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宋见霜沉思良久,在一旁的空白纸上又写了几行字。
一天四次,需与她接触,若无关则看不到,亦消耗次数,与旁人接触尚且不知。
写的是丘凉预知未来的能力。
她原本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都在考虑要不要让丘凉试着和庶妹试一下了,齐挽澜的出现刚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国师大弟子,眼睛能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占卜天赋了得,且是可信可用之人,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吗。
就是丘凉那边不知该怎么说,毕竟是云英未嫁的少女,贸然与男子握手……
宋见霜微微蹙眉,想到那种场景,心里划过一丝不自在。
夜渐渐深了,寒意愈发重了些。
小橙子看着皱眉的自家小姐,轻声道:“小姐,该歇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想吧,您要注意身体啊。”
小丫鬟的话把宋见霜从思绪中拉回,她点点头,把册子小心收好,回房后很快就睡下了。
隔壁的厢房里,却有一人翻来覆去睡不着。
丘凉下午睡了半天,此时一点也不觉得困。
她脑子里满是书房里的情形,宋见霜当真认为她是在胡言乱语吗。
当时只想着尽快揭过此事,她也没有多想。
眼下再细细回想,她总觉得宋见霜是信了的。
信了她们在未来会成亲……
那么宋见霜为何要把此事当作戏言呢,不会是跟她一样,也不乐意看此事发生吧。
丘凉觉得自己真相了,那个女人对她是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所以说,她们怎么可能会成亲呢。
成亲该是两情相悦,可她又确实看到了,一次又一次。
难道说未来的她们是不得已而为之?
丘凉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没错,她们肯定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才暂时选择了在一起。
这么一想,她顿时心也不烦了,气也不燥了。
清晨,丘凉一看到宋见霜便神清气爽道:“宋大小姐,其实我昨日酒后说的话是真的,我的确看到了我们成亲的画面,但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那种心思,所以我们八成是做戏给别人看的,你不用担心。”
不用觉得尴尬,也不用刻意回避此事。
“嗯,吃饭吧。”宋见霜淡淡应了一声,面色没什么变化,好似认同了这话。
“你也觉得是这样?”丘凉诧异。
这个女人的接受能力也太强了吧。
那可是婚姻大事,她纠结了这么多天,结果人家只是一副‘嗯,我知道了’的淡然样子,就没别的反应了,好似这事跟渴了喝口水一样稀松平常。
“不然呢?难不成还能是我对你有意,一心求娶?”宋见霜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似有嫌弃。
丘凉:“…”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顺耳呢,好像她一点也没入宋见霜的眼似的。
而且,凭什么就是宋见霜求娶了。
一身反骨的她顿时不乐意了,小声嘀咕道:“我看到的画面里是你嫁我,我才是一家之主,不知道是谁搂着我的脖子哭红了眼。”
未来的她简直太争气了好吗。
咦?不对劲……
若她们只是为了演戏给别人看,怎么还做到床上去了?
“吃饭。”宋见霜神色微冷,垂眸喝粥。
无人注意到她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捏紧,指节用力,眼帘下一片复杂。
哪怕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也绝不会与人假戏真做。
所以丘凉的这个猜测,她并不认同……
丘凉心里也很混乱,昨夜才想好的理由,瞬间又无法说服自己了。
于是乎,去铺子的这一路上,两个人都异常沉默,淡淡的尴尬在彼此间流淌,马车里的人却默契地什么都没有说。
来到朱雀街,丘凉一下马车便觉额头一凉,她恍然抬头。
“下雪了啊。”
宋见霜伸手,雪花落在手心里,转瞬融化,她在心里快速地盘算了一下,吩咐小橙子把门联揭下来重写。
就改了一个字。
一卦三百银变成了一卦六百银。
连带着把第一卦免费的告示也揭了下来。
丘凉嘴角微抽:“会不会太贵了?万一没人来怎么办”
这个女人真想拉着她一起抢银子啊,眨眼就翻倍了,怎么不直接来个一卦三百金,明抢算了。
宋见霜缓缓扬唇,望着漫天雪花,笑道:“人只会越来越多,初雪到了啊。”
初雪!
丘凉忽然想起去公主府赴宴那一日,她给褚宁莲看过的姻缘,就是应在今年的初雪之日。
当时,百官之女几乎都在场。
若说公主府有喜是她运气好蒙对了,那褚宁莲的婚事呢?
瞎猫总不能次次都碰见死耗子吧。
想到了其中关键,丘凉不由也笑了:“是啊,初雪到了。”
人只会越来越多,且还是达官显贵,她忽然觉得宋见霜还是保守了,再写贵点也是可以的,只要准,还愁没人来吗。
宋见霜知晓丘凉这是也想到了,这个名马上就扬出去了。
思及此,她不禁莞尔,笑意更真切了些。
簌簌落雪中,姿容出尘的女子浅浅笑着,明媚的五官更显惊艳,宛若洗尽铅华的缥缈仙子,让人移不开眼睛。
丘凉看呆了一瞬,随后忙移开视线,大步走进铺子里。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会假戏真做了,肯定是这个女人屡次色/诱,未来的她没扛住,想想就心塞。
她这么一个正直、坐怀不乱的人,竟然栽到了宋见霜手里,她的一世英名啊。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多看宋见霜一眼,要扛住。
而后,宋见霜便发现今日的丘凉有些反常,正襟危坐的样子就跟初入学堂的学生一样,规矩得不像话。
丘凉目不斜视地望着门外,假装没看见宋见霜的打量。
结果就这么安静地等了半天,一个人都不见来。
小橙子看着默不作声的俩人,又看了眼路过的行人,有好奇地看到一卦六百银,恨不得捂着钱袋子跑,生怕银子被这黑店抢了。
“小姐,要不今日先回府?”小橙子话音才落,身后就响起脚步声。
她不由转过身去,想看看是哪个大冤种进来送银子了。
出乎意料的是,来人是一个妙龄少女,还有些脸熟。
身为一个合格的贴身丫鬟,小橙子快速地在脑子里回忆了一番,找到了少女的身份。
大夫人褚氏的娘家堂妹,褚家二房嫡女,褚榕儿。
褚榕儿满脸笑意,一坐下就拿出三张银票来:“宋姐姐,丘姑娘,这是上次该付你们的三百两,之前多谢了。”
说着,她又拿出三张银票:“不知我能否再求一卦。”
“褚小姐客气了,银子不打紧的。”
“现在涨价了,一卦要六百两银子。”
宋见霜和丘凉一前一后地开口,说出的话却相差甚远。
褚榕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眨了眨,一向灵光的脑子,突然觉得不够用了。
“让褚小姐见怪了,我这铺子确实涨价了,一卦六百银。”宋见霜及时接过话来,解释道。
褚榕儿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僵硬,她虽是褚家二房的嫡女,但手底下却不宽敞,毕竟她的爹爹褚二叔是个到处撒钱鬼混的,家里又没什么进项,平时全靠族里的分红,以及大房褚侍郎的帮衬。
六百两银子,她不是没有,只是今天出门就带了六百两银票。
想着一半付上次的,一半用来算这次的。
没想到人家涨价了,剩下的三百两不够用,这就尴尬了。
宋见霜似是看透了她的难处,温声道:“褚小姐今日想问什么,这一卦不要钱。”
“使不得,使不得,我今日来得匆忙,身上就带了这么多,让宋姐姐见笑了,待我回府便命人把银票送来。”褚榕儿连声拒绝。
这俩可是她的贵人,也是她攀上公主府的桥梁,万万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宋见霜轻轻一笑,语气温柔道:“褚小姐误会了,我这铺子的规矩,第一卦本不要钱。”
小橙子是个机灵的,当即就把才揭下来的告示拿出来:“是的呢,奴婢正要贴上去,褚小姐就来了。”
说着,还有意把告示递了递,让褚榕儿看到后,便重新糊到了门板上。
褚榕儿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劳烦宋姐姐了。”她抿了抿唇,压低一些声音。“不瞒宋姐姐,我今日想算自己的姻缘。”
来时,她已经收到了消息,李家真的派人去丞相府提亲了。
那岂不是说明这俩人算什么准什么,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想来问问自己的姻缘在哪里。
褚榕儿的姻缘在哪里?
这个问题,宋见霜和丘凉都知道答案,在文安公主身上啊。
今日的四次已经用掉了两次,刚好省了。
宋见霜便没有去看丘凉,直接让褚榕儿摇卦。
待铜钱落下,她煞有介事地沉吟片刻,缓缓道:“褚小姐的姻缘,贵不可言。”
未来女帝的钦封的皇后,可不是贵不可言吗。
“扑哧。”
门口传来一道笑声,文安公主一边笑着一边走进来。
“没想到本宫的长史也贵不可言啊。”这四个字,她简直太熟了。
她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身份的原因,宋见霜算到了也不好直说,没想到还有人跟她是一样的待遇。
“参见殿下。”
一看到文案公主,在场的几人连忙起身,朝她见礼。
文安公主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笑吟吟道:“本宫是来给两位师父道喜的。”
公主府的线人已经送来了准确的消息,李家一早就向丞相府提亲了,提亲的人还是李家二爷,那位丧妻多年不曾续弦的痴情种,褚丞相也答应了。!
第42章
文安公主对此很是满意,这离她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不出一个时辰,消息就会传遍百官之家,而早就算准了此事的宋见霜和丘凉也将在京城扬名。
她抢占了先机,把这俩人都招入麾下,还愁大事不成吗。
只要父皇仍看重占卜一道,只要这俩人一直是公主府的人就好。
宋见霜闻言,道:“不知何喜之有,还望殿下指点。”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看来褚宁莲的姻缘已定。
果然,文安公主说的正是此事。
说完李家和褚宁莲的事,文安公主好心情道:“两位师父不如说说本宫的长史因何贵不可言。”
她的眼里透着好奇,一点也不受李褚两家联姻的影响。
甚至于,内心里是窃喜的。
两位皇兄跟世家攀扯的越紧,父皇越是不满,而她机会就更大了。
这话让宋见霜很是为难,褚榕儿的姻缘如何贵不可言,她知道,却不能明说。
这时,丘凉接过了话:“褚小姐前世乃大善之人,福泽深厚,但此生命格偏薄,无法消受这等泼天的福气,所以良缘乃一个命格极贵又需要福泽加持之人,此人前途不可限量,贵不可言。”
换言之,褚榕儿的这个贵不可言不是贵在自身,而是贵在她所嫁之人。
一番话胡扯下来,成过忽悠住了三个人。
连宋见霜也觉得此话合情合理,难道这个傻子的能力不仅能看未来,还能看前世了?
丘凉一脸高深,哼,惊讶了吧,傻眼了吧。
这些话还要得益于宋见霜给她挑的那些书,全都是一些玄门学说。
丘凉昨夜辗转反侧,随手翻了几页,这不就用上了吗,果然多读书是有好处的。
文安公主回过神来:“原来是贵在了这里,那褚小姐择婿的时候可要多考量一番。”
若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说不定是一个助力。
看来这个长史暂时不用换人了,褚榕儿年方十八,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她的夫婿会是谁,想来很快就能知道了。
文安公主在心中打定主意,回去就命人暗中留意一下,褚家二房有意跟哪家结亲,这个人不能是两位皇兄的人。
不然,前途再不可限量也是个麻烦。
褚榕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夫婿贵不可言!
