏铭钊面前,挑眉一笑,极尽洒脱。
“走吧,晏总。”
眼前的手修长细腻,或许是因最近干活,掌心间还可窥见几个干瘪水泡。
晏铭钊眸色略沉,伸手一拽,借力起身,沉默不语地紧跟在沈舟身后。
二人再度跟上偷猎小队三人,果然如沈舟所料,他们三已打算再干一票,便打道回府。
三人分工明确,只见一人拿出一台神秘仪器,轻轻放置在伪装地陷阱上,再用绿叶遮盖。
随着三人躲藏,寂静山林中突然响起一阵阵规律振翅声。
起初沈舟还以为是有鸟类靠近,但悄声巡视四周并未发现。
晏铭钊见状,扯扯他的衣袖,指了指那台神秘仪器。
沈舟瞬间明了,这些人利用仪器,发出动物能听到的频率音,借此吸引。
比如自然界中,很多雌性鸟类都是利用振翅,而吸引来雄性-交-配。
很快,一只飞鸟寻声而来,黄豆大漆黑目光眨动着,它在迟疑,在观察。
这种鸟类身型中等,但鸟羽华丽异常。站立之时,可见气魄不凡。
沈舟初来乍到不知道,但晏铭钊可识得,他也没想到在拢山还能有幸见到。
此鸟名为:咻啼,以羽华丽、声高亢、价异贵而出名。
若得一雄一雌,价格更是可观。
见四周没有异动,咻啼鸟轻振羽翼,稳稳落在陷阱圈外,一步一步轻跳靠近。
正当它即将落入陷阱时,晏铭钊已经准备大干一场。
沈舟动作利索,从手边树枝上拽下一片树叶,抿嘴一吹。
一声高亢清脆鸟啼,瞬间从口唇间倾泻而出,回荡在寂静山林。
咻啼鸟立刻头脑清醒,啼鸣一声以做回应,转身振翅速飞而去,身影转瞬即逝。
见此情景,偷猎队中一人狠骂一声,“点真背。”
另一人并未说话,耷拉地三角眼闪烁出凶光,毫无征兆地转头怒视到沈舟这头。
沈舟神情冷静,立刻按下晏总高贵头颅,同时紧捂上对方嘴部,防止出声。
二人大气不敢喘,潜藏身形在暗处。
“阿大,看啥子咯,走着!”一人收拾东西喊道。
被唤作阿大的男人,再次扫视一圈,这才放心离开。
也许是多心了。
等三人走远后,沈舟才堪堪放手,带歉意道:“事发突然,多有得罪。”
“没事。”晏铭钊转过头,闷声道。
长这么大,所有新奇经历,全在沈舟这来了个遍。
“那个叫阿大的,估计已经察觉到咱们在跟踪他们。”
沈舟一边冷静分析,一边从兜里拿出手机查看:还是没信号。
“我的也没有。”晏铭钊无奈收好手机。
但一种违和怪异,始终萦绕心头,特别是阿大,甚是眼熟。
“对方已有疑心,我们现在一定要小心。”沈舟语重心长且郑重其事。
这些人都是刀尖舔血亡命徒,真要惹急了,可不会手下留情。
随后晏铭钊又向沈舟科普咻啼鸟。
“天阳市一直有人在暗中兜售珍贵鸟禽。”晏铭钊说道。
晏氏集团很多项目涉及到环保,所以晏铭钊暗中调查收集过信息。
这一条利益链,涉及面太广,从平民百姓到达官贵人,都有人牵涉其中。
而这并不是一个晏氏集团,在眼下就能轻易动得了的。
“看来这蛋糕太过美味,是人都想分杯羹。”
沈舟打趣音色中,尽是一片窒息冰冷,随即将眸光投落在晏铭钊身上,无声质问。
“我还没到挣昧良心钱的份上。”晏铭钊出言反驳。
想他晏铭钊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不屑于伤天害理之事。
“行,那咱走吧。”沈舟神色平淡,不知在想什么。
二人跟上偷猎小队后,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沈舟停下前进步伐,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三人少了一个人。
晏铭钊一瞅,确实少了那个叫阿大的。
若是其他人,或许会觉得可能是有其他事耽搁,所以阿大没在。
但沈舟心底敞亮,思虑一番,立刻拉住晏铭钊的手,再度与偷猎队拉开距离不说,还隐藏在暗处。
“阿大肯定是在找我们。”
沈舟喘-息着说完,迅速检查手机,发现有信号后,立刻拨打通村主任电话。
“我们现在在拢山南边下山途中,发现有三个人组成的偷猎队,对方携带刀具,经验丰富……”
晏铭钊看他动作行云流水,遇事处变不惊。
再回观自己,从小到大在夸赞声中长大的晏总,头一遭质疑自身能力。
沈舟说完后,从干粮袋里摸出两根火腿肠,递到晏铭钊这边。
“多吃点,等村里带护林队来,又是一场硬战。”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眼下只能寄托希望于护林队的各位大哥了。
希望所有坏蛋可以被绳之以法。
“那你呢?”晏铭钊皱眉回答。
就乃弟这小干粮袋,晏铭钊估计这两根火腿肠已是最好的东西了。
“我看看乃弟还带了啥。”沈舟将火腿肠一把塞进晏铭钊怀中。
那动作极快又熟稔,晏总都还没反应过来,看着怀中三无产品干瞪眼。
“还有俩煮土豆,还有一张苦荞饼。”
沈舟佯装不悦,继续道:“乃弟这孩子,不是让他吃点好的么!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等我回去好好教训他。”
嘴上说着狠话,心底柔软成一片。
或许是因快穿世界中,他也曾做过留守儿童,被抛弃在大山里,种地砍柴,养猪放牛。
现在回想起来,最啼笑皆非的莫过于与“大恩人”相处日常。
他们公司非要塑形象,对接希望工程后,把自己这个大山里的“孤家寡人”接到城市里生活。
可怜好心恩公,好端端豪华大别墅,最后后院养鸡,前院种树,游戏池变鱼塘,高尔夫球场变菜地。
要不说恩公是大老板,有大格局,自己这么作,还能面挂笑意:你开心就好。
当然得把沈舟哄开心,谁让金-主胃只认这一人炒的菜。
殊不知,这可是沈舟从上个世界带来的“金手指”。
思绪回拢,沈舟也打心眼里心疼乃弟这孩子。
弱小瘦瘦地一小只,却总能爆发出生命强韧宽度,敏感脆弱却强大。
32遵纪守法
“果然是有人搞鬼!”
突然出现的一句男声,让沈舟立刻下意识将晏铭钊护在身后,做出防守动作。
晏铭钊恍惚,在他认知中,沈舟才是最需要保护的“弱者”。
一低头,沈舟脖颈后那颗小痣,明晃晃再度摇曳在眼中。
“别怕,我在。”沈舟平淡音色中夹杂冷静。
说话者身形从密林后显现出来,正是以阿大为首三人组。
“晏铭钊?”阿大有些惊讶道,“没想到能在山沟沟里,遇到咱们晏总。”
晏铭钊神色平静,显然也认出阿大。
公司曾举报过一伙跨境偷猎队伍,但在追捕过程中,听闻有一人逃脱。
晏铭钊见过众人资料,难怪刚才看阿大总似曾相识。
“晏总坏我好事,总得拿点诚意赔礼吧。”
阿大扬扬手中狩猎用的箭弩,算是无声威胁。
“你很缺钱?”晏铭钊答非所问。
跨境偷猎在先,拢山偷猎在后,只怕早已赚的盆满钵满。
“不缺钱,缺乐子。”
阿大说完,手中箭弩微转,犀利对准沉默不语的“沈花瓶”。
“晏总好兴致,游山玩水还不忘带情儿。”
阿大放肆淫-笑,打趣沈舟,其他二人闻言纷纷大笑。
话题中心人物沈舟始终宠辱不惊,在不经意中,他偷将一张薄叶递到嘴边。
薄唇轻抿,阵阵低鸣有力的啼鸣,从口中发出,让人耳膜猛然一阵刺痛。
刹那间,四周枯叶化作蝴蝶,纷纷乱飞,说遮天蔽日也不为过。
事发突然,阿大三人自乱阵脚,根本无暇顾及逃跑的沈舟二人。
等平静下来, 他们二人早已趁乱跑远。
“狗东西!”阿大低声咒骂一声,指挥二人快步赶追。
沈舟跑远后,朝其中小道一指,对晏铭钊说道。
“从这条路跑。”
“这不是来时的路?”晏铭钊轻皱眉头,显然不赞同。
沈舟是昏头转向了么?
情况危机,稍有不慎,就是付出生命代价。
“我自有妙招,信我。”
沈舟胸有成竹,末了,冲着晏铭钊俏皮地眨了眨眼。
晏铭钊脚下动作一滞,就差来个踉跄,当场表演狗啃地。
都怪沈舟!要不自己也不会分神,更不会心跳慢半拍。
见他如此自信,眼下毫无破局办法,只能破罐子破摔,兴许还有半条生路。
偷猎三人小队紧跟在后,其中一人已高举箭弩,打算射杀。
“留着晏铭钊,才能挣着大钱。”阿大出声阻止。
晏氏集团资金雄厚,绑了他正好可趁机挣点外快钱。
三人紧跟,被沈舟带的慌不择路,自持经验老道,又怎么会想到猎人与猎物关系,悄然转变。
忽然前方传来声声晦涩难听地声音,在山林之中,与翻卷林海声相融合。
“是那小子!”阿大瞬间听出,是沈舟故技重施。
“我要他狗命!”其中一人大喊道,赶紧向前追赶。
从出道以来,还没被人如此戏弄过,等捉到那小子,一定要在他身上,好好发泄玩-弄一番。
“小心有诈!”阿大见同伴如此心急,立刻出言警告,可为时已晚。
漫天腐叶蝶纷飞而至,如同忽然刮来一整邪风,在四周随意扑腾。
视线受阻,事发突然,偷猎者无从下手,只能硬着头发向前追赶。
正是这一步,让他掉落到自己亲手做的陷阱中。
也是从他迈出偷猎那一步起,必将受到法律严格惩罚。
原本这个陷阱是用于捕捉大型动物,故在底部装有削尖的树桩尖刺。
“你没事吧!”阿大放弃追杀,扑在陷阱边缘,关心的朝里喊到。
“我没事。”那人立刻回答。
福大命大,竟然让他逃过一劫,未伤分毫。
此刻他正紧贴着土壁站好,等待同伴救援。
“你把他拉上来,我继续追。”阿大朝另一人指挥到。
对方点头同时,从背包中拿出绳索,准备救援。
见沈舟谈笑风生间,轻易“解决”一名偷猎者,晏铭钊再次清晰认识到:
眼前人美丽且危险,温柔并强大。
阿大很快追上二人,但只看到晏铭钊一人身影。
自持经验老道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早已落入“陷阱”中。
此刻,偷猎队中一人已经捆绑好绳索,正准备朝洞中一扔,后腰上突然被一个尖锐物抵住。
“不想死,就放下绳子。”身后人声音冰冷。
虎子缓缓放下绳索,同时高举双手过头顶,以示自己毫无威胁。
但当他转过身,看清是晏铭钊“小情人”时,轻蔑一笑。
“晏总小情人还挺辣。”虎子出言讽刺。
沈舟后退一步,眼神杀机浮现,如同毒蛇猛兽,散发迷人危险气息。
——咻
扳机轻扣,一支手弩箭矢破空径直射穿虎子膝盖。
“md!老子要你命!”
