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心魔太坏了
丹赋圣当然好看, 但这种好看也没什么特殊。
“好看”是魔族的天赋技能,而修行之人不会被皮囊外貌蛊惑, 更何况晨归和丹赋圣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纯靠摸五官都能认出丹赋圣。
再好看也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实在不稀奇。
可那天晨归仔细琢磨夺权之术后,他好像就出问题了。
比如现在,晨归知道自己在做梦,他也知道面前的丹赋圣不是真的。
晨归的剑尖指着丹赋圣的脖颈,他厉声呵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而丹赋圣冲着晨归微微一笑,笑得妖里妖气,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丹赋圣要把脖子往晨归剑锋处凑。
“你杀了我吧。”丹赋圣轻声说,他的尾音是往上飘的, 似乎是在逗晨归。
晨归已经习惯被逗了, 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 现在不对劲。
“怎么不动呢?舍不得?”丹赋圣的脖颈几乎贴着剑锋,他顺着剑锋欺身而上, 一把环住了晨归的脖颈, “舍不得你师兄死吗?”
“这只是一场梦!”晨归强调。
“是啊, 只是一场梦, 可你梦里的师兄……怎么是这副模样啊?”丹赋圣拉过晨归的手, 他将晨归的手贴在自己的面庞上,他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晨归的手心。
晨归瞬间就醒了。
“怎么?”一旁的丹赋圣也爬了起来,“师弟你不觉得你最近清醒的次数太频繁了吗?你这样容易影响智力……干嘛?”
晨归的手忽然放在了丹赋圣的脸颊上。
晨归认真盯着他, 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怎么?!心魔随机出题了!
丹赋圣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还没忘记自己的师弟是被心魔控制的。
这是一种亲近之法?晨归想要他怎么回应?
既亲密, 又没有攻击性……
哦!!丹赋圣想到好办法了,他轻轻蹭了下晨归的手心, 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
结果他这个动作把晨归给弄崩溃了:“你不能这样!!”
丹赋圣受不了:“那你到底要我怎样?!”他已经够温柔了。
听到丹赋圣的质问,晨归总算松了一口气。
回归现实了。
看到晨归的状态,丹赋圣再度陷入迷茫:“你真的没事吗?”
“有事,可能问题还很大。”晨归现在是被心魔影响的,他怀疑心魔开始想方设法合理化他的占有欲了。
只要有一个机会能把三个特权都占全,他就不会轻易放手。
晨归不想假戏真做:“我的心魔试图让我喜欢上你!”
“什么意思?”丹赋圣不明白。
“你敢相信吗?我梦里的你居然会勾引人!”晨归感觉自己没有尊重丹赋圣的人格,他梦里的丹赋圣实在太奇怪了。
结果丹赋圣来了一句:“我确实会啊。”
晨归:“啊?会什么?”
“勾引人。”丹赋圣说。
晨归上下打量丹赋圣,随后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信。
“我真的会。”丹赋圣学过这个,跟他以前的下属学的。
“不信,你勾引一个试试看?”晨归想象了一下丹赋圣勾引人的样子。
像他梦里一样?
不,应该不是。
晨归想象里的丹赋圣只会笨拙地眨眼,眨眼的时候面部肌肉跟着一起抽动。
总之他的师兄不可能会勾引人。
丹赋圣伸出手点在了晨归的胸口,轻轻划动。
晨归猛地后缩,睁大双眼,如临大敌。
“我还没开始。”丹赋圣都没来得及用语言攻破晨归的心房。
“你为什么会这个?!”晨归大声质问,“谁教你的?!”
“我说了我还没开始!!我只是用指头扫了一下你!这算个屁的勾引!”
晨归的眼神震动:“你,你用这个方法勾,勾引过谁?”
“师父。”那时候丹赋圣还没跟人类彻底闹掰,他还是犹清真人的弟子。
学了这种好东西,他第一时间就去恶心犹清真人了。
犹清真人不像晨归,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徒弟是在恶心人,于是犹清真人也开始模仿丹赋圣的姿态,反过来勾引丹赋圣。
晨归在听到师父两个字之后便松了一口气,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个混乱的画面了,起码丹赋圣没有真学坏。
“你要跟师兄学吗?”丹赋圣询问,他只是想膈应一下晨归,结果晨归在思索片刻之后居然点了点头,他要看丹赋圣所谓的“勾引”有多过头。
晨归站到丹赋圣面前:“从哪一步开始?”
丹赋圣:……
“算了。”丹赋圣不想教,他怕把晨归这小子教坏。
晨归把手指放在丹赋圣胸口。
丹赋圣一惊。
晨归开始划圈。
丹赋圣:……
噢!看看他师弟这张如临大敌的脸!看看那紧皱的眉头。
“你被勾引到了?”晨归问他。
丹赋圣连连点头:“被勾引得都挪不开视线了。”他一把捏住晨归的面庞,把晨归拽过来,在他额头上亲了好几口。
晨归一本正经勾引人的样子太有意思了!
晨归还在划,丹赋圣继续亲。
晨归停下动作之后丹赋圣也停下了,随后晨归略作思索,他又开始在丹赋圣胸口画圈,丹赋圣又开始捧着晨归的脸亲。
晨归越画越起劲,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丹赋圣的脸,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越画越跑偏了。
丹赋圣正在嘬晨归的脸颊,晨归的手从丹赋圣的胸肋部扫过,丹赋圣上半身微微弓起,喉咙里溢出了一道很轻很轻的哼声。
晨归立刻停下动作,他猛地后退,找了棵树做掩体,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别乱碰。”丹赋圣整理自己被晨归画出痕迹的衣服,他整理完之后抬头看向那棵树后面偷偷观察他的晨归。
晨归看了丹赋圣几眼便转过身平复自己情绪去了。
刚才丹赋圣的声音好像他梦里那个丹赋圣发出来的。
怎么真正的丹赋圣也有这个动静?
“晨归?”丹赋圣在叫他。
晨归没有反应,他在纠结。
他觉得不能这样。
晨归确实想要第三类特权,但他不应该因此失控。
“晨归?!”丹赋圣继续喊他。
晨归可以喜欢丹赋圣,但不可能是这种让自己心神不宁的喜欢。
在晨归的预想里,哪怕他真的喜欢上丹赋圣,他也应该是成熟的,他应该游刃有余。
“晨归,你没事吧?”丹赋圣已经站到晨归身边了。
晨归一惊,他起身就要跑。
丹赋圣抓住了晨归的领口:“你睡醒之后就不正常了。”
“啊啊啊啊!!”晨归挣脱丹赋圣的限制,丹赋圣也被他的动静吓到了。
晨归跑来跑去,丹赋圣总觉得他还想找一棵树躲,但晨归考虑到丹赋圣可能会忽然出现在他身边,他又觉得树后面不稳妥。
最后晨归跳到围墙上坐着了。
丹赋圣很无奈:“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清楚,但是你先别过来!”晨归现在不敢和丹赋圣聚在一起。
丹赋圣耸肩,他往后退了一步。
“但你别走太远了。”晨归声音很小,“你可不可以站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
丹赋圣点头:“那师兄我就站在这儿。”
“麻烦你了。”晨归低头等待心里复杂的情绪过去。
丹赋圣陪着晨归等。
晨归的嘴唇在轻颤,他深呼吸了好多次。
“师弟,你现在受心魔干扰,一味地憋着心中情绪是不行的。”丹赋圣有些担心,他觉得晨归不正常过头了。
晨归看了一眼丹赋圣:“师兄现在对我很好。”
“嗯哼。”
“等心魔过去之后,师兄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丹赋圣觉得自己态度变化不大,只是晨归自己接不接受的问题:“师兄一直都是这个态度,但是你的心魔过去了,你对我的称呼也就从‘师兄’变成‘魔头’了吧?”
晨归沉默。
“师兄不是在抱怨,你随心就好,反正师兄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丹赋圣朝他伸出手,“跳下来吗?”
“嗯。”晨归不想再逃避了,尽管那种情绪让他陌生,让他无所适从。
他从围墙上一跃而下,然后他就被丹赋圣接住了。
晨归比丹赋圣稍微高一些,他的体型也比丹赋圣更大,可丹赋圣还是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了。
在接住晨归的瞬间,丹赋圣笑出了声,他的手也在晨归的后背猛拍了两下:“师弟你这别别扭扭的样子倒是少见。”
“别笑了。”晨归的脸都憋红了。
丹赋圣笑得更大声了,他的笑声畅快又洒脱,晨归学不会这样的笑。
“这个心魔来得好啊,你现在比你小时候更像个小孩。”丹赋圣没有松开晨归,他还在笑。
晨归想要捂丹赋圣的嘴,但是丹赋圣躲开了他的手。
“怎么?被师兄笑得恼羞成怒了?”
“不,不是。”晨归脸越来越红,“你笑得太好听了。”
丹赋圣愣住。
“你笑得很好听,我,我想继续听,但又觉得不应该。”晨归伸手捂住丹赋圣的嘴巴,这次丹赋圣没有躲,任由晨归捂住了他的嘴。
“太奇怪了。”晨归继续说,“我,我不该这么想的,我太奇怪了。”
他好想听,他真的好想听……
想让师兄再多笑一笑。
不,笑也好,调侃也好,普通的聊天也行。只要能让他确定丹赋圣的存在,只要这种日子能够持续下去……
他就知道他变得奇怪了。
心魔在引导他,肯定是心魔!
第042章 耀灵真人杀红了眼
晨归追问丹赋圣为什么要学那些勾引人的方法, 丹赋圣被他问烦了,最终他实话实说, 表示技多不压身,说不定以后就用到了呢。
当天晚上,睡着了的丹赋圣忽然被晨归摇醒。
丹赋圣一扭头就看到双靠得极近的眼睛。
丹赋圣甚至没法看清对方眼睛的形状,晨归的鼻子都快戳到他脸颊上了。
“你干什么?”丹赋圣把晨归的脸推远,他摸到了一手的泪水,丹赋圣立刻就被吓醒了。
又怎么了?!
丹赋圣又摸了摸自己,他颤抖着询问:“我……死了吗?”
“怎么可能?!”晨归看过了,丹赋圣的身体很棒, 体内气息运行顺畅。
晨归抽出一张纸巾,他拉过丹赋圣的手, 想把手上沾的泪水擦干净。
他还没有动, 丹赋圣就打断了他。
“你等等。”丹赋圣在自己沾了眼泪的手上舔了一下, 嗯,确实是眼泪。
晨归把丹赋圣脑袋推开, 他认认真真地给丹赋圣擦手。
丹赋圣看到晨归的眼泪还在掉:“你怎么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
结果他温柔了, 晨归眼泪掉得更多了。
丹赋圣喉头一哽, 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在想, 你被流放的时候吃了多少苦。”理智状态下的晨归认为丹赋圣吃多少苦都是他自找的, 没人逼着他做魔主,他做了出格的行为,他就应该承受相应的后果。
更何况师父都已经替丹赋圣还了大部分债。
丹赋圣自己估计都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晨归被心魔控制, 他觉得丹赋圣特别可怜。
“你学的那些方法, 在你被流放的那个世界用上了吗?”晨归问丹赋圣。
“你是指勾引人?”丹赋圣想了想, 他又提醒晨归,“我记得我说过我在那个世界做了好几百年的皇帝。”
“可你为什么学会了修空调呢?”晨归问他。
怎么又绕到修空调上去了?
丹赋圣不理解, 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因为修空调比当皇帝快乐。”
他当皇帝的那些日子里不吃不喝不睡,完全没有个人生活。
在他死遁之后,他尝试过很多工作,各个都比当皇帝有意思。
“我听白愉说,你刚回这个世界的时候问过官方工作人员你能不能从事男模的职业。”晨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以前做过这个工作?”
“我只是觉得我长得还不错……师弟!”丹赋圣伸手狠狠捏住了晨归的脸,“我没有在那个世界跟谁发展过超出友谊的情谊,不管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那都不是真的!”
晨归抬起眼眸:“所以你也没有在那个世界养过孩子?”