宋见霜和丘凉果然是她的贵人啊。一卦指明了她的前程,一卦算出了好姻缘,她回去就让娘亲把这俩人供起来,没事拜一拜,说不定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宋见霜淡笑不语,眼神不时落在丘凉身上,这番话听起来还挺像一回事儿,等下要问问这个傻子是胡扯的,还是真的厉害到能看到前世了。
丘凉注意到她的视线,嘴角扯了扯,这个女人老盯着她看作什么,怪让人不自在的,不会是在寻思怎么色/诱她了吧。
不行,要扛住。
于是乎,她当即露出一副山崩在前也不为所动的表情来,那叫一个高傲,镇定。
丘凉这个样子没有唬到宋见霜,倒是唬到了文安公主。
“丘师父真是玄门第一百八十代传人,不知师从何处?”
若是父皇有心,必会留意到这俩人,原本文安公主只觉得宋见霜可用,如今见识到丘凉的本事,她心里的那个想法渐渐发生了改变。
或许此女的造化不输宋见霜,也可重用。
丘凉正想说并无师父,看到文安公主一脸求贤若渴的样子,她灵机一动,道:“想来殿下也知道我生来痴傻,且没怎么出过远门。”
话音一顿,她看向文安公主。
“丘师父莫怪,身在皇家,本宫行事不得不谨慎。”文安公心里讪讪,丘凉第一天出现在宋府的时候,她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去了宋监正的祖籍宋家村,消息早就传回来了。
此女不仅痴傻,还不会说话,一直到进京前都没显露出什么非同寻常来。
也是派人去了宋家村,她才知道,原来宋见霜之前并不是养病,而是回了祖籍,还带回了丘凉。
丘凉这才道:“其实殿下知晓的都是实情,但也不全对,去年我有一次上山打猪草,偶遇一道姑,一指开了我的慧根,又教我玄门看相之术,收我为传人,我才有今日的造化。”
原主痴傻,经常去荒山里打猪草,平时又没人跟着,这事查无可查。
丘凉知道师从无处只会激发这些人的好奇心,倒不如丢出个无从查起的人,一劳永逸。
“不知那位道姑乃何方神圣,玄门之术如何修习,丘师父又为何会来京?”文安公主显然不是好糊弄的,丢出一连串的问题。
一年时间就能学到这种本事,她是不是也能?
丘凉不由看了宋见霜一眼,状似感叹道:“师父她自称咸鱼大师,教会我怎么修习之后便再未出现过,至于修习之法,只需卧床冥想,假以时日便会大成,我来京城也是奉师命,师父让我耐心等待一年,遇到自京城来的贵女便追随于她,方有前途。”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文安公主的言下之意,不就是想知道怎么学会看相之术的吗,那她就编个无从质疑的理由。
只要卧床冥想就成了,谁也挑不出她这一年是怎么在丘家人眼皮子底下学习的理来。
从而也给宋见霜出现在那里抛了个由头。
宋见霜立时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坦然道:“我回祖籍,乃是家父吩咐,爹得只言去了宋家村就会遇到一能人异士,带其回京便可。”
两个人言语配合,半真半假,把原因都抛到了一个捏造出来的道姑和宋监正身上,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文安公主也不知信是没信,仍旧执着道:“那如何冥想,本宫可否也拜入玄门?”
丘凉料到了她会这么问,当下便道:“不瞒殿下,我也问过师父此术可否传人,将我玄门发扬光大,师父说此术唯有心智单纯,尚未蒙尘之人才可修习,绝不能传于正常人,才智越高越不可,轻则痴傻,重则早夭,我也没有师父那等本事给傻子开慧根。”
听听,只能让心智单纯,尚未蒙尘的人学习,还有比傻子更单纯的吗。
文安公主嘴角微动,差点说出我去找几个傻子来跟你学的话来。
她想了想又作罢,丘凉没有高人那等让傻子变聪明的手段,就算找来的傻子学成了也没什么用,万一被人利用,就是培养了隐藏的祸患。
“这样啊……”文安公主轻叹一声,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丘凉便又道:“若我日后有了师父的音讯,必第一时间奏报殿下。”
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所有出处问题,还画了张大饼,给了文安公主一丝或许能等到高人的希望,让事情显得更真实了。
文安公主心里的那股失落淡了一些,笑笑道:“丘师父有心了,本宫今日来除了贺喜,还有一事,再过七日便是皇祖母的寿诞,在那之前,本宫想去大相国寺为皇祖母诵经祈福,不知两位师父明日可愿同行。”
她的皇祖母便是当今太后,太后其人也信占卜一道,但自从国师失踪后,她又信了佛。
文安公主此举一是为了表表孝心,二是为了敛藏锋芒,一个只会做些讨巧之事的公主,即使入朝观政了也不是大患。
她那两位皇兄既然斗得凶狠,就该把目光都放在彼此身上才是,不要来在意她。
还有一点就是,她总觉得大相国寺有些蹊跷母妃向来不信这些近些年来竟也时常召相国寺的僧人讲解佛经。
都说知女莫若母身为女儿文安公主也最了解自己的母妃她直觉母妃有事瞒着自己。
“谨遵殿下吩咐。”宋见霜做主应了下来。
文安公主言毕便连忙告辞再不走恐怕就要被堵在这铺子里了算算时辰消息也该传开了。
褚榕儿身为公主府长史自是随她一起回了公主府。
待她们走后宋见霜不由看向丘凉:“你方才那些话都是真的?”
丘凉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是假的你不会真信了吧。”
宋见霜默她差点就信了……
不待两人再细说什么小橙子就大呼小叫起来:“小姐不好了好多马车像是冲着咱们的铺子来的。”
宋见霜勾了勾唇:“你说错了不是不好了是形势大好。”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一个进门的是李崇淋原本他因为文安公主还在考量要不要继续求娶宋见霜没想到今日父亲一归家便说李褚两家联姻早就被宋见霜算出来了。
此事机密在事成之前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就连当事人褚宁莲也是才知道。
大皇子发了话宋见霜的占卜之能恐怕在其父宋监正之上命他们务必要将宋见霜拉拢过来。
爹爹还说若是从前大家小姐如此抛头露面在外开铺子给人占卜实为不妥
但当今圣上看重占卜一道宋见霜这一点小瑕疵在此时来说反而成了好事或多或少都能帮到大皇子。
如此一来李尚书也不反对儿子娶宋见霜了。
李崇淋一听到这消息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用在意文安公主只拉拢宋见霜正合他意。
“见霜我来了。”他笑着走进门下一瞬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因为宋见霜看到他便语气冷淡地来了句:“公子请回吧我只算有缘人。”
李崇淋皱起眉:“见霜我来是带着一颗真心是为了你好你何必如此搪塞我。”
“橙子关门送客。”!
第43章
宋见霜不和他废话,她对李崇淋无意,所以从来都是冷漠拒绝,明确又果决地拒绝。
因为这种人自视甚高又惯爱自作多情,一旦给他点好脸色,他便会以为是得到了回应,最后只会变成难以甩脱的麻烦。
小橙子忙上前两步:“李公子,请回吧,不要打扰我家小姐做生意。”
李崇淋看也不看她,一个下人而已,他不走又如何,还能动手轰他怎么的。
“见霜,我来是爹爹的意思,他答应让我娶你了。”
他放柔了语气,心道不生气不生气,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到底是令他动心的女子,待娶回家关上门门再调教就是。
李崇淋就不明白了,他都没嫌弃宋见霜出身寒门,还是罪臣之女,宋见霜哪来的底气一而再地拒绝他。
这个女人就不想嫁一个英年才俊吗,就不想找一个可靠的夫家吗。
李家可是四大名门之首,是世家之最。
李崇淋心底微叹,宋见霜到底是女人,见识短了,不知道嫁给他意味着将来会是怎样的荣华显贵。
“李公子,我想你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应该明白嫁娶乃你情我愿之事,我从未答应过嫁你,未来也绝无可能,若你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无理了。”宋见霜站起身,从桌后走了出来。
她冷冷看着门外已经停下的几辆马车,手摸到了椅背上。
李崇淋再好的脾气也绷不住了,他长这么大,何曾在女人身上受过这种挫折。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怒意道:“见霜,我知道你对世家有成见,但我生来便是世家子,你也该知道出身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我希望你……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宋见霜拎起椅子就砸了过去。
“你这个泼妇,宋见霜你你……成何体统。”李崇淋慌忙躲开,彻底绷不住了。
宋见霜看了眼门外,冷笑一声:“李公子好像听不懂人话。”
说着,她作势又去抄椅子。
李崇淋下意识地捂着头退到门外,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粗鲁的大家小姐,到底是寒门小户,上不得台面。
“宋见霜,你不要不识好歹,本公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看到四周都是马车和人,还有不少眼熟的官眷之后,李崇淋脸一黑,自觉丢了面子,仰着头放出狠话。
宋见霜看向众人,最后看向李崇淋,冷冰冰道:“滚,再来纠缠,见一次打一次,李公子若是不服,大可去官府告我。”
她立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椅子。
在众人眼中,宋见霜是姿容绝世的美人,本该是妩媚温柔的样子。
此刻的她却眉眼冰冷,一脸厉色,仿若不可招惹的女修罗,随时都会拉着人同归于尽。
气氛为之一静。
李崇淋顿觉下不来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了面上无光,留下被人看笑话。
他气得浑身发抖,看向宋见霜的眼神愈发幽沉。
“本公子不与你这泼妇计较,你好自为之。”
话音才刚落下,就见一个小丫鬟拎着根木棒冲了出来。
“小姐你让开,奴婢来教训他。”
小橙子方才一个没留神,自家小姐就拎着椅子动起手来了,这还得了,身为小姐最贴心的丫鬟,这种活儿怎么能让小姐干呢。
她把一根棍子舞得虎虎生风,生生撵着李崇淋跑出了朱雀街。
这场景……
众人沉默,好笑又惊人,没想到京城第一美人的性子这么凶悍,李家这回丢大脸了。
不等众人回过神,小橙子又气鼓鼓地跑了回来:“小姐放心,奴婢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咱们今日还算卦吗。”
她聪明着呢,一到街头就跑回来了,万一那个狗/东西不讲武德,找人来就不好了。
不是她怕,主要是她还要护着自家小姐呢,可不能受伤。
宋见霜已经放下了椅子,神色也恢复如常,朝众人道:“让各位见笑了,今日的三卦还剩下一卦,不知谁来。”
反正褚榕儿和文安公主都进过门了,这些人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问卦。
宋见霜想着今日还剩下两次,不能都在铺子里用了。
明日文安公主就要去大相国寺,她要留一次让丘凉看看吉凶。
众人望了望,都是面熟的,不是将军夫人,就是尚书小姐的,方才情况混乱,光顾着看热闹了,也没留意个先来后到,谁来求这一卦还真不好掰扯。
见这么多大人物的家眷出现,一些小官之家不由后退,和和气气地相互告辞。
剩下几家里,就将军夫人身份最高,可是她的脸色却很是难看。
原因无他,将军夫人出身李家,李崇淋算是她的堂外甥。
方才宋见霜如此落李崇淋的面子,等同于往李家的脸上踩,她能开心才怪。
可是想起将军的吩咐,她在心里悄悄给宋见霜记了一笔,缓步上前。
就在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直接冲上前来,一把握住宋见霜的手,塞给她六百两银票:“老身来求一卦。”
众人:!!!
