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
然后郑继明也同样回到了陈南对面,陈南在桌上找了两本书垫在桌子上,然后给郑继明把了脉。
就这一瞬间,郑继明感觉陈南的气质一下都变了。
仿佛眼前不是个年轻人,反倒是个上年纪的老中医。
陈南此刻也有回到上辈子坐诊时候的感觉,他定了定神,接着对郑继明询问起来:
“除了感觉肚子胀,还有其他的现象吗?比如突然剧疼,呕吐,便秘,或者大便糖稀,发烧,恶心之类的?”
郑继明想了想,然后摇头道:
“就只是感觉有些胀,要是严重了我肯定就去看医生了。”
“嗯……”陈南点了点头,没表态而是继续对着郑继明说道: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郑继明听话的照做,陈南略微看了一下,发现舌苔暗紫。
“你衣服撩起来,指一下具体是什么地方胀?”陈南继续对着郑继明说道。
郑继明撩开自己的衣服,然后指着自己右腹部一侧靠近腹股沟的位置说道:
“就是这一块儿,一直往下。”
陈南看到他比划的位置后,站起身走到了郑继明身边,然后在他的麦氏点按了一下:
“这样疼不疼?”
“一点点疼,不怎么明显。”郑继明说道。
不过刚说完,突然感觉疼了起来。
“哎哟,疼!疼!”
陈南松开手,基本上确认了病症。
他让郑继明把衣服穿好,然后就问郑继明要了纸和笔,开始开起了药方子。
郑继明看着陈南不说话,直接就开始开药方,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陈南同志,我这个是什么毛病?不能是肾上的吧?”
男人到了一定年纪,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腰子。
郑继明这会儿还在想,要真是肾亏什么的,那可得好好补一补。
“不是,你这个是肠子上的问题。”陈南摇头说道。
郑继明吓了一跳,肾亏还好,但是肠子出问题,他可真害怕了,忙问道:
“严……严重不?”
陈南感觉到郑继明有些紧张,他笑着说道:
“不怎么严重,调理下喝点药,问题不大。”
郑继明明显有些不信,强装着镇定,点了点头。
陈南对着他说道:
“这个中医里叫肠痈,西医叫阑尾炎。”
郑继明一怔,听着这病有些耳熟,然后陡然想起了不久前一个急性阑尾炎住院开刀的同事。
他惊讶道:
“阑尾炎?!”
“我听说过!那玩意儿不是得开刀吗?”
陈南解释道:
“那个是急性的,你这个是慢性阑尾炎,不用开刀,喝药就能调理好。”
“你的表现并不算严重,我们中医里面,这种程度很好治的。”
“真的?”郑继明有些不太确定。
不过陈南确实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说道:
“我骗你干嘛,当然是真的了,西医遇到阑尾炎确诊之后就是做手术,认为阑尾是人体里不使用的东西,直接切了万事大吉,但是中医不一样,中医认为阑尾是有用的,而且我们中医把肠痈分成了五种类型,对应的治疗方式也不一样。”
“你这个属于是气滞血瘀型,主要症状就是右下腹持续性胀痛,加上你舌苔和皮肤都有些气血运行不畅的表症,我就给你开了个针对性的大黄牡丹汤。”
说罢他将写好的方子递到了郑继明面前:
“这个是方子。”
郑继明拿过去一看,发现这方子特别简单。
大黄四两,牡丹皮一两,桃仁五十个,冬瓜仁半升(30克),芒硝三合(9克)。
感觉像是闹着玩似的。
“这么简单?才五味药?”郑继明此刻感觉陈南有些不靠谱,他又不是没吃过中药,哪次药方不是一大堆药,药罐都得塞满?
“郑主任,你不信方子有用?”
“我就是感觉少了点,没说不信……”郑继明已经在想着,等到陈南走了,待会自己去其他地方找人看看了。
陈南也是无语了,看来是自己年龄在这摆着,让人天然觉得靠不住,他只好解释道:
“郑主任,这个方子出处是《金匮要略》这书上的,这本书您可能不知道,不过张仲景您大概是听说过的吧?”
“这个我知道!”郑继明点了点头。
“这《金匮要略》是东汉医学家张仲景所著的《伤寒杂病论》的杂病部分,药方我是一点没改。”
“要是不信,你可以去翻书,或者问别人,或者你去市区医院拍个片检查下也行。”
陈南看出来了,郑继明这是担心自己诊断的不准确,怕被糊弄。
郑继明见到陈南都这么说了,赶忙站起身对着陈南道歉:
“陈南同志,我这不是不懂嘛,没说不信你。”
“我待会儿就去中药铺拿药!”
陈南也回过神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上辈子的中医泰斗。
他这会儿还是个平平无奇的知青。
给人家公社主任甩脸色,总归是不好的。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笑着对郑继明说道:
“郑主任,你这个只是小问题,不用太担心。”
“心态要放好,很快就没事的。”
郑继明听着陈南的话,他点了点头:
“感谢感谢!借你吉言了。”
陈南拱了拱手,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了。”
郑继明连忙起身,给陈南往外送去。
这位高考状元如果政审过了,以后出来大概率会在市里工作。
到时候指定官职比自己大,郑继明对于这种前途无量的人,那也是保持着敬畏之心的。
加上人家陈南刚才把那方子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的。
很显然人家是有把握的。
这会儿他都有些后悔,不该说那些话了。
这时候陈南走到门口,突然转过头来,对着郑继明问道:
“对了,郑主任我还有个事情想找您打听下。”
郑继明一怔,回过神来,然后说道:
“你说说看。”
陈南说道:
“您知道粮站林站长的儿子,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工作吗?”
郑继明眉头一皱,不知道陈南问这个干啥。
陈南压低声,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是帮一个女知青打听的。”
郑继明恍然大悟,然后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接着他也小声在陈南耳边说道:
“好像是市工商局里,专门抓投机倒把办公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