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中的两方弟子都屏息凝神,众人都被这样的场景吓呆住了。五派心中似乎笼罩了一层阴影,而白莲教虽然赢了却还不敢开心,刚才那一场赢的如此惨烈,可那样惨烈的比赛还有四场。
温阕看不出有丝毫的感情变化,倒是五派联盟的几位掌门似乎有些紧张。
梅逊雪镇静的说道:“该你们了。”
温阕看向众人,古金铖缓缓走出来:“白莲教弟子古金铖向各位讨教。”
五大联盟的弟子听见古金铖的名字开始议论,一个铁扇门的弟子问:“师兄,这古金铖是谁啊?”
他师兄小声道:“古金铖你不知道?他在我们中有个外号叫“古道热肠”古金铖,据说他人很好,乐善好施,豪爽大方,跟他接触的我们正道的人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只不过信了白莲教的邪。少年英雄加入了白莲教。”师兄“啧啧”道:“别看他年轻,他的武功可不低。”
五大联盟的掌门面面相觑,梅逊雪倒是怡然自得。众人都知道,自双驼山一战后,现在年不满三十可以和古金铖过招的弟子不足三人,即徐明,赵骥,赵骏。而这三人不但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反倒是死在这里的概率比较大。
莫三拳道:“不如算了吧……随便派一个弟子算了。”
徐摇风道:“哼,这次该徐明上了,那就该他上,倘若因为他有我这个爹就可以躲过去,那我们岂不是成了邪门歪道?再说了,随便派一个弟子上去,过不了几招便败下阵来,那岂不是挫了我们弟子的锐气?”
徐摇风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脸上爆出的青筋还是显示了他很害怕徐明在此战中被杀。倘若徐明此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杀,实在有损门派名声,而古金铖在江湖上的名号响亮到各方霸主都要惧他三分。此战徐明凶多吉少。
徐摇风看向梅逊雪道:“盟主,让明儿上吧。”
梅逊雪微微一笑:“不急,我自有安排。”
徐明道:“弟子请战,弟子未必会输给他。”
梅逊雪道:“倘若你说的是必定赢他,或许还有三分赢的机会,倘若是未必输,那就一定会输。”
徐明哑口无言,梅逊雪看向玉女门一个瘦弱的女子,缓缓走向她身边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那女子露出紧张的表情。
梅逊雪缓缓道:“我们派出这位女弟子上阵。”
众人议论纷纷,五大联盟中都不认识她,大家都惊讶于梅逊雪的决定。
何莲花恶狠狠的道:“梅盟主,你在说什么呢?倘若想让我玉女门出力,我们有更好的选择,为何……”
梅逊雪道:“诸位不必再说了,就这样吧。”
那女子颤颤巍巍的进了决斗的地方。
古金铖似乎有些紧张,白莲教的人嘶吼着,谁都没想到他们竟会派这样的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前来应阵。但他们却十分相信古金铖,他们认为无论对面玩什么把戏,古金铖都能赢。
古金铖叹了一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道:“我叫阿慧。”
古金铖道:“你出招吧!”
阿慧摇了摇头:“我的父母被元兵杀死,我才来玉女门没几天,我不会功夫。”
古金铖缓缓道,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你认输,你打不过我的。”
阿慧摇了摇头:“我不能认输。”
古金铖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女孩,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莲教中有人议论道:“古大哥怎么不动手啊?”
另有一人显然与古金铖更熟一些:“古大哥向来不杀无反抗之力的人。只是没想到对面会如此的不要脸,竟然把古大哥的一腔热肠当做他的弱点”
白莲教教众大声叫嚷:“你们这样搞,非君子所为!”
五大联盟的掌门一个个都羞愧的低下了头,梅逊雪却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茶,并不言语。
古金铖看着那小女孩道:“那你既不认输又不打,这算怎么回事?”
小女孩紧张地绞着手指,一句话也不说,古金铖无奈的笑了笑:“那这样我们怎么才能分输赢呢?”