将军夫人两眼一瞪,怒意上涌,这些人都反了天了,她恍惚有种错觉,在这个铺子门口,李家好似没落了一般,谁都敢来踩一脚。
“这位婶子,我家夫人先到的。”将军夫人的贴身丫鬟见主子面色不好看,忙开口道,哪里来的无知妇人,知不知道她家主子是谁。
哪知老妇人根本不买账,斜了一眼道:“先到也没见你们付银子,拿什么乔呢。”
故作姿态地将军夫人差点气昏头,这些人都疯了不成,不知道她出身李家,是将军夫人?
“客人里面请。”宋见霜一句话结束了所有争端,
主人都收银子请人进门了,将军夫人再怒也不好当街为难,她在心里又为宋见霜记了一笔,面色险些维持不住。
宋见霜才不理她,权当没认出来,凡是跟李家沾边的,她都不想理会。
铺门一关,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小橙子手持木棒守在门前,一副谁敢闯就跟谁拼命的架势,直接把众人看呆。
不就一个算命铺子吗,整得跟禁地似的。
可谁让人家算得准呢,这事都传开了,就连公主也见天地来求卦,众人默契散开,想着下次赶早吧,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好当街闹事。
将军夫人搅了搅手里的帕子,转身上马车:“回府,等一下,回李家。”
她要跟堂哥李尚书好好说说,宋见霜太不识抬举了,什么东西。
铺子里,老妇人两眼沉沉,直接问道:“老身想算一卦,问问是谁害了我家小主子。”
她没有表明身份,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宋见霜没有多问,待她摇完卦之后,默默握住了丘凉的手。
丘凉意会,看过出现在眼前的画面之后,便接过宋见霜解卦辞的活儿。
“客人口中的小主子命格极贵,乃文曲星下凡,聪慧无双,若好生长大,当受其父看重,接掌家业,奈何主母不慈,暗下黑手…这位主母不是好惹的…总之请节哀。”
老夫人眼眶一红,喃喃道:“老身就知道…老身就知道是那毒妇下的手,那毒妇…可怜小主子…”
她恍惚起身,好似终于解了心中大惑,无知无觉地转身离开。铺门再次关上,宋见霜不由问道:“这位客人的身份可是不一般?”
这个傻子有点反常啊,头一回在看过之后说这么多话,话里话外都在给人上眼药。
丘凉扬眉一笑:“她是宫里的嬷嬷……”
丘凉第一幅画面里便看到了皇宫里的四个女人,有文安公主的母妃容妃娘娘,有生下大皇子的皇后,另外两位也不难猜,一个是生下二皇子的贵妃,一个是早年丧子的婉妃。
后宫四妃都齐了。
而方才那个老妇人便是婉妃的奶娘,婉妃的儿子是那个早夭的小皇子,生得冰雪聪明,颇受皇帝喜爱,皇帝也爱老来子,可惜小皇子才刚学会走路就被人设计死在了荷花池里,下手的却不止一位,容妃,皇后和贵妃都出手了。
丘凉也没有胡说,最后得手的确实是皇后身边的人,皇后出身李家,是李崇淋的亲姑姑。
这种时候,怎么能不给李家上眼药呢,方才她看宋见霜拎起椅子砸李崇淋,虽然有些解气,但剩下的气也不少。
所以,她有意引导了一二。
小皇子的命格能不贵吗,好生长大便能受其父看重、接掌家业是什么意思,还用说吗,皇帝喜欢这个聪慧的小儿子,皇位也会传给他,可惜主母不慈,主母就是皇后呀。
宋见霜听完也没说什么,她们今日已经得罪了李家,能给敌人添点麻烦是好事。
另一边,婉妃的奶娘一路进宫,看到婉妃后便忍不住眼泪直流。
“嬷嬷这是怎么了,那两个人可算出了什么?”婉妃捻着佛珠,一脸淡漠,自从儿子死后,她便开始吃斋念佛,一副看破红尘,无欲无求的模样。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不甘,有多恨。
儿子才刚会走路,怎么会跑到荷花池那么远的地方去,恰巧又四下无人,失足掉了进去。
哪怕皇帝查不出凶手是谁,将儿子的死定为意外,她也不信!
“娘娘啊,小主子他…小主子可怜啊,那两位姑娘真的算准了,她们说小主子命格极贵,乃文曲星下凡,长大后当聪慧无双,接掌家业,若不是……老奴心痛啊。”
婉妃闭上眼睛,攥紧手指问道:“可有算出是谁?是不是那个毒妇?”
奶娘擦着泪道:“她们说是主母不慈,暗下黑手,我可怜的小主子……”
啪!
佛珠散落一地,婉妃睁开眼,恨意滔天。!
第44章
“我与那毒妇,与李家不死不休。”
“娘娘快别说这话,小心隔墙有耳,这事急不得。”
主仆两个压低声音,起身走进了内殿,小声密谋起来。
这边,神机妙算铺子关上门,马车驶出朱雀街,一转弯回了宋府。
丘凉与宋见霜一起吃过午饭,便去了书房。
“还剩一卦,就算大相国寺一行是否顺利吧。”宋见霜拿出铜钱,一连摇了六次,伸出自己的手。
丘凉驾轻就熟地握住她的手,垂眸去看。
片刻后,她面色微变,手一松开便满脸凝重道:“这次的画面也是碎掉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几道黑色的人影,还有红色的东西在流,像是血。”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这是第二次了,看到的画面是一个个裂开的碎片,上次还是看国师的处境,难不成这次大相国寺之行,也跟国师有关?
“看不清吗?”宋见霜微微蹙眉,神色肃然,黑色的人影,还有血……
可惜今日的四次都用过了,不然她们就可以把问题细化,一点点拼凑出全貌了。
思及此,她不由抬眸看向丘凉。
丘凉愣了愣,下意识道:“你不会是今天也想熬夜吧?”
跟昨晚一样,大半夜的,子时一过就拉着她算卦。
这个女人也太拼了吧!
宋见霜静静望着她,没有说话,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丘凉扶额:“行吧,你说了算。”
她还能拒绝吗,说到底也是为了她们两个,不过是熬夜而已,她知道轻重缓急。
宋见霜展颜一笑,声音柔和了许多:“你若是犯困,下午就先歇息一下,过了子时,我再让橙子去叫你。”
“别,还是让那祖宗歇着吧,我可不想被吓死,我先回房看书,到时候我自己来。”丘凉摇头,小橙子就是个莽夫,还是不麻烦了,她不禁吓。
回了房,她便坐到书桌前研读起宋见霜挑的那一堆书来。
五行阴阳……八卦测算……
全都跟占卜一类的有关,想起自己那看到未来的能力,丘凉耐着性子看下去,时间一久,倒也读得津津有味。
还别说,这些书说不定能有大用,以后忽悠人更理直气壮了。
丘凉看得入迷,晚饭也是小丫鬟端进房里的。
吃过晚饭又看了会儿书,她算着时间,在临近子时的时候去了书房。
宋见霜听门外小丫鬟说看到丘凉过来了,便把手里的册子放到抽屉里,关好上锁,最后把钥匙放进随身带着的荷包里。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丘凉走了进来。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摇卦吧。”
宋见霜点头,心里已经想好了问题,为了能算得准确些,这次的问题不能跟白天一样那么笼统。
所以她具体到了最关键的一个人身上。
“就问文安公主在大相国寺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铜钱落下,两手相握,丘凉这次总算是看清楚了,原来真的有黑衣人,就是冲着文安公主去的。
她看清以后,抽开手:“有人刺杀文安公主,我看到她被几个黑衣人追赶,我们叫来了相国寺的僧人,赶到时,褚榕儿满身是血地躺倒在地,公主没事。”
画面里,她跟宋见霜带着僧人一到,那几个黑衣人就跑了,文安公主毫发无伤。
想来应该是褚榕儿替她挡了一劫。
“再问褚榕儿是生是死?”宋见霜听完,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又摇起了铜钱。
虽然她与褚榕儿只是点头之交,未来一起效命于文安公主或许会有些牵扯,现在并无多少交情。
尽管如此,她也做不到完全罔顾别人的性命。
丘凉也很关心褚榕儿的安危,毕竟那个少女之所以会做公主府的长史,与她多少有一点关系。
哪怕知道褚榕儿未来会成为文安公主的妻子,也无法让人安心。
万一,未来又改变了呢,万一褚榕儿就这么死了呢。
好在,她这次看见褚榕儿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画面一转好好地陪在文安公主身边。
“褚榕儿应该没有生命之危,不过,我看到了一个很像李崇淋的人,接下来要不要看看此事是何人所为?跟李家是否有关?”
最后的画面里,褚榕儿笑着站在文安公主身边,远处还有一道身影,因为离得远,看不清是什么人,但丘凉觉得像是李崇淋。
宋见霜想了想,道:“无外乎是两位皇子之一,我想算一下我自己。”
知道文安公主和褚榕儿都没事,她很快冷静下来。
李崇淋怎么会出现在相国寺?
一提到这个人,宋见霜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那位李公子最好不要乱来,否则休怪她不留情面……
丘凉一听也对,李崇淋就跟狗皮膏药一样,出现在大相国寺肯定没什么好事。
两人的手在深夜里第三次握到了一起。
因为关乎自身,宋见霜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丘凉的脸上。
不过,这个傻子的表情怎么有点奇怪?
一眨眼的工夫,脸就红透了,连耳朵都红了,这是看到了什么?
丘凉看到了什么呢?
她看到自己正睡得好好的,身边的人忽然就搂住了她的腰。
画面里,宋见霜面色绯红,眼神迷离,鬓发湿透,一双手扒拉着她的衣服,再往后,嗯……
这个女人也太不矜持了,主动就算了,竟然还没完没了。
画面还在继续,昏黄的烛光下,宋见霜握着她的手,一通少儿不宜的操作,看得丘凉面红耳赤。
她猛地摇头,清醒过来。
抬眼就对上宋见霜的关切的视线。
丘凉闭眼再睁眼,无法将眼前的人跟画面里那个妩媚风流的女子联系到一起,宋见霜是不是疯了。
就是色/诱,也没那么急切的,太…太放得开了!
她有点扛不住啊!
“你看到了什么,我有什么不妥吗?”宋见霜见她的眼神恢复清明,忙问道。
丘凉:“…”简直太不妥了!又天雷动地火了!
她尬笑两声,语气飘忽道:“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没什么,你挺好的,晚上跟我睡一个屋,一张床。”
还大相国寺呢,大哪儿了,就不能一人一间房吗?
宋见霜总觉得丘凉话里有话,但这个人既然说了她挺好,应该就是没出事,没出事就好。
丘凉看着宋见霜的神色,隐隐察觉出不对劲来了,这个女人不像是那种随便的人啊,难不成有什么蹊跷?
喝多了?总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不然我们再算一卦,看看我怎么样?”
丘凉握住铜钱,一会儿摇铜钱的时候当然不是问自己,她要在心里悄悄问宋见霜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拉着她这样那样了,还那么主动,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们既然同处一室,我没事的话,你应该也没什么事,还是不问了吧,留一次到大相国寺,以备不时之需。”宋见霜张口否定了丘凉的提议。
丘凉嘴角微抽,不,她有事!