虎子挣扎着,从后包中摸出一把断刃,紧握在手中,一触即发。
“呵。”
沈舟眼神冷峻,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透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憎恶之意。
再一箭,直中虎子握刀右手。
密林之中,向上是蓬勃生机,绿意盎然。向下是鲜血淋漓,惨痛异常。
虎子咬紧牙关,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目眦欲裂装满愤怒与恨意。
“痛就对了。”
沈舟向前一步,半蹲下身子,冰冷箭弩挑起虎子低垂头颅,冷冷地逼视他。
“那些被你虐杀的动物,比你现在痛一百倍。”
像是听到天大笑话,虎子抬头,吐出一口血沫,“它们就是畜生!”
闻言,沈舟直接将弩箭抵在虎子头顶。
他素来温和眸中,露出一股子凶光,透着浓浓的杀机,毛骨悚然。
良久之后,才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你该庆幸,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说罢,起身,向掉入陷阱中的小龙走去。
虎子见状松口恶气:到底是爬床玩意,不敢干杀人的脏活。
沈舟步履不慌不急,眼中隐晦不明,洒脱朝后抬手一射。
正中虎子另一支腿。
“下辈子坐着轮椅悔过吧。”
来到陷阱边缘,居高临下向下看去。
小龙虽不见现场情况如何,但遇到沈舟这一个“杀神”,已被吓得双腿颤栗,更不必说满头大汗。
此刻在亲手搭建的陷阱中,他才切身体会到死亡逼近是如此可怕。
“好好记住,就是这种感觉。”
沈舟敏锐目光很快扫视一圈,眸子尽是森冷之色。
只见他出手极快,瞬息之间,已连发数箭,死死将小龙逼至角落中。
小龙此刻紧抱住头,死死蜷缩成一团,身下泥土早已被黄色液体浸湿,笼罩在骚-腥臭气中。
无数绝望、恐慌、痛苦交织在一起。
原来,自己每次以胜利者姿态哈哈大笑时,可叹动物们是如此地可悲可怜。
一想到无数白骨殉殉,鲜血淋淋,一口恶气盘旋在沈舟胸口。
他强忍愤怒,告诫自己冷静,可眼里仍透出不甘,以及一抹难以遏制的怒火。
“留你性命,是我最大的让步。”沈舟举起手中箭弩。
一箭。
两箭。
三箭。
四箭。
箭箭中人,但每一箭都不在要害处。
在其中一个世界时,沈舟化身为被全世界驱赶捕杀的精灵巫师。
被无数人追捕猎杀过,亲眼见同族惨遭戕害。
一个人,对抗全世界。
可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最后,好友亲手刺穿自己身体,还是使用自己亲手锻造的剑刃。
温柔多情,关怀备至,不过是骗人骗己。
因为淋过雨,独自一人舔舐过血口,所以想给别人举把伞。
沈舟这头以一敌二,从容压制,但晏铭钊那边却不太轻松。
阿大手持弩箭,对准瀑布边缘的晏铭钊,“晏总自己跳,还是我帮你。”
见晏铭钊并未回答,阿大恶趣味地朝他脚边射出一箭,以示警告。
晏铭钊侧身躲闪,趁阿大装箭之际,竟找准空隙时机,一个猛扑过来。
二人迅速扭打在一起,晏铭钊下手快准狠,招招不离阿大要害痛处。
但阿大多年刀尖舔血,自然也有一身本领。
只见他双腿柔韧极佳,紧紧箍住晏铭钊脖颈,用上十成十力度一拧。
晏铭钊额头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粗,双眸血丝爆涨,却只能紧紧用手拉住,方得喘息一二。
“今天我就要你晏铭钊狗命!”阿大露出胜利笑意。
当初一众兄弟的仇,现在终于可以痛快报了!
趁此机会,阿大迅猛掏出一支弩箭,紧握着,狠狠一捅。
鲜红血液将晏铭钊整个肩头浸湿,透骨刺痛顷刻传来。
“呵,凭你也配和我斗。”
说罢,阿大趁对方吃痛松手,顺势回旋猛踢,出手狠辣疾速,狭小目光凌厉无比。
晏铭钊紧捂住肩膀,实打实挨了阿大一脚痛踢,嘴角泌出丝丝血迹。
阿大起身,来到晏铭钊身边,手持箭弩,语气嘲讽。
“瞧瞧我们高贵的晏总,现在不也得摇尾乞怜吗?”
话音一落,阿大提起脚,再度猛踹在晏铭钊受伤肩头,并狠狠碾压。
——咻
空气中,突然一支利箭破空凌厉而来,径直穿透阿大肩头。
阿大吃痛防备转身,晏铭钊惊讶抬头,二人目光纷纷转投向来人。
“是你!”
33傲娇受气
见来人是晏铭钊那个漂亮小情人,阿大瞬间明了:漂亮外貌,不过是对这株刺人玫瑰的最大误解。
小龙小虎二人,到此刻都未曾出现,多半也是折在这小子手中。
正当阿大想抬箭反击时,沈舟手中持箭,宛如死神索命,步步逼来。
一箭,稳中右手,阿大吃痛,手中武器掉落。
两箭,射中右腿,阿大整个身子半跪倒地。
瀑布飞泉坠落,密林风光旖旎。
沈舟步步走来,冷清眸色一片波澜不惊的从容,眼底隐带凉冷寒意。
来到阿大身前,抬腿就是一脚猛踢。正中阿大本欲抬起的头,连带身子都飞倒在一旁。
“卑鄙无耻之徒,也配言勇?”
沈舟淡然说完,来到晏铭钊身侧,扶起人后快速检查对方伤势。
“还好没伤到骨头,问题不大。”
晏铭钊皱起眉头,偏头看了看肩膀上血腥伤势,又抬起头看看沈舟。
你再说一遍?这叫问题不大?非要我十级伤残,才算有问题么!
沈舟看着这小狗委屈巴巴的眼神,败下阵来。
“要不给你吹吹?”
说完,还真煞有其事地吹了几口。
唉,谁让自己心软呢,百岁老人在线哄娃不易。
“让我起来。”
晏铭钊此刻根本顾不上疼不疼,一个骨碌强忍疼痛,从沈舟怀中起来。
山风微徐,墨发随风,耳尖薄红。
“我要你为我弟兄偿命!”
阿大挣扎起硕大身躯,飞扑过来,死死紧抱住晏铭钊,朝悬崖瀑布飞倒而去。
他血眼怒眦欲裂,滔天怒火几乎要灼烧死晏铭钊。
说时迟那时快,沈舟反应迅猛,瞬息之间已几步上前,拔出箭弩,奋力猛刺在阿大背脊。
“啊!”
阿大吃痛同时,一口血液喷洒在晏铭钊胸口,咧嘴大笑,血口白齿,好不可怖。
“哈哈哈,一起下地狱吧。”
说罢,咬碎数颗牙齿,强忍一身伤痛,竟迸发出无穷力量一般,死死箍住晏沈二人。
飞泉瀑布,银河洒落,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三人坠落掀起水花无数。
阿大晏铭钊二人身负重伤,此刻已不省人事。
沈舟落水瞬间,脑袋身子被砸得生疼,耳膜阵阵刺痛闷响。
他立刻浮出水面,甩了数下脑袋才清醒几分,向四周环视根本找不见晏铭钊身影。
想到对方肩头伤势,怒吸一口气,一个猛扎,再度潜入水中。
湖水微寒,晏铭钊努力睁开一条缝,身子脑袋如同注铅一般沉重。
即使知道自己在下落,却也无能自救。
突然,幽蓝湖水中,有人正在快速靠近自己。
阳光折射在水下,水光晃动间晶莹斑驳,一抹浩瀚蓝色如九天夜幕,赫然出现。
来人银发随水流动,一双湛蓝双眸熠熠生辉,一尾鱼翼朦胧幻影。
腰间突然被他紧紧环住,鱼尾轻摆,正打算带自己浮上去。
晏铭钊无力垂头,正巧见着那鱼尾,如薄纱轻摆,轻盈空濛。
往上,是密密麻麻覆盖着住的鱼鳞,如顶尖绝品蓝宝石,光滑细腻,不可方物。
双眼皮越发沉重,晏铭钊努力想抬头看一眼,却无奈只能昏睡过去。
沈舟费力将晏铭钊拉到沙滩上,瞬间脱力躺下,看一眼身边人,开起玩笑。
“晏总,你可欠我一条命呢。”
调整片刻后,沈舟一个翻身骑跨在晏铭钊身上,手上动作极快,将对方上衣解开。
当看到晏铭钊卷曲发白的肩头伤势时,素来平静的冷清双眸中,难得挂上忧愁,
“伤得不轻啊。”
沈舟向四周环视一圈,虽是深山老林,但也难不倒野外求生小达人。
昏睡梦境中,晏铭钊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意识昏沉难明。
率先出现的是一双怯糯糯地双眸,含泪欲滴,波光潋滟动人心魂。
“晏总,晏铭钊!”
晏铭钊耳畔传来阵阵急呼,脸上如同沾上辣椒水,火辣辣地疼。
努力睁开双眸,寻声抬头,率先见着黑压压地一片岩石。
微偏头,沈舟正龇牙咧嘴笑地正开怀,手里还拿着烤鱼。
“醒啦。”沈舟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做错事般错开目光。
“你救了我。”晏铭钊语气虚弱,挣扎想起身。
“别别别!”沈舟见状,立刻出言阻止,“你这血好不容易止住。”
肩头瞬间传来一阵锥心刺疼,晏铭钊蹙眉,低头停下动作。
阿大那一箭,可谈不上手上留情。
此刻,他也看清四周环境,二人暂避在一处洞穴中。向外看去,繁星点缀,岁月静好。
“没想到这拢山里,还有好些中草药。”沈舟将手中烤鱼递过来。
一股鱼腥味闯入鼻腔,晏铭钊眉头更深,脸偏向一边,无声拒绝。
“行,我自己吃。”沈舟丝毫不恼,自顾自吃起来。
倒也不是晏总多讲究,毕竟在生死攸关之际,只是梦境中那一尾人鱼,始终挥之不去。
“你身体无碍吧?”晏铭钊决定转移注意力。
沈舟正吃得开心,闻言抬头望来。一对眸子像吸进满天繁星一样,闪着光,很有神。
更别说被食物塞满得双颊,微微蠕动。
完了!
晏铭钊似乎看到对方身上发散出粉红泡泡,就差华丽变身,来一句响亮口号:以爱神名义,你被捕啦!