阿慧紧张的都要哭了:“我不知道。”
众人都觉得有些荒唐,如此严肃的时刻,两人竟然聊了起来。
“嘿嘿,这分不出输赢可怎么办呢?不如摇骰子定输赢好了,等会教主让我上了我肯定要摇骰子。”黑狸猫对一旁英俊的男子道。那男子眉眼之中尽是英气,但脸却稍显白嫩。
“黑猫儿,滚一边去,别烦我。”那男子吼道,似乎并不开心。她到这还没看见徐复,心中有气,索性就骂了黑狸猫一顿。
“花姐,你不会真对我那傻兄弟有意思吧。那你还真挺有意思的。”黑狸猫笑道。
那男子细看竟是由女子化妆而成,仔细一看,竟是花飞红。
花飞红白了黑狸猫一眼,黑狸猫道:“花姐别生气。哦,不对。”黑狸猫看了看花飞红的男子扮相道:“是花哥。”
花飞红怒道:“臭猫,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撕烂你的嘴。”
黑狸猫赶忙闭上了嘴,他知道,他再说一个字花飞红说不定真的会杀了他。
“古兄弟,万万不可手软啊,这关系到我教存亡啊!”这声音不男不女,是高长虫说的,说话间,高长虫眼神一冷,瞬间甩出一串暗器攻向阿慧,帝幽想拦,却为时已晚。
两大阵营眼见大战一触即发,都拔出武器,只待那暗器打中阿慧,两派混战。
却不想“叮”的一声,那暗器被古金铖的剑给挡下。
五大联盟的弟子脸皮再厚此刻也忍不了了,一个个羞愧着把武器收了回去。
帝幽叫道:“古兄弟,没事吧!”
古金铖并不回答,而是面色苍白,嘴中吐出一口污血。高长虫的暗器被古金铖用身体挡下了一枚。
“投降吧,你已经起不来了!”一个女声响起,是何莲花。
古金铖叹了一口气,他的身体不能再支持他再多说一句话,古金铖半跪在地上,拿剑撑着地。但古金铖坚定的摇了摇头。
“阿慧,杀了他!”何莲花喊道:“此刻你不杀了他,等会他调息好了便要来杀你了!”
众人万万没想到何莲花竟会如此,竟让阿慧杀掉自己的救命恩人!
阿玲举着剑慢慢走向古金铖,阿玲的眼中流下了泪,罗凌尘想上去救古金铖,却被温阕拦住。罗凌尘小声道:“为何?”
温阕小声道:“你觉得古金铖会被他杀了?”
“古金铖此刻哪里还有反抗之力?”
“只要阿慧将剑尖对着他,三四秒内阿慧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你是说他在装?”
“没错。”
罗凌尘理解了,古金铖向来不杀不反抗之人,阿慧受梅逊雪授意,故意不反抗,而此刻古金铖故意装出反抗不了的样子,就是为了诱阿慧出手。
古金铖半跪在地上,看着阿慧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
古金铖眼前飘过一片红色,古金铖愣住了,阿玲的血飘荡在空中,剑插入了她的胸口,衣服被血染成浓墨一般的黑。阿慧自杀了……
阿玲倒在地上,用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容,看向古金铖:“谢谢你……救了我……我认……输……”
古金铖感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阿慧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古金铖的心上。
古金铖的身子支撑不住了,他倒了下去,脸上眼泪纵横。白莲教的人将古金铖抬了回去,高长虫掏出一瓶药,撒在古金铖的伤口上。
帝幽站在一旁冷冷的,高长虫知道,倘若帝幽愤怒的话,还不算很生气,而此刻一句话不说,反而是极为生气。高长虫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帝幽向前迈一步,道:“下一个我上!”
众人皆惊,这次本该五大联盟先出人,而白莲教便可有针对性的选择自己要上的弟子,而此刻帝幽如此,便是要漂漂亮亮的赢一局,或许教主看在自己的功劳上不责罚高长虫。高长虫看出帝幽的心思,大喊一声“大哥!”“毒蟾蜍”韩犸拍了拍高长虫的肩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陈多足挡在高长虫身前道:“望大哥旗开得胜!”
几人从小一起练功,情同手足,高长虫几人对帝幽的实力丝毫没有怀疑。帝幽的功夫练的炉火纯青。一手“蝎子勾”出神入化。
帝幽走上去看着徐明道:“你们之中杀了我兄弟的那人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帝幽知道是徐明杀了吴尾,所以帝幽死死的盯着徐明。
徐明正待上前一步时,被一人拦住了去路。令人想不到的是,拦徐明的人竟是梅逊雪,徐明道:“梅盟主,您刚才不让我上,此刻还不让我上吗?”
徐摇风道:“犬子不才,可也愿为灭魔大业尽一份力,梅盟主为何三番五次阻拦?”
何莲花怒视着梅逊雪,他因为梅逊雪损失了一名弟子,此刻所有人都因为梅逊雪刚才让阿玲上,导致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计策颇有微词,此刻掌门率先发难,众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梅逊雪缓缓走向赵骥:“小伙子,你能赢吗?”
赵骥的武学天赋毋庸置疑,但对方是身经百战的武学高手,而赵骥江湖历练尚且粗浅,大概率不敌帝幽。
赵骥回答道:“我没有一定的把握。”
众人有些惊讶,在他们看来,赵骥十有八九不敌帝幽,而赵骥的回答却是自己不一定赢,听到这句话,赵骏咬牙切齿。这些时日,他总能回忆起来那日在灌木丛后和徐明听到的赵骥和郑西河说的话。
郑西河那日问赵骥对于自己曾经说的考虑的怎么样了。
赵骥答道:“师父,徒儿万万不敢……”
郑西河冷哼一声:“哼!不敢!不敢!有何不敢的,你哥哥武功低微,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你尚且不敢。你之后又如何能够成就的了什么大事?”