丹赋圣沉默。
晨归又凑近了些。
丹赋圣挪开视线:“呃……”
“你养过。”晨归明白了。
丹赋圣不止养过,他还养了别人一家好多代。
当年他死遁,有一个固执的孩子找到了他,硬要他回去继续做皇帝。
丹赋圣好说歹说,终于劝动了对方,对方不再执着于让他做皇帝,只是那人时不时就来看看他,是他在死遁后唯一有联系的旧部。
再然后那人死了,那人的孩子又开始代替他爸联系丹赋圣。
丹赋圣几乎成了他们家的祖传朋友。
丹赋圣不去干涉他们的命运,他只会在某些要命的时刻伸手去帮一把。
他见证了那家人的起起伏伏。
一开始他根本不敢回主城,他怕被人认出来。
后来他带着那家人的后代一起回主城,那孩子询问丹赋圣,自己的祖先是不是真做过那位传奇陛下的臣子。
丹赋圣点头说是。
那孩子又问丹赋圣在那时候又是什么样的职位。
丹赋圣没有回答,他绕过了那个话题。
他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猜出什么,可是一切都过去了。
那位天才少年的后代越来越多,偶尔也有几人能展示出远超常人的天分,但绝大多数孩子都只是平凡人。
到后来就连丹赋圣都没法找全那人的所有后代了,一切都过去了。
丹赋圣见证了太多孩子的出生和死亡,陪着太多孩子走过了一辈子。
他看着那些眼睛从清亮到浑浊,那些孩子从用尽全力喊出第一口气,到最后油尽灯枯,终于把气力用尽。
丹赋圣好像陪着他们经历了无数的轰轰烈烈。可那些炽热的东西被放在一起后又显得那么平淡。
丹赋圣真的养了很多孩子。
“那些孩子都是过客。”丹赋圣安慰晨归,“师弟你才是我带过的最重要的小孩。”说到这儿,他自己都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这话说出来显得那么怪呢?
“你之后还打算养?”晨归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很蠢,丹赋圣当然会养。
丹赋圣这辈子太长了,而且他直到现在都没收徒弟。
徒弟会比师弟更重要。
他身上的那两项特权一点都不保险!他果然还是需要第三类特权!
“师兄真没用那个方法勾搭过谁。”丹赋圣继续安慰晨归。
他还没落到那个地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丹赋圣也不介意。
“但是你不排斥用这种方法对吧?”晨归问。
“你怎么知道?你读我心了?!”丹赋圣一惊。
“我就知道!!”晨归太了解自己师兄是怎么个德行了,“你不能这样!!”
“好好好,我不这样!我绝对不!”丹赋圣向晨归保证。
“你保证的时候不准移开视线!”
“要求怎么这么多?!”
“你看着我的眼睛保证!”
“师弟,你饿不饿?”
“你扯开话题了!!”
第二天司琛找过来的时候没在院子里看到晨归。
司琛不解:“不是说你师弟有心魔么?他不是离不开你吗?他人呢?”
丹赋圣伸手指了指上方,司琛顺着丹赋圣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和树上的晨归对上了视线。
司琛:“……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被我气到了。”丹赋圣双手叉腰,他和树上的晨归对视片刻,随后他伸手冲晨归招了招,晨归哼了一声。
司琛:“什么叫好像?”
“虽然他有百分之九十七的可能性是被我气成这样的,但我个人觉得还有百分之三是因为他自己没想通。”丹赋圣琢磨了一上午,他在思考甩锅之法,没思考出结果。
不过这不妨碍丹赋圣硬甩了百分之三的锅。
“师弟,早餐吃不吃?”丹赋圣冲晨归晃了晃手里的包子。
晨归抱着自己膝盖,他是蹲在树干上的:“我不吃!!”
“这孩子气性真大,对了,你找我干嘛?”丹赋圣掏出包子自己啃。
司琛指了指树上的晨归:“你师弟没事?”
“有事,但是我没办法啊。他师兄就是这么个人,我骗他他也不信啊。”丹赋圣很无奈,就算他真的骗成功了,回头晨归发现丹赋圣说的是假的,心魔回归了怎么办?
丹赋圣连连叹气:“我师弟半夜就上去了,我已经喊了半个晚上了。”
司琛又看了晨归好几眼。
他来找丹赋圣是有正事跟丹赋圣商量:“你现在能出门吗?官方没法从酉雉嘴里套出信息。”
丹赋圣嘶了一声:“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什么都试过了,甚至让玉獒去劝了,没用。”司琛摇头叹气。
丹赋圣哦了一声,随后他问:“那搜魂了吗?”
司琛沉默。
丹赋圣把包子全塞嘴里了,他还在等司琛的后话,但司琛迟迟不出声,他忽然明白司琛的意思了:“你觉得我太残忍?你也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你应该知道搜魂是最有效的法子。”
“酉雉不是你养大的吗?”司琛问丹赋圣。
“喂!别那么过分!”丹赋圣皱眉,“我又不是他的父母,虽然我教过他也养过他,但这不代表我和他绑定了。”
“玉獒也是我养的,玉獒帮忙收集妖族功法,建立学校,也没见你们夸我养得好啊。”丹赋圣摊开手,“好的都算他们的,坏的都算我的,没你们这样的。”
司琛摇头:“他们长成什么样是他们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你能那么自然地接受对你养大的孩子进行搜魂。”
丹赋圣注视司琛。
他盯了半天之后低低骂了一句:“你没完了是吧?”
“拐着弯骂我薄情寡义,小心我把你也给搜魂了。”丹赋圣切了一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真的要这样往后走吗?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都能搜魂,谁还敢陪在你身边?”司琛是真心担心丹赋圣。
结果这时候晨归的声音轻轻响起:“我。”
丹赋圣和司琛同时抬头。
蹲在树上的晨归举着手臂:“搜魂也没多糟糕。”他这个师兄做过的离谱事多了去了,搜魂只是一种审讯手段而已。
“而且这次是酉雉做错了,不念私情挺好的。”被心魔控制的晨归依旧觉得丹赋圣大义灭亲的态度很棒。
“他对玉獒就很好。”因为玉獒什么都没做错。
“你不怕你师兄?”司琛有些意外。
“师兄心中还有正义,这样很好。”晨归不止不在意,甚至因为丹赋圣对酉雉的态度而更喜欢丹赋圣了。
他的师兄还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而晨归最擅长的就是做个好人。
司琛眉头皱得更紧:“不怕你师兄,那你上树干什么?”
“被气到了。”晨归暂时还不打算下树。
“因为什么被气到了?”司琛又问。
当然是因为丹赋圣的廉耻心太低了!
不过这话刚到嘴边就止住了。
晨归总是和丹赋圣针锋相对,但他又不喜欢别人针对丹赋圣。
所以:“跟你没关系。”
晨归想了想丹赋圣曾经向他介绍司琛时说过的话。
丹赋圣说他一见司琛就觉得亲切,因为司琛穿着裙子的样子让他想起犹清真人。
“管好你自己。”晨归抱住膝盖,“异装癖。”
“诶?!!”司琛惊呆了,“不是,你……”
晨归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跟异装癖讲话。”
司琛睁大眼睛看向丹赋圣。
“啊哈哈哈,心魔,心魔。”丹赋圣连连摆手,“他现在的性格有点奇怪,堂堂耀灵真人都躲树上了,你别跟他计较。”
司琛还想说些什么,结果他脑袋被树枝砸了一下。
树枝是晨归扔的。
“他他他……”
“他现在就是个小孩性格,你别计较。”丹赋圣替晨归说话。
晨归表示:“计较你也打不赢我。”
他说的是实话,但这话不像是他会说出口的。
晨归继续扔树枝,没施加灵力,徒手扔。
攻击力不高,侮辱性极强。
他仅剩的那点道德让他没直接动手,但他心里又窝火。
院子外头路过的玉獒抬头看了一眼,他咦了一声:“耀灵真人?你在干什么?”这是什么奇怪的修行吗?
他刚问完,脑袋顶就被一根小拇指粗的树枝砸了一下,似乎是晨归砸的。
“诶?”玉獒没明白晨归为什么扔他。
普通的树枝扔在脑袋上也不痛。
晨归蹲在树上独自开心。
舒服了,没那么生气了。
终于打到这只烦人的大白狐狸了。
第043章 诶?就这样?
其实晨归是没法理解司琛的逻辑的。
为什么丹赋圣对酉雉用搜魂了就没人敢对丹赋圣托付真心?
为什么丹赋圣会显得格外冷漠?
丹赋圣搜魂的前提是酉雉做了离谱荒唐的事。
酉雉都能对玉獒的爱人下手, 他们曾经不是同僚吗?他不知道玉獒的爱人对玉獒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丹赋圣向人类宣战之后,好几次都差点死在犹清真人的手上。
丹赋圣还是在为自己的同族争取权益, 他的行为甚至是犹清真人认可的。但一旦犹清真人认为他越界了就会动手。丹赋圣没有怕过犹清真人,他也没有恨过犹清真人。
这一切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酉雉完全没有思考过后果,那他怎么敢做出那一切?
而酉雉的过失又怎么能算到丹赋圣的头上?
晨归觉得司琛不该怪丹赋圣,司琛自己的脑子就有问题。
哪怕丹赋圣亲手对酉雉搜魂都只能算是“清理门户”。
丹赋圣身边怎么会没人跟着他呢?丹赋圣身边的人可太多了……多到碍眼。
……
“我啊,做了一场噩梦。”犹清真人站在魔皇山下,他抬头凝视那张熟悉的,由石头雕刻而成的面庞。
“什么样的梦?”晨归问他。
“梦到自己养的徒弟死在自己前面,梦到自己徒弟走了我的老路。”犹清真人叹息, “可惜我很快就发现,清醒才是一场梦。”
“承载着我们师徒关系的玉简碎了, 没人再知道魔主是我犹清真人的弟子。”犹清真人看着魔皇山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他有些想笑。
他总觉得他的二徒弟在装大人, 可犹清真人确实已经看不懂这孩子了。
“你们的师姐……人们已经忘记她了。”犹清真人转身看向晨归,“你尊敬我, 但你实在算不上喜欢我。”
“我们这对半路师徒, 反而成了彼此的唯一, 挺有意思的。”
犹清真人削去了魔皇山雕刻的脸, 他看着那些碎裂的石块掉落, 最后他对晨归说:“如果魔主有天回来了,杀了他。”
嗯??
晨归忽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在去特管局医院的路上,晨归拉住了丹赋圣的手, 他询问:“你是魔主吗?”
“啊?”丹赋圣不知道晨归在心里想了些什么, 他只觉得晨归问的东西很怪, “师弟你失忆了?”
“你回答我,你是魔主吗?”晨归继续追问。
“以前当过, 现在不是,魔宫都被没收充公了,哪来的魔主啊?”丹赋圣一脸懵地解释。
“对啊!你不是魔主!”晨归满心惊喜,“我没听明白!”
“你哪儿没听明白。”丹赋圣觉得自己才是没听明白的那个,他压根不知道晨归在讲什么。
“我说我没听明白师父在说什么!”
“师父不是死了吗?”丹赋圣左看右看,没有看到犹清真人,“他给你托梦了?”
“不是,只是我没意识到师父话里的意思。”晨归握住丹赋圣的双手,“只要你不是魔主,只要你不是魔主就行!”
“啊?那我确实不是。”丹赋圣还是没听明白,不过问题不大。
很快他就被晨归搂怀里了。
丹赋圣还是懵的,他没有捋清楚晨归话里的逻辑。
“对不起。”晨归轻声道歉。
丹赋圣皱眉,他将手搭在晨归的后背上,探测晨归体内的灵力。
灵力横冲直撞,相当混乱。
心魔更严重了?!怎么可能!
丹赋圣让晨归起来,但晨归不肯。没办法,他只能抓着晨归的头发强迫晨归抬头。
“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
“你等等。”丹赋圣掏出了一个本子出来,“好了,你说吧。说得详细点。”
“那你等等。”晨归把自己的回忆原原本本地交代出来了。
开车的白愉几度回头,这些东西讲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丹赋圣看起来不怎么在意,晨归也没用传音。
所以白愉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个,咱们车上有双镜头的行车记录仪,我能上交吗?”
正在记录的丹赋圣摆了摆手:“你随意,这是你自己的事。”
“那谢谢了啊。”丹赋圣确实还蛮好说话的。
晨归交代完之后丹赋圣还提取了一下重要信息,画了个思维导图,琢磨心魔是从哪一步开始的。
车开到了地方,白愉又一次开口:“我,我想拍个照。”
“拍什么?”丹赋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愉指了指丹赋圣的图。
丹赋圣把图给白愉看,白愉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并且再次表达了感谢。
他们就这么一路聊着去了酉雉的病房。
“丹先生,您说您有丰富的面对心魔的经历,就连您也解决不了晨先生的问题吗?”白愉不明白。
丹赋圣皱眉摇头:“不一样,按理说心魔是需要引导的,但晨归很难释放真正的本性。”
强行让晨归释放本性会给晨归带来压力,晨归现在有心魔,他不能过度紧张。
他推门进入酉雉的病房,在酉雉床边坐下后,他冲着双唇颤抖的酉雉点了点头,随后丹赋圣询问白愉:“司琛在哪儿?先让他来跟酉雉聊吧。”他现在分不开精力。
“司琛被晨先生用树枝砸了之后就回派出所上班了。”派出所很忙,缺人手。而且司琛也不想留在丹赋圣和晨归身边,他怕晨归随时攻击他。
“噢,那玉獒呢?”丹赋圣又问。
“玉獒跟他一起走了,您忘了,您师弟也攻击了玉獒。”玉獒悲愤之下就跟着司琛走了。
玉獒表示自己绝望了,他要去派出所当警犬。
白愉提醒他,官方机构不收狐狸做警犬。
而且他们也不接受妖族做警犬,这有损妖族的妖格。
玉獒更绝望了,他表示自己要隐瞒身份偷偷去。
白愉不知道玉獒准备怎么偷偷做警犬,毕竟每个警犬都是有明确记录的,玉獒不可能混进去。
刚才白愉收到了司琛的消息,玉獒把他们派出所的一只警犬偷偷装结界里了,而玉獒化形成了那只警犬的模样,现在已经去巡逻执勤了。
他真把那只狗给顶替了!!