“算了,你活蹦乱跳的。”
说完,眼一闭,背一靠,虽身体虚弱,但那气势强大到谁也不爱。
“哈?”沈舟嚼巴两嘴,摸不着头脑。
随后又赶紧移开目光,他可不想冒着被噎死风险,再直视晏总傲娇脸上的“伟大画作”。
脸边四根胡须,额头一个“王”字,猫科动物,很符合对方傲娇鬼脾气。
第二天一早,在河边洗漱的晏总,看着水面倒映出的样子,瞬间炸毛。
结果被沈舟完全无视,又被气的肝疼。
悠悠三十载,指点商业江山,未逢敌手。
不曾想半路杀出沈舟,打得晏总片甲不留,还闷声当起受气包。
沈舟佯装冷脸,将对方质问回怼回去,说不出得爽感。
随手一摘,口唇轻抿,试过几个音阶后,一首悠远绵长的曲子,裹夹在气息中轻吐出。
山风徐徐,吹拂在沈舟俊秀面庞,隐藏于墨发下的双眸迷离恍惚。
仿佛穿过历史风云,越过岁月尘埃,陷入到遥远回忆中去。
晏铭钊闻声回头看来,就见着对方这模样。
柔弱身躯,不堪重担地背负无数秘密前行。
“沈舟!”晏铭钊高声直呼,打断对方。
澄澈如水的双眸中,夹带着难以掩饰哀伤,还有一抹隐约湿意。
“怎么了?”晏铭钊走近后关心道。
“没事啊。”沈舟放下叶子,恢复往昔乐呵模样,“我啥事也没有啊。”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劝慰别人。
晏铭钊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在捣草药的石臼旁正襟危坐。
一声不吭,坐等换药。
“我说晏总,你这闷骚脾气得改改吧。”沈舟认命般,熟练开始换药。
“合着我这小媳妇模样,也就伺候过你。”沈舟打趣道。
闻言,晏铭钊抬眼匆匆一观,日光照耀下,对方眉目柔顺,确如他所言。
沈舟仔细查看一番,草药确实有止血消炎妙用,但伤口感染严重。
“怎么样?”晏铭钊问道。
“再不送医院的话。”沈舟狡黠一笑,“恐怕整只手都保不住了。”
晏铭钊被成功唬住,立刻伸长脖子偏头察看,他可不想当“独臂大侠”。
“哈哈哈哈。”
如此具有喜感的画面,逗得沈舟哈哈大笑不已。
“让你嘴硬吧,嘿嘿。”
此话一出,晏铭钊立刻认识到对方是在逗弄自己,可惜骂不出口,打又下不去手。
这口气,只能自己硬生生吞下去。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晏氏晏铭钊一人独大,无人敢忤逆。
但突然出现一个沈舟,三言两句,就把他吃的死死。
难得有机会,可以肆意逗弄下闷骚傲娇晏总,沈舟正打算故技重施。
欢乐时光只在转瞬间,一道凌厉箭刃朝沈舟方向破空而来,随风而至。
沈舟微睁大眼,迅速向后侧身躲避。
可惜速度没有利箭速度快,且事发突然,未能躲开来势汹涌凌厉的羽箭不说,箭刃径直穿擦过沈舟肩胛骨。
随即,狠狠扎进身后大树之中,尾部箭羽直颤。
沈舟被射伤带倒,稳住身形后,冷瞳朝那头看去,不由心生杀意。
34你最有理
“真是祸害遗千年。”沈舟看着阿大说道。
阿大活到现在,简直生命力顽强赛蟑螂。
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全靠死撑,狠人话不多说,直接朝晏铭钊连射两箭。
沈舟一个扑身,径直压倒晏铭钊,轻松躲过一劫。
“既然你找死,就别怪我不留情!”
还敢暗箭伤人!
说罢,沈舟一个翻身,快步跑到阿大跟前,长腿猛踢,对方如同风中破叶,骤然倒地。
“有本事杀了我!”阿大口出狂言,疯狂叫嚣。
沈舟先是沉默数秒,就在阿大再度想嘲讽时,落在身上的拳头,一个更比一个痛。
“肆意残杀动物,今天我就让你尝尝。”
话音一落,沈舟挥拳而出,猛然轰向对手。拳头带劲风,在耳畔呼呼作响。
一记记沉闷拳响落在阿大身上,让他招架不住,惨叫连连的同时出口求饶。
“饶了我吧,我不敢了!”阿大痛呼道,“我也是替人拿钱办事!”
“替人办事?”
晏铭钊沈舟二人敏感捕捉到这句话。
跨境捕杀贩卖时,就想过阿大等人身后,一定还有更大利益团伙,没想到去让知情者阿大逃了。
“是谁在背后操盘!”沈舟停下动作,逼问道。
“我……我……”
阿大迟疑片刻,反倒视死如归,索性把眼一闭,大有打死正好可以解脱之意。
“现在和我玩忠贞。”沈舟冷清双眸冰冷一片,嗤笑道:“晚了。”
随后拳头再度落上,晏铭钊沉默不语,半捂着伤口,默许一切。
“沈哥,沈哥!”树林中飞快窜出一人身影,死死抱住沈舟,不敢让他再动手。
“刘洋?”
沈舟正好奇对方为何会在这,树林中更多动静传来,抬眼望去。
只见一众来人不少,纷纷怀着震惊、害怕、恐惧的表情看来,皆在数米之外驻足,踌躇不前。
确实,沈舟此刻骑跨在阿大身上,双手鲜血淋漓,更不论素来清秀的脸上,也是赤血点点。
“哥,你先冷静下来。”刘洋苦口婆心劝导。
“我很冷静。”沈舟平淡回答。
刘洋上下打量一番:你要不要看看你身下这人,再说这话。
“擦擦。”张子意皱眉,递过一块四四方方整洁地手帕。
沈舟还未接受,倒是刘洋眼疾手快,一把拿过,仔细擦拭血液,还不忘道谢。
“谢谢。”
一众艺人都是小年轻,未曾见过这等“大场面”,纷纷开始议论。
“我去,沈舟下手忒狠点。”
“那人全身都是血,别被沈舟打死了吧!”
阿大确实全身是血,主要是负伤在前,又坠落瀑布在后,几经折腾,才如此悲催。
“你们乱说什么,让路给救援队!”张子意言语颇重,瞬间止住议论声。
村里救援队也没见过这局面,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倒是沈舟,冷静指挥,亲自上手,将阿大、晏铭钊包扎伤口后,轮到自己草草了事。
“你不一起走么?”晏铭钊紧抓住沈舟手腕。
“我还有事。”沈舟简单回答。
他打算再回去寻找线索,最好能将幕后买家揪出来。
随后就是长时间沉默,晏铭钊想让沈舟注意安全,回医院处理伤口。
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上赶着关心。
二人就这样你走我拽,僵持不下。
“还有事?”沈舟无奈问道。
晏总脸色纠结,耳尖薄红。
“我想让你……”
“我们晏总是想让沈先生注意身体,毕竟您救过晏总。”
姚秘书露出职业笑容,亲切感十足,关心沈舟。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沈舟一笑置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既然沈先生另有安排,我们也不便强留,这是电话,希望您有事及时联系。”
说罢,微低头弯腰,将一张箔金黑卡递到沈舟面前,装饰低调奢华,简单明了镀有一串电话。
“行。”沈舟抽回手,顺势接下,揣进裤兜。
这小子手劲这么大的么!再来会,估计手都得麻了。
救护车上,姚秘书正襟危坐,仔细汇报最近工作,以及实验室进度。
晏铭钊听得脑瓜子嗡嗡疼,也倒不是他无心工作,毕竟工作狂魔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只是,他一路上一直在想电话号码的事。
姚秘书没说是私人号码,沈舟会不会当普通号码扔了。就算不当普通号码,会不会直接抛之脑后、束之高阁。
亦或是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搁这自作多情。
姚秘书一眼看出老板神游天外,只敢默默翻白眼,在内心疯狂吐槽:
——活该,叫你死傲娇!叫你当闷骚!这下吃哑巴亏了吧。
再说沈舟这头,与森林保卫队队员开始勘察现场,特别是龙虎兄弟挖陷阱处。
“好家伙,这射的真准啊。”
护卫队员马森瞅着龙虎兄弟身上的伤,都替他们俩疼。
每一箭下手快准狠,且箭箭中人,就是避开要害。
“队长,要不我回去查查这小明星。”马森看了一眼远处沈舟,低声密谋道。
没有个几年实战经验,这手法一般人学不来。
马森可不信,这玩意是沈舟拍戏学来的。
“有道理。”队长沉思片刻,点头赞同道,“是得查查。”
此刻话题中心人物,正展开地毯式搜索,不放过任何可疑痕迹。
众人苦苦搜索一个上午后,以无果终结。
“嘿,小明星,你那伤没事吧。”马森瞅着沈舟小胳膊小腿,细皮嫩肉的。
“没事,谢了。”沈舟扬起灿烂一笑,抬手示意无碍。
“你和哥说说,你是怎么一个人撂倒两个壮汉猛男的。”
好奇宝宝马森趁休息,套近乎似的挤到沈舟身边,也没嫌弃他一身汗味血腥气。
“你想知道?”沈舟卖关子道。
“那必须啊。”马森激动回答。
他刚才观察过,这小明星怎么说呢,就长挺好看的。
“遇事不慌,狭路逢、勇者胜。”
沈舟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手上动作快速到马森都未曾意识到自己腰间匕首被抽走。
众人只听得“咻”地一声,银白刃身在空中划过,稳稳当当直-插入数米外树体中。
“哎呀我去,小李飞刀啊。”
“牛,再来一个。”
众人发出声声惊叹,马森更是直接上手。
一把抡起沈舟胳膊,卷上衣袖,拿在手上仔细观察,好奇对方怎能蕴含如此巨大能量。
“你干什么,怎么还上手了!”
刘洋一巴掌拍在马森手背上,护崽似的,将自家哥哥挡在身后。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好奇想研究研究。”
马森意识到失态,憨厚地摸摸后脑,发出邀请道:“我们林场里有射箭场,回头咱兄弟俩比划比划。”
“森子,你这就不厚道了,咱县你可是射箭冠军。”
“就是,这不欺负小兄弟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马森黑黝脸庞爬满红晕。
“行,若有机会,定当全力以赴。”沈舟快意一笑,爽快应下。
随后众人又搜索了一下午,除去抓捕到龙虎大三人,捕获一台音频模拟发声器,一无所获。
护林队队员原本想护送沈刘二人回家,但天色已晚,众队员辛苦劳累一天,沈舟好心拒绝。
“沈哥,以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陪你去。”刘洋自责愧疚。
要不是自己没出息地怕蛇虫鼠蚁,或许沈哥根本不用遭这罪,还负伤。
“事情已经发生,你我不能神机妙算,不用自责啦。”
沈舟一把掠过刘洋呆毛,语气温柔,眉眼更是柔和一片。
说实话,他也后怕。
但不是怕穷凶极恶之徒,怕的是会让爱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伤心落泪。
“那你要答应我。”刘洋郑重其事道,“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没有能力做的事,咱就自保为上,即使临阵脱逃,也不会被任何人会指责。
“行!行!行!我答应你,你最有理啦。”
沈舟眉眼一弯,嘴角挂笑,“大经纪人,需要拉钩上吊一百年么?”
“我才不玩这种小孩子把戏呢!”刘洋头偏一边,傲娇抬起,真有几分经纪人架势。
正准备跨小水沟时,一阵强光从前方刺来。
刘洋瞬间视线受阻,脚底打滑,一个不留神掉进小沟里。
“那个不长眼的,大晚上还打远关灯!”刘洋扯长脖子喊道。
“别叫了,别叫了。”
王海落来到小沟边,手持手电朝下照去,瞅见刘洋盯着一头呆毛,满脸泥泞,瞪大双眼直视自己。
怎么说呢……
像只落水可怜巴巴的狗宝宝。
“你大晚上打远光灯,发什么神经!”
“我这不是瞅着你要过来嘛,不知道这有条沟啊。”
王海落不好意思,这事不怪他,属实是好心办坏事。
“噗嗤。”沈舟抿嘴一笑。
“沈哥,你也笑我!”刘洋更委屈巴巴了。
“水里冷,快上来吧。”沈舟关心道。
“还不拉我上来!”刘洋将矛头转化到始作俑者身上。
“行行行,小祖宗,你就是我小祖宗!”王海落妥协哄人。
他找到支撑点,打算将刘洋拉上来,没想到二人手刚搭上,刘洋骤然用力,王海落始料未及。
最后俩人都成落汤鸡。
可怜王导出差马不停蹄赶回来,大半夜出来接人,最后喜提感冒数天。
“我不是故意的,可你成心的!”王海落气道。
“我故意诚心且有意,有本事咬我啊!”刘洋摆出一副鬼脸。
百岁老人沈舟,就这么看着两个小鬼头一路打打闹闹回了家。
35再上热搜,打脸黑粉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热搜榜词条骤然出现:#沈舟打人#
附图是张极其模糊的偷拍,隐约可识得出沈舟身形,以及坐实他打人一时。
[不是吧,梅开二度!]