她出大事了!
但这话怎么说呢?不然实话实说?
于是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宋见霜的脸上,眼底犹豫不决。
“怎么?你还看到了什么不对妥的地方吗?”
被丘凉这么盯着宋见霜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难道她在大相国寺出事了?这个傻子方才没说实话?
丘凉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我看到你轻/薄了我。”
话一出口她顿觉舒坦了就是嘛有什么想不通的事不能自己憋着说出来大家一起愁多好。
宋见霜错愕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说我?轻/薄了你?”
丘凉用力点头没错就是你那叫一个主动那叫一个勾人啊呸勾什么勾她才没被勾到。
就是勾到了也是这个女人太不矜持了
画面里的她竟然没扛住还化被动为主动了她的一世英名啊!
宋见霜简直无语又嗤笑一声:“你怕不是在做白日梦本小姐疯了会轻/薄你。”
丘凉见她不信不由急了:“准确来说是你拉着我去轻/薄了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我确实看到了说不定你早就想对我下手……”眼看宋见霜的脸色黑了下来她忙改口风“可能你真的疯了呢。”
这些话宋见霜一个字也不信别说她对丘凉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就是有也该是明媒正娶之后洞房花烛之时绝不会无名无分的私相授受还是在佛门清静之地。
她就是疯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你当真看到了?是我?会不会是你眼花了?把别人认作我了?”
话里话外满是怀疑显然是没信。
丘凉翻了个白眼:“你宋大小姐是谁京城第一美人我们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我能看错?就是你最后还哭唧唧地装可怜。”
宋见霜深吸一口气半晌不语。
就在丘凉以为她信了的时候宋见霜默默来了句:“或许我该去问问娘亲我有没有孪生姐妹。”
那不可能是她!
就算丘凉确确实实看到了她也没办法相信。
她又不是丘凉喝了酒就不知道太阳打哪边出来了再说大相国寺是什么地方会有酒吗?有酒她也不会喝。
“爱信不信反正最后下不来床的是你我又没什么损失。”丘凉状似满不在乎道真是的不信拉倒到时候让事实说话。
“我真的主动拉着你轻…薄我了?”宋见霜忽略心头的羞意再三确认道。
她凝了凝眉开始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必然不是她本意除非她脑子不清楚真的疯了。
等一下脑子不清楚……!
第45章
蓦地,宋见霜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快到她没来得及捕捉到。
她看向丘凉:“你方才说,我那时异常主动对吗?”
丘凉无比诚恳地点头:“没错,绝对是你主动的,那叫一个天雷地火,我根本无力反抗,到时候你可不要倒打一耙,我顶多算是乐于助人。”
才不是她没扛住呢。
宋见霜:“…”
是谁在宋家村的时候还说力气比她的大来着,到了那种时候又无力反抗了?
她真的会信!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那时的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着反常吗?”
“你拉着我这样那样就够不对劲的了。”丘凉回答得干脆,一看宋见霜脸色又冷了下来,她认真想了想,“若说反常,你的脸很红,好像出了很多汗,眼睛很…嗯…很媚,手一直扒拉我的衣服,还强/吻我。”
宋见霜呆住,那绝对绝对不是她!她一定是脑子进洪水了!
“你看的还挺仔细。”
“就那样,随便看看啦。”丘凉揉揉鼻子,如果不是接下来的画面太刺激,她说不定还能再看仔细点。
……
宋见霜沉默片刻:“时辰不早了,明日再说吧。”
她百思不得其解,除非丘凉看到的她,脑子不清楚。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神志不清楚呢?
宋见霜猛地起身,那一抹飞快掠过的念头终于清晰起来。
她匆匆走出书房,朝着一道身影追去。
丘凉才反锁上房门,就听到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随后有人停在了门外。
“丘凉,是我。”
是宋见霜的声音,丘凉打开门,让人进来,随后笑道:“你不会是不等到大相国寺就疯掉了吧。”
这大晚上的,都追她房里来了,看神情也不太镇定,怪让人多想的。
宋见霜斜了她一眼:“你真的看到了李崇淋出现在大相国寺?”
她不是小人之心,实在是想不出谁会在文安公主眼皮子底下算计她,寻常人哪有那样的胆子和能力,还用那种下/作的手段。
不期然的,李崇淋这个本不该出现在相国寺的人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他,难道你怀疑……”丘凉反应过来,不会是李崇淋贼心不死,追去大相国寺对宋见霜做了什么,所以宋见霜才那般反常吧。
一想到这一点,她便觉得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
说实话,虽然是亲眼看到了,但她心里其实也知道宋见霜不是那种会主动投怀送抱的人。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李崇淋那狗贼,简直道德败坏啊,还名门公子呢,啊呸。
宋见霜沉沉点头:“我也是有此怀疑,你是否只看到了我反常,你没事吧?”
“我没事。”
画面里,丘凉的所有表情和反应都很正常。
她们同处一室,一个人有事,一个人却没事。
说明李崇淋的手段只针对宋见霜一个人。
宋见霜抿了抿唇:“我知道了,接下来要小心行事。”
尤其是她自己,绝对不能落单,吃东西也注意。
这一晚注定是忐忑的,次日一早,丘凉便顶着黑眼圈来吃早饭。
小橙子看着她们两个一个眼圈比一个眼圈黑,心道小姐昨夜不会拉着丘姑娘去做贼了吧,跟一宿没睡似的。
用过饭,宋见霜只吩咐小橙子一个人跟着,跟娘亲交代了一番,就和丘凉去了公主府。
文安公主见人齐了,便吩咐即刻出发,阵仗很是浩大。
路上,丘凉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小橙子,低声问宋见霜:“你就带这么个棒槌,能行吗?”
既然知道了会有不测,最起码带几个护卫啊。
宋见霜微微摇头:“文安公主此行没打算避着人,公主府的护卫几乎都跟上了,我们私下若是带人,恐怕不妥。”
丘凉一想也是,但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文安公主带了那么多人一点也不中用,还是遇到危险了。
“此事,我们要不要跟公主说一下。”
宋见霜点头:“到了寺里,我找机会跟公主说一声。”
多做些防护,总是没错的。
丘凉这才稍稍安心,闭目养神起来。
昨晚没睡好,她很快就有点犯困,就在睡过去的时候,冷不丁地被踹了一脚。
睡意瞬间都被踹走了。
丘凉睁眼,下意识地看向宋见霜,宋见霜正闭着眼睛,很是安静。
这时,那只脚又踹了过来。
丘凉看向一旁的罪魁祸首。
小橙子紧紧闭着眼睛,心里直骂,坏女人,不是想把她赶去扫茅厕,就是说她坏话,哼,她才不是棒槌呢。
丘凉咬咬牙,一眼就看出小橙子是在装睡。
若不是怕吵到宋见霜,这两脚,她高低要还回去。
算了,她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丘凉忍了忍,坐到对面,挨着宋见霜。
这小丫鬟的脚总不能越过宋见霜踢她身上吧。
她刚松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就对上一双透着探究的眼睛。
两人无声对视……
宋见霜的视线落了落,停在两人挨在一起的胳膊上。
丘凉抱肩,跟她拉开距离:“我不是故意碰到你的。”
宋见霜不置可否,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对面,眼里的意思显而易见,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坐这边来了。
“真的,是小橙子踹我,我怕打扰你,所以才离她远了点。”
丘凉话音一落,马车里就响起一阵呼噜声。
小橙子还故意咂巴了几下嘴,一副睡很沉的模样。
丘凉眼角抽抽,这个棒槌,她真的会谢。
宋见霜轻轻扯了扯嘴角,又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追究。
小橙子这动作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信丘凉不是故意的了。
丘凉莫名松了一口气,不一会也沉沉睡去。
两个坐在一起的人头一歪,顶在了一起。
丘凉迷迷糊糊中拉了身边的人一把,伸开胳膊把宋见霜搂住。
悄悄睁开眼的小橙子目睹了全过程,自家小姐被丘凉搂在怀里,顺从地靠在丘凉肩上,而丘凉的头歪在宋见霜的发顶上。
知道这俩人昨夜可能都没睡好,小橙子体贴的给她们盖上了一层被子,心道都是为了小姐,不然丘凉冻死了,她也不管。
坏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缓缓停下。
小橙子凑到宋见霜身边,轻声唤道:“小姐,咱们到了。”
宋见霜缓缓睁眼,入目就是丘凉的下颚,她微微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依偎在丘凉怀里,被子下,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姿势很是暧//昧。
不等她反应过来,便猛地被人推开。
丘凉掀开被子,揉着胳膊抱怨:“你怎么钻我怀里了?压得我胳膊都麻了。”
小橙子一听,便没好气道:“丘姑娘这话真是没道理,明明是你拉着我家小姐到你怀里的,还搂那么紧,鼻子闻来闻去的,跟个啥是的。”
丘凉愣住,她说睡梦中怎么闻到一股幽香呢……
不过,这能承认吗?
那必然不能!
“你当然帮你家小姐说话。”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小橙子正欲再理论宋见霜弯腰起身了。
“走吧不要让公主等我们。”
不过是睡着了相互倚靠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她不觉得需要费神掰扯这个问题。
小橙子瞪了丘凉一眼连忙跳下马车扶着宋见霜下来。
丘凉在后悄悄朝小丫鬟翻了个白眼。
小橙子看到了两个人差点又掐起来好在宋见霜淡淡扫了她们一眼她们才各自安分下来。
大相国寺在京城最南边占地很广香火旺盛。
她们这一路过来也不着急愣是用去了半天工夫。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
寺里的僧人提前接到了文安公主来礼佛的旨意虽然早早就派人等在门外的广场上但见公主府的人一到也没有刻意去迎只是简单见了礼便命几个小沙弥带人进去安顿。
态度不高不低似以寻常香客待之倒是有几分不染俗尘的味道。
等到进了寺里被引进特意准备好的静室文安公主命人退下只留了褚榕儿在身边打算和宋见霜、丘凉一起用斋饭。
宋见霜心里存着事见室内没有外人了便开口道:“殿下臣女有一事容禀。”
文安公主笑笑:“宋师父有话直说就是不必如此见外。”
宋见霜想了想道:“昨日回府之后我与丘凉卜了一卦此行大凶恐有不测还望殿下小心提防。”
文安公主面露惊讶:“此话当真?”
大凶?
这大相国寺在国师失踪以后便被列为皇家寺院太后来过母妃也来过八年间从未出过事。
“千真万确。”宋见霜没有多言只提醒文安公主小心。
说多了万一动作过大反倒打草惊蛇。
敌人在暗她们在明若是敌人有所察觉从而改变了策略她们防不胜防。
倒不如暗中警惕来个黄雀在后。
文安公主的神色严肃下来:“本宫明白了。”
说话间几个僧人敲了敲门端着斋菜走进来。
待他们退下后褚榕儿熟练地拿出银针依次试了试确认无毒才为文安公主布菜。
宋见霜成了最谨慎的那个看似在安静吃饭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丘凉丘凉吃了哪个菜她才去动哪个菜。
既然已经知晓丘凉不会有事那她就跟丘凉吃一样的饭菜喝一样的水
再寸步不离总不能还会被算计了吧。
宋见霜如此小心的模样被文安公主看在眼里。
“大家都回去歇息吧还请宋师父留下本宫有事与你相商。”!