白愉脑袋嗡嗡的,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骂。
玉獒这只上千年的大妖居然连狗都不放过!千年大妖欺负无辜警犬?!
不过玉獒的办事能力应该比狗强……
不行,欣慰不起来,完全欣慰不起来。
这事儿他要上报!这种顶替公职狗员的行为越界了!
“玉獒跟他走什么?”丹赋圣还不清楚玉獒做了什么,“他现在能过来吗?”
“呃,他估计没法赶过来。”等玉獒忙完之后就得被约谈了,他还得写检讨书。
玉獒不在,司琛不在,真就只能让他上了?
丹赋圣看着酉雉。
他重重地叹了一声。
可是他还要分心在意师弟的心魔啊。
“小白先生,实在不行你让你领导给我批一个搜魂的许可证明行不?”丹赋圣不想费口舌。
“搜魂这种禁术的使用审批流程是很复杂的。”白愉不是不想帮忙,但如今时代变了,“搜完魂人也基本傻了,现在酉雉身上的罪还没定,这种过激手段是被禁止的,您一定要用的话,在证明酉雉有罪之后您必须……”
“好好好,停停停!”丹赋圣连忙打断了白愉,“我也没那么想知道真相。”
他伸手在酉雉脑门上拍了一下,酉雉被他拍得一激灵。
“喂,说不说?”丹赋圣完全不打算从温和的角度切入话题。
“您想知道什么?”酉雉对丹赋圣依旧尊敬。
“司琛的‘父亲’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到底是怎么转生的?是不是你对玉獒的对象动了手?原因。”丹赋圣冷眼看着酉雉,“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
白愉心里苦,丹赋圣这样的态度能问出什么啊?
之前玉獒帮忙询问的时候都压抑住了他对酉雉的厌恶。
就在白愉以为酉雉要斥责丹赋圣的“背叛”时,酉雉却垂下头,开始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
白愉惊了。
晨归看出白愉的意外,他用传音问白愉:“你知道魔主对当时那批魔族和妖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白愉当然知道,魔主是唯一一个统一了南境也就是死地的大魔,他在部分魔族和妖族眼中几乎等同于神明。
这些在白愉自告奋勇接触解封的魔主时就调查过了。
“你没有亲眼见过。”晨归继续说,“你毕竟只有一百多岁,不是那个年代的魔。”
所以白愉是无法真正地感同身受的。
那个年代,像白愉这样的混血是不被允许活下去的。
那时候太混乱了,而魔妖两族所有的“尊严”“欲望”“权利”都被寄托在了魔主的身上。
丹赋圣干了许多惊天动地的事,他成了无数魔族和妖族眼中的“唯一”。
直到现在,那些想要搞事的家伙都必须扯着“魔主丹赋圣”这张虎皮。
因为他是统御魔妖两族的第一人。
魔主只有一人,没人做得了下一任。魔主旧部那群统领?他们谁又看得起谁?谁又甘心将对方捧上高位,对方比自己厉害在哪儿?凭什么呢?
这群人不一定对丹赋圣忠诚,但他们都不敢捅破窗户纸。
至于酉雉。
从他这愚蠢的暴露方式就能看出来,他确实是个钻牛角尖的妖。
酉雉是真情实感地把魔主捧上了高位,魔主对他来说就是神。
他不敢忤逆心中的神。
在被丹赋圣攻击后,他是错愕的,但他不敢恨丹赋圣。
因为神不会做错,错的只会是他自己。
这个蠢货会被人当成炮灰推出来也正常,而且他大概率也接触不到什么核心机密,线索在他这儿估计就断了。
晨归分析得格外冷静。
白愉有些意外。
晨归又问:“你是觉得我不应该了解这些?”
“啊?不!”白愉下意识反驳。
但他真觉得晨归不该知道这些,怎么说呢,丹赋圣身边的晨归一直都表现得挺……纯真的。
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孩。
他甚至下意识忘了被过度保护的“小白花”是无法修行的。
回想起来,丹赋圣跟晨归相处的时候也没多成熟。
如果说丹赋圣的修行是因环境而“变”的话,那晨归的修行就是“不变”。
丹赋圣在“变”的过程中容易生心魔,而晨归坚守本心,许多事情他懂,但他并不因环境改变而改变自身,所以他的心魔才格外奇怪,搞得丹赋圣这个心魔大户都没辙。
所以晨归到底在纠结什么啊?!
白愉同样好奇。
晨归也不明白自己真正的郁结在哪儿,明明丹赋圣都不介意晨归将他占为己有,丹赋圣的让步已经很大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晨归忽然感觉自己心里抓住了什么,但是不真切。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酉雉抓住了丹赋圣的手。
晨归在心里询问白愉:“有小石头吗?”
“这儿哪来的石头?”白愉心中疑惑,不过他很快注意到晨归在认真地盯着酉雉。
联想到晨归用小树枝砸司琛和玉獒的光辉事迹,白愉恍然大悟。
晨归这是又想用投掷的方式击退竞争对手了吧!
这成熟吗?这真的成熟吗?!
酉雉不清楚自己已经被耀灵真人盯上了,他被丹赋圣攻击批评之后便心如死灰,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只是想维护丹赋圣而已。
正如晨归猜测的那样,和酉雉联系的并不是丹赋圣的旧部。
丹赋圣旧部的人不少,在官方内部的同样不少,他们在各地任职,酉雉一个都看不上。
“那你为什么选择庾国皇室?你知道我终有一天会突破封印?”丹赋圣询问。
庾国皇室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告诉丹赋圣“想要剿灭魔族的势力依旧存在,而且千庾门崛起的背后有官方做推手”,他们想在丹赋圣刚解除封印的这段时间里,趁着丹赋圣没搞清楚状况,把这位旧魔主拉到己方阵营来。
一旦丹赋圣像曾经对庾国皇室那样灭了千庾门满门,那官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这个魔主和平共处了的。哪怕丹赋圣之后反应过来不对劲,他也只能将错就错。
如果酉雉全然不知这背后的计划,那他为什么要从魔主“最厌恶”的庾国皇室入手?这和他希望丹赋圣更好的诉求是相通的吗?
对魔主好,就要让魔主的死敌复生,这合理吗?
酉雉垂下头。
丹赋圣没有安慰,他只是开口道:“继续说,说实话。”
“因为犹清真人死了,他的法器已经没用了!他再也压制不住您,我总会想到办法让您回来。”酉雉只是想给丹赋圣送个礼物,哪怕丹赋圣真的想反扑,先动手的也不该是丹赋圣。
他要让失去理智的庾国皇室先出手!他要丹赋圣的反击是正当的!
丹赋圣笑看酉雉,也不知道他信没信。
哪怕酉雉说的都是真的,那酉雉的行为也肯定是被人一步步引导的。
“陛下!”酉雉紧紧地抓着丹赋圣的双手,他声音颤抖,“陛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哦?”丹赋圣没有挣脱酉雉。
酉雉哽咽:“您觉得这不对,我会改。”
“还行吧,你认为好就行,不必为了我而改变你自己。”丹赋圣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他扭头看白愉,“我的工作完成了,能回家了不?”
“陛下!求你不要扔掉我!!”酉雉把丹赋圣攥得更紧了。
丹赋圣无奈:“我说了,别把你自己弄得那么可怜,这样会显得我像个坏人。”
“咱俩的关系仅限于过去的同事,不要我扔掉你?你又不是我的。”丹赋圣把酉雉的手扯开。
酉雉无法接受丹赋圣和他划清界限:“陛下!!”
“别叫得那么大声,我不是陛下。”丹赋圣相当无奈,“我说你有完没完?我原来以为只有玉獒长得像狗,我怎么没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更像狗的呢?”
白愉立即提醒丹赋圣:“丹先生这话不能说!妖族是有狗的。”
“噢噢,抱歉。”丹赋圣对这些禁忌词汇还不太敏感。
眼看酉雉还想重新抓住丹赋圣,丹赋圣直接侧身躲开了酉雉的动作。
“我说,够了吧。你一个一千多岁的大修士,怎么上赶着当奴才啊?”丹赋圣说完这句之后又问白愉,“小白先生,‘奴才’两个字不会冒犯到其他人吧?”
“呃,您现在说的这话应该只能冒犯到酉雉。”
“那就没事了。”丹赋圣继续,“这么多年里,你以我为理由去痛恨那些‘背叛者’,你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啊。”
“你不是一直都在自己做决定吗?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没有我引导你,你就活不了了似的?”丹赋圣真觉得这是一桩大奇事。
他都被流放一千年了,他都没法和这个世界有任何联系了。
真听他的难道不该在这一千年里停下一切动作吗?
结果酉雉自顾自地闹了一通,回头却说是为了维护丹赋圣?
丹赋圣都不知道玉獒找对象了,那时候丹赋圣还不知道在哪个职业里发光发热呢,结果酉雉一通操作直接把玉獒对象搞没了。
酉雉自己宣泄爽了,然后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魔主。
“你就是想找个背锅的对不对?”丹赋圣看明白了,而且他完全不打算背上这口锅,“你当真是个修行人?你这心性确定没问题?”
“我所行都是为了……”
“为了你自己。”丹赋圣接茬,“是为了你自己的喜恶,与我无关。”
酉雉不跟丹赋圣争论,他依旧把丹赋圣摆得很高:“是我错了,陛下。我会改的,求求你不要放弃我。”
丹赋圣已经懒得跟他争了。
接下来是官方的工作,他管不着了。
丹赋圣拽着晨归离开房间,在出门之后他又开始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对晨归产生影响,他检查了一下晨归体内的气息,嗯,没有变得更糟糕。
“没觉得唇亡齿寒?”丹赋圣问晨归,“不怕我哪一天扔下你?”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他那样的错事,我是不会允许自己还在这世上苟延残喘的。”做那种荒唐事还不如去死。
丹赋圣:……
很好,他忘了自己这个师弟的道德标准比他高了。他师弟哪怕被心魔控制,最出格的也不过是拿着小树枝扔人。
“你小子心魔的症结到底在哪儿啊?”丹赋圣正在纠结,忽然,他听到了玉獒嚷嚷的声音。
玉獒的声音是从白愉的手机里传来的。
玉獒今天跟着警察一起去查封娱乐场所了,他用自己的鼻子帮同事们搜出了违禁品,可任务刚结束,他就接到了处罚通知。
官方实在太过分了!这简直就是卸磨杀驴!
白愉已经对这位权威老前辈祛魅了,他让玉獒赶紧把警犬的工作还给人家,然后把检讨给写了。
丹赋圣听着觉得好笑。
他的肩膀一沉,是晨归趴了上来。
“玉獒也做了错事。”晨归说,“他该被关起来。”
丹赋圣无奈地揉了揉晨归的头发:“你要是没心魔的时候也这么可爱就好了。”
晨归微愣:“可爱?但我只是在提无理的要求。”
“你自己知道是无理的要求啊?”
“知道。”晨归只是忍不住而已,他想让丹赋圣只看着他一个,可丹赋圣真的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他身上后,晨归却依然觉得不够。
是他想要的太多了吗?
丹赋圣还在盯着晨归看。
晨归的注意力被丹赋圣的脸吸引过去了。
晨归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询问丹赋圣的储物器里有没有帽衫。
丹赋圣直接从储物器里拿出来了一个,看衣服大小,这个还是给晨归准备的。
晨归万分感动,然后他就将帽衫套在了丹赋圣的身上,并且把帽子给丹赋圣戴好,再伸手把绳子拉紧。
很快丹赋圣露在外面的就只剩下一张嘴了。
丹赋圣还在笑:“宝贝师弟,我看不清了。”
“我可以拉着你走。”晨归还是觉得不对劲,他已经遮住丹赋圣的大半张脸了,按理说他不会再被丹赋圣吸引,可是丹赋圣的唇形为什么也那么好看。
晨归以为他的方式能让自己对丹赋圣面庞的兴趣下降到五分之一,毕竟五官就露了一个嘴。结果他的行为好像是给丹赋圣的嘴来了个特写。
兴趣半点没消失,反而想伸手摸一摸丹赋圣的嘴唇。
丹赋圣嘴唇偏薄,那它软吗?