[沈花瓶是下死手啊。]
[什么梅开二度,上次的事分明就是杨青污蔑舟舟。]
[朕的黑粉大军呢,给我集结攻沈!]
张子意正躲在被窝里,悄咪-咪看《将国》,这剧是真上头,尤其是卫樊。
正在兴头上,突然被微博推送一条消息,直接让他垂死病中惊坐起。
【娱乐快知】#沈舟打人#事件前后猜想……
是吃瓜小号关注的娱乐圈吃瓜博主。
结果一点进去,不用点开图片,他瞬间明了。
毕竟,今天他就在现场,目睹整个事件不说,还从护林队讨论中,得知那人是搞走私的。
张子意仔细放大图片,细心观察。偷拍图看上去,是他们这侧拍的。
当想到什么后,他神情晦暗难明,随后打开微博,隐晦的发送一条微博。
【张子意】奉劝一句,擦亮眼睛再咬人,别被当抢使还最后被打脸。
[意宝这是在隐射有内情?]
[上次的对不起,还让我浮想联翩,看来意宝是在帮沈舟哎。]
[楼上眼瞎,看不出来蹭热度?]
[就是就是,不敢摆明蹭,就隐着蹭呗。]
[话说的这么刚,怎么没有人出来澄清。]
[谢谢帮我们舟舟说话,关注啦。]
但张子意的正义发言,也并未帮助到沈舟半分,毕竟黑粉已认定臆想出事实真相。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短短一夜之间,热搜头条纷纷被沈舟霸榜,且都是不良舆论。
有心人也不难看出,事态发酵快速,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就睡几个小时,怎么醒来天都变了!]
[沈舟打死了个人,求法律制裁!]
[还众人公平正义,杀人还在大张旗鼓的参加综艺卷钱。]
[之前还挺喜欢小破田,现在恐怕导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肆意包庇。]
[王海落出身本来就不好,还指望做个好人?]
无数恶毒语言,无分别攻击所有人,甚至已上升到法律、出身等敏感问题上。
正当导演组焦头烂额,想要处理此事时,拢山村村民却不约而同地“开直播”。
这一场直播,不为自己,只为沈舟一人。
如今线上运营已有许多村民学会,并投入其中。
大家从最初以沈舟为点,汇集到如今以点带面,调动全村致富。
【拢山村水果销售】直播间内,村民纷纷将事实真相道出。
“我是当天参与搜救的人。”
村民大哥严肃脸,“我们山里面,来了几个偷猎的,是沈舟打电话告诉村长,才捉到他们三个人。”
“我今早看新闻,认得这件事,大家不要被骗啦,沈舟这个人心肠好呢。”
村民大哥不太会组织语言,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但还是将事情脉络说明白。
[这人一脸不自然,别是被逼迫的吧!]
[收了节目组多少钱,我给双倍买你说真话。]
[舟舟他真的我哭死,这样勇敢!注意保护好自己!]
[只身一人抓住偷猎走私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沈花瓶为立人设已经疯了,放眼整个娱乐圈,无人能及。]
众人半信半疑之际,护林队也快马加鞭注册好微博,发文澄清。
同时联系到天阳市森林局,希望得到对方支持。
【拢山村护林队】感谢@沈舟帮助我队抓捕三人偷猎走私犯。
在抓捕过程中@沈舟沉着冷静,不顾自身安危,成功生擒三人……
而后又附上数张抓捕图片,以及缴获的箭弩武器、动物白骨。
九宫格中心动图,是沈舟独自一人坐在石头上,为自己包扎伤口。
阳光从林间透下,斑驳点点洒在沈舟毫无血色的脸上,汗水黏腻粘附在额头。
他用嘴咬住纱布一端,另一只手紧紧扯住,正准备结束,察觉到有人拍摄。
抬头,双眸弯弯,如同嵌入一对弯月,嘴角露出爽朗笑意。
[天,我到底粉了一个什么绝美偶像。]
[舟舟丝毫不在意伤痛,永远把笑留给镜头。]
[粉丝自我感动好可怕。]
[这别是个假号吧,就发过一条博。]
【拢山村护林队】回复:刚注册的,欢迎您到我们大队做客,以验真假。
[热情拢山欢迎你,怀疑是假的黑粉快冲!]
[果然真诚是最大必杀技。]
紧接着,天阳市那边也发出紧急通告。
【天阳市森林局】保卫绿水青山,你我共同担责。
今日,我市拢山村发生偷猎走私动物尸骨一案,在此特别感谢@沈舟英勇无畏。
同时严厉警告不法分子,破坏自然就是破坏国家财产,必将受到严格处罚……
多方发声,网络上#沈舟打人#一事,风评立刻两级反转。
[我永远追随并守护三观正的舟舟。]
[既强大又温柔,要学历颜值,要身手有内涵,入坑不亏!]
[从《将国》播出,已经在坑底躺平半个月,卫樊太好磕,太上头!]
[越考古越心疼,舟舟以前好惨一小只。]
[确实,舟舟原生家庭不好。]
[好好奇,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诛邪退散、百‘鬼’不侵的模样。]
沈舟淡定表示:首先需要一个快穿礼包,然后花费几百年时间。
从现代到古代,从地球到星际,从末日到废土,从莽荒到深海。
只要希望不灭,总会破茧成神。
这事也算有惊无险渡过,节目组松了口气。
是沈舟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倘若真有其事,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不求回报,苦心助他。
“吴昊。”张子意趁摄影师不在。
“啥事你说。”吴昊擦了擦干活的手。
“这图你拍的。”
张子意开门见山,手机不悦地扔在桌上,平白一声闷响。
这话也不是质问、疑问,分明是知道吴昊背后动手脚,搞了沈舟。
但他可不信吴昊有本事,发动这么大舆论水军。
“你怎么知道的。”
“拍摄的角度。”张子意说道,“你一直在往沈舟那边靠。”
当时大家都被沈舟那小疯批修罗样吓不轻,除去张子意好心递手帕。
就只有一直暗中偷拍,寻找角度的吴昊,一直在移动身子,向前靠。
二人关系虽算不上莫逆之交,但父辈有点交情,张子意不愿举报他,才半夜带气发微博。
“谁指使你干的!”张子意加重语气。
对方选择沉默。
“我告诉你,沈舟那天救的人是晏铭钊,你要是再嘴硬,等他来问你,就不会这么客气。”
虽然晏铭钊不涉及娱乐圈,但大名如雷贯耳,吴昊也慌了。
“是跃华公司的,事成后答应把我塞进组。”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沈舟口碑不减反增,没必要再隐瞒,何况还有晏铭钊这尊大神在。
“行。”张子意也明白,没必要刨根问底,也给吴昊留条路。
“你会告诉晏铭钊、沈舟,是我拍的照片不?”吴昊担忧道。
“不会,但你我情分到此为止。”张子意冷声说道。
“我知道了。”吴昊闻言,微微一愣,随后释怀。
张子意家庭条件优越,若非父辈相识,只怕会毫不留情面,更别提助自己上综艺。
热搜大张旗鼓,沈舟却无暇顾及。
从阿大口中得知暗中有人操控,但根本找不到线索。
“沈哥,他哥三不是还有个高科技玩意么,你要不破解一下。”刘洋提醒道。
他可没忘记上次监控一事,自家哥哥一顿操作猛如虎,轻松将幕后黑手拿捏住。
“对啊。”沈舟立刻反应过来。
当时仪器已被护林队拿走,所以才忽略这个重要线索。
“走。”沈舟抓起外套和安全头盔,“去护林队。”
刘洋摸不着头脑,但也乖乖跟上,他可不愿自家哥哥再涉险。
三人正骑上车,准备出门,张子意见火急火燎地,以为又出什么大事,急忙询问。
“我们出去一趟,和导演说一声,谢啦。”
刘洋因为上次递手帕的事,现下对张子意也客气起来。
只要对我沈哥好,那就是友军!
张子意张张嘴,还想再嘱咐几句,可沈舟早已开车远去。
长久凝视,只留下他一个人,身影落寞在风中。
王海落瞅着这小可怜模样,捅了捅身边的副导,“从此世上又多一个伤心人。”
副导眨巴眨巴眼,“没懂。”
“啧,你也是个呆。”王海落无奈吐槽。
副导更是一脸懵:啥叫我也是个呆,还有谁也呆啊。
护林队门口,沈舟才停好小电动车,一个队员立刻喊道:“森子,那帅气小兄弟来找你比划了。”
马森闻言,从值班室探出身,露出一张完全北方的脸,威猛、有力、浑身蓄满着爆发力。
但见到来人是沈舟,马森立刻热情一笑。
“你来找我噶?”马森用方言说道。
“确实找你有事。”沈舟道出原因,想要借龙虎兄弟使用的仪器。
“可以借你。”在一旁的队员突然出声,“你俩比划比划呗。”
上次沈舟甩飞刀的技术,可谓是让众人惊艳不已。
“对对对!你俩比划比划。”立刻有人附和道。
“不消不消。”马森赶紧拒绝,沈舟还有伤在身,“他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马森当然知道队友只是开玩笑,想逗逗这位小兄弟,不曾有针对意味。
“可以。”沈舟冷清声色响起,贯彻全场,“如果我赢了,必须借我。”
“沈哥……”刘洋关心道,还想再劝解一番,却被沈舟压下。
“与你比试并非勉强。”沈舟冷清眸子直视马森,“我确实也很好奇。”
好奇,咱们俩谁会赢。
好奇小太傅手把手教得功夫,自己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在古代架空世界中时,太傅如兰君子,如雪美玉,对自己总是异常严苛。
他说:殿下,身为太子必得身肩重任,对得起天下百姓,万不可辜负。
一字一句,珍之慎之。
36一定很疼吧
话说到比如份上,马森也不便再说阻止的话,在心中捉摸着:等一下,让他几手。
众人来到射箭场,放眼望去,一块沙地上有不少队员正在训练。
“咱们比靶数。”马森说道。
“可以。”
说罢,沈舟拿起弓,在手中掂掂,随即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到弦上。
拉弓时,因手稳定性不够,肉眼可见有些抖动。
“嘿,兄弟,没事吧。”马森看出后,关怀道。
“我没事儿,小伤。”沈舟爽朗一笑置之。
随后,众人只见他洒脱放手,箭羽向一方倾斜,径直飞到靶后。
“哈哈哈。”
不明就里的训练人员哈哈一笑,原本见沈舟如此郑重其事,却没想到是这样结果。
“这算热身吧,再试一次。”马森柔声安慰。
沈舟点头应下,神色一贯冷清平静,喜怒不形于色。
再度拿起弓箭,沈舟向后用力一拉,弓立刻变成半圆形,眯眼瞄准。
然手一松,只听得“嗖”一声,箭飞了出去,正中圆心,箭羽直颤,可见力道之猛。
“厉害!”马森赞赏道,出手快准狠,没有多余花架子动作。
原本他还以为沈舟这漂亮小明星,会像演电视剧似的凹造型。
马森将箭搁在弦上,手指夹住箭羽,用力向后一拉,瞄准箭靶,放手。
不出所料,10分!
“厉害!”沈舟赞赏道。
随后数箭,二人你来我往,皆中靶心,以10分结束。
“看来要以平局结束了。”马森笑道。
“不如,我们比试谁能在更短时间射中更多靶心。”沈舟建议道。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队员立刻大喊道:“好!再来一次!”
如此精彩的比赛,那可只有在市赛才看得到,更别说沈舟动作潇洒自然,洒脱非常。
动作凌厉同时,又兼具美感,有很强观赏性。
听到自家哥哥这么说,刘洋赶紧放下录像的手机,“沈哥,你的手……”
“我没事。”
狭路逢,勇者胜。棋逢对手,自是激发出他的好战因子。
“我请你喝酒!”马森豪爽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在黝黑皮肤上明晃晃地。
沈舟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不醉不归?”