第46章
静室里只剩下文安公主和宋见霜。
“宋师父,本宫想知道你为此行卜的那一卦都说了什么。”文安公主看着宋见霜,这话的意思是,她想了解清楚一些,不是简单的一句‘恐有不测’。
宋见霜一听,便知道自己方才那谨慎的样子被文安公主注意到了。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状似无奈道:“不瞒殿下,这一卦是臣女为自己算的。”
文安公主挑眉,心思几转间,也笑了:“宋师父不必如此,即使你为本宫问卦也是挂念本宫的安危,本宫知晓好歹,任何时候都不会随意责难师父。”
相识以来,她这是第一次对宋见霜说出了许诺一般的话。
也算是变相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你为我所用,这点忌讳根本不算什么,任何时候,我都会以礼待之。
宋见霜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没看错,这位公主殿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面功夫至少是无可挑剔,身为上位者能礼贤下士,就迈出了收拢人心的第一步。
“殿下误会了,臣女不是怕您怪罪,确实是为自己卜卦,也特意让丘凉看了相,得出来的结论与卦象一致,臣女此行并不顺利,身边显贵之人恐有血光之灾。”
在她身边,能称上显贵的,也就只有文安公主了。
所以,她方才提醒公主多加防备,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私下为文安公主卜卦这种事,傻子才会承认。
至于文安公主说不用忌讳什么,上位者说的这种话听听就行了,谁信谁蠢。
“那依宋师父之见,我们该如何?”文安公主没有纠结这一点,温声问道。
“臣女以为当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文安公主点点头,她也正是此意,以不变应万变,当然按兵不动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不仅要动,还要大动,且不能让敌人看出来。
如此才能瓮中捉鳖,看看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宋师父放心,本宫会安排妥当的。”
两人的对话到此终止,文安公主命人收拾一番,便独自待在静室,抄写经文为太后祈福。
褚榕儿守在门外,宋见霜和丘凉则被僧人带到了旁边的院子里。
出乎意料的是,她们二人并没有像丘凉看到的那样,入住一间厢房。
这是一个幽静的小院,中间的主卧房是给文安公主准备的,两边分别是宋见霜和丘凉,再往边上去是褚榕儿,跟来的婢女则都在靠近院门的耳房里。
这种院子一看就是专为大户人家的女眷准备的。
待僧人走后,宋见霜便坐在桌前,手指叩着杯壁,一下又一下,在数到第十下的时候,小橙子从外面敲了敲门:“小姐,丘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
“宋见霜,我没骗你,我真的看到我们睡在一起。”丘凉一进门就解释道。
这怎么跟她看到的不一样?
整得跟她说谎了一样。
宋见霜示意她不要着急,不紧不慢道:“我信你,这种细节看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她当时为自己问的那一卦,又没问怎么住的,丘凉只看到她们宿在一起,那是因为她在晚上出的事。
没出事的时候,自然难以全部兼顾。
“你信就好,不过你大晚上的不在自己房间睡觉,跑我床上干吗去了。”丘凉有些不解,既然不是住不开,没道理她们还要挤一张床啊。
她不明白,宋见霜却是有些明悟了。
因为她自从听丘凉说过那些画面之后,便打定主意跟紧丘凉,寸步不离,以求心安。
莫名地,宋见霜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
她晚上会跟丘凉在一起是原本就会发生的事?还是在她提前知晓此事之后,如眼下这般所作出的决定?
若是前者,自当改变。
若是后者,那她岂不是应了卦象。
“你看到的我,会不会也提前知晓了一切,所以才会在晚上与你宿在一起?”
话落,宋见霜觉得自己猜对了,依她的性格,出发前必然会寻丘凉算一算安危,也会像现在这样悄悄提防,从而改变些什么。
比如一应吃喝向丘凉看齐,再比如夜间住在一起。
丘凉愣了愣:“还真不好说?那你今天晚上是什么打算?”
她们要在大相国寺陪文安公主六天,六个夜晚,而她们并不知道那是第几晚发生的事。
宋见霜目露沉思:“不然我让小橙子进来陪我,或者去找褚小姐?”
“不行!”丘凉下意识地反对,随后便是一怔,“我是说,小橙子办事太粗枝大叶,褚小姐与你又不熟,而且她们都不知晓内情,这样不妥。”
潜意识里,她好像不想看到那样勾人的宋见霜与别人同床共枕。
丘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完了,宋见霜没疯,她好像先疯了!
宋见霜静静望着丘凉。
她不过是随口提议,丘凉的反应有些过了,难道这个傻子真的觊觎她的美色……
她蹙了蹙眉,收回思绪:“你说的没错,还是我们在一起比较好。”知根知底,也了解内情,相互好照应些。
丘凉定定望了她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也好,那是来你房里,还是来我房里?”
宋见霜缓缓扬唇,笑道:“去你房里。”
既然危险的是她,当然是去丘凉那里。
商定好这件事,两人心里都安定了不少。
丘凉不由问道:“看文安公主的意思,太后是佛门信徒?”
可皇帝和文安公主却信占卜,国师更是道门中人。
这皇家的人也太不拘一格了,各信各的。
宋见霜轻笑:“与普通人的信仰不同,皇家人是谁有用信哪个。”
爹爹很早就教过她,乱世道人下山,盛世佛光普照。
诚然爹爹此言有失偏颇,但事实上呢?
皇帝重占卜,是因为国师能未卜先知,爹爹也得了两分真传,太后改信佛,是因为国师失踪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皇家人乃天下表率,怎能没有信仰呢。
你看,连太后都信佛,都遵循因果报应,普通百姓自然会争相效仿,相信国运有神明庇护,相信恶人终会有恶报。
不过是安抚人心的手段罢了。
丘凉悟了,这些上位者是需要哪个信哪个。
下午,有僧人来请,说是主持相邀。
文安公主为了彰显孝心,仍旧在静室里为太后祈福,只言让两位师父代自己去参观一二。
两位师父……
丘凉和宋见霜对视一眼,这位公主殿下还真是看重她们。
才怪,分明就是知道此行有危险,让她们两个去探探风。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对她们的信任。
大相国寺的主持是一个胡子和眉毛都白了的老和尚,身形枯瘦,一笑满脸褶子。
“两位施主请看,此乃我大相国寺至宝,名唤四面千手佛。”
老方丈面色和蔼,像个弥勒佛一样,脸上一直笑着。
高大的佛像四面都是人像,共坐一台,无数只手背在身后,莫名让人心悸。
丘凉和宋见霜按照文安公主事先吩咐好的,往功德箱里放了一摞银票,反正是公主的钱,花起来不心疼。
“两位施主一看就是佛缘深厚之人,善哉善哉。”老方丈的笑容更真切了,又带着两个人转了转,才转身离开。
丘凉与宋见霜对视一眼,正欲折返,就见一个小沙弥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两位施主留步,方丈命我将此物赠与你们,若时常佩戴,可得我佛庇佑。”
小沙弥给了她们两串佛珠,戴在手上刚刚好。
两人接过佛珠,在小沙弥的目光下从容戴好。
回房后,丘凉便把佛珠拿下来,仔细观察一番。
佛珠圆润光滑,灰扑扑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她又低头闻了闻,没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宋见霜见她如此动作,也跟着闻了一下:“有股淡淡的檀香味,这个应该没问题。”
两串佛珠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那小沙弥也是随手一递,整个过程充满了随机性,没有特意区分哪串要给谁。
丘凉轻轻点头:“那就戴着吧,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吃食,还有你这房间里有没有玄妙。”
宋见霜深以为然,两人便仔细检查了一番。
大相国寺后殿不远处,一个端着托盘的小沙弥走到无人处,随手把托盘往草丛里一塞,一路朝住着男客的院子里走去。
“公子,都办妥了。”
“放心,你的头发会长出来的,桌子上是你的赏钱。”一个背对着他的男子丢过来几锭银子。
小沙弥拿过银子,戴上草帽,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快步离开了大相国寺。
房门关上,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正是李崇淋。
李崇淋眼神幽深,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此事若成,他一定要多谢谢堂姑。
他的堂姑便是之前那位去了神机妙算铺,却没能进门的将军夫人。
彼时,将军夫人气冲冲回到李家,找堂哥李尚书说了一通宋见霜的坏话,李尚书却只让她不要跟女子一般计较,并没有表示什么。
她见李尚书没有教训宋见霜的意思,转身就去找了便宜大侄子李崇淋。
李崇淋正窝火呢,一听完堂姑的来意,又得到了能让宋见霜从此痴恋于他的宝贝,当即就命人打听了宋见霜的行程。
那宝贝是一只仅有芝麻粒大小的蛊虫,闻香识人。
高门大户盛行以香熏衣,李崇淋不知道宋见霜的惯用香是什么味道,但有人知道。
将军夫人帮他找到了一个人。!
第47章
那人便是出身名门,如今正巴不得跟宋家撇清关系的褚家大房嫡女,宋见霜的大嫂褚氏。
将军夫人为此特意去了一趟褚家,三言两语就打听出了宋家的夫人小姐都喜欢用什么香,尤其是宋见霜。
回来后,她又连夜把蛊虫放到香盒里。
此蛊还是她随将军出征南疆时偶然得来的,一直藏着没有用上。
南疆那边给此蛊起了个雅致的名字:识香情蛊。
蛊虫生来便养在檀木盒子里,一旦给它闻到除檀香以外的第二种味道,它便会寻香而去,迅速找到附近身染这种味道的人,钻入其身,爬至心头。
身中此蛊之人,不仅第一晚会情动,还会爱上第一个跟自己成了好事的人,从此离不得那个人。
否则便会百爪挠心,备受煎熬。
所以那个假装成小沙弥的将军府府兵,只需在靠近宋见霜的时候,悄悄将蛊虫放出,便能事成。
至于佛珠,不过是一个靠近她们的幌子罢了。
而李崇淋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等夜深人静,潜入宋见霜的房间,便可水到渠成,抱得美人归。
李崇淋想到这一切,忍不住笑出声,自言自语道:“宋见霜啊宋见霜,任你再怎样聪慧过人,也防不胜防,这就是得罪本公子的下场。”
等到尝过了那女人的滋味,什么正妻,他偏要纳宋见霜为妾,以报当日之辱。
太阳西斜,丘凉和宋见霜把她们两个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没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两人相对而坐,不约而同地又把佛珠取下。
丘凉瞅了又瞅:“今天我们吃的一样,喝的一样,除了你陪文安公主那一会儿,也没有分开过,这珠子看着也不像是有问题的,难道不是今晚?”