应该是软的,丹赋圣经常亲他的面颊。
可是面颊的感觉和手部的触感又会不一样吧。
晨归莫名想起丹赋圣捧着玉獒的狐狸脑袋亲来亲去的样子,他更气愤了。
丹赋圣全然不觉,他被师弟的孝顺感动到了:“你小时候我牵着你,我年纪大了你牵着我。我养你小,你养我……诶?师弟你干嘛?”
丹赋圣重见光明,晨归把帽衫扒开来,随后他给丹赋圣戴上了黑色的口罩,然后又把帽衫系住。
很好,这样就看不到嘴唇了。
晨归松了一口气。
丹赋圣没有生气,虽然不知道他师弟这又是玩的哪一出,但他没打算细细探究。
“小白先生,没事的话,我就去陪师弟去了。”丹赋圣靠在晨归肩头。
“没……”白愉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白愉低头看了一眼,随后他眼瞳震动:“不!您等等!酉雉自杀了!”
晨归拉着丹赋圣的手骤然收紧。
可丹赋圣却只是不太高兴地啧了一声。
丹赋圣问:“死透了吗?”
“没,我们的工作人员发现得及时,正在抢救。”白愉看向丹赋圣,“您能不能再留一段时间。”
“真是的,没死算什么自杀?博人眼球罢了。”丹赋圣说的话相当冷淡,很难想象他曾经养过酉雉。
酉雉也曾像玉獒那样,躺在丹赋圣的怀里撒娇。
但现在丹赋圣只觉得酉雉是个麻烦。
白愉没有反驳丹赋圣,特管局暂时给丹赋圣腾出了一个休息用的房间,让他们在里面待着,等酉雉醒了再让丹赋圣去“安慰”,起码保住酉雉的命,让他交代得更详细。
在等待过程中,光速写好检讨的玉獒也赶了过来。
他皱着眉头,气势汹汹地要来发泄情绪。
在他见到丹赋圣的瞬间,丹赋圣在他脑袋上夹了个大闪片蝴蝶结的卡子,玉獒立刻就被卡子控制住了。
他努力往上抬眼睛,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最后他让白愉帮他举着小镜子,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小步转圈。
丹赋圣又让他背上了一对会发光的塑料蝴蝶翅膀。
玉獒悲愤的情绪一扫而空,他的脚步声都变得轻快。
“你是最漂亮的狗仙子!”丹赋圣揉搓狗脸。
玉獒汪了一声。
酉雉以前也跟丹赋圣这样玩过吗?
白愉想象不出来。
一旁的晨归并没有对玉獒扔树枝或者小石子,玉獒被摸着肚子,开心地打滚扑腾。
白愉问丹赋圣要不要亲手去救酉雉,丹赋圣拒绝了。
“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丹赋圣切割得很彻底。
最后得到酉雉获救的消息后,丹赋圣甚至啧了一声,他是真的不耐烦。
丹赋圣重新进入酉雉的病房,他开口第一句依旧不是安慰:“好玩吗?”
“……陛下。”酉雉脸色惨白。
丹赋圣被他叫陛下叫得脑仁疼:“你能不能脱离魔主旧部这个名头?”
“我不敢忘。”酉雉摇头。
丹赋圣再次叹气,他实在没办法了。
“我说,孩子。”丹赋圣重新用了这个称呼,酉雉目光都亮了些。
丹赋圣更无奈了:“没什么不敢忘的,我们不是一个家庭,你明白吗?”
“哪怕是家庭,你这么大年纪也该脱离了。”丹赋圣见酉雉还想开口,他先伸手把酉雉的嘴捂住了,免得酉雉又一口一个陛下。
丹赋圣没把酉雉的罪名问详细,他把这个活推给官方了:“我不确定你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如果没有,那就死,如果能活下去……找点自己的日子过吧。”
酉雉的嘴唇动了动。
丹赋圣松手。
酉雉问他:“就像玉獒一样?”
“就像玉獒。”丹赋圣点头。
泪水从酉雉眼中滑落:“可是我做不到,我放不下。”
“放不下,害死的只有你自己。”丹赋圣继续劝,“你的心魔也很重了,你放不下,心魔便会吞噬你。”
“你很在意我,可你死了我也不会有心魔。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不会觉得不甘心?”
酉雉摇头。
“看吧,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喜欢心里的那个魔主而已。”不会怨恨,无所求,一味奉献。酉雉所求的是他自己心里的某样东西,只是他觉得自己做不到,便将其外化为了“魔主”这个形象。
“你对我的执着,与我本人无关,明白吗?”丹赋圣温柔地摸了摸酉雉的头顶。
“可是陛下您呢?”酉雉反问,“您和我又有什么不同?”
丹赋圣的温柔反而让酉雉心中生出了几分怨气,他终于敢质问他心中的这个“神”了。
酉雉注视着丹赋圣的双眼:“您想要的得到了?”
“当然。”丹赋圣点头。
“那为什么活着对您来说不再是执念?”当丹赋圣被司封朗体内的法器暗算时,他那么自然地开始用自己的命作为赌注。
生对丹赋圣来说没那么重要,死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如果丹赋圣所求都已经实现,他又为什么会是这样?
病房外,原本安安静静坐着的晨归忽然站起身。
背着塑料蝴蝶翅膀在半空中飞翔,假装自己是彩虹仙狗的玉獒和一旁的白愉警惕地看向了晨归。
他们没有忘记晨归如今是被心魔控制的。
好在晨归什么都没做,他只是默默走到了离病房更近的地方蹲下。
晨归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丹赋圣根本就没有向他让步。
对丹赋圣来说,被关起来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吗?不。
搂着师弟,对师弟轻言细语又是什么很难做到的事吗?当然不是。
晨归以为丹赋圣让步了,其实只是丹赋圣的包容性强而已,对谁都一样。
现在的丹赋圣像个圆球,没有任何尖锐之处,晨归根本无从突破。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丹赋圣的真心有几分了。
晨归有些失落。
哪怕他真的亲吻丹赋圣,估计丹赋圣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会随他去。
不是因为在乎,而是因为他不在乎。
晨归似乎错把丹赋圣的包容当成了真正的温柔。
房间里,丹赋圣认同了酉雉的说法:“我确实得到了我想要的,不过我也确实没多高兴。老实讲我已经很久没体会过欣喜若狂这种情绪了。”
“我不会求死,可真到要死的时候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不。”这话丹赋圣已经说过好多回了,可这次说出口他却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
不太对,他自己的情绪不太对。
丹赋圣仔细回想自己刚才的心情,他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刚才的说法:“不对,我现在应该是不想死的。”
“特别特别不想死。”丹赋圣强调。
因为什么呢?
丹赋圣脑子里闪过了晨归蹲在树杈上自闭的画面。
“我那个倒霉师弟的问题还没解决,我怕我死了会把他一起带走。”丹赋圣不想死。
过去觉得生死无所谓,无非是师姐和师父都不在了,师弟不再需要一个监护人,他想要的也已经达成了。
他在参道,可是他对此执念也有限。
他这种有限的执念反而让他的心性修为突飞猛进。
丹赋圣对死这件事的看法也有了根本上的改变。
他不求死,但是死了也行。
现在不行啊,他师弟这么个德行,他怎么敢死啊?
他死了他师弟得多可怜?会被多少人欺负?
被欺负了之后又得死得多悲惨?
不行不行!他现在绝对不能死!
病房外的晨归缓缓睁大了双眼,从他听到丹赋圣说自己不想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心魔松动了。
丹赋圣让步了。
对活着的执念才是丹赋圣真正的让步。
因为还有牵挂的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死。
牵挂的人?
是他吗?
是他啊。
晨归上半身几乎贴在了门上。
他的手在轻颤。
飞在半空中的彩虹仙狗玉獒观察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结论:“耀灵真人的眼睛真大诶。”
晨归面容俊朗,剑眉星目。他是有一些眉压眼的,所以他的目光相当锐利。
玉獒没想到晨归居然能把眼睛睁得那么圆,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玉獒自己是只狐狸,他的眼形偏长,在装可爱的时候他会故意睁大自己的双眼,让眼睛显得更圆,没想到耀灵真人也会这一招,而且看起来是无师自通。
那么大个头的晨归默默蹲在门口,像个等待自己家长来接自己的小孩。
晨归的表情很复杂,他恨不得立刻冲进病房,可他控制住了自己,在几次试图伸手之后,他干脆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继续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那扇门,只期盼它能早点被推开。
这招也是无师自通吗?!
玉獒深感震惊。
耀灵真人也太强了!
丹赋圣在病房里和酉雉聊了很久,晨归也守在门口等了很久。
在丹赋圣推门出来的瞬间,玉獒亲眼看到晨归原本期盼的表情变得严肃,眼睛也不圆了。
装可怜不给丹赋圣看?那他就是真可怜喽?
丹赋圣伸手就要把门边蹲着的晨归抱起来:“好师弟,在这儿等我啊。”
晨归躲开了,他迅速起身,往后挪了一步。
晨归的动作弄得丹赋圣一愣。
丹赋圣看着晨归的脸,晨归脸色通红,但表情还是一本正经的。
“谢谢你。”晨归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师……魔头。”
“诶?!”丹赋圣更懵了,晨归这忽然的换称呼只能证明一件事,“你心魔没了?!为什么?”
丹赋圣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他思维导图刚画完,还在琢磨呢!
丹赋圣都准备好和这个心魔打持久战了,结果心魔忽然就没了?这么突然?
白愉和玉獒也没想到,刚才晨归可怜着可怜着,就把自己心魔可怜走了?这不合常理啊!
丹赋圣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失忆了:“我答应让自己一辈子被你囚禁起来了?”
晨归摇头:“这种事不能随便答应的,对你不好。”
“那就是我要和你签订血契,把自己的命彻底交给你了?”丹赋圣继续猜,“顺便把修为也给你?”
晨归再次摇头。
“我准备明天就跟你登记结婚,把你想要的特权拱手送给你?”丹赋圣倒也不介意就是了。
“没有,结婚这种事不能乱讲的。”晨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依旧受心魔影响,他总觉得丹赋圣那张脸在他眼中有了一种别样的,新奇的美感。
丹赋圣搞不懂了。
好在晨归也不介意跟丹赋圣解释这一切,他说:“你说你想活。”
丹赋圣点头,他是说了这话。
他知道晨归在外面偷听,在晨归走动的时候他注意到晨归的动静了。
“因为你放不下我。”晨归又说。
丹赋圣继续点头,这话他也说了。
晨归抿唇:“我很开心。”
丹赋圣噢了一声。
晨归低垂着脑袋,面颊越来越红。
丹赋圣还在等他的下文,但晨归什么都没说了。
丹赋圣:“就……这样?”
“嗯,就这样。”晨归的手抠在了一起,两个食指疯狂推搡着彼此,将晨归复杂又激动的心情具象化了。
丹赋圣伸手捏住晨归的下巴,他把晨归的脑袋抬起来。
嗯,脸通红。
晨归说的确实是实话。
真就因为这?
因为他想活着,然后晨归的心魔就嗖一下消失了?
什么啊!太荒唐了吧!他不是什么代价都还没付出吗?
“别,别捏我脸了。”晨归已经很无助了,他现在情绪很激动,不想跟丹赋圣接触得太亲密。
“啊?哦哦哦。”丹赋圣松开手。
晨归继续低垂着脑袋,像只红色的鸵鸟。
丹赋圣独自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他又凑过去,弯下腰,把脑袋伸到晨归的头下方,去观察晨归。
这孩子确实还在脸红。
真就因为这?
丹赋圣重新站回去。
“你,你别看了!”晨归谴责丹赋圣的偷看行为。
丹赋圣呆愣愣地回了句:“不好意思啊。”
晨归:“没关系。”
丹赋圣站在原地不动了。
彩虹仙狗还在飞,丹赋圣望着彩虹仙狗,目光涣散又呆滞。
玉獒不理解:“你想许愿吗?”
丹赋圣眨巴眨巴眼,他把手背在身后,又一次压低身体,把脑袋伸到晨归头的下方去观察,确定自己没看错。
晨归:“啊!!”他被丹赋圣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来?!”
“没事儿,我瞅瞅。”丹赋圣重新站直。
居然是真的诶!
第044章 劳动真人
丹赋圣想要揉搓晨归, 但被清醒的晨归给拒绝了。
心魔对晨归还有一定的影响,晨归觉得他俩得保持距离。
丹赋圣很失望, 他那乖巧黏人的师弟好像已经消失了。而这种失望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
当晚丹赋圣又被千庾门的弟子叫走了,晨归没跟着丹赋圣,他现在已经不会时刻跟在丹赋圣身边了,晨归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晨归的心魔只是被压制,还没有彻底消失,晨归打算趁着自己清醒,把心魔给他的种种感受记录下来。
丹赋圣回来的时候发现晨归已经躺床上了。
嗯?等等。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丹赋圣记得他们两人睡在一起是为了压制心魔,现在晨归的心魔已经没了, 他俩也没有挤在一起睡觉的必要了,所以晨归这是?