赵骏听见后心中五味杂陈,徐明在一旁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赵骥和郑西河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徐明的耳朵里。徐明冷冷一笑,低声对赵骏道:“骏兄弟,你还好吗?”
赵骏嗓子一梗,什么也说不上来。
郑西河看着赵骥道:“曾经唐朝的太宗皇帝玄武门之变杀了自己的哥哥,软禁自己的父亲,但你看后世有谁人不说太宗皇帝不英明神武?”
赵骥眸子一暗,随后坚定道:“师父,此事之后切莫再提,倘若您再提起,徒儿只能告知父亲。”
郑西河眉眼一横,手作爪状,勾向赵骥咽喉。怒道:“你敢!”距离赵骥还有一寸之时,郑西河叹了一口气。
赵骏此刻默默转身,对徐明道:“我们走吧。”
“这个铁枪门掌门的位子本来就该是我的!”郑西河咆哮道,他愤怒的打向旁边一棵碗口大的松树,松树应声而断,切口整整齐齐的,仿佛拿刀切的一般。
赵骏愣在原地,这一手功夫自己的父亲绝对做不到。他一直以为郑西河的功夫不如父亲,此刻才发现郑西河的功夫竟然如此厉害。
郑西河缓缓讲述了当年发生的事。
郑西河和赵祁是同门师兄弟,当时的掌门人是赵祁的叔叔,赵祁的叔叔被江湖中人称为“断魂枪”赵断魂。赵断魂一枪挑尽十九洲,将铁枪门中的武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铁枪门成为了江湖中的一大势力。赵断魂武学极负盛名,却有一块心病,就是自己膝下无子女。赵祁的父亲英年早逝,赵断魂将赵祁视若己出,一身本领尽数传授于赵祁。待赵祁如同亲儿子一般。赵祁也不负众望,武艺超群。
赵断魂的老婆杜鹃极其风流,赵断魂生不出子嗣,更是沉迷武学一道,疏远了自己的老婆。在一次当地官员的寿诞上,杜娟和一个戏子跑了。
赵断魂知道自己的老婆跑了后,发疯了一般的喝酒,喝完酒后就练武。脾气变得暴躁。但赵断魂也认识到自己疏远了身边人,愈发对赵祁好。
两年后,一个女人在一个雨夜闯进赵断魂的房间,自从杜娟走后,赵断魂总是会等到好晚才睡。赵断魂喝着酒,看着那女人一言不发。
那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不住的啼哭,女人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
那女人是杜鹃,杜娟声音嘶哑着:“断魂,我对你不起!”
赵断魂喝了一口酒,一言不发。
“断魂……”
“这是你和他的孩子?”
“他死了……”
赵断魂缓缓的点了点头:“你怎么回来了?”
“求求你,救救这孩子。”
赵断魂把酒瓶摔在地上,瓶子在地上碎成渣子,酒水在地上蔓延赵断魂咆哮的像头野兽:“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
“我对你不起,可这孩子,救救这孩子!”
“滚出去!带上这个杂种,出去!”赵断魂红了眼睛。
杜娟长跪不起,赵断魂抓起一旁的桌上的一把匕首,看向杜娟,他将匕首丢向杜娟,缓缓道:“你自杀吧,你自杀了这孩子我养了!”
杜娟将匕首对向自己的胸膛,赵断魂道:“等等……”
杜娟充满希望的看向赵断魂,赵断魂冷冷一笑:“或者,你杀了那孩子,我就当你那些龌龊事你都没干过。”
杜娟看向赵断魂:“断魂,谢谢你。倘若有来世,我宁愿做你一辈子的丫鬟,但我不要再做你的女人了。”
杜娟毅然将刀捅向自己的胸膛,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孩子躺在襁褓之中静静的睡着了,丝毫不知道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跪向赵断魂:“帮主,没事吧?”
赵断魂摆了摆手,背身过去,流下了眼泪,他不愿自己门下之人看到自己这样。
“这个……女人怎么办?”弟子中有人认出了杜鹃,但没人敢明说,他们都知道这是赵断魂的心病。赵断魂道:“扔到后山吧,不要挖坟,不要立碑。”
众人说了一声是,一个弟子问道:“那这……孩子呢?”
赵断魂思考良久,缓缓开口:“伙房老郑头还是一个人吧,老了,老了,却孤苦无依。把这孩子给他送去养着吧。不要说这孩子是从我房间带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