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送张阳转过拐角,消失在视野尽头。
待到凝实的血煞之气被风吹散,树梢上的鸟儿开始叽叽喳喳。
这才活了过来,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你们大师兄和这人是有仇吗?这么羞辱他,还不如杀了得了。”
“是啊,下手也太狠了,听说这人还是你们的少馆主?”
其他武馆的人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纷纷向东太的人打探。
东太的师兄弟们,你看我我瞪你,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说真的,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师兄和少馆主不是情同手足的关系吗?
正当他们绞尽脑汁想要窥探出其中的缘由时,一道响亮有力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
“热闹也看够了,都散了吧!”
“其他武馆的学徒速速离去,至于东太的学徒,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去练功!”
闻声,人群一哄而散,刚还闹腾的场地,瞬间清静了下来。
演武台上,赵心恒确认了段东河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伤。
挥了挥手,唤来两名学徒将他抬去了后院。
————
小院中,张阳悠闲地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此刻,涌动在体内的强横力量已经慢慢消散,他又成了一名小小的淬体武夫,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涌上心头。
张阳不得不感叹,力量这种东西真是令人着迷,拥有它的时候总感觉无所不能,万事可为。
得益于这次使用,他对系统又有了崭新的了解。
目前为止,他一共获取了三个人的数据,分别是李涛、段东河、赵心恒。
获得三人数据所耗时间相差甚远。
李涛的最为轻松,只用了30秒,获取段东河的数据用了2分钟,而获取赵心恒则耗费了15分钟。
这也是他在台上,迟迟没有出手的原因。
其中缘由,张阳觉得是三人的境界高低。
李涛最弱只是淬体圆满,赵心恒最强是炼血后期。
也就是说,进度条的读取速度与自身实力挂钩,境界相差越大,读取越慢。
除了这点,还有诸多使用限制。
每次只能共享一个目标的数据,而且必须保持在一定距离内,离得过远,共享失效,只剩下最纯粹的经验依旧留存在脑中。
譬如修炼经验,战斗经验之类。
这或许是在提醒自己勿好逸恶劳,借来的终究是外物,打铁还需自生硬。
休息够了,该练功了。
张阳松了松脖子,起身,却看见三个少年并排站在屋檐下,神色紧张,时不时还瞄上自己一眼。
“搞什么?”张阳心中疑惑。
他招了招手,唤来三人,笑呵呵道:“季凡你们三个杵那干什么?昨天教你们的断水三式还记得吗,现在练一遍给我看看。”
见大师兄露出了熟悉的和善微笑,季凡等人总算松了口气:
“是!”
其实他们早就来到了庭院中,却不敢发出动静,生怕惊扰了张阳休息。
毕竟在演武台上,张阳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过于深刻,导致他们久久没有缓过神。
好在此刻,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师兄似乎回来了。
张阳靠在墙角检查三人的动作。
季凡的身体最为放松,姿势收放自如,行云流水,刀光闪烁间隐隐能听到溪水流过的声响,这正是断水刀法小成的标志。
其余两人就差多了,空有形态,而没有神韵。
指点完三人后,张阳随手拿起一把长刀来到庭院另一侧。
张阳闭上双眼,刀随心动。
起初只是胡乱挥舞,刀势杂乱无章,砍在空中,只能听到呜呜风声。
紧接着,他像是找到了某种规律,动作愈发迟缓,但手中的长刀却舞的越来越快,微弱的溪流声变成瀑布倾泻又化为滔滔江水。
此刻,张阳感觉全身滚烫,血液在血管中掀起惊天巨浪,一阵接着一阵,连绵不绝。
“这是要破关了。”
张阳马上明白了过来,咬紧牙关,屏气凝神,手上动作不间断,慢慢引导血液流通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冲刷淤在血管中的污垢。
痛!好痛!
血温还在不断上升,就像成千上万根针在血管中横冲直撞,疼痛直入脑髓,迫使张阳放弃对身体的控制。
“不行,绝对不行!”
如果任由血液流淌,身体承受不住高温很快就会被煮熟,必须引导它沿着正确的轨迹。
成则晋升炼血境,放弃则跌落境界,硬撑则会成为一滩烂肉。
破境的艰难体现的淋漓尽致!
张阳滞空大脑,利用赵心恒遗留的修炼经验,安抚狂躁暴动的血流,分散心神,推动所有血管中的血液同步冲刷。
疼痛慢慢减轻,一缕缕黑色血雾从他身体渗出飘向空中,质地粘稠的黑色血水从七窍中流了出来。
一旁的季凡三人也发现了大师兄的不对劲,连忙靠了过来,焦急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还好吗”
“快快快,去找师傅!”
张阳赶紧制止他们:“不用!我没事。”
熬过疼痛后,全身上下只剩舒爽,身体轻飘飘的却充满了力量,随着最后一点污血排出体内,张阳真正踏入了炼血境。
这会,稍有眼见的季凡也看出了这是突破炼血境时的溶血化毒。
“难道说,大师兄现在才突破炼血境?”
季凡有些蒙圈,如果现在大师兄才踏入炼血境,那他岂不是只用淬体修为就吊打了炼血初期的少馆主。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抹去七窍的血垢,张阳只感觉耳清目明,状态从来就没有这么好过。
他瞥了眼身旁三人,淡淡道:“这件事你们就当没发生,知道了吗?”
“明白!”
对于张阳的要求,三人没有任何异议,毕竟在东太武馆,师兄就等于半个师父,师父除了引路进门外,像什么传道授业解惑全都要靠师兄。
“你们继续练吧,有什么疑问再来问我。”
张阳挥手驱散了他们,穿过里屋来到淋浴室,清洗身上黏糊的污垢。
——
另一侧。
一名长相威严,身形健壮的中年男子正一脸关切的望着躺在床上的段东河。
“邓药师,小儿的状况如何?”
在他身旁还有一位头戴黑色方巾,身着白色长袍的老者,他捋了捋杂草似的胡须说道:
“段馆主放心,只是一些皮肉伤而已,唯一需要静养的就是手腕处的扭伤,最近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用力,即可。”
“若没有其他的事的话,老夫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老者就将诊断工具装进药箱,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等老者走远后,段破江唤来一名青年男子,面色阴沉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把东河打成这样的?”
“你把这件事的全部讲给我听。”
“是,师父。”
“事情是这样的……”
青年男子绘声绘色将当时的场景还原,讲到兴起,就被段破江打断了。
“你是说我儿突破到炼血境后去挑战张阳,结果被他打的不成人样?”
段破江的语气十分平淡,狭长的眼眸犹如一汪深潭看不出悲喜。
见此,青年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连忙低下头颅,不敢与段破江对视。
一时间,屋内氛围变得异常压抑。
“唉。”
段破江轻捻眉间,无奈叹气。
就在刚才,邓药师告诉他,昨天下午段东河向他索取了一份大剂量的软骨散,此药无色无味,易溶于水,是用来下毒的不二之选。
再结合徒弟的话,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一目了然了。
他倒不是在意张阳的死活,而是事情既然干了,那就要做干净,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还要自己收拾,偏偏还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罢了,谁叫自己是他老子呢。
“和泽,你去通知师傅们,让他们来内堂一趟,我有要事商讨。”
“是!”
青年男子麻溜地离开屋内,走到一半,似乎又想到些什么,从门扉处探出半张脸,怯生生问道:
“那要通知张阳吗……”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