画面里出问题的只有宋见霜一个人,所以她这一天也一直留心注意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反常的地方。
“如果不是今晚,接下来几日要更加小心。”宋见霜道。
就在这时,小橙子敲了敲门:“小姐,丘姑娘,公主命人来找你们去用斋饭。”
天要黑了,该吃晚饭了。
虽然她们这边只有四个人,但僧人端来的菜足足有十个,还有两个汤。
雪菜毛豆,青椒笋芽,百合栗子甜汤……
大半菜色都不是当季蔬菜,却仍不失新鲜味美,可见大相国寺的僧人对文安公主的吃食很是用心。
丘凉就更诧异了,现在可是冬日,这寺里竟然有那么多反季节蔬菜,看来她要找时间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朝代,百钺还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虽然都是素菜,但胜在汤鲜味道好,所以她们都吃得很尽兴。
饭后,文安公主仍旧没有出门的意思,要静心抄写佛经。
这些佛经虽然是为了做做样子,但抄好以后要供奉在佛前,所以她不打算假手于人。
唯有亲力亲为,这份孝心才能让太后满意。
丘凉心道,文安公主今天是没有危险了,她看到文安公主和褚榕儿遇险的时间是在白天,大概傍晚的样子。
今晚是个平安夜啊。
她才放下了心,觉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就发现身旁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丘凉看向宋见霜。
宋见霜捂着胸口,眉头微皱:“我也不清楚,许是今日担忧过度了吧。”
刚刚用饭时还没事,可是一出静室,她便觉得心头隐隐作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一样,让她感到不安。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奴婢去唤大夫?”小橙子见状,连忙关切道。
她家小姐并没有什么旧疾,好好的怎么心口疼起来了。
宋见霜本想拒绝,但想起这次大相国寺之行并不顺遂,便点了点头。
找大夫来看看也好,只当求个心安。
文安公主出行,宫里有派两位随行的御医来,一听是公主的师父身子不舒服,两位御医当即就跟着小丫鬟过来了。
年老的御医看诊一番,便道:“只是思虑过重,并无大碍。”
年轻一些的御医看诊过后,则面露犹豫,一时没有开口。
“韩御医,若是老夫诊错了,你就直说。”年老的御医似是很不喜欢这个年轻的御医。
韩御医知道因为自己是由叔父推举才进的太医院,导致罗御医这个老前辈看不上他。
可他的医术是叔父手把手教出来的,叔父从太医院医正一职退下来时说过,他的能力足以进入太医院,而叔父身为医正,是有推举资格的。
有道是举贤不避亲,更何况他被推举进太医院也是得到了皇帝恩准的。
叔父一直教导他,为人医者,当安神定志,以客观事实为依据。
想到这些,韩御医便不再迟疑:“我观宋小姐虽脉象正常,但气色似有玄机,可否让我取两滴血。”罗御医一听,冷哼一声便提着药箱离开。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看诊最重要的依据就是脉象,脉象正常,还能有什么问题,简直不知所谓。
这让场中的另外三人有些尴尬,丘凉不懂医术,自然不好多话,小橙子担忧自家小姐不假,但也知晓老御医经验丰富,应当不会出错,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送客。
宋见霜抿抿唇,伸出手去:“劳烦韩御医。”
这是让取血了。
韩御医当下便拿出一枚银针,在宋见霜左手的中指上扎了一下,用小瓶接了两滴血。
“宋小姐且耐心等候,最迟明日一早便会有结果。”
韩御医走后,小橙子不由开口问道:“小姐,万一那位韩御医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还是老御医看着可靠些。
宋见霜浅浅一笑:“韩御医也是出于谨慎,即使瞧不出什么,我不过损失了两滴血,换个心安有何不妥?”
再者,一个人的年纪固然代表着经验和阅历,但有时候太依赖经验反而一叶障目,她从来都不以年龄去衡量别人的能力。
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丘凉比她还小一岁,看相神通不仅强过她,恐怕连爹爹也不遑多让。
小橙子一听也是:“小姐,您还有不舒服吗?”
宋见霜轻轻摇头,她只是不舒服了一会儿,在两位御医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不适了。
小橙子放下心来,去门外守着了。
丘凉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无事,待会儿沐浴过后,你便去我房里吧。”
说罢,她转身欲走。
“等一下,今天还有一卦未算。”宋见霜开口留人。
她们在子时过后只卜了三次卦,还剩下一次。
丘凉扶额,差点忘了,这个女人就把她当看相工具,一次都不放过的那种。
“你想算什么?”
“算我今夜是否平安无事。”
“你不是没事吗,还不如算明晚的。”丘凉不解,这不是浪费次数吗。
宋见霜摇摇头:“就算今晚,我心里始终不踏实,明晚的可以明早再算,你提醒了我,我们大可每日一早都算一次当晚的是否有异,如此才万无一失。”
见她都这么说了,丘凉就老实坐了回来,看着宋见霜拿出铜钱,一连摇了六次。
“看吧。”宋见霜摇完卦,便握住丘凉的手。片刻过后丘凉的眼神恢复清明脱口而出道:“就是今晚坏了你就是今晚中招的。”
方才闪过的画面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她看到过一次了那个主动扑到她怀里还强/吻她的宋见霜。
“今晚?难道说等一下会有什么状况发生?”宋见霜愣住紧接着她脸色微变“或许已经发生了状况也说不定。”
比如她突如其来的心口作疼。
丘凉皱眉沉思如果已经发生了状况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一天她跟宋见霜几乎是寸步不离。
“你跟文安公主单独相处那一会儿可有什么不对?”
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时间点了其余时间她们同进同出吃喝也一样并无异常之处。
宋见霜凝眉:“我与公主只说了几句话当时房里一切正常。”
两人对视一瞬都不得其解。
“去找那个韩御医。”丘凉率先反应过来那位年轻的御医既然说宋见霜的气色有玄机那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还有一点就是若说她们今日哪里不同宋见霜刚刚被取走了两滴血。
不管是不是多心找到人就知道了。
宋见霜明白她的顾虑当下就让小橙子去寻韩御医:“切记不要惊动旁人只悄悄请韩御医来。”
小橙子见自家小姐面色凝重连忙跑着去了韩御医那里。
不多时小橙子跑了回来:“小姐我把韩御医请来了。”
韩御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宋小姐可是…可是有什么不适?”
他才刚回去小丫鬟就急吼吼地拖着他往外走还让他不要说话只言小姐有请。
整得跟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橙子关上门去外面守着。”宋见霜吩咐完便看向韩御医“韩御医请坐请你来是想问问你为何觉得我气色不对?”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既然宋小姐有惑我这就验看一番吧。”韩御医坐下把药箱放在桌上拿出装着宋见霜那两滴血的小瓶子。
只见他又拿出几瓶药粉依次倒入血中神色也一变再变。
宋见霜与丘凉对视一眼各自按捺着心绪紧张地等着结果。
半刻钟后。
韩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沉沉道“正如之前罗御医所言宋小姐脉象正常只是气色有亏但我观你眼底猩红恰好又是心口不适
便想到了一种罕见的症状眼下看来并非是我多心宋小姐果真中了蛊。”!
第48章
宋见霜心头一紧,她中蛊了!何时中的?
“还望韩御医解惑。”
韩御医感叹一声:“说来也是巧合,这种蛊产自南疆,因存活条件苛刻,所以很难养成,京城已多年未见,我之所以知晓,也是因为上一个身中此蛊的人身份非同一般,恰好是我曾祖父所解……”
那是两百多年的事情了,韩家世代从医,曾祖父因医术出众在太医院任职,告老后开了一家医馆,人称:韩神医。
韩家原只是寒门小户,太医院的俸禄也不高,可韩神医在开了医馆之后,突然发迹,拿出大笔黄金扶持族里,才使得韩家从医的族人越来越多,传承至今。
没有人知道韩神医是怎么突然暴富的,直至他临死前要增添族史,韩氏一族才明白了事情原委。
两百多年前,百钺曾出过一位女相,名唤丘瑾宁,其才冠古今,可惜天妒英才,早早便撒手人寰,据族史记载,韩神医当时尚在太医院当值,正是帮她解了身上之蛊,才得其赠以黄金数千两,借此发家。
丘丞相当然不是贪赃枉法之辈,之所以拿得出那么多黄金,是因为她的夫人乃两大皇商之一的秦家酒阁创始人,秦初。
韩御医看似老成,实则是个话痨,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曾祖父生前在手札上仔细交代了此蛊的症状以及解除之法,我有幸拜读过几十遍,适才察觉到宋小姐的气色有些类似,所以想取你两滴血验证一下,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中了此蛊。”
曾祖父是韩氏一族唯一被称为神医的人物,他的从医经验之宝贵,对他们这些后辈从医者来说,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财富。
说看了几十遍都谦虚了,他早就倒背如流了。
宋见霜听到了他话中的关键:“此蛊有解除之法?”
能解就好。
韩御医点头:“曾祖父手札上有记载,此蛊虽然霸道,但对味道极为敏感,且贪烈酒,只要以陈年烈酒为饵,再以银针刺穴,便可将其引出。”
“那就有劳韩御医了。”宋见霜一听,彻底放下心来,不仅能解,且不难解,那就宜早不宜迟,赶紧解了。
她倒是不啰唆,但韩御医却犯起了难。
“宋小姐,在下没有带烈酒来。”
这可是皇家寺庙,谁胆子上天了,才敢带酒进来。
而且此时已经是晚上了,京城有宵禁,派人去买也来不及了。
韩御医这句话,直接让宋见霜和丘凉都沉默了。
见她们两个皆皱眉不语,韩御医笑笑道;“两位不必担心,虽然今夜来不及解了,但我这里有能压制此蛊的药,还有啊,此蛊名唤情蛊,顾名思义以惑心为主……”
他又详细讲解了情蛊的特性,话中暗示之意明显。
一般对女子下此蛊的人,所求就是这第一晚发作之时。
韩御医不是圣人,也不喜多管闲事,但为人医者,当怀慈悲之心。
换言之,今晚子时,谁来寻宋见霜,谁就是那个下蛊之人。
丘凉:“…”
这位韩御医说话真是大喘气,能压制就好。
而且……
她与宋见霜对视一眼,今晚还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看看是不是她们猜测的那个人,是不是李崇淋。
韩御医将压制蛊虫的药拿出来,又叮嘱道:“此药虽可压制情蛊,但也不能完全令其失去活力,只起一时麻痹作用,宋小姐还需意志力坚定一些,方能度过今晚。
待他走后,宋见霜立刻服下药,便去寻文安公主。
瓮中捉鳖也要有人捉才是,此事需要文安公主帮忙才行。
文安公主还没有睡下,听完她的话便允道:“两位师父放心,本宫这就安排下去,看看是谁狗胆包天,敢把主意打到本宫的师父头上。”
夜深,院子里一片寂静,为了方便暗中之人行事,文安公主还特意吩咐侍卫在临近子时的时候换班巡逻。
两道黑影悄悄来到院外,见侍卫恰好走开,不由大喜。
“真是天助我也,三郎你不必制造混乱吸引护卫了,只在此处守着便好,为兄去去就来。”
李崇淋语气急切,瞅准护卫走远,朝着大开的院门就走了进去。
江三郎点点头,心里一阵紧张,不过一想起等下要发生的事,又忍不住热血澎湃,什么第一美人,今晚过后,就是一个离不开李兄的残花败柳,简直太解气了。
他望着李崇淋走进院子,嘴角的笑意刚浮现,便觉后颈一痛,瘫倒在地。
两个侍卫利索的把他抬走,绑起来送到静室,等候文安公主发落。
院子里,李崇淋借着月色分辨着方位,小和尚说主卧左边第一间就是宋见霜的房间,他不敢多看,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外,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插到门缝里往上一抬。
门闩应声打开。
李崇淋心头顿时火热,连手都哆嗦起来。他进去后连忙反锁房门,朝着床边走去。
床上的人似乎还没有睡熟,不时发出翻身的动静。
李崇淋大张着嘴巴,连呼吸都觉得紧促起来。
“见霜,我来了…啊!”