晨归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在看到丹赋圣之后晨归皱了下眉头:“我闻到酒味了。”
“哦, 喝了点他们的自酿酒。”丹赋圣解释, “挺好喝的,我还带了点, 你要尝尝吗?”
晨归摇头, 他翻身给丹赋圣腾出位置:“我不喜欢喝酒。”
咦?他师弟这是邀请他躺上去?
也对, 这是他的床。
丹赋圣给自己用了个清洁术, 默默爬上床躺到了晨归身边。
丹赋圣的双眼始终注视着晨归的脸, 晨归被他看得不自在:“你看什么?”
“没什么。”丹赋圣的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上,硬挺挺地直躺着,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
晨归不明白丹赋圣在干什么, 丹赋圣之前有这么僵硬吗?
还是说丹赋圣又在憋什么坏招?
晨归开始防备了。
但丹赋圣什么都没做, 丹赋圣只是死死盯着他而已。
晨归不想跟丹赋圣对视, 他闭上眼睛睡了。
睡了两个小时后,晨归骤然惊醒。
他没有心魔了!!为什么要爬到床上来睡觉?!他压根不需要睡觉啊!
丹赋圣还在盯着他, 看样子丹赋圣也没琢磨明白这个问题。
“师弟,醒了?”丹赋圣问他。
晨归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丹赋圣没再继续,他已经观察出结果了。
从他师弟惊恐睁眼的表情来看,是晨归自己忘记了他不需要睡觉这件事。
忘了啊~
丹赋圣原本的疑惑瞬间转变为恶趣味,他感觉自己找到新乐子了。
晨归也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
直接起床离开会不会让丹赋圣觉得自己对他有意见?
他要不要认真解释自己只是没从心魔的影响中回过神?
“那个,魔头,我……啊!”晨归的话被打断了,因为丹赋圣牵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晨归的声音在抖。
“我就是被师弟你说的话感动到了。”丹赋圣一边说一边用大拇指轻抚晨归的手背。
晨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说什么了?”
丹赋圣凑近,晨归往后挪,丹赋圣继续凑近,晨归继续往后挪。
最后晨归被丹赋圣逼到墙角,他瑟瑟发抖,而丹赋圣全无所觉地直接搂了上来。
晨归恨不得自己立刻原地消失,可他心里莫名有个地方在高兴。
丹赋圣把脑袋埋在晨归胸膛处蹭了蹭。
晨归受不了了:“我说什么了?!!”丹赋圣肯定是在耍他!这是丹赋圣的恶趣味!
“你说想让师兄活着啊。”丹赋圣抬起头,“师兄想过很多,以为你是想要独占师兄,想要占够名额,这些师兄都能给你。”
“你那又没攻击力又缠人的心魔迟迟不肯走,师兄一直在想,你到底还要什么呢?”丹赋圣伸手放在了晨归的额头上,顺着晨归的脸颊往下轻抚,“你只是想证明师兄对你是在乎的对吗?”
“我已经证明了,你别靠那么近。”晨归感觉丹赋圣和自己接触的地方在发热。
“你嫌弃师兄吗?”丹赋圣的语气听起来很低落。
“没有嫌弃,我只是觉得我现在对你的想法很奇怪。”晨归有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
“奇怪?”丹赋圣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怎么个奇怪法?”
晨归清了清嗓子:“我一直想知道你嘴巴到底是不是软的。”
丹赋圣挑眉:“嗯?”
“我想摸一摸,我可以摸吗?”晨归直接开问了。
“可以,没问题。”丹赋圣倒是很大方。
晨归把食指放在丹赋圣的嘴唇上,轻轻压了一下。
丹赋圣问他:“怎么样?感觉是软的吗?”
“软的。”晨归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丹赋圣的下嘴唇,又捏了捏丹赋圣的上嘴唇,最后他把两片嘴唇捏到一起。
捏着捏着,晨归的手忽然就摸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轻轻擦过丹赋圣的面颊,在丹赋圣的耳垂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他的手又放在了丹赋圣的眼尾上。
丹赋圣轻笑了一声:“师弟,你这动作有点暧昧了。”
“其实我怀疑……”晨归看着丹赋圣的脸,这张脸他极其熟悉,可最近这脸对他的吸引却越来越大。
不是因为丹赋圣那过于优越的容貌,而是因为失而复得,在不确定的情绪中希望抓到点什么。
丹赋圣和晨归承载着彼此最青涩的过去,他们只剩彼此了,只有彼此了。
丹赋圣还在微笑,可紧跟着,他就听到了让他震惊到灵魂离体的回应——“我怀疑我正在喜欢上你,我是指爱人的那种喜欢。”
丹赋圣僵住了,他傻了。
晨归又问:“你听到了吗?”
丹赋圣迟疑着点点头。
“其实我有怀疑过这是心魔给我的影响,可是心魔消沉了,这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还在。”晨归在极度紧张之后反而恢复了冷静,他开始分析,“后来我又想,可能是我们太久没见了,毕竟你是我仅剩的长辈,我可能把孺慕之情错当成爱了。”
晨归说完,又看了一眼懵逼的丹赋圣:“你觉得我这个分析有没有道理?”
“有……有吧。”丹赋圣总算反应过来,“等等,师弟你是基于什么分析出你可能会喜欢我的?”
“在你凑近的时候我有想亲的冲动!!”晨归很紧张,他的声音非常大,“非常想亲!这不正常!”
丹赋圣:……
见了鬼的!事情到底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老实讲,我不久之前还做了一个相当怪的梦!”晨归表情坚毅,一字一句道,“梦里你摸着自己身体问我想不想把师兄据为己有,你那时候的眼神特别……怎么说呢?性感!对!就是性感!当时你的手摸过了胸膛,腹部,然后……”
“够了!不要那么详细!!”丹赋圣连忙打断晨归。
他捂住了晨归的嘴巴。
他们两人互相对视,在许久之后丹赋圣才重新开口:“不行,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晨归也认同丹赋圣的说法:“我觉得我还没有特别喜欢你,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先短暂地保持距离。”
“我换个房间。”丹赋圣立刻下床。
他用司封朗的喜欢去拿捏对方,可他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对付晨归。
丹赋圣拿着枕头和被子走到了门口,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可怜巴巴的晨归。
晨归看起来很舍不得他。
“不行,这样不行,你的心魔没有清除干净。”丹赋圣又搂着枕头和被子回来了。
晨归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俩并排坐着,同时扭头与对方对视,随后又一齐把脑袋转回来。
“真的喜欢?”丹赋圣还是不太确定。
“喜欢。”晨归抱着刚才被丹赋圣拿走的被子,他的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为什么?要喜欢早就该喜欢了啊。”他俩都两千多岁了,这也太不合理了。
“不知道,可能是魔头你的眼睛长得太魅了。”晨归总觉得丹赋圣的眼睛是个大问题。
曾经这双眼睛温柔地注视过他,可后来丹赋圣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冰冷的算计。
凶残,嗜血。
现在这双眼睛在望向他的时候依旧盛满温柔。
“拒绝人身攻击。”丹赋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我觉得你嘴巴的问题也很大。”薄唇薄情,丹赋圣的嘴角永远都是上扬的,流露出一种虚假的温柔。
丹赋圣点头:“我耳朵鼻子的问题也很大对不对?还有我的四肢,躯干。”
晨归耳朵有些微红:“不要乱说。”
“……你脸红什么?”丹赋圣没明白,“我说个五官和躯干也能让你脸红?”
说到躯干的时候,晨归的脸更红了些。
丹赋圣震惊了:“你对着躯干这个名词也能脸红?!你小子在想什么?”
晨归垂下头:“在想一些不太好的画面。”丹赋圣的躯干同样好看,劲瘦的腰身,极其流畅的曲线,漂亮的肌理。
丹赋圣:“……要不要师兄把躯干割了送给你?”
晨归的脸瞬间煞白。
好了,问题解决了。
“该怎么办呢?”走也不行,留也不行。
再勾搭勾搭,晨归可能就真喜欢上他了。
可他走了晨归的心魔可能又会冒头,而且他也不想让晨归一个人在这儿自闭。
愁啊……
晨归也在纠结。
最后晨归想出一个好办法:“你接的单是不是还没做完?”
丹赋圣点头:“嗯,怎么了?”
“我,我们开始工作吧。”工作了就没时间想东想西了。
“现在?”
“现在!”
……
第二天一大早,刚睡醒的单主们接到了订单完成的消息,他们看着丹赋圣拍来的成品图,纷纷感慨丹赋圣夸张的速度。
一位大单主昨天中午才下单,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成品图,大单主深感震惊:【老哥你是有工厂吗?】
收到这条消息的丹赋圣看了眼干活干出残影的晨归:【我不确定。】
大单主:【?】
丹赋圣真情实感地继续回复:【但我觉得我快发财了。】
大单主给了丹赋圣一个大拇指。
丹赋圣用手给晨归比了一个大拇指。
晨归很懵,不过他也回了一个。
第045章 纵容过度的魔主
“你是说, 你正在爱上丹赋圣?”玉獒化为兽形蹲坐在椅子上,他还戴着他那对彩虹小翅膀。
晨归点头。
“嘶, 我不明白‘正在’是什么意思?”玉獒趴在石桌上舔了两口水。
“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来问你。”毕竟只有玉獒谈过对象,“你喜欢上你伴侣的步骤是什么样的?”
玉獒轻轻叹息:“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枫树下,那是一个秋天……”
“不要讲太正经的故事,我不信。”晨归打断他。
玉獒:……
“你成熟的外表都是伪装,对方不可能吸引到成熟的你,因为成熟的你是不存在的。”晨归继续说。
玉獒哼了一声。
“所以你当时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晨归追问。
怎么喜欢上的?
玉獒眯起狐狸眼。
当然是因为他的爱人足够耀眼啊!
那确实是一个秋天,也确实是在枫树下。玉獒路过公园长椅, 看到一个姑娘在吃午餐,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那女孩的衣服花纹有十多种颜色, 但是搭配起来居然挺好看。
耳环巨大, 还是金属的, 会反光。
那时候玉獒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心动了。
“你等等。”晨归默默举手,“我听着像你看上了别人那身衣服。”
“一开始还真是看上衣服了。”玉獒倒是老实, “但我那时候不是教授么, 我总不能拉下脸跑过去问对方搭配心得吧, 这多失身份啊, 所以我准备和对方从朋友开始做起。”
玉獒讨厌素净, 他就喜欢花花绿绿。
“后来这朋友当着当着就喜欢上了呗。”玉獒用爪子扒拉了两下水杯,“结果她还没发现我真正的本性,人就没了。”
“你和她都谈恋爱了, 你没暴露?”晨归不解。
“我怕人不喜欢我这样的。一本正经的魔主旧臣多有面子啊, 喜欢花里胡哨的狐狸狗……听起来像个变态。”玉獒很忧愁, 他如今最后悔的就是这个。
“那你是哪个瞬间喜欢上她的?”晨归又问。
“不好说,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特别特别在意了。”所以玉獒不太理解晨归这句“正在爱上”是什么意思。
玉獒反问:“你意识到了自己对丹赋圣的感情卡在爱与不爱之间?你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和他姑且算同门。”晨归皱眉解释。
姑且?玉獒抬起眼皮, 面露疑惑。
哦,现在不是晨归被心魔干扰,一口一个“师兄”的时候了。
这下变“姑且”了?
“我和他还算是有一些感情。”晨归继续说。
有“一些感情”是指这两千多年来第一个心魔就是因他而生吗?
“可我明显感觉到最近自己的感情不对劲。”晨归对丹赋圣有恨有爱,暂时把恨刨除掉,晨归对丹赋圣的正面感情多是对师兄的憧憬和依赖。
这很正常。
他想独占丹赋圣,为此甚至试图窃取第三种特权,这也正常。
他的本意不是出于情欲。
可问题是晨归太努力了。
“我想了想,可能一切的问题都在我之前被心魔操控开始的。”晨归试图夺取第三类特权,他试图让自己真正地喜欢上丹赋圣,结果他好像真的搞出问题了。
“我在内景里模拟曾经见过的双修功法,将对象换成了丹赋圣。”晨归说,“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做奇怪的梦,脑子里出现奇怪的想法。”
玉獒不愧是过来人,他立刻就抓住了关键:“你是怀疑那个功法有问题?”
晨归点头。
玉獒不这么想:“那你现在进内景,把对象换成司封朗试试?”