“一言为定!”
沈舟似乎早已将上次喝酒悲惨遭遇抛之脑后。
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
说罢,二人纷纷搭弓拉箭,箭羽破空而出,双箭迸进,齐中靶心。
“好箭!”刘洋为自家哥哥打cell,振臂高呼。
本意是好,可这话听着就有点膈耳朵。
沈舟双眸微闪,扫视众人一圈,目光悠远穿透历史,似是想寻觅到那道熟悉身影。
“你只管放手去搏,是成是败,有小夫子陪你着。”
“我们阿舟啊,会成为全天下最好的君王。”
“阿舟,这一去,我替你镇住殿堂诡谲。”
“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
沈舟闭目凝神数秒,再睁开时,眸光闪动间,眼底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狠厉之色。
一箭。
两箭。
三箭。
在众人震惊诧异中,他修长手指紧握住三箭尾部,稳稳定住身形。
马森甚至停下动作,大气不敢呼一口,生怕惊动对方。
随后,沈舟手放开,箭至,三靶全中靶心。
“牛!”
“厉害!厉害!”
周围瞬间响起震耳欲聋掌声,纷纷赞叹沈舟技艺高超。
“沈哥,你是我的神!”刘洋手机一揣裤兜,一个大扑过来,紧紧抱住沈舟。
“抱太紧,要断气啦。”沈舟笑着说道。
“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刘洋不争气掉出两颗金豆豆。
爱哭包实锤。
“就莫名其妙就会啦。”
春风,夏雨,秋霜,冬雪,熬过人生苦难二十载,征战半生戎马近十年。
君子六礼,射礼当属必学,正所谓“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
更别提其他众多世界,摸爬滚打,苦水中生出花,风雨中见到光。
只是那道光,永远回不到自己身边。
“你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马森上前祝贺。
“那可别忘记咱俩约定。”沈舟说道。
“仪器在证案室,回去就给你填手续。”
“我说的是喝酒,不醉不归!”沈舟坦白直率,露出笑容。
马森微微一愣,随即豪放爽快哈哈大笑,健硕臂膀一把勾过沈舟。
“在天阳市,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马哥。”
“就是就是。”护林队队长说道,“别看森子五大三粗,他家可是书香门第。”
“咱森子文艺着呢!”旁边立刻有人附和玩笑道。
“快走开吧,就你俩话多。”马森话锋一转,半拉着沈舟,“哥带你不醉不归。”
“沈哥,等等我。”
“森子,我也要去。”
“森哥,还有我俩。”
“行行行,都去。”马森扬起灿烂大笑,“我请客!”
秋风吹落红火枫叶,风华正茂的一群汉子,勾肩搭背,迸出独属的雄性豪迈。
众人早把拢山村好吃的摸了个遍,很快就找到一家口感不错的烧烤店。
“哟,森子。”老板一眼认出来人,语气熟稔,“今儿不训练啊。”
“这不是馋哥你的烤肉嘛。”马森咧嘴一笑。
“得。”老板又多看沈舟几眼,“你不是那个啥明星吗?”
最近女儿老是挂在嘴边,还直言以后要像他一样,德智美全面发展。
“我叫沈舟,大哥你好。”沈舟乖巧打招呼。
“对对对,叫沈舟我想起来了。”老板恍然大悟。
“阿爹!”
一声怯生生清脆女生吸引过众人目光。
沈舟闻身看去,暗影门缝间,小心翼翼探出一半个小脑袋,半边头枯燥卷毛炸开似的。
“沈舟!”
看清真是沈舟后,银凤眼中放光,惊呼出声。
原本躲在房间里做作业,隐约听到阿爹唤一句“沈舟”,好奇看看,没想到见着正主。
“阿妹,你好呀。”沈舟热情打招呼,随后向银凤走近。
银凤却有些畏惧退缩,神情躲闪。
沈舟蹲下身,与银凤目光平齐间,才看清她左脸全是陈旧伤痕。
丑陋、可怕地伤痕,死死包裹住一个少女璀璨青春,露出脆弱小心的童年。
年幼时,银凤贪玩乱摸,将灶台上阿爹放置冷却的一碗热油打翻,全浇在半边脸上。
一道门,这头是容颜貌美的沈舟,那头是丑陋自卑的少女。
沈舟眸光温柔,抬起手小心翼翼,缓缓摸上岁月残忍留下的伤疤。
“当时一定很疼吧。”
一句简单话语,含着小心、珍重、心疼。
银凤一头猛扎进沈舟怀中,放声痛哭,瘦弱肩膀一抽一抽。
这些年受得委屈、痛苦,在家人面前伪装起的坚强,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大厅内,一群壮汉心中动容。
刘洋更是不争气的又掉出两颗金豆豆。
等沈舟把哭够的银凤哄睡下,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没想做手术吗?”沈舟找到后厨备餐的老板,话语沉重。
“这些年她妈妈身体也不好。”
老板并未直接回答,手下翻转烤肉的动作明显一滞。
一个家庭沉重压力,几乎要压垮这个男人。
狭小后厨内,收拾得干净整洁,更不论外面就餐的地方。
事事亲为,能省就省。
“我看银凤还在读小学课本,没上学么?”
“上啦,她在学校过得不开心,我就接回来了。”
老板继续翻转烤肉,动作熟练,“生老病死迟早的事,总比她天天受气好。”
“我来给你配菜吧。”沈舟停住话题,不愿再揭人痛处。
说罢,不等老板拒绝,洗净双手,拿过菜刀。
下刀快速,切菜均匀,配菜有序。
要不是老板知道他是大明星,否则真要认为沈舟是开菜馆的。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马森低头走进后厨。
他一出现,高大威猛的身躯都快顶到天花板了,让狭小后厨,立刻逼仄起来。
“你这刀功太好了吧。”马森好奇宝宝似东看看西望望。
“还行吧。”沈舟随口一说。
“银哥,赶紧和我兄弟学学,人家这花刀切的,出神入化。”
彩虹屁森子上线。
“你俩啥时候成兄弟了?”银迈好奇道。
“我和沈舟可是有过命交情,出身入死,能不算兄弟么!”
虽然拢山抓捕偷猎走私三人,自己姗姗去迟,但丝毫不耽误认兄弟。
“你肩膀有伤,我来吧。”马森强制接过刀,不容反抗。
“你会?”沈舟问道,马森可不像会做饭。
“我不会,但你可以教啊。”马森咧嘴一笑。
“行。”
然后银老板看着面前风格奇特,造型怪异的土豆、瓜片陷入沉思。
还好是熟人吃,这玩意要真从自己这走菜出去,恐怕明儿就得关门。
“咱森子今头一遭下厨。”队长挤兑道。“等会该说啥,不用我说了吧。”
“知道队长!”
真一队损友。
原本众人还打算猜一猜,等银老板一上菜。
马森风格鲜明,独树一帜,哪盘最丑就准没错。
“舟子,来和哥碰一个!”队长高举酒杯,热情豪迈。
沈舟站起身,直接抄起一瓶啤酒,引得众人发出声声高呼,好不热闹。
他是真心喜欢护林队。
和他们在一起,单纯、没有娱乐圈那些花花肠子,不用担心喝醉有人下黑手。
想笑就笑,想吃就吃,做最真实的自己。
二人酒杯与酒瓶在空中发出清脆碰撞声,沈舟豪爽抬头,打算一口炫完。
微黄酒液从嘴角泻出,沾染滑落隐匿在衬衫间,湿润脖颈、喉结、锁骨反射出昏黄灯光。
马森觉得有些刺眼,口喉微干,低头喝口水润润嘴。
37沾花惹草
沈舟一饮而尽,末了,冷着脸半响打出一个响亮酒嗝。
“兄弟,牛啊。”
“沈哥,你没事吧。”刘洋怎么感觉不对劲啊。
“看不出来,你这小身板挺能喝啊。”马森好笑般拍了拍沈舟。
这一拍不要紧,沈舟整个人瞬间脱力倒在他怀中。
“……”
“恭祝副队抱得美人归!”队友开起玩笑。
“沈舟!”马森轻拍一下沈舟的脸,抬起头,无奈对众人说。
“他好像醉了。”
“一杯倒啊!”
“我瞅着他架势这么大,原来是个一杯倒。”
沈舟原本淡定豪迈地样子,确实谁也没料到会是一杯倒。
“你不知道他一杯倒?”马森质问一脸懵的刘洋。
“我真不知道啊。”刘洋都快哭出来了。
这叫什么事啊。
沈哥原本也没喝过酒,刘洋还以为是个能喝的,万万没想到。
“我先把他送回去把。”
马森无奈说道,随后稳当将沈舟抱住,大步流星。
“我也去。”刘洋赶紧提步跟上。
“队长你别说啊。”其中一名队友若有所思,“自古英雄配美人。”
“得了吧你。”队长当头就是一下,正言道,“杂食动物,什么都吃只会害你了。”
马森抱着沈舟,正来到自己车前,准备等刘洋开门时。
身后突然亮起一阵车灯,显然有人等待多时。
马森、刘洋停下动作,回身望去。
率先出现的是熟悉的姚秘书,挂着一贯亲切笑意。
紧随其后的是晏铭钊,一袭黑色风衣,低调奢华,在秋风中缓步走近。
“刘经纪人,好久不见。”姚秘书热情打招呼。
“好久不见。”刘洋干巴巴回答一句。
晏铭钊在马森前停下脚步,先低头看一眼醉酒的沈舟,眸光微沉。
抬头平视马森,“我来接朋友。”
说罢,柔和半身冷清,温柔欲接抱过沈舟。
“朋友?”马森怀疑质问。
抓捕那天,他确实在现场看到过这个男人,似乎与沈舟关系不一般。
“自然。”
晏铭钊说罢,不容质疑,接过沈舟,弯腰抱上温暖车内。
至于刘洋嘛,自然是被姚秘书请到另一辆车上。
“森子这么快就回来了?”队长刚要说他办事效率高。
就听到马森心情不佳,沉闷闷说一句:“沈舟朋友来接他。”
闻言,一旁队友赶紧朝队长做口型道:被截胡啦。
队长拿起一个花生米,径直扔在他身上,“这么多吃的,还塞不住你嘴。”
就你话多。
小队员吐个鬼脸,捡起花生米扔嘴里,嚼得咔巴香。
昏暗车厢内,沈舟脑袋昏沉,似醒还睡。
“不能喝,呈什么英雄。”晏铭钊声色低沉,修长手指擦尽对方嘴角酒迹。
熟悉温度自嘴角传来,引得沈舟梦呓一声。
“沾花惹草。”
晏铭钊手上动作稍稍用力,指腹惩罚意味似的,留下一抹红痕。
正要收手之际,突然被对方温凉手指紧紧握住,不容反抗。
“放手。”
嘴上说着狠话,身体却很诚实得让沈舟紧握住,徒留薄红耳尖。
“我吃过苦、流过血、淌过泪。”
沈舟难得有几分清醒,“唯一不后悔的,只有一件事。”
“嗯?”
“认识你。”沈舟一字一句,异常慎重。
车窗外夜色浓厚的化不开,昏暗处晏铭钊眸子微缩,浮现一股子不可置信之意。
沉默良久后,晏铭钊低声问道:“你在透过我,看谁?”