哐当一声,床上的人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李崇淋的头撞到桌子上,顿时眼冒金星,不等他反应过来又被迎面一脚,当场昏了过去。
“回禀殿下,贼人已经拿下。”
护卫三两下把李崇淋绑好,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棉布,开门复命。
烛火燃起,众人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两人,都是熟面孔。
文安公主打量着李崇淋和江三郎,思索道:“如果本宫没有记错,这位是李尚书的嫡子,那位是……”
“回殿下,此人名唤江三郎,与李崇淋一向交好,是江家人。”褚榕儿接话道,她本就出身世家,对四大名门中能数得上号的人都有些印象。
宋见霜与丘凉对视一眼,果然是李崇淋。
宋见霜没有犹豫,适时跪下:“求殿下为臣女做主,严惩此二人。”
文安公主忙扶她起来,眼神微凛:“宋师父放心,本宫绝不姑息,这两人简直该死。”
这两人简直来的太妙了,四大名门乃世家之首,李家又是四大名门中地位最高的,再加上一个江家,还真是意外之喜。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说话的是褚榕儿,宋见霜是苦主,又牵涉到女儿家的名声,不好对文安公主问询过多。
她身为公主府长史,在这个时候说话最合适,也算是向宋见霜示个好。
她自入公主府便隐隐觉得文安公主对世家不满,这个当口抓住世家的把柄,对文安公主来说是好事。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宋见霜和丘凉,这俩人不仅是她的贵人,还是文安公主的福将。
褚榕儿在心底又加重了主意,回家就让娘亲立两个长生牌位把人供起来,此二人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容本宫想想。”文安公主垂眸沉思,初始的喜悦过后,这会儿冷静下来,她才觉得自己天真了。
此事不宜报官,不仅是因为事关宋见霜的名声,还因为李家和江家都是大皇子的人,一旦闹到了明面上,大皇兄必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是狠心把这两人私下解决了,就只能替宋见霜解一口恶气,稍有不慎,还会引来世家责难。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没有根基的公主,此事可大可小并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见文安公主久久不语宋见霜心神微动状似愤慨道;“殿下不必顾及臣女名声还请报官吧。”
“官官相护古来如此世家更深谙此理报官并非明智之举。”文安公主轻叹一声世家盘根错节哪个衙门都有人她就怕交由官府处理之后此事就说不上话了。
对这俩人轻拿轻放实在是不甘心啊。
宋见霜抿了抿唇语气执拗道:“官府难道就不讲理吗?若不能严惩这两个恶徒臣女就是拼了命也要去告御状难道陛下也不能为臣女做主吗?”
她气红了脸眼神坚毅好似随时都可以去宫门外滚门钉告御状。
文安公主眼神一亮:“宋师父言重了此事本宫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落她深深地看了宋见霜一眼不知宋见霜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告御状就是闹到让父皇也知晓此事。
她一个没有根基的公主不能随着性子来是没有把握压住世家。
但若是交由父皇处置呢?
想来父皇一定能给她们一个想看到的结果。
世家再大皇兄再大还能大得过父皇吗?
“来人甲一甲二你们这就持本宫手令进宫将此事禀明父皇。”
两个侍卫领命而去。
夜深皇宫里御书房的灯还亮着。
“陛下
文安公主派人进宫请求召见。”
惠安帝放下手里的奏折看向回话的大太监:“小书子已经宵禁了吧文安是不是在大相国寺。”
“回陛下文安公主正是在大相国寺为太后祈福这个时辰来若不是要事也太不知分寸了。”书公公轻声回道。
他是惠安帝身边的大太监不假但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凡是关乎两位皇子和文安公主的事一律不能示好不帮任何人说话才能让皇帝一直信赖自己。
有些时候不帮忙说话反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相助。
“文安有没有分寸朕比你知道命人进来吧。”惠安帝笑着斜了书公公一眼对自己的大太监很是纵容。
毕竟是跟了自己半生的老人了眼里始终只有他这个皇帝不亲近任何一位皇子他自然放心。!
第49章
惠安帝喝了口茶,眸光深远,文安这个时候派人来,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个女儿一向安分,且有孝心,比那两个只知道挟势弄权的不孝子省心多了。
人心都是偏的,惠安帝也不例外,原本他更倾向于从两个儿子中择一继承者,但随着时间流逝,老大和老二愈发亲近世家,不懂他的顾虑与忧心。
反倒是文安……
惠安帝想起小女儿,文安没有遗传到容妃的倾国倾城,五官比两个儿子还像他,端庄大气,又性子单纯。
跟他一样,不争不抢。
惠安帝一直都很得意自己是先帝独子,生来便是太子,继承皇位理所当然,所以他没有经历过史书上那些所谓九死一生的夺嫡之路,自然而然就喜欢安分些的文安公主。
是你的就是你的,无须抢,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
所以,他不介意让文安公主入朝观政,万一两个儿子不知醒悟,这皇权说不定要交到女儿手里。
正想着,公主府的护卫就走了进来,入门便跪,口呼万岁。
惠安帝放下茶杯,也没让人起来,只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
书公公便道:“来者何人,有事快快禀报。”
“回陛下,末将乃公主府护卫长甲一……”甲一将大相国寺发生的事详细禀告一番。
惠安帝微微皱眉:“不像话,如此恶徒,让文安打杀了就是。”
甲一头也不敢抬,眼睛紧盯着地面,更不敢乱搭话。
而皇帝显然也没打算跟他对话,目光是朝着书公公看过去的。
书公公想也不想,就道:“公主殿下毕竟是刚出宫建府,没经过大事,这等恶徒哪用得着请示陛下,依老奴看就该直接打杀了,管他是李家还是江家。”
惠安帝挑了挑眉,差点没注意到,此事牵扯到李家和江家啊。
“小安子你去跑一趟,命刑部连夜彻查此案,告诉章金律,朕要知道是什么人藐视皇威,敢谋害公主。”
意图欺辱良家女子未遂,哪有谋害皇嗣,挑衅皇权的罪名大呢。
刑部尚书章金律出身寒门,与世家一向不对付,六部中唯有户部与刑部是寒门中人,其余四部都由世家把持,这格局该换一换了啊。
李家,好像才跟褚丞相家的嫡女议了亲,李尚书的心大了啊,兵部该换人了。
书公公连夜把惠安帝的旨意传到刑部,章金律领旨之后,便快马加鞭带人往大相国寺赶去。
按理说,京城治安归兵马司管,除了兵马司还有负责刑事的大理寺,大理寺解决不了的案件才到刑部,惠安帝却直接越过兵马司和大理寺把差事给了刑部。
圣旨只说有恶徒在大相国寺公然以下犯上,意图谋害公主,被当场捉拿,命刑部彻查,严惩不贷。
一路上,章金律的眉头就没展开过,想不通惠安帝此举有何深意,待他见到所谓的恶徒是什么人之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犯事的是李家和江家的人,李崇淋的爹李尚书是兵部尚书,兵马司的直属上司,而大理寺卿江大人是江三郎的爹。
于情于理都该避嫌。
问清楚缘由之后,章金律再想起圣旨所言,当下就明白了惠安帝的用意。
“来人啊,把这二人即刻收押刑部大牢。”语气一顿,他又看向文安公主,“殿下放心,他们这次意图欺辱公主府女官,却阴差阳错差点害死公主之事,臣定会严加审理,绝不姑息,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这是给文安公主通个气,直接把案子往重了审理,彼此心里都有个数。
“有劳章大人。”文安公主不觉得意外,既然父皇插手了此事,那就休想善了。
李崇淋和江三郎不死也要掉层皮。
可不是掉层皮吗,章金律才不管什么世家子呢,手握圣旨,谁也不怕。
他甚至都没等李崇淋和江三郎醒来,便直接命人拿起烧红的烙铁往这俩人脸上招呼了。
李崇淋嗷的一声醒来,还没看清身在何处,另一边脸又被烫得皮开肉绽,当场昏死过去。
章金律冷笑一声:“冥顽不灵,继续用刑,直到他们招供为止。”
观刑的几个刑部官员不禁心头战栗,章老头这哪是审犯人啊,根本就是往死里用刑,连招供的机会都不给一下啊。
他们对视一眼,现在知道章尚书为什么大半夜的叫他们过来观刑了,这观的分明是世家的下场。
李家这个所谓的四大名门之首,今夜过后怕是连号都排不上了。
李崇淋和江三郎都是富贵窝里长大的,哪受得住这种酷刑,根本不用审,就全招了。
哪知道这刑部尚书根本没人/性,招了供还要继续用刑。
章金律的原话是:小心点用刑,给留口气。
留口气就行!
李尚书听到刑部有人悄悄传来的口信,眼前一黑,儿子完了!
完了的不只是李崇淋,这一夜,刑部灯火通明,李家和江家人仰马翻,到最后,大皇子府和褚丞相府的灯也亮了起来。
大相国寺内,李崇淋和江三郎被刑部的人带走以后,文安公主便歇下了。
丘凉长出一口气:“这下,我们也能安心睡了。”
话落,身旁的人却久久没有回应。
她不由去看宋见霜。
宋见霜低着头,身子隐隐在颤抖,好似站不稳一般。
“宋见霜,你没事吧!”丘凉大惊,忙去扶了她一把。
宋见霜一声不吭,靠在了丘凉的怀里,呼吸声又急又促。
丘凉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韩御医给的药过期了?药效不行了?
怀里的人在此时抬起了头。
宋见霜脸颊绯红,仿佛染了晚霞的白玉,一双眸子也似水含雾,唇角紧紧抿着。
“你方才脸红不会是因为蛊虫吧,我还以为你是气的呢?”丘凉眼神闪避,心里莫名乱了起来,只能转移话题,转移视线,不再看怀里的人一眼。
生怕自己扛不住。
宋见霜好似没听懂丘凉说的是什么,红唇翕动,吐出一句差点让丘凉理智出走的话来。
“扶我去床上……”
她微微仰着头,身子颤抖又紧绷,声音喑哑撩人,双眸迷离,逐渐和画面中的样子重合起来。
丘凉失神片刻,手紧紧扶住她的腰,忘了动作。
眼见丘凉发起了呆,宋见霜用力咬了一下唇角,哑着嗓子喝道:“丘凉!”
奈何她此时全身无力,就连语气也绵弱不堪,听起来不仅没有一丝威慑力,还格外的勾人,勾得丘凉眼神乱飘,就是不敢往她脸上落。
“丘凉,让小橙子进来…你出去…”宋见霜理智尚在,只是心头乱得厉害,口中干涩,感觉连身子都渴了起来。
正因如此,她想起丘凉说过的话,画面里她们没忍住……
她不能乱来……
她克制住心底的渴望,努力去忽视身体的炙热,只想赶紧跟丘凉分开,免得铸成大错。
却不料,她的理智很清醒,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伸出的手落在丘凉胸口,与其说是想把人推开,倒不如说是轻轻敲了一下。
敲在丘凉的心口上,敲得丘凉心跳一滞。
丘凉用力晃了晃头,要命,这样的宋见霜,谁能坑得住啊,好在她不是一般人。早就在画面里看过不止一次的场景又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扛不住也得扛啊。
“我先扶你去床上吧。”丘凉张口语调不稳。
“让小橙子进来服侍我你走。”宋见霜艰难保持着理智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又缓又弱好似还夹杂着一丝颤意登时让丘凉心头发麻。
“小橙子才多大你可不能祸害未成年还不如祸害我。”丘凉扶着她就往床边走完全拒绝宋见霜的提议这个女人简直丧心病狂啊怎么能让小丫鬟进来服侍呢她不是人吗?