晨归的五官都皱成一团了。
果然,玉獒继续:“你太讨厌司封朗了,那你换一个,你换成我?”
晨归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瞒你说,我也没有多喜欢你。”
玉獒:……
没多喜欢怎么好意思跑过来找他问问题的?!把他当工具吗?
“那丹赋圣呢?你师兄和你做那种事不是更奇怪吗?!”玉獒用爪子拍桌面。
晨归觉得不奇怪,毕竟那个丹赋圣不是真的。
然后玉獒问晨归,他内景里的玉獒和司封朗也不是真的,为什么他就受不了?
晨归陷入沉思,他闭上眼睛进入内景,准备重新试试。
他幻化出了司封朗,司封朗刚把手指放上嘴唇,晨归的拳头就落上去了。
不行!完全不行!
那玉獒呢?
晨归幻化出玉獒,看着玉獒在他面前扭来扭去,心中毫无波澜。
不过一具躯体罢了。
再说玉獒平时待笼子里的时候穿衣服也是随机的。
最后……丹赋圣?
不知道是不是先幻化了司封朗的缘故,这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丹赋圣一袭青衣,衣服上,面庞上,都是飞溅的血液。
他的头发散乱,提着剑,戏谑地看着晨归。
晨归的嘴唇下意识地抿紧。
“师弟。”丹赋圣的声音有些哑。
晨归看到丹赋圣对他伸出手,满是鲜血的手还在颤抖:“师弟,帮帮师兄好吗?”
晨归没有动。
“师兄好累。”丹赋圣的手落了下去。
晨归连忙上前接住丹赋圣下落的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丹赋圣已经死死搂住了他。
丹赋圣越搂越紧,晨归想要挣扎,可他耳畔却响起了丹赋圣的声音。
“我该死。”丹赋圣在晨归耳边轻声说。
晨归睁大双眼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紧跟着开口:“对吗?我该死……”
“替天行道吧,耀灵真人。”
“只是在那之前……”丹赋圣轻轻地吻了下晨归的嘴唇,“师兄有些冷,你能抱紧些吗?”
……
“阿嚏!”丹赋圣皱眉看了眼天空,“是哪个王八蛋偷偷骂我?”
他对面的老头震惊:“修行者也会打喷嚏?!”
“哈哈,修行者无所不能。”丹赋圣没再管打喷嚏的事儿了。
一旁穿着制服的司琛生无可恋地拦在老头和丹赋圣中间,他问丹赋圣能不能回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和大爷聊得可好了。”丹赋圣坚决不走。
丹赋圣手里、口袋里,都是娃娃,他怀里还抱了好几个大的,这些都是大爷送给他的。
但司琛和他的同事是接到大爷报警才过来的。
大爷在手机里气愤地表示有人在他摊位上砸场子。
丹赋圣玩飞镖扎气球,他百发百中吸引了一群人,但是摆摊的大爷破防了。
大爷说什么都不肯再招待丹赋圣,但是丹赋圣不打算走。
大爷急了,大爷报警了。
可司琛他们到的时候大爷已经跟丹赋圣和解了,甚至在跟丹赋圣讨论修行。
司琛估计是丹赋圣暴露了自己修行者的身份,把大爷给唬住了。
司琛搂住丹赋圣的脖子把丹赋圣拉到一边:“我说你真是够了!你一个魔主,跑到凡人摊子上借自己的优势赚别人的好处,你要不要脸啊?”
“这些都是我赢来的。”丹赋圣把怀里的娃娃往司琛的方向递了递。
“你给我还给人家!这些游戏是修行者默认不参与的!”司琛是真觉得丹赋圣不厚道,大爷这么大岁数了,这是人家的饭碗,丹赋圣这种行为纯属缺德。
他以为丹赋圣会继续跟他争,结果丹赋圣立刻表示:“哦,那我把玩具还给他。”
司琛:?
嗯?
丹赋圣转过身,他重新挂上笑脸。他居然真就把身上的娃娃都卸下来还给老头了。
老头不想要,但丹赋圣坚持给。
这还是丹赋圣?
司琛又压低声音询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什么叫受刺激?就像你说的,这东西我拿了也不厚道,还不如还给人家。”
“可这不像你啊。”司琛无法理解。
丹赋圣难道不该什么便宜都占一占么?
正常来讲,丹赋圣这时候就该哭诉自己也不容易,他太累了,他也需要玩偶来排遣自己糟糕的情绪。
丹赋圣为了占便宜,他甚至敢让司封朗和司空仿当他的旧友,然后口出狂言表示杀了旧友他很难过,所以他需要在睡觉的时候抱着娃娃。
可丹赋圣不止把娃娃还了,他在安抚完老头之后又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声。
他要开始搞事了?
“你回去吧,我再转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丹赋圣只是不敢回家而已。
他师弟的状况搞得他很愁。
“你去哪儿?”司琛问他。
“我去喝点酒。”修行者是喝不醉的,丹赋圣只是想要一个让他脑子不会过度思考的环境。
司琛有些担忧,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事,又看向明显有心事的丹赋圣:“我请不了假,你等等。”
丹赋圣没有动。
司琛给孟磊打了个电话,让孟磊过来陪着丹赋圣,而他自己还得继续工作。
回派出所之后,司琛对自己善解人意的行为感到了懊恼,他这破工作还是丹赋圣坑了他,他干嘛去帮丹赋圣?
另一边,孟磊领着丹赋圣去了一家清吧,俩人面对面坐着,丹赋圣一直在叹气。
“前辈,你到底怎么了?”孟磊不觉得自己这个修为能帮丹赋圣这种大前辈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他这纯属被师叔赶鸭子上架。
丹赋圣喝了一口酒:“小磊,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大师兄吧?”
孟磊点头。
丹赋圣抿唇:“你有没有被你师弟师妹喜欢过?”
“这个我不清楚,应该没有吧。”孟磊感觉自己师弟师妹没有这方面的倾向,他们对大师兄又敬又怕,没有谁想跟他发展出情情爱爱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师弟或师妹喜欢上自己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啊!
“虽然我们如今的师门关系没有前辈您过去那么亲近,但师弟师妹对我来说跟我亲弟弟妹妹没有两样,他们怎么可能喜欢我?”
只有那些被抱在怀里的小孩才会口不择言地表示长大要跟师兄或师姐结婚。
丹赋圣越听越颓丧。
所以是他的教育出了大问题吗?
不应该啊!
丹赋圣认真回想,最后他发现他对晨归压根就没什么教育,他只是在带着晨归干坏事。
所以真是他带小孩的方式出了问题?
丹赋圣陷入了情绪的低谷。
“前辈,您怎么了?您问这个做什么?”孟磊见丹赋圣脸色越来越不对,终于意识到师叔提醒过他,丹赋圣是情绪出了问题,看起来需要开导。
丹赋圣的情绪能出什么问题?
……话说丹赋圣为什么忽然问他有没有被师弟和师妹喜欢过?
难不成这就是让这位前辈苦恼的大事?
可丹赋圣也没几个师弟啊,不就是耀灵真人……
嗯?
嗯?!!!
孟磊喝进嘴里的酒尽数喷了出来,他剧烈地咳嗽。
不!怎么可能!他这样的想法也太冒犯了!
“你终于猜出来了啊。”丹赋圣又叹了一口气。
孟磊猛地抬头,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有些狰狞凶狠,但丹赋圣知道孟磊只是在懵。
“猜出……什么?”孟磊问询的声音很轻。
“晨归说他正在喜欢我。”丹赋圣轻描淡写地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孟磊:“啊?!”
“所以是不是我哪里出问题了?”丹赋圣叹气,“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个老老实实的孩子怎么会对我感兴趣。”
孟磊也不明白,而且他觉得这事儿他完全开导不了。
他何德何能掺和到魔主丹赋圣和耀灵真人的爱情故事里?
而且什么叫正在喜欢?活了两千多年才发现自己喜欢师兄?
“我跟他说了今天出来转一转,他也同意了,他估计也需要一点空间。”丹赋圣越说越愁,“但是我完全不想回去啊……”
他今天心不在焉地满街溜达,结果把人大爷摆摊的气球全扎了。
孟磊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他脑袋里的想法剧烈运转,最后他忽然灵光一闪:“这有没有可能是一种错觉?”
“怎么讲?”丹赋圣问。
“耀灵真人没有渡过情劫,他也没爱过谁,也许他压根不知道情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孟磊说,“只不过他对您的感情实在太过复杂,他没法给这种复杂的感情进行一个准确的分类,所以耀灵真人将其划分到‘爱情’里去了。”
丹赋圣微愣,随后他恍然大悟。
他就知道这些孩子的思维是灵活多变的!这不就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吗?!
丹赋圣立刻带着孟磊付了钱往回走。
他刚回到小院就收获了一个僵硬死去的晨归。
玉獒焦急地围着晨归转圈。
“发生什么事了?!”丹赋圣连忙扶起晨归,他伸手查探晨归的体内的气息,嗯,挺平稳的。
“我不知道啊,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内景,忽然就死了。”玉獒看不出晨归是真死还是假死,理智告诉他,这么荒唐的死亡肯定是假的,但晨归实在死得太干脆了。
丹赋圣晃了晨归两下,把晨归给晃醒。
晨归僵硬的身体回软,他重新睁开双眼:“你杀了我吧。”
丹赋圣挑眉不解。
“我不是好东西,我脑子里也没有好东西。”晨归怀疑自己跟着丹赋圣看了太多的小说,他梦里的剧情太不对劲了。
晨归看了眼身边的玉獒和丹赋圣身后的孟磊。
他用传音把自己内景的内容告诉了丹赋圣。
说完之后晨归便闭上眼,等待来自丹赋圣的制裁。
丹赋圣听了晨归的话后,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这小子可能真喜欢。”
该怎么办?!
他的教育彻底失败了?哦,他又忘了他没教育过。
无论怎么说,沾染上爱欲的感情也不可能是什么复杂扭曲的师兄弟情义。
这小子真沾上情爱了。
在头脑风暴许久后,丹赋圣没能得出结论。
他轻笑了一声,随后拍了拍晨归紧绷的后背:“算啦,走一步看一步吧。”
晨归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
“你不生气?”晨归问他。
“生什么气啊,这事儿是生气能解决的?”丹赋圣反过来安慰晨归,“你心理压力也别太大了,情爱也不见得是个坏玩意儿,不然哪来那么多人喜欢呢?”
一旁的玉獒倒吸一口气。
他原本认为晨归喜欢上丹赋圣多多少少是有点受虐倾向作祟的。
可现在看来,丹赋圣的纵容实在太可怕了!
想要阻拦晨归的情谊,丹赋圣必须向晨归说清楚。
他要让晨归知道,晨归的感情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他们是师兄弟。他没办法喜欢上晨归。
这样的抗拒才有可能让晨归心中的感情有所收敛,才有可能把这一情谊掐死在萌芽阶段。
丹赋圣倒好,他直接包容了。
晨归心里的种子才刚生出来,丹赋圣的行为相当于放了底肥,培了土,浇了水。
晨归的感情是会疯长的啊!!!
这是很要命的啊!
丹赋圣不怕晨归对他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吗?
哦,他可能真不怕,因为丹赋圣确实没有啥底线。
当情爱的种子扎根发芽,那些藤蔓死死地缠住了丹赋圣的身体,丹赋圣大概还能笑着朝晨归张开双臂,询问对方想不想要师兄抱抱他。
丹赋圣这人太可怕了!
晨归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快了:“你,你能不能凶一点?”
丹赋圣想了想,随后他对晨归皱起眉头:“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起来!坐好!”
晨归没有动。
丹赋圣笑了出来:“这样够凶吗?”
凶久一点啊!严厉一点啊!
他都没有执行指令,丹赋圣怎么就自顾自地乐起来了呢?
晨归感觉自己心跳得更快了,越来越快。
难以控制。
于是晨归又死了。
丹赋圣:??
第046章 红龙
司琛发现丹赋圣最近总会盯着他, 丹赋圣甚至会在他工作繁忙的时候跑过来给他送饭。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司琛觉得浑身不自在。
丹赋圣坐在他的身边:“你说你什么时候能死呢?”
刚把饭塞嘴里的司琛疑惑地抬起头:“你恨我?”
“怎么可能?咱俩好歹也是好友。”丹赋圣对司琛的感情还是相当正面的,“只不过你如今的身体状况, 死是难以避免的。”
官方已经开始收集庾国礼器进行销毁了,司琛如今靠着丹赋圣给的东西续命,但那些丹药治标不治本,司琛还是会死的。
“我最近因为师弟的事发愁,我愁得没办法了。”丹赋圣叹气,“我在想,如果你死了,我这惆怅的情绪也许就能被打断, 毕竟咱们是好友嘛,到时候我深受打击, 也就没时间想我师弟的事儿了。”
司琛默默注视丹赋圣。
丹赋圣朝司琛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他的胳膊就被司琛打了一巴掌。
最后丹赋圣被司琛撵出了公安局。
司琛气还没消, 就出现了新的警情,他又得工作了。
在紧急扒拉几口饭之后, 他听到接线员说有人报警表示自己被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孩子打了。
哈?孩子?!