他可不信了了数面,沈舟会掏心窝子说出倾心已久的话。
可惜沈舟早已因酒意,沉睡过去。
前排司机大哥,拿出全部职业素养,才遏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美滋滋在线吃瓜。
得,老板摇身一变成替身。
第二天一早,沈舟脑袋涨得生疼,熟悉得让他以为又穿了一次。
“沈哥,你上热搜啦!”刘洋声音兴奋,高举手机冲到沈舟面前。
#沈舟射箭#
#沈舟替身演员#
#沈舟女装#
“前两个我能理解,最后一个是什么鬼!”沈舟甚至怀疑醉酒眼花。
“就《将国》中,哥你不是帮鹿萌下水,现在被扒出来是你。”刘洋难掩兴奋。
当初在片场立人设立到飞起,没想到这么快就翻车,只能说自作自受。
随后又被扒出轧戏、引导水军散播对家舆论,还不顾经纪人劝,拼命勾搭上圈外金-主。
“玩的真花。”沈舟哭笑不得感慨一句。
作为一名公众人物,善良、真诚、共情、慈悲,这些价值观必不可少。
否则最后不过是一败涂地。
说罢,沈舟接过手机,点开#沈舟女装#的视频。
率先出现的是一张演员表截图,赫然可见一行小字:替身演员沈舟。
数秒之后,一袭白衣背影先浮现屏幕中。
随即转场,足尖轻点借力从水面掠过,身轻如燕翩若惊鸿,落地步履更是沉稳。
再看水中打斗,白衣飘飘仙气十足,眼神凌厉,招式利落。
最后收场选择卫樊夜探情报,中箭负伤时流露出的脆弱眼神。
[不吊威亚真的怕舟舟会飞走了。]
[鹿粉不是很能吹嘘敬业人设么?]
[谁说我们鹿姐不敬业呢,只是可惜不在影视圈敬业。]
[楼上,这是可以说的么doge]
[古装戏白月光出现了,求求投资商多看看舟舟吧。]
[卫樊眼神前一秒:受伤痛痛;后一秒:要你狗命。]
[这身姿真的绝!]
[男扮女扮女,舟舟好美!]
“丰导心眼挺多啊。”看着替身演员截图,沈舟感慨道。
“干的漂亮,大快人心。”刘洋拿过手机,赶紧将另一个词条找不出。
带着满脸炫耀,献宝似的递给自家哥哥。
【洋气的洋】@沈舟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射箭小能手罢了#沈舟射箭#
视频中沈舟意气风发,手搭三箭,松手箭至,齐齐射中靶心,箭羽直颤。
他又飒又帅,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出手凌然狠厉,目光专注如炬。
[不是射靶心,是射在我心巴上。]
[君子六艺之一,还有什么是沈舟不会的。]
[好帅!吸溜吸溜。]
[不止一箭入心,简直三魂七魄全没了。]
[黑粉快出来无脑喷,之前不是说舟舟有剧本么!]
[这射箭技术,我信了他一个人敢对线偷猎走私犯。]
“哥,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厉害!”
刘洋想糊小脑,也没整明白,自家哥哥怎么突然开挂了。
“你还太年轻,没经历人生大起大落,自然悟不出。”沈舟打哑谜。
但确实,穿越前的那段时光,真是至暗时刻:网暴、校园暴力、家庭暴力、公司施压,全给他经历了一遍。
但好在千帆过尽,自己这棵病树,终于等到万木春。
“拿出点青春活力来,不要老气横秋。”刘洋赶紧揉揉沈舟的脸。
“别揉了,再揉我假鼻子要掉了!”沈舟开玩笑道。
曾有黑粉质疑他鼻梁过于优异,纷纷造谣:整容、填充。
“你还整容?”
突然出现的男音让二人纷纷转头望去。
门口,晏总抱手依门,一派慵懒风格家居服,好整以暇看着二人“打斗”。
沈舟缓解尴尬咳嗽一声,刘洋迅速收手,乖巧到不行。
“下楼吃饭吧。”说罢,晏铭钊转身下楼。
“我说哥,你知道自己喝酒一杯倒不?”刘洋对着洗漱的沈舟说道。
“我千杯不醉好吧!”
一杯倒不可能,穿越后开过客栈,进过酒庄,练就一身千杯不醉的本领。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刘洋犀利吐槽。
就昨晚那架势,一开始还真有千杯不醉的气势,但不曾想二两黄汤下肚,人倒了。
“昨晚你倒马队怀里了。”刘洋语出惊人。
“噗。”沈舟刚含进的一口水,全喷出来,瞬间石化,风中凌乱。
“马森什么反应?”沈舟擦尽嘴边水渍问道。
“马副队把你送上车,然后晏总半路截胡,最后咱俩到这了。”
沈舟顿感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地疼跳起来,以手抚额,才微微缓解几分。
难怪回想昨夜,朦胧之间,总是浮现晏铭钊一对低沉双眸。
“以后再喝酒,我就是猪!”痛定思痛,许下毒誓。
二人刚进餐厅,就见着人高马大的马森,身着迷彩,高大威猛。像棵青松劲竹,挺拔矗立。
而晏铭钊早已不见身影。
“你怎么找这来了?”沈舟摸摸后脑,眼神躲闪。
“给你送东西。”
说罢,掏出一个包裹着频率机的密封袋,放在桌上。
“多谢。”沈舟立刻拿过,由衷感谢。
“队长说了,证物不能离开视线。”马森义正辞严道,“队长已经和晏总打过电话,愿意借”
言下之意,要看可以,我也必须在现场。
“行!”沈舟爽快答应。
顾不上吃早饭,拿起频率机,沈舟一头扎进实验室内。
穿上工作服,戴上手套,小心操作器械臂将细小零件取下,核心部分展现在三人眼前。
黑色芯片上,镀有三个字母,依稀可见:WAM。
“WAM,你知道吗?”沈舟偏头,询问一旁马森。
“不认识。”马森思索后,摇头否认。
“这看着像个缩写,没准是龙虎兄弟的幕后boss。”吃瓜洋挤进半个脑袋,煞有其事道。
“有道理。”马森点头赞同,“东西我先带回去,明天去市局报告。”
“行。”
38沐浴露广告
小破田的录制即将进入后期,深思熟虑数天后,沈舟还是找上刘洋。
“沈哥有事直说。”
“找你借钱。”沈舟战术咳嗽,以饰难堪。
“你要借多少?”
“10万。”
“哥,你急不急用,不急的话等我去卖个肾。”
刘洋之前就是个小助理,现在虽说是经纪人,可二人早被跃华扫地出门。
一穷二白,半斤八两。
毫无征兆开口就是10万,很难不让他怀疑沈舟是不是被人胁迫,亦或背负赌债。
“我用在正经事上,收起你那怀疑的小眼神。”
“什么小眼睛。”刘洋炸毛反驳,“我这可是迷人大眼。”
说罢,还真煞有其事地眨巴数下,务必突出又大又有神又迷人。
“行行行,全天下你眼睛最大啦。”沈舟无奈哄娃。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刘洋收起玩笑,“老实交代,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啥。”
“借钱是因为我租了一个菜馆。”
“菜馆?”
刘洋甚至觉得自己听岔了,好端端去租个馆子,难道是想退出娱乐圈。
可现在才发展起一点水花,真要贸然放弃转行,会不会太冲动武断。
“不是租给我。”沈舟有些好笑的解释道,“是租给银凤一家的。”
“你想帮他们一把。”刘洋惊讶道。
“嗯。”
那日了解过银凤一家际遇后,沈舟一直在盘算这事。
最近县医院附近,正好有菜馆外租,思来想后也不错。
“我借给你。”
身后有声传来,沈刘二人齐齐转头。
“张子意,你偷听我们说话。”炸毛洋立刻不满。
上次拢山一事刚对他有所改观,没想到又背后偷听。
还好沈哥光明磊落,不是讨论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也要加入。”张子意无视刘洋,目光定在沈舟身上,掷地有声。
“不行。”沈舟出言拒绝道。
且不说十万块不是小数目,沈舟也不愿牵扯旁人进来。
“区区十万块,我还不放在眼里。”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沈舟无奈道。
“那凭什么不让我加入,我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张子意越说越激动。
“你了解银凤具体情况吗?你知道她幼年遭遇吗?你明白银迈压力困苦吗?”
接连三个反问,让张子意一腔热血被冰水浇灭,直接哽住无言以对。
确实,不过是一时兴起,银凤是谁他见都没见过。
“好意我心领了。”沈舟说罢,径直从张子意旁走过,“多谢。”
一刹那间,张子意只觉一颗心砰砰砰地狂跳,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剧烈而沉重的心跳声。
他是假慈悲,但所幸沈舟是真菩萨,低眉垂首,怜悯悲情。
在最后摄制的一周内,沈舟行程被安排得极满。
首先是助严戈解锁微领域新型元素,助晏氏集团拢山村实验基地更进一步。
其次持续关心拢山村农副产品线下-线上,双线模式齐头并进,迎来美好新发展。
最后就是拢山森林公园建设。
拢山偷猎与走私,让更多人意识到,在看不见光的阴暗角落,无数动物因人类私欲,被宰杀、被屠戮。
“我就知道沈舟是块宝。”王海落看着后期组电脑上,破有自豪感。
屏幕中,沈舟与乃弟二人相处日常,自然融洽又不失欢乐。
原本只是卖人情给刘洋,没想到因为沈舟,小破田热度直登同类型综艺之顶。
愁没钱拍纪录片的王海落,做梦都是笑醒的,赶紧指挥后期剪个精导版出来。
广告商一律不拒,从柴米油盐酱醋茶到汽车电动车航拍器,蚊子从王导面前过,都得掉层肉下来。
“你确定要让沈哥拍沐浴露?”刘洋放下广告文案,不可置信得看着桌对面的王海落。
对方眼神真诚,嘴角挂笑,瞅着就来气。
“别笑了,太丑。”刘洋一眼揭穿假相。
“拍沐浴露怎么啦,都是挣钱不寒碜。”王海落故作委屈,“不是你自己说要挣钱的么。”
锅又准确扣在刘洋身上。
“你这广告,和卖-肉搞擦边有什么不同!”刘洋霸气回怼。
“咳。”王海落战术咳嗽,赶紧顺毛,“方案都是可以更改的嘛,小洋洋~”
“好好说话,别恶心人。”刘洋一个白眼,毫不客气道,“等你改了方案再说!”
这版方案,广告商确实有打擦边嫌疑。好好的一个大老爷们,非要脱光衣服洗个澡,再和人睡一觉。
第二天妹子潇洒离去,男人寻香找人,再度邂逅,又滚床上去了。
知道的是拍沐浴露,不知道的以为拍肾宝。
策划也是天才,言语词汇间描写得那叫一个香艳,转行当车文写手,必定大火。
黑粉甚嚣尘上,正愁没黑料喷,刘洋才不愿让自家哥哥再走老路。
结果第二天王海落行动迅速,拿着改版方案,直接找上沈舟。
“动作挺快。”刘洋咬牙吐槽,“头发没少掉吧。”
“哥们天生丽质,就是成光头,也是最帅水煮蛋。”
王海落自卖自夸,成功让刘洋胸口憋着恶气,不上不下的。
“广告我接了。”沈舟看完方案,爽快答应。
“我看看。”
刘洋带着质疑目光,拿过文件,逐字逐句翻看起来,生怕上王海落笑面虎的狗当。
“没问题吧。”王海落嘴角上扬道。
刘洋不答,但从柔顺下的眉眼间,也不难看出:默许了。
“行,那下午咱就开拍。”
“这么快?”刘洋吃惊道。
“摄制组、后期组都忙着剪片,必须抓紧时间。”王海落摸摸鼻翼,满嘴跑火车。
总不能说:薅羊毛得趁早吧,他怕被刘洋直接打残。
“行吧。”刘洋将信将疑,也不便多说。
下午王海落使了个招,成功引走刘洋,这小子简直太护崽,生怕自己把他沈哥吞了似的。
“来来来。”王海落将一个文件塞到沈舟怀中,“小沈老师先看看。”
沈舟低头拿起,白纸黑字赫然在目——
《暗香沐浴露广告—人鱼陷落》
“你还搞阴阳方案?”沈舟问道。
“可不能这么说。”王海落歉意赔笑,“小洋子不同意你露,但咱就说挣钱不寒碜。”
“我估摸着他就是怕成片出来,黑粉搞事情,但我保证,这片绝对不会走色-情擦边路线,”
见对方信誓旦旦,沈舟也不急忙拒绝或答应,将方案来回翻看数次。
制香青年寻找香料时,意外邂逅一尾人鱼,被对方深深吸引,却苦寻不到,徒留一缕暗香。
再次邂逅,寻香觅人,那人回眸,浅浅一笑,撩动心扉。
“青年是谁?”