宋见霜呼吸一滞知道丘凉误会了“服侍”的意思她顿觉好气又好笑贝齿暗暗用力几乎将唇角咬破才冷静了一些。
“我是说让橙子去打盆冷水来帮我擦拭一番你赶紧走。”
她是真怕了丘凉口中的天雷地火若她们今晚真的发生了什么以后该如何自处……
丘凉深呼吸两下胡乱把宋见霜按倒在床上扯起被子就是一顿乱盖把宋见霜捂了个严严实实。
搞定她可真聪明
看不见就不会受其蛊惑了这个时候的宋见霜再勾人也勾不到她了她看不见看不见。
宋见霜:“…”
宋见霜差点背过气去这个傻子莫不是想捂死她!
她才挣扎了一下结果丘凉整个人都压了过来隔着一层棉被沉沉压着还碎碎念道:“你忍一忍万一小橙子进来给你擦身子被你强行那啥了怎么办?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是主子就豁然人家小姑娘啊。”
丘凉心累她真是太靠谱了坐怀不乱还一心为宋见霜着想。
“唔***”这个傻子不仅想捂死她还想压死她!
宋见霜挣扎这么一闹腾下来心里的欲念倒是忘了个干净只剩下对丘凉的怨气快起开她快憋死了。
丘凉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头:“乖一点再动我可不忍了啊。”
被子下的人顿时老实下来一点动静都没了。
丘凉压了一会儿见宋见霜没有丝毫反应了心里一突这个女人不会闷死了吧!
她忙掀开被子露出宋见霜的脸来。
宋见霜怒目而视唇角刚动了一下一个“滚”字又被捂在了被子下。
丘凉大松一口气还活着就好那再闷一会儿吧她乐于助人。
宋见霜:“…”!
第50章
丘凉对她的怨气一无所觉,还贴心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如果觉得没事了就说一声,如果还是不行就别吭声。”
被子下传来一声闷哼。
就在宋见霜以为自己得救的时候,谁料被子被压得更紧了。
“我忘了你这会儿脑子不清楚,就是吭声也不是本意,你再忍忍。”
丘凉也是真的怕,怕自己定力不行,真来个天雷动地火,她更怕的是两人之所以成亲就是因为这一回没扛住,到时候全都是责任,没有感情,那也太坑了。
宋见霜:“…”她跟这个傻子不共戴天!
宋见霜无力地闭上眼睛,恨不得直接昏过去算了。
良久,丘凉才轻轻掀开棉被。
“我清醒了,你冷静一点,我没事了,快让我起来。”不等丘凉说话,宋见霜语速极快地开口。
生怕说晚了,这个傻子再把她的头闷上。
“清醒了就好。”丘凉起身,顺手挪开被子,躺到了一旁,“没事了我们就睡吧,这一晚上给我整的,累死了。”
宋见霜重获自由,当场深吸一口气,抬腿,用力一踹。
“滚!”她终于把这个字说出口了!
“你这个人怎么还翻脸了呢?”
“请你,马上、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房间里打打闹闹,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小橙子守在门外,抬头望月,小姐跟丘姑娘的心真大,不愧是主子,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能嬉笑打闹。
可怜她这个做丫鬟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都快担心死了。
次日清晨,将军夫人才刚起床就被刑部的人带走了,罪名是豢养毒蛊,伙同李崇淋、江二郎谋害公主。
朝堂上,惠安帝看着刑部尚书章金律呈上来的奏折和罪供,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要知道李家一直把持兵部不说,还拉拢了掌管边疆大军的镇南将军,几乎把百钺一半的兵权都握在手里。
“……贬镇南将军为庶人,李尚书、江寺卿教子不严,革职查办,李崇淋和江三郎永世不得入仕。”
“父皇,此事还未查明……”大皇子心惊之下,忙跪地求情。
“散朝,凡求情者一律按同谋论处。”
大皇子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惠安帝冷冷瞪了一眼,直接散朝。
这个逆子,到底懂不懂兵权被世家把控是什么滋味,还想帮李家求情,简直愚不可及。
大皇子不知道兵权旁落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自己几乎与皇位无缘了,李尚书是母后的亲哥哥,是他的亲舅舅,李家完了,他也完了一半。
父皇根本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这是要逼死他啊!
惠安帝没想逼死自己的蠢大儿,他想弄死的是那些拎不清的世家,顺带着对小女儿的喜爱又多了几分,文安真是他的好闺女啊。
才入朝观政没几天就为他解决了心腹大患,还是兵不血刃,该赏。
于是,文安公主人还在大相国寺没回来,宫里的赏赐就跟流水一样被抬进了公主府。
众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墙头草甚至想暗中投靠公主府,奈何文安公主她不走寻常路,根本不收啊!
就差明摆着告诉百官了,本宫只需让父皇一个人看重就够了,你们这些个官员都别沾。
这一日,大皇子失魂落魄,李家和江家哭天抢地,二皇子则心事重重。
“诸位以为,父皇此举是否更属意皇妹?”二皇子下朝后便召集谋士,分析局势。
“殿下的意思是…牝鸡司晨,陛下应当不会如此糊涂,如今泰王(大皇子)大势已去,殿下静观其变为妥。”
二皇子挑眉:“父皇他早就糊涂了,眼里只有那个妖妃和她的女儿。”
“殿下慎言。”
“你们说若是皇兄和李家怀恨在心,又想谋害本王的好皇妹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这样才能万无一失,皇位只能是他的。
大皇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弟弟正打算往他身上泼脏水,他这会儿一整个焦头烂额,不仅要安慰母后,还要去收拾李家的烂摊子,简直分身乏术。
李家。
李尚书,不,应该说是李家大爷。
李大爷看着满府哭哭啼啼的女眷,烦不胜烦,他做梦也没想到,风光了几百年的李家就这么败了。
李家只有两房,当初为了让自己的仕途更顺利一些,他们大房入仕,二房则打理族中庶务,所以李二爷是李氏族长。
出了这么大的事,李二爷天不亮就守在大房这里,不等大哥散朝,降罪的圣旨就先到了李家。
“完了,李家完了!我要去褚家退亲”
李二爷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想把自己的亲事退了,他的心里只有亡妻,对褚宁莲根本喜欢不起来,都是大哥说什么为了李家的未来着想。
李家都没有未来了,还着想什么。“不许去,这种时候更要抓牢这门婚事,咱们李家只是一时衰败,只要把小辈们扶持起来,迟早会东山再起。”李大爷忙出口制止,只要皇后没倒,他就还是皇舅,有大皇子在,褚丞相也不会反悔。
李二爷动了动嘴,没吭声,哪有什么能扶持的小辈,嫡系大房这一脉,李崇淋永世不得入仕,他又没有儿子,指望旁系子孙吗?
他真没看出来李氏旁系子孙有什么出众的小辈。
正腹诽着,就见李崇淋被扶了进来。
李崇淋一步三晃,满身血痕,脸上还蒙了一块布。
“你这逆子,还有脸回来!”李大爷一看见这坑爹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了个女人,这个混账把整个李家的前程都搭进去了,气死他算了。
好好的李家啊,四大名门之首,世家楷模啊,就因为这个不孝子的一时冲动,全完了。
李二爷也又气又恨:“可不是没脸回来吗?”遮着脸呢,犯下如此大错,还知道没脸见人,真是该死。
李崇淋两眼呆滞,无知无觉地任由打骂。
直到脸上的布被撤掉,他才似回了魂,状若疯魔地去捡地上的布。
可是该看到的都看到了,李海棠直接尖叫出声:“大哥,你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上面烙印叠烙印,除了眼睛和鼻子一块好肉都没有,就连嘴巴都是歪的。
李大爷看着宝贝儿子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惊吓后退,跌坐在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一时间,在场的人又吓昏过去几个。
大皇子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这一刻,他更加清楚认识到,自己离那个位子真的远了,他被李崇淋这个糊涂表弟坑惨了。
再说大相国寺,文安公主接完圣旨,缓缓露出一抹畅怀的笑意。
这步棋走对了!
父皇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不对,应该说她这步棋没有让父皇失望。
从此,六部中有一半都是寒门中人,兵权也从世家手里收回来了,父皇可以高枕无忧了。
文安公主身后,从起床开始就横目相对的两人,难得的眼里都带笑意。
宋见霜对上丘凉的视线,笑意顿时一收,差点忘了,她还生这个傻子的气呢,幸好没闷死,不然她死不瞑目。
丘凉被瞪了一眼,满心无语,这个女人真是吃错药了,不说句谢谢就算了,还动不动就翻脸,真是惯的。
知道她昨晚费了多大的劲吗?
好在她扛住了。
两人又对视一眼
没有打搅沉浸在欢喜中的文安公主一起回了房。
“今日第一卦就算文安公主的安危吧。”宋见霜看着丘凉道。
这是她们昨天商量好的在大相国寺的每天一早就算下文安公主的安危以此来确定是哪一晚出的事。
丘凉撇撇嘴:“算就算你冷着一张脸做什么我昨夜可是帮了你。”
宋见霜闻言斜了她一眼:“我谢谢你没把我直接捂死。”
丘凉瞪眼她有什么办法不把宋见霜捂严实她怕自己扛不住啊。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个女人一般见识。
“不识好人心摇卦吧。”
宋见霜冷哼一声拿出铜钱。
摇完卦后便把手往桌上一摊不似往常那样直接握住丘凉的手多少还有些心气不顺。
她差点就被这傻子闷死了能顺吗。
丘凉决意不跟她计较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伸手握住。
眼前画面闪过黑衣人剑光血光褚榕儿倒地文安公主仓皇后退她和宋见霜带着僧人赶到。
“就是今晚可是不对啊文安公主的护卫呢?”
那么多护卫跑哪儿去了怎么来相救的是大相国寺的僧人。
宋见霜也不得其解:“我们去找公主先提醒她早做防备。”
文安公主一听这俩人大早上的又算上卦了不由失笑:“两位师父这次是为本宫的长史所算?”
宋见霜点头:“臣女心里不踏实就想着为大家都算一卦第一卦就是帮褚小姐算的她今夜有血光之灾。”
反正明面上绝不承认她们擅自给文安公主起了卦。
文安公主眸光闪动又是血光之灾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沉吟片刻吩咐下去:“甲一本宫命你挑选三十名好手即刻剃度换上僧袍见机行事。”
随后她又看向褚榕儿:“褚长史你今日便跟在本宫身边吧有本宫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褚榕儿依言称是一脸乖巧。
丘凉在一旁嘴角微抽心道人家本来一点事没有就是因为跟在你身边替你挡了一剑才有的血光之灾。
不过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最后的画面里出现的是一群和尚了感情是文安公主这个大聪明让功夫好的护卫都剃成光头伪装成了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