“不是报假警吧?”
“说是胳膊骨折了, 鼻血流了一地, 司琛你跟老黑一起去看看。”
……
丹赋圣好不容易过来给司琛送一顿饭, 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还莫名被赶了出来。
丹赋圣双手搂着胳膊,沉浸在悲伤痛苦的情绪中。
很快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司琛发的消息。
【你最好过来一趟。】
消息后面跟了个定位。
丹赋圣刚想聊聊他们不再纯粹的友谊, 定位的后面又跟了一张照片。
丹赋圣愣在原地, 他死死盯着照片看。
照片里的女孩看着只有五岁大, 长得特别可爱,大眼睛圆脸, 额头两边有两个小鼓包,裙子下面还伸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是个妖族的孩子。
如果丹赋圣没看错,那红色的尾巴似乎是龙尾。
而这孩子的脸……
【她长得很像你师姐对不对?】
【你猜她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叫什么?】
丹赋圣没有回答,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叫应忘忧。】
丹赋圣心里咯噔一下,他回复:【我马上过来。】
另一边,司琛看着这条霸道小龙,感觉太阳穴青筋直跳。
小胳膊小腿的女孩冲着受害者扬了扬她的拳头:“你再把我当小孩逗!我就揍死你!”
“我做错什么了?!”受害者捂着自己的鼻子。
这小女孩太凶残了,他只是看小姑娘长得可爱,说话却跟个小大人似的,他只是觉得有意思。
“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陪你玩游戏的!”女孩之前举着画像问对方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结果她面前这人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劲逗小孩,这不是找打么?
女孩重新从包里掏出画像,她把画像展开给司琛看:“你见过这两个人吗?”
“见过。”司琛见到晨归和丹赋圣的画像倒不怎么意外,“他马上就要来了,这是谁给你的?”
“不知道,我刚破壳的时候就拿着这个。”女孩眉头越皱越紧,“你和他们很熟?”
“还行吧。”司琛也死了一千多年了。
“那他们谁是我爸爸?”女孩怀疑这张画像背后是一段复杂的故事。
司琛还没来得及回答,女孩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她飞起来了?不,她是被抱起来了。
“是谁?!”女孩警惕地扭过头,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女孩恍惚了一下。
然后她视线里的那张脸就忽然倒转了。
哦,不对,是那个人把她给倒转了。
丹赋圣把这个小孩转了一圈,随后他伸手在对方的龙尾上轻敲了两下。
居然真是她?!
“师姐?”丹赋圣声音颤抖。
他手中的小孩在愣怔片刻后忽然开启狂暴模式,被翻转的女孩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无论对方和自己是什么关系都不该这么对自己。
但年幼的小龙挣脱不出魔主的禁锢。
“你不记得了?”丹赋圣明白了,他把小孩放在地上,小孩冲过来给他的腿来了一套拳法。
丹赋圣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这个明显没有记忆的孩子。
她和记忆里的师姐太不同了。
等等,好像也没多少区别。
师父说过,龙族好斗是天性,他的师姐只是在刚认识的那几年里短暂地温柔了一下。
再然后丹赋圣记忆里师姐的一大爱好就是揍他。
丹赋圣偷跑进师姐的洞府会被揍、欺负晨归会被揍、遇到危险没死成,回家还得被师姐揍。丹赋圣和她一起去偷师父的东西,被发现了还会被甩锅。
应忘忧用尽全力攻击丹赋圣的腿,但她始终没能破丹赋圣的防,只能捂着胸口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忽然,她听到了“噗呲”一声。
应忘忧抬起头,她发现丹赋圣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
应忘忧嘴唇微颤,最后她彻底爆发,眼角开始出现红色的鳞片:“今天我和你必须死一个!”她不要监护人了!这个人太讨厌了!
“丹赋圣!!”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晨归在经历第26次复生后,又开始重新思考解除困境之法。
他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天。
忽然,晨归听到了一阵轻快的哼歌声。
丹赋圣进了千庾门,从脚步声能听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师兄的情绪终于重新好起来了吗?
伴随着丹赋圣哼歌声的是一个小孩嚷嚷叫骂的声音。
哦,丹赋圣又去欺负小孩了啊。
晨归紧张地找了个石椅坐好,他不希望丹赋圣看出他的局促。
终于,小院的门开了。
丹赋圣爽朗地喊了声:“师弟!看这个!”
一个火红的条状物被扔向了晨归。
晨归连忙接住,而在看清那条东西是什么之后,晨归所有腼腆的情绪都被清空:“这……师姐?!不,不对,师姐怎么会这么小一条?”
而且师姐的嘴筒子还被人用胶带粘了好几圈。
“她现在才五岁。”丹赋圣打了个响指,束缚红龙的胶带消失。
应忘忧立刻躲到了晨归的身后。她如今的体长也就四米,像条会飞的红色大蟒蛇。
“发生了什么?”晨归脑子乱了。
“不清楚,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反正丹赋圣挺开心,“她忽然拿着画像过来找人,路人逗她两句,她就把路人给打了。”
“你确定不让我带你?”丹赋圣问应忘忧。
“你是混蛋!”应忘忧感觉丹赋圣憋着一口气想看她出丑,丹赋圣不是好人!
另外一个“师弟”她没有接触过,但怎么想也不会比丹赋圣更糟糕。
应忘忧已经知道了丹赋圣是她的师弟,但是这个师弟对她一点都不尊重!她不喜欢。
“行,那晨归你好好教她。”丹赋圣也没坚持。
“我?我带师姐吗?”晨归紧张起来。
应忘忧看着晨归紧张的反应,她松了口气。
很好,这个师弟一看就是老实人,她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果然,尽管晨归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但他很快就制定了修行时刻表。
第一天先让应忘忧放松,应忘忧想干什么就可以去干什么,
应忘忧选择看了一天的动画片,她总觉得自己从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然而晨归在下午七点半就督促她上床睡觉了。
应忘忧不太想睡,她闭上眼开始回想动画片的剧情,回想了一整晚。
终于,她在凌晨两点睡着了,然后睡了两个小时就被晨归抓起来修行。
应忘忧看着外面黢黑一片的天空,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我带着你,我们围着千庾门跑二十圈。”晨归制定的修行计划是合理的,毕竟龙族的体能天生就比其他种族强悍。
晨归是在测试应忘忧的极限。
应忘忧一脸懵地跑完了二十圈,她累到恨不得倒地就睡,结果晨归不允许,晨归要带着她练早功。
“早功?!”应忘忧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那刚才二十圈算什么?”
“那是热身。”晨归做老师的时候还是挺严格的,“好!调整呼吸,腿别抖!尾巴也别抖!”
丹赋圣凌晨六点出门,那时候应忘忧还在跑圈。他早上八点回来,那时候应忘忧在学剑法。
丹赋圣十一点开始做午饭,应忘忧终于结束了早功。
在丹赋圣尝鱼汤咸淡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衣服后摆被扯了一下。
丹赋圣笑着扭过头,看到了目光呆滞的应忘忧。
应忘忧脸色惨白,目露希冀。
“师姐啊,有什么事吗?”丹赋圣俯身把应忘忧抱起来。
应忘忧抖着手指向丹赋圣的耳坠:“那个,是我的鳞片吗?”
丹赋圣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不明显:“是呀。”
“你还要不要?”应忘忧把自己火红的大粗尾巴抱到身前,“我有很多,都给你,我跟着你好不好?”
“哎呀……这个……”
“求求你了!我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下午又要开始做功课了。”应忘忧尾巴上的鳞片都在轻颤,“救救我。”
师姐也有今天啊。
不是她把师弟甩给自己的时候了?
因果报应!
丹赋圣笑容越来越大。
应忘忧:“看我倒霉你很爽吗?”
“一般吧。”眼见应忘忧又要爆发,丹赋圣扯着嗓子喊了声,“师弟!!”
应忘忧僵住了。
丹赋圣更爽了。
第047章 魔大善人
应忘忧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海里破壳而出后,就只记得自己叫应忘忧, 自己应该要回家,可她不记得自己家在哪儿,不记得自己该找谁。
还好她手里还有画像,不至于毫无头绪。
“我闻着自己的味过来的。”应忘忧拍了拍自己的大尾巴。
丹赋圣耳坠上是她的龙鳞,她能感应得到大致的方位。
“可是他好讨嫌。”应忘忧期待的是一个温柔的长辈,而不是丹赋圣这种。
“师兄有点……亢奋。”晨归有经验,丹赋圣一开心就喜欢逗身边的人,这种逗弄是随机的。
不, 这次丹赋圣好像是群体攻击,毕竟玉獒的毛都被丹赋圣剃成比基尼款式了。
“我不想要他。”应忘忧说到这儿, 又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顶着小乌龟图案的晨归。
晨归脸上的图也是丹赋圣半夜画的。
晨归觉得无所谓。
应忘忧想加一句“我也不想要你”, 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她是真怕晨归。
应忘忧后悔了, 她不该急吼吼地出来找亲人,亲人这种东西也不是那么必要, 她才五岁, 她怎么就过上了这种苦日子?
哪怕去要饭也比现在的生活要快乐。
应忘忧啃了一口馒头。
“师姐, 你吃快点, 待会儿我们还要修炼。”晨归催促。
应忘忧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应忘忧感觉自己这辈子也没多少指望了。
“还有, 如果可以的话……”晨归蹲下身,他平视应忘忧,“我希望师姐你别在师兄面前说‘讨厌他’或者‘不喜欢他’这类的话。”
“你担心他会难受?”应忘忧回忆了一下丹赋圣看自己的表情, 她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在晨归再次开口之前, 应忘忧举起馒头晃了晃, 打断了晨归即将出口的话:“我怎么觉着,一旦我说我讨厌他, 他就会变本加厉地坑害我呢?”
“我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她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丹赋圣给她头顶插了俩小树枝,应忘忧脑袋顶上的龙角还没长出来,丹赋圣好心让她更气派一些。
“这不一样。”晨归认真道,“他真的很在乎你,只是行事……轻狂了些。你看不顺眼离他远些就好了,恶语伤人没必要。”
“可他说我是爆裂红蚯蚓。”应忘忧缓缓开口。
晨归:……
“这不伤人吗?”应忘忧觉得没谁比丹赋圣更懂伤人。
晨归缓缓捂住脸。
“不要恶语伤人是你自己想的吧,他看起来根本不在意这些。”应忘忧继续啃馒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
“一直都是。”晨归重新坐了回去,“其实师姐你也是。”
“怎么可能?!”应忘忧完全不信,她多可爱啊。
晨归陷入沉默。
最后晨归给应忘忧讲了一个故事。
某天,某个大宗门的山脚下的城镇开始闹鬼,大宗门的长老定睛一看,那地方妖邪之气冲天,便吩咐自己的亲传弟子去处理。
“大师姐和二师兄一通商量,决定装扮成普通人,混进城镇。”晨归语气相当平静,“考虑到大家演技的差距,大师姐和二师兄决定扮成一对老年夫妻,而不会演戏的小师弟安安分分当个小孩就行。”
应忘忧听明白了,这应该是过去发生的故事:“那这大师姐和二师兄挺在乎小师弟啊。”
晨归深吸一口气:“那对‘老夫妻’用草席裹住了自己,躺在板车上,在他们年幼的‘儿子’身上挂了块木牌,写着‘卖身葬父母’。”
丹赋圣和应忘忧在板车上睡着了,而晨归忍着羞耻在嚎师兄师姐给他准备的台词。
晨归的眼泪是真的,他是真被师兄和师姐气哭了。
应忘忧:……
“那小师弟是谁?”应忘忧挠头。
晨归注视着应忘忧的双眼。
应忘忧把最后一点馒头吃掉,随后她从石椅上跳下:“好了!咱们开始修炼吧!”
“把肉也吃完。”晨归这时候没有着急带应忘忧走,“你现在的身体需要营养。”
应忘忧默默坐回去吃肉。
小院里格外安静。
最后应忘忧忍不住了:“我以前蛮聪明的诶。”
“你管那叫聪明?”晨归问她。
应忘忧再次沉默。
她抬头看了眼晨归脸上的简笔王八图,又一次转移话题:“我在你另一边脸上画图的话,你会揍我吗?”
“不会,但我会让你加练。”晨归表情都没变。
应忘忧叹气,还是做长辈好啊,做小辈天天被压着训。她这条龙都快被压成王八了,真没意思。
当天晚上,丹赋圣趁着应忘忧睡觉,把晨归叫了出去。
丹赋圣双手抱胸,靠在树干上:“师弟,看出点什么来了没?”
