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手中握着短刀与匕首，目光直视前方，行走在空无一人，一片废墟的实验室中。
“系统，我想知道我离开之后我的队员们的情况。”
秦立参与上个世界的任务时，直觉在不住叫嚣，平日相处的同伴都令他感到戒备。
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充满异样。
虽然他们极力隐藏，但偶尔与他对视时，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或是秦立盯着久了，对方的眼神会变得不自然，会手抖。
尤其是王胖子更为突出。
王胖子的演技最烂。
跟自己断后时，几乎把心虚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因系统突然转移宿主，宿主的队友王胖死亡，剩余队友死在了通道出口的排风扇下，被绞|死。】
“排风扇？”
秦立在心中与系统666聊天，“实验室应当是有备用电源，我与他们进入实验区域时，就发现不少照明系统，以及出入的各种验证机关。没有电源系统它们是无法运作。”
实验室为了人员安全会设定许多定时清理程序，比如排除有毒气体的通风系统。
秦立独自探索时将情况告知了组员，也找到了值班室，拿到了最常规的程序启动表格。进入通风管道时他提醒过组员，让大家一定要小心，快速。实验室还有电，说不定到了一定时间会有未知程序开启。
没想到竟然是排风扇将他们全军覆没。
秦立的心升腾起一阵沉重感。
【不用自责，如果我没有转移你，他们或许能成功等到你的救助，但他们也是死有余辜。】
系统666将秦立的队员们被策反要杀他的消息告知了秦立。
【他们要杀你，所以也算是善恶终有报。】
秦立点头：“知道了。”
龙傲天部门的主要任务是进入一个个世界中，扮演“救世主”这样的角色，拿到世界能源，供给系统组织的运作。
秦立自有意识起，便是龙傲天部门的优秀员工。
他们聊着天，秦立突兀地停下来。
一道极其细小的呼吸声进入他的耳中。
这声音非常小且慌乱，如果是一般的人类是绝对不会听到的，但秦立非常人，他眼眸一抬，手掌一伸，手里的匕首又在霎时间多了两把。
小人鱼的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脚步声越来越近，它的呼吸也越来越慌乱。
它又张开了蜷缩地皱巴巴的小手蹼，顶端使劲儿冒出来几根零点五厘米都不到的小指甲。小脸蛋也跟着皱巴巴的，眼睛眯着，小嘴巴咧着，小米牙都龇着。
只是龇牙的动作它保持太久，小嘴巴忍不住发酸，它一时没注意，有口水悄咪咪地滑溜出来，滴在小人鱼的身上。
紧张兮兮的小人鱼此时根本禁不住吓，脚步声的主人都还没有来到它的跟前，它自己整条鱼就跟惊弓之鸟一样，短小粗胖的人鱼尾巴“啪啪啪”地在塑料薄膜上面砸了好几下，发出“咔擦卡擦”的巨大响声。
小人鱼慌乱极了，它眼睛都睁圆了，竭力伸手要去抱住自己不住乱动的小胖尾巴。
别、别动了、别动了、要被发现了！
小人鱼耳边听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不容易才抱住了根本不听话的尾巴，身上全是脏兮兮的水，它还没来得及捏住小鼻子嫌弃这脏水恶心心，就听到有人掀开了什么铁盖子，下来了。
“666，能透露一下世界意识大概是什么样的吗？”
秦立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任务，根本没有准备。
也没有前辈的经验可以叫他学习。
666系统也并不清楚，它在任务颁发下来的第一时间选择了参与。唯一比秦立多知道的，也不过是任务世界的内容。
【按照以往系统内部的资料，特殊任务的对象一般都是凶猛、跋扈、罪大恶极之人……】
秦立终于停下脚步，系统的话戛然而止。
秦立的眉头挑了挑，一片脏污水地里窝着一个白色的微透明的塑料膜，上下起伏着，有个惊慌失措的小东西被包裹在里面。
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来，小东西小小惊呼了一声，立刻僵住不动当一个小小的尸体。
秦立：“……”
系统：【……】
“这就是你说的，凶猛、跋扈、罪大恶极？”
秦立的声音带着戏谑，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系统此时陷入了沉默。
秦立掀开了实验室下水道的塑料薄膜，一道紧张呼吸到急喘的小身影“嗷呜”一口狠狠咬过去，尖锐的牙齿刺穿了男人的手背，但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竭力安抚。
男人高大的身影充满安全感，恍若不觉疼痛。
“乖，不要咬，我带你出去。”
哼！
窝、窝才不信！
小人鱼害怕到双眼通红，眼睛眨巴一下，“啪嗒啪嗒”是什么东西掉进污水里的声音。
小人鱼短小的指甲也凶猛攻击，虽然才、哦不对，才还不到零点五厘米的长度，但也是异常锋利，直接扯破了男人衣服上的一颗扣子，和两根线头出来。
系统安静地盯着一大一小看，cpu都要干烧了。
不对吧！
这是世界意识？
怎么这么小？
按照《系统常规手册》，当世界意识即将崩溃的时候，不会是变成恐怖的怪物吗？
这个窝在秦立怀里，凶萌萌地咬着人手，连个牙齿印子都没有留下来的小东西是什么！
秦立凭借优秀的夜视能力，清楚地看到了怀里的是一条小人鱼，他忍不住诧异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将小人鱼从脏兮兮还带着腥臭味道的塑料薄膜里面挖出来，小人鱼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小眉头狠狠蹙着，看起来凶得不得了，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男人转移了阵地。