“是我。”熟悉清脆的男音从身后传来。
沈舟抬头,冷清眸子中倒映出张子意挺拔俊郎身容。
“合作愉快。”沈舟走上前去,伸出手。
“合作愉快。”
握手完毕后,张子意连忙将目光投向他处,双手紧张泌汗,他默默揣进兜里。
当得知另一主角是沈舟时,张子意主动向王海落争取角色。
腹黑王导趁机压价,就差让小张倒贴钱上赶着出镜。
拍摄地选取在拢山山脚,那恰有一处湖水,透波碧绿,绿林环绕,鸟语啼鸣。
张子意率先换好服饰,做完造型,让众人眼前一亮。
俊逸文雅的青年,手持一株碧草,仔细观察。斜挎包中塞满奇花异草,满满当当。
“小张老师有前途啊。”王海落率先说道。
综艺直播镜头里,总觉得他高傲,现在转化风格,还挺“年青貌美”的。
“王导你就别取笑我了。”张子意谦虚道。
说话间,沈舟也化妆完成,因为人鱼大部分在水下,本着好钱用在刀刃上,造型师更注重上半身。
兽耳精致小巧,假瞳幽蓝深邃,目光冷清平静。
从综艺数数十天相处,虽然嘴硬反骨傲娇,但从《将国》反派卫樊,到现在简单人鱼造型。
张子意都不免惊艳于沈舟的可塑性。
八竿子打不着的角色,放他身上,一点违和感没有。
“王导,假发戴不啦?”副导挥挥手中塑料感十足的假发。
“不戴不戴。”王海落出声拒绝,“我拍的是人鱼,不是扫把头。”
这小假发,还是王海落斥巨资50块,从理发店老板娘手中拿下。可恶啊,完全没有锦上添花的作用,含泪痛失50块,大虐。
“那我下水了。”
说罢,沈舟走到湖边,脱下保暖羽绒外套,淡定走进冰冷湖水中,缓缓下潜后,露出半个脑袋。
“《人鱼陷落》一场一镜,Action!”
青年仔细辨识香草,低头挥手轻嗅识香,眸中兴奋不已,将香草小心摘下,置于包中。
日光毒辣,他起身来到湖边,双手捧水洗脸。
微风轻徐,空中似有还无,隐约浮现一缕轻香,如梅冷清,似雪了无。
他抬头轻嗅,目光扫视而去,竟看到水面波光粼动。
既而,缓缓探出半个脑袋,幽蓝双眸写满怯生生的害怕,又夹杂着好奇、天真。
一开始青年以为是有人潜水,自己擅自打扰,正欲道歉,却看到对方双耳尖尖。
显然并非人类。
青年大惊失色,一个踉跄倒地,人鱼受惊,翻身摆尾而去。
幽蓝鱼尾浮出水面,飞扬起一片水帘,挥洒水珠滴滴,日光下,蓝色鱼鳞耀眼夺目。
见此奇景,青年目露艳羡,胸膛起伏,心脏早已失去节律。
“咔!很好!”说完,王海落赶紧让人把沈舟从水里接出来。
39沐浴露广告
原本王海落打算用室内温水拍摄,但水雾影响拍摄效果,和实景质感天差地别。
和沈舟一说,没想到对方坚持实景拍摄,还拒绝替身,亲自下水。
秋季湖水,微凉透骨。
张子意见沈舟出水,忙将干毛巾递过,眸子一低,就见着对方裸-露出双腿。
湖中人鱼摆尾一幕,原计划由替身动作老师完成,再添加后期特效。
未曾想沈舟轻易完成,精瘦笔直的双腿,竟爆发出强大力量。
“不错啊,那小眼神瞅得我心快化了。”王海落没正经开玩笑道。
“就当是赞赏了,多谢。”沈舟爽朗一笑,声色因冷夹杂些许颤音。
“下一镜,要不明天?”王导难得良心发现。
“我没事。”沈舟环视一圈片场,“权当替你省口粮。”
化妆师、造型师、广告公司工作人员全部十来人,清贫王导可经不起折腾。
“冲你这句话,这个广告我一定捧红你。”
王海落敢大放厥词,自是有资本吹嘘,先不说拍摄后期团队,就是单拎出沈舟自身,已秒杀许多艺人。
届时再忽悠广告公司搞点营销,立点人设,还不被轻松拿捏。
广告公司负责人突然后背一冷,汗毛倒立,打个哆嗦。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何况王导还是个穷贼。
中场休息半小时,准备下一镜。
“《人鱼陷落》二场一镜,Action!”
青年怅然魂矢,数次折返于邂逅小湖旁,始终无果。
正下定决心放下这段绮丽曼妙际遇时,风中飘浮来缕缕冷冽青香,似雪如冰。
青年寻香而至,停下步履,只恐再次惊吓人鱼。
此刻他坐岸边石头上,双足轻快摇晃,肌肤细腻白嫩,如上等美玉,不见鱼尾。
暗香浮动,日光疏影,青年竟看呆在奇幻中。
人鱼似有所感,回眸,蓝瞳愣住,随后温柔一笑,如冰雪消融,百花齐放,香味更甚。
“卡,可以可以。”王海落选择让画面戛然而止。
留白,剩下的东西,就让观众自己猜去。
真要照原方案拍,也不是不行,反正沈舟挺辣挺惹眼的。
“王导,辛苦您了。”广告负责人客气道。
“这谁最辛苦不用多说吧。”王海落嘴角挂笑,眼神朝正在卸妆的沈舟一瞥。
“我都懂!”广告负责人极为上道。
回去就买营销,这么敬业的艺人还是头遭碰上。
“你在干嘛?”张子意皱眉,居高临下看对方“搓腿”。
“卸妆啊。”沈舟顺势回答,手上动作不变。
造型师嫌弃腿黑,狠狠补粉三层,就差拿白漆来刷。
可干这么些天活,白月光来都得变黑煤球。
果然,张子意再低头看向对方露出的大腿,肉眼可见出现一抹黑,未卸部分却白的晃眼。
见沈舟顶着人鱼妆,露出黑腿,张子意瞬感美好幻灭,心中沧桑。
还我软糯小人鱼,角色转化未免太快了点啊!
当晚王海落被刘洋痛批一场后,立刻投身广告后期工作中,三天后,娱乐板块热搜突降:人鱼陷落。
【常有暗香盈袖】@沈舟@张子意@导演王海落#人鱼陷落#
识香觅人,闻香觅人,暗香全新多重香味沐浴露,助你寻得佳人。
评论区内,张沈二人粉丝占据高地。
但黑粉表示:不论原由,先踩为敬,硬和人鱼扯关系,真把自己颜值当回事。
[意宝气质好好。]
[不在乎香味,就问用了真能变成人鱼吗doge]
[王导真不打算来个完整版么?想看后续故事。]
[暗香旗下还有香水,赶紧安排上。]
[那么多艺人,就只让沈舟出境,暗香蹭热度蹭疯了。]
[沈花瓶找替身,花不少钱吧。]
[卖脸,露肉,懂得都懂。]
官方很快又发出一条博:
【常有暗香盈袖】@沈舟头一次遇到这么敬业的艺人,必须炫耀一下,否则某些“小可爱”总是“快人快语”。
数张动图都清晰表明:下水、动作皆是沈舟本人,毫无替身一说。
[小可爱=黑粉;快人快语=无脑瞎喷。]
[最喜欢看暗香怼人,老阴阳家啦。]
[从卫樊打戏,到小人鱼下冷水,舟舟从来不发文立人设、博热点。]
广告费用很快到账,沈舟也决定将一件事提上日程。
“我们要去县城干什么?”银凤上车前好奇问道。
“带你去玩。”沈舟边说,边将两瓶水递到银迈前。
“谢谢。”银迈回神后,才伸手接过,表情恍惚低沉,似心事凝重。
“以前看病,我去过县城。”
银凤快人快语,说完立刻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父亲,乖乖坐好。
两小时后,一行四人到达目的地。
“银老板,不打算下车看看嘛?”刘洋打开车门,半开玩笑道。
低叹一声,银迈郑重看女儿一眼,才紧握住女儿手带她下车。
“我在这吃过米线。”银凤扯扯父亲苍老手掌。
这一带路线布局,银迈可谓轻车驾熟,尤其是街转角县医院。
女儿、媳妇数次进出,每一次都让压力重上加重,三十多岁的汉子,已头发灰白。
有一次,银迈与女儿走到云桥,甚至萌生一头栽水里的荒唐想法,迫切想结束苦难生活。
“以后啊,咱们银凤妹妹就是这家馆子小老板啦。”刘洋笑嘻嘻道。
虽年幼,但银凤敏感惯了,沉默看向刘洋,瘦弱身躯微躲在阿爹身后。
“我根本没有能力偿还。”银迈声色颤抖。
这人情债,可比钱难还多。
数天前,沈舟告知银迈,计划在县城租一家餐馆。
由沈舟与刘洋注资,银迈担任老板及厨师。最后收入三七分,银迈占比七成。
银迈心里明镜似的,风险与投资全由沈刘二人承担,但最终收益人却是自己。
他一时分不清,对方是由衷举动,还是大明星体检生活的一种手段。
直到昨日,沈舟将合同放在面前,以及现在眼前真实所见。
“银大哥,我们兄弟俩本来就想开餐馆,现在咱们三人更好。”沈舟看出迟疑,出言宽慰。
“就是就是。”刘洋附和道,“你炒菜那么好吃,值得让更多人品尝。”
银迈双眶微红,声音轻颤,话语由衷,“谢谢你们救我一家人。”
原来,天塌下来,真的有人会不求回报,替自己撑一会,有个喘-息机会。
银迈缓缓走进餐馆,周围一切陌生不已,伸出枯木般手指,慢慢抚过餐桌、点菜台。
绝境逢生,在这里,一家三口将会迎来明年灿烂春天。
“这是给你的。”
沈舟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变戏法似的,递到银凤手中。
“这是什么?”银凤好奇问道。
“礼物呀。”沈舟故作神秘道,“但是现在不可以拆开。”
银凤好奇摇摇礼盒,重量很轻,没有摇动音。
“谢谢。”银凤抬起脸,努力想从丑陋面庞上,挤出一个尚算好看的笑容。
但回想学校内,种种恶语恶行,银凤眼中眸光,肉眼可见熄灭下去。
又佯装无事,将视线转移向别处。
看出银凤细腻敏感心思,沈舟右手温柔抚-摸在陈旧疤痕上,平淡话语蕴含无穷激励。
“打不倒我们的,都将让我们更加强大。”
银凤微愣,突然用瘦弱手臂紧紧抱上沈舟,“谢谢你。”
这句话,一直支撑着银凤余生,从苦难中开出花来。
刘洋见状,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内心柔软一片。
正打算拿出手机,记录下温情一刻,却在看到来人后停下动作。
“马副队!”刘洋热情招手。
“你们怎么跑这来?”马森问道。
“办点事。”沈舟站起身,“天阳市的事办妥了?”