秦立用自己的外套兜住了小人鱼的粗短小尾巴，心里颇有些趣味。
这还是他看到的第一只胖胖小人鱼。
看起来笨笨的。
小人鱼不松口，秦立也不强求，手背的皮都没有磨破，血都没有流，这点攻击力有什么在意的。
小人鱼眼睛里满是秦立的面容，满满的都是害怕与戒备，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男人不再低下头来看它，反而是看向其他地方，小人鱼这才稍微舒展了下自己的小眉头，晃了晃尾巴。
嗯？
尾巴？
它的尾巴没有晃起来！
小人鱼立马松开小嘴巴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被人给偷了！
小人鱼：“！！！”
小人鱼非常生气，可是又非常害怕。
它猛然想到了以前见过的那些人类，他们拿着各种它不认识的东西用在它的同族们身上，大家都在哭，都在喊。
自己也被针扎过，好疼呜呜。
不过后来自己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就什么人都没有了。
现在，自己，自己是不是又要被欺负了？
小人鱼被自己吓得又哭起来，但它不能在坏人的怀里哭，就算这个坏人的身上暖暖的，香香的，它也是不能让人看到的！
麻麻说，小人鱼要有鱼气！
于是小人鱼低下头去，小身体不住抽抽。
秦立收回打量周围的目光，落在怀里小东西的后背上。
有小小的坚硬冷冰冰的东西砸在他的腹部。
“他在做什么？”秦立好奇地询问666，他从没有跟小孩子太多接触的经验。龙傲天的任务重，流程里甚至都没有谈恋爱生孩子这一段，更别提带娃娃了。
666扫描了一下。
【在哭。】
“冷的东西呢？”
【人鱼的眼泪。掉出来都成小珍珠了。】
“珍珠？”秦立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带上了惊讶。
【我看一下，品相质量都不错，按照这个世界末日之前的价格，一颗大概有两万左右。】
秦立盖棺定论：“还挺贵。小东西很不错。”
他伸手呼噜了一把小人鱼的脑袋毛，入手湿滑，还带着污水的臭味。
秦立收回手盯着看了几眼。
这手不能要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忘了这崽子在脏水里泡了那么久，浑身都臭烘烘的。
小人鱼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似乎是想开了。
到哪儿不都一样呢。
说不定睡一觉醒来它就能见到粑粑跟麻麻了呢。
秦立没有再次回到地面，他在下水道里行走。
666说这个世界到了“末日”，又在实验室里。
这两个词会让他想到刚刚脱离的世界。
下水道的空间很大，足够容纳一辆汽车行驶。
两边有可以行走的小道，中间是污水。
秦立找到小人鱼的时候，污水才刚没过脚踝，到了这会儿，目测已经超过了膝盖。
“淅沥沥淅沥沥”。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声响。
秦立停住了脚步，他将小人鱼往自己的怀里又塞了塞，觉得还不够，拉开外套，将小人鱼全部塞到自己怀里去，再系好扣子。
平静的污水泛起一圈圈波纹，波纹中间的间隔越来越近，莫名出现的水声也越来越大。
乌黑的水中，一条长长的触手如过无人之境一般探了过来，在晃悠到秦立的脚下时，瞬间凶猛地破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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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小人鱼趴在地板上吐水，小脸皱巴巴的，它觉得自己的嘴巴里不干净了，臭烘烘的。
它眼珠子滴溜溜转，见身边的男人脱下衣服拧干，看不到自己，便偷偷摸摸地扭过脑袋，朝着秦立的后背吐了好几下。
不过它早就吐得差不多了，只有点点小小的沫子飞出来，根本碰不到男人的后背。
小人鱼委屈地又红了眼眶，刚刚还偷摸着高兴咧开的小嘴巴又抿起来了。
小手蹼又攥起来，宣示着它很不平静的心情。
秦立没有注意到小人鱼的小动作。
他将湿透的衣服重新穿回了自己身上。
男人肩宽腰窄，有深深的背沟，和垒垒分明的腹肌，人高马大，身材匀称。
平日穿衣服时不明显，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便勾勒出充满力量的身体来。
小人鱼趁着他穿衣服的空隙就要溜走，但它才扑腾了一下，短胖的小尾巴就被人抓住了。
秦立抹了下自己脸上的水渍，嘴角勾着。
“我带你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一句谢谢都不说？”
男人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这听在外人耳中格外苏的声音落在小人鱼的耳中，如麻麻给它讲的故事里的恐怖巫婆发出来的尖啸声！
小人鱼咬着小牙齿，凶巴巴地盯着秦立看，秦立刚觉得自己逗过了头，想补救，结果梅开二度，小人鱼又扑了过来。
秦立和小人鱼见面还不到半小时，他可怜的手就被这小胖东西给咬了两回。
凶的不得了，果然666说的不错，它就是凶猛、跋扈、罪大恶极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