“情况都汇报了,等下一步指示。”
战友住院,马森前来探望,没想到会巧遇沈舟几人。
“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马森指指身后的炒菜馆,爽朗一笑,“平时来这吃饭人挺多,怎么今这么少。”
“这被我和沈哥盘下来了,银大哥当老板。”刘洋解释道。
这话一出,马森立刻想明白。
就银迈家庭情况,根本不可能有资金租下县城馆子。最可能的,就是沈舟二人出钱,银迈干活,最后分成。
而且瞧这架势,估计是银迈还占大头。
马森目光直视沈舟,直言不讳,“我听闻有些人愿意帮助别人,是为满足道德虚荣感。”
并非出自真心,只是想沉醉在弱者仰慕目光中,汲取满足感。
“人言危危,我自清心。 ”沈舟直视对方,眸子澄净,“俯仰之间,无愧天地。”
当夜一回到家,银凤立刻拆开礼物盒,内心巨大兴奋在打开信封后,看着其内颇厚的一沓钱,震惊得不知该如何。
小心将信纸取出,随着展开沈舟清隽字迹幡然纸上,笔风潇洒,银钩铁画。
字里行间,句句不离对银凤勉励,鼓舞她迈步向前,和家人迎接新生活。
信后附有一张卡片:天阳市第一皮肤医院,郝主任:1307587……
看到这里,银凤再也压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趴在桌上独自抽泣。
转角处,银迈停下步伐,苍老手指摸上门框。
昏黄灯火间,泣声起伏,低叹不断。
多年后,人们传叹“银迈炒菜馆”价格公道不说,若身无分文,只需对店员说:A餐一份。
吃完不用付钱,便可离去。
40新剧组饰钟离
结束种田新生活综艺摄制,刘洋原计划休息一段时间,却没料到二人投资银迈餐馆。
一夜回到解放前。
但好在经小破田后,沈舟资源有所提升,难得有剧组愿投橄榄枝。
刘洋赶紧接下,热泪盈眶生怕晚一秒对方后悔。
等二人准备充分,来到片场后,就连素来淡定的沈舟也有些不淡定了。
无他,男二是白陶。
这熟悉配方,让刘洋瞬回《将国》剧组:难不成是白陶搞事。
故技重施,枉做好人推荐沈哥,实则想落井下石,意在羞辱,
因为在此剧设定中,沈舟将饰演护主而亡的忠诚侍卫。
至于这位主子,便是嘴角挂笑,亲和力十足,正缓步而来的太子殿下——白陶。
一袭银色缎袍,白丝滚边,绣有蛟龙暗云,墨发三千被羊脂玉簪束起,更显贵气非凡。
“好久不见。”
白陶笑意未达眼底,将沈舟上下打量一番,语气故作熟稔道:“晒黑了不少。”
刘洋斜视一眼,语气阴阳,“下地上山黑点正常,不像某些人,可是用牛奶泡澡呢。”
这说得是白陶黑历史,一度被指责浪费铺张。
当初说话一时脑热,被主持人问道皮肤白的秘诀时,脱口而出:用牛奶泡澡。
一语惊起千层浪,虽然事后组织水军,诱导粉丝洗白,但互联网有记忆。
刘洋似是觉得不够,继续说道:“再说我沈哥人美心善,黑点怎么了,就是参加糊综也能频频上热搜。”
“沈舟来啦。”许无嵇导演出现,缓解白陶的窘境。
“许导好。”沈舟礼貌打招呼,期间目光并未留在白陶身上半分。
“剧本看了没?”许导问道。
作为明年开春剧,许无嵇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就连被投资商强塞进来的白陶,也被迫上一个星期的形体课。
至于沈舟,完全是卖王海落人情
剧本走群像路线,白陶饰演男二太子:元衡。
沈舟则饰演太子身边的一条护主忠犬:钟离。
王朝内突发无数离奇事件:从洛城新娘死亡案,到杭城百鬼夜行……
民心恍恍,太子元衡临危受命请缨而出,并于百苇荡救助重伤钟离,二人遂结缘。
“看过。”沈舟点点头。
剧本中江湖侠客:钟离,被仇敌追杀,垂死之际被元衡所救。
一恩终身记,钟离报恩元衡,逐渐成庙堂江湖皆知的:看家护院的好狗。
今日二人出演片段,便是钟离惨遭追杀,元衡出手搭救。
“既然都准备好,去换衣服吧。”许导说完,示意造型师带他去化妆师。
看着沈舟背影逐渐走远,白陶回想这些天娱乐版块热搜,几乎没几天,就能看见那个刺眼名字:
——沈舟
以至于他怀疑沈舟买热搜、买水军,但看评论区内黑粉也不少,也平定下心来。
“沈舟网剧你看了没。”许导突然没由来道。
他指的是《将国》卫樊一角。
“看了,舟舟演的很棒。”
确实看了,手机还被摔碎好几个。
白陶茶言茶语,“看到他进步这么大,我们又是一个组合,很替他高兴。”
“不是解散了吗?”许导语气有些惊讶,嘴角含笑,把白陶整的云里雾里。
“现在舟舟出来单干,吃了不少苦。”
这话看似心疼沈舟吃苦,但也顺利将他吃苦原因解释为:自己作的,非要解约。
“呵呵。”许导莫名其妙笑了声,转身回到导演位上。
白陶迅速收起笑意,眸光冰冷一片,看不出半分暖意。
沈舟小破田干活晒黑,倒让造型师省事不少,钟离江湖侠客一位野子,肤色较深。
随后,众人只见一位身如劲松的青年走来。
他发迹不整,黑衣如墨,腰身别萧,手中紧握有一柄长剑,周身气息冰冷寒冽。
抬头,薄唇紧抿,唇边一缕血丝,眼角挂伤,一对浅瞳冷清凌厉。
“你别说,王海落这小子有时还挺靠谱。”许导笑着和副导调侃。
“沈舟打戏也挺绝。”副导说道, “这年纪的艺人这么拼的,少见。”
“再拼也得有灵性,不然永无出头之日。”
许导满不在乎,神情平淡继续道:“小配角而已,也不指望什么,别掉链子就行。”
“演员就位,灯光、摄影准备。”副导指挥道。
“《王朝诡事》二十五场一镜,Action!”
场记打板落下,沈舟在威亚助力下,从芦苇荡疾步轻点而起,宛如飞燕惊掠,迅速与追杀而来的二人拉开身距。
“钟离,哪里逃!”追杀者大喝一声。
随即,数道剑气如飞虹而来,剑意鸣啸不绝。
见避无可避,唯有一战。
钟离蹙眉眸光微闪,侧身硬上,顺势格挡。银白剑刃一相撞,激荡起芦苇似雪飘落。
后寻觅机会,掌中聚力,朝追击者胸口猛然一击,出手急快,变招迅猛。
追杀者招架不住,捂胸,一脸痛楚。
浅瞳微闪,杀意绝然,剑刃迎风挥出,剑身未至,一道森寒剑气已刺碎西风。
剑身至,取下敌首,鲜红血珠,滴滴坠落。
寒风凛冽,钟离更胜剑意三分。
“卡卡卡卡!”许无嵇不合时宜的喊话,让所有人从这一场美感与武感皆备的戏中清醒过来。
“怎么了?” 沈舟洒脱收剑,看向导演。
动作之快,看的刘洋心惊胆战:但小心别割着手指啊,虽说是道具。
“你这演的太好了一点。”
许导皱起眉,头疼道:“我要的不是武功盖世的大侠,是被追杀的落魄剑客。”
众人一听这话,瞬间明了:变着法夸沈舟演的好。
副导摸不着头脑,忍不住低声嘟囔一句:“刚才不还嫌弃的很。”
确实,武戏干净利落,没有多余花动作,这么多镜头下来,武术指导老师愣是毫无用武之地。
“那再来一条?”沈舟眨巴眨巴眼,半响才反应过来。
“你先休息会。”
说完,许无嵇转将目光投落在白陶身上,开玩笑道:“只能烦请太子殿下先拍了。”
白陶也不推辞扭捏,当即将暖手宝递给助理,整理造型后,投身拍摄。
剧外,刘洋看得专心致志,生怕漏掉半个镜头。
“沈哥,小白茶进步好快啊。”刘洋危机感瞬间拉满。
“比《将国》时进步不少。”沈舟说道。
镜头内,白陶所饰太子举手投足间,莫不彰显天家风范,如集天地灵气一般。
台词、形体、镜头表现力都胜往昔不止一点。
听自家哥哥提到《将国》,护短洋瞬间被点燃火药桶。
“当初在剧组,鹿萌还欺负你来着。”
但不过寥寥月余,从杨青到鹿萌,不过白陶向上爬的垫脚石,统统被抛之脑后。
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太子元衡这一幕结束,许无嵇立刻让沈舟准备。
这一次,沈舟收起眼中战意,再抬头时,剑眉轻蹙,眸中含痛破碎。
虽以一敌二,但钟离身负重伤,面色惨白无色。胸膛之上,偌大伤口,鲜血淋漓可怖。
此刻他虚弱不堪地呼喘粗气,但求生本能,还是让他以剑为持,踉跄向前,最后倒地不起。
突然,朦胧视野中闯入数人,正向他走来,不多时为首者已驻足面前。
想也不想,钟离沾染鲜血的手掌,拉拽上对方御寒披风,声色无力求救。
“救……救……”
说罢,双眼缓缓闭上,手也虚弱坠地。
唯余数抹血痕,沾染在银白暗云龙纹间,扎眼醒目。
“主子,恐有诈。”侍从出言提醒道。
元衡垂首低眸,晦涩难明,半响之后,只听得一声哀叹。
“罢了,救他一命。”元衡声色冷清平淡,“置于芦苇丛中,生死随天。”
侍从还想再劝解几句。
如今殿下临危受命,朝野上下都盯着,尚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宫内波谲云诡,权利斗争不熄,太子元衡更是岌岌可危。
“当年我差点死在东宫,不也是你伸出援手。”元衡说道。
“既让我遇到,不救,只恐良心受谴。救他一命,若天不留他,也不必怨我。”
“属下明白。”侍从阿四低头领命。
世人皆道太子优柔寡断,但阿四深知:只有怀仁道,方可为仁君。
太子元衡当属王位。
阿四动作娴熟,很快将钟离伤势处理完毕。又割下数株芦苇,扔盖在钟离身上,以作遮掩。
“小子,遇着我家殿下,算你福大命大!”
末了,阿四拍拍手,提步离去。
钟离头脑昏涨,努力睁眼数下,只见着一道黑影渐行渐远。
他拼命张嘴,似是想向恩人道谢,可话到嘴边,一口鲜血涌出。
最后双眼一闭,不省人事,活像被人抛尸于此。
钟离僵躺在芦苇荡中,一动不动,周遭血腥味十足,场面骇人。
亏得是深秋时节,北风凌厉,将血腥味吹散。这芦苇荡中,又素来无大型猛兽出没。
否则只怕尚在昏睡中,钟离早被野兽分食,尸骨无存。
“咔!”许导站起身来,连连拍手数下。
继而,他扫视众演员一圈,目光带有赞赏,望向白陶时停滞住。
见状,白陶内心雀跃,甚至已经想好谦虚话语。
怎料对方开口……
“沈老师,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闻言,沈舟扒拉下头顶数根杂草,直言坦然道:“多谢夸奖。”
白陶微微侧过身,装作不经意并用余光瞟视。
这才发现,不知在何时,沈舟已快走到身侧。
二人相差,不过数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