“什么?”晨归疑惑。
“你没发现师姐的性格不对?”丹赋圣又问。
“虽然师姐年纪小了些,但她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意识到自己没法占辈分的便宜,学会隐藏了。
“不一样,她现在太油滑了,你忘了以前师姐入门的光辉事迹了?”当年因为犹清真人忘记给她吃饭,她以为那是真人的考验,硬生生地饿着。
丹赋圣走到晨归面前:“她是龙族,你知道龙族那群家伙的脾气吗?”
“……奸诈?”
“那是师姐跟师父学的!”丹赋圣给晨归后脑勺来了一巴掌,“龙族一出生就比其他妖要高一阶,他们是慕强的!”
“据说龙族是最接近仙的妖,他们极其高傲,好斗,慕强。”丹赋圣没见过年幼的师姐,不过他见过师姐的那些同族,也听过师姐小时候的故事,“咱们师姐以前也是个追求力量的正经孩子,只不过被师父带歪了。”
“你再看现在的师姐,练功都不乐意,一天到晚惦记着她那破动画片,她都不记得师父了,还是一副被咱们师门腌入味的样子。”丹赋圣双手叉腰,“怪,怪得很呐。”
晨归没被丹赋圣的调侃分散心神,他眉头紧皱:“那你查出什么没?”
丹赋圣摇头。
“你的想法呢?”晨归继续问。
丹赋圣摸了摸下巴:“你确定师父死了?”
“我亲眼所见。”
“师姐这样不像是转世,而且这世上哪还有纯正的龙族给她转世啊。”丹赋圣耸肩,“师姐这状态倒是和司琛他们有点像。”
“你是说师姐被操控了?”
丹赋圣继续摇头:“只是有点像,司琛他们的‘重生之法’和师姐如今的状态比起来,简直是小纸船和豪华游轮的区别。”
晨归确实看不出师姐身体有哪里不对,这也是丹赋圣这几天心情亢奋的本因。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应忘忧都是真活了。
“我想弄清楚师姐是怎么活的。”丹赋圣望向树冠,“然后看看能不能把这一招套在司琛的身上。”
“你是指……”
“虽然感情没那么深厚,但好歹还算个朋友。”丹赋圣解释,“只是这重铸肉身和魂魄的法子太过逆天,不像什么正经功法啊。”
到底是犹清真人那个老东西做的,还是别人……
“唉……”丹赋圣叹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他很快就不纠结这个了,倒不是他放下了,而是他从应忘忧那儿得到了答案。
应忘忧这几天练功没精神,在晨归的追问之下她交代自己是做了噩梦。
梦里她被一个男人追着揍,那男人把她揍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然后那个男人让她好好在里面待着,不然出来一次他揍她一次。
应忘忧不敢动了,那男人又表示,他本该给应忘忧万两黄金做盘缠,可是应忘忧吃过他的仙鹤,偷过他的天材地宝,一项一项扣下来,应忘忧反欠了一屁股债。
为了让应忘忧心安,他就什么都不给了。
那男人又说等应忘忧醒了可以去找两个人。
“那声音告诉我,见到你俩,二话不说,张嘴喊‘爹’,然后拉住你们的衣摆大哭大闹。”应忘忧顶着黑眼圈讲述自己的恐怖梦境。
丹赋圣:“啊……那个老王八。”
晨归厉声斥责丹赋圣:“不准对师父不敬!”
“我怎么知道师姐梦里是谁?!那肯定是个面目丑陋,心思恶毒的老王八!”丹赋圣继续骂。
晨归想要阻止丹赋圣,但丹赋圣抢先一步质问:“你觉得师父是那种斤斤计较且在乎金钱的老王八吗?!”
晨归住嘴了,他额头冒出一滴冷汗。
“不像,对吧?所以我骂的只是老王八,不是师父。”丹赋圣轻哼了一声,“我可太敬重师父了。”
丹赋圣伸出食指抵在应忘忧的眉间,帮她清理了被黑雾笼罩的神台。
这场梦估计也是师父留的定心丸,让他们不要多想。
丹赋圣在那些魔障里再次感受到了师父的气息,转瞬即逝。
所以这个老东西到底还在不在此间啊?
应忘忧重新躺回去闭上眼,这次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
就在她睡意逐渐上头时,一道爆炸声重新将她惊醒。
“这是我的噩梦?!”应忘忧看向自己两位年龄过大的师弟。
丹赋圣和晨归的表情很严肃。
应忘忧哦了一声:“看来不是。”
千庾门的东南角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孟磊和司琛都赶了过去。
一个身高三米的红发男人站在大窟窿中间:“丹赋圣!你给我滚出来!!”
这男人毛茸茸的,胡子几乎占据了他的半张脸。他打着赤膊,胸口一大摊红色胸毛,手肘处也有毛发。他毛发末尾化为火焰,最终消散。
“丹赋圣!滚出来!!”男人继续吼。
司琛在自己记忆里挖出了这个人的信息——红鬃童子季无究。
说童子,其实这男人和司琛他们是一个年代的。
司琛见这小孩的时候他还是个穿肚兜满地跑的小娃娃,如果不是有这个时代的记忆,司琛都没法把眼前这个大汉和记忆里的小孩画上等号。
他找丹赋圣做什么?他不是早就闭关苦修去了吗?如果他没记错,季无究还帮助官方恢复了不少宗门的古迹,他是个相当配合官方行动的大前辈。
他这突然发难是图什么?
“季先生!”白愉也跑了过来,他冷汗都冒出来了,“您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这大前辈开灵气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找丹赋圣寻仇?不至于啊!他知道丹赋圣回来了,他对丹赋圣的看法是中立的啊!
“我不与你们为难!我只找丹赋圣!你们让他出来!”
“季无究!!”司琛声音更大,“千庾门不容你放肆!”
季无究注意到了司琛,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二皇子?!哈!是啊!二皇子!”
“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能坚持多久?”季无究看透了司琛孱弱的内外,“你就不想要吗?”
司琛眯起眼睛。
季无究张开双臂:“他丹赋圣有真正的重生之道啊!”
“那和丹赋圣没关系!”司琛微微压低上半身。
“没关系?你信吗?!这世上多少东西都是他一手操控的?偏偏是他的师姐死而复生,和他没关系?”季无究紧盯着司琛,不肯错过司琛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偏偏是他的遗憾能被填满?!”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应忘忧那个大妖!她差点杀了你师父和皇兄!”
“丹赋圣一直都有重生之法!他只是不肯用罢了!不肯给你用,也舍不得拿给我们!”季无究语速越来越快,“你觉得你和他是朋友?哈!你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司琛被他说得越来越窝火,他感觉自己听到了轻微的碎裂声,就在他以为自己面颊即将破碎的瞬间,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丹赋圣从他身后走出。
丹赋圣还穿着蓝色小熊睡衣,踩着一双拖鞋,长发凌乱:“唉,这是我骗人骗多了的报应吗?清清白白却遭人怀疑,我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丹赋圣往司琛的身上倒去,司琛连忙接住他。
季无究在看到丹赋圣之后便沉默了。
就在众人等着季无究找茬时,季无究忽然跪在了地上。
他朝丹赋圣一拱手,在喊了一声真人之后便拜了下去。
丹赋圣收敛起戏谑的表情:“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求您救一个人!”季无究声如洪钟,“千庾门的损失我会赔偿。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我若不这么做,真人你是断不会出来的。”
丹赋圣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我……”
“不管复生之法需要什么代价!我来付!哪怕是我这一身修为!哪怕是我的命!”季无究直起上身,“只求您能给那人一条重生之路!求您。”
丹赋圣搭在司琛肩膀上的手缓缓收紧。
完了。
完了啊。
丹赋圣看了眼司琛,司琛依旧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可司琛开始躲避他的视线了。
司琛不可避免地对“活着”这件事有了欲望。
这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没心病,能活着大家都想活。
可他真的不知道什么重生之法啊。
他离犹清真人的境界还差了一截呢,他上哪儿知道那个老头是怎么做到的?他自己也懵了。
但倒霉催的是……
丹赋圣打量一圈。
这世上修为最高的好像就是他了,别人也没到他这境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
结合以前魔主统御魔族的“光辉事迹”,结合魔主做过那么多“不可能完成”的事。
在这些人眼里,丹赋圣会个重生之法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么?
丹赋圣说自己不知道有用吗?
以前丹赋圣忽悠人的次数实在太多了,犹清真人后来都不清楚他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这些人能信他?他是魔主丹赋圣,又不是耀灵真人。
等等!耀灵真人!
“他确实不了解重生之法。”晨归站在了丹赋圣的身旁。
丹赋圣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个老实师弟在身边。
“敢问耀灵真人,您对丹真人的了解有几分?”季无究开始质问了,“您作为丹真人的师弟,敢保证百分之百了解丹真人心中所想吗?”
丹赋圣感觉自己的眼皮抽搐了两下。
丹真人是什么鬼玩意儿?连个号都没想出来就直接开始拍马屁了?
而且这问题问他师弟……
果然,晨归的回应相当诚恳:“我不算了解丹赋圣,但逆天道筑重生不该是他这个修为能做到的事。”
丹赋圣又想捂脸了,他的师弟其实可以不用那么老实的。
“你既不了解他,也未达到他的境界,怎么就能替他说出不可能?恕我直言,耀灵真人您当初可没几回防住了丹真人的攻击。”季无究重新将希冀的目光放在丹赋圣的身上。
“我真做不到。”丹赋圣摊手。
“丹真人!!”
“你叫我丹神仙也没用啊!”丹赋圣是真没办法,但对方也是真不信他没招。
眼看季无究还想说些什么,丹赋圣鼻子一吸,眼泪哗地掉了下来。
丹赋圣开始哽咽哭泣:“你又叫我真人,你又不信我。好!既如此,你直接一刀杀了我,再等个一千多年,你看看我能不能复生!”
“你来杀!杀啊!!”丹赋圣哭着捶打司琛的胸口。
“你们都怀疑我!硬说我是坏人!我被流放了一千年!一千年!!我最近才回来!一回来你们就找我麻烦,这日子没法过了!”丹赋圣深吸一口气,“我不活了!我要去淹死我自己!”他转身就要去跳湖。
丹赋圣跑了,晨归留在原地注视季无究。
季无究还想追上去,晨归伸手拦住了他。
“你得不到答案的。”晨归说,“何必呢?人死不能复生。”
“那为什么应忘忧能生,为什么偏偏她能活?”季无究在注意到晨归的目光之后,声音渐渐小了。
“我不清楚为什么师姐能活。”晨归收回手,季无究也没有继续往后闯,“但我能以我性命为担保,此事不是丹赋圣所为。”
季无究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你……”
晨归已是半仙之境,他修的道与丹赋圣不同,他的许诺是要承担因果的。
“所以你闹够了吗?”晨归眉心微蹙,“闹够了就留下赔偿,然后回去。”
一道极小的“噗通”声传来,原本还守在众人身前的晨归忽然睁大眼睛,他转身往千庾门内湖的方向跑去。
修行之人耳聪目明,白愉也听到这动静了:“季老前辈,你看,这丹先生都被逼到跳湖了,您就别再纠结这事儿了。”
季无究没有回应。
在众人等待许久之后,季无究朝他们作了一揖:“这次是我鲁莽了。”他没有说之后他还会不会来。
而这时候晨归把丹赋圣从内湖里捞了出来。
丹赋圣身上湿答答的,晨归想帮丹赋圣烘干,被丹赋圣阻拦了。
“你让我冷静一会儿。”丹赋圣抹了一把脸。
“我替你做了担保。”晨归说,“季无究一时半会儿没法找茬。”
“没用的。”丹赋圣摇头,“你刚直的名声在外,他们信你,却不会信我。”
丹赋圣估计他们会觉得晨归是被自己蒙骗,是自己用师兄弟的情义骗晨归用命做担保。
没办法,丹赋圣以前搞出的事太多也太震撼了。
丹赋圣看了眼晨归身后:“司琛没来,玉獒也没来啊……”
“师姐正在往这儿跑。”晨归听得到应忘忧小腿使劲倒腾的声音,“司琛和玉獒他们在处理那边的爆炸。”
“他们是需要稳固自己的心神。”丹赋圣不喜欢听好话,“说白了,哪怕是玉獒也没有多信任我。”
“玉獒也猜不透我的心思,所以他也拿不准,他也心动了。”丹赋圣用术法将衣服烘干,“他想要相信我,但他做不到的。”
丹赋圣倒是能理解,但晨归不能。
晨归也没多信任丹赋圣,但他很肯定这事儿跟丹赋圣没关系:“你被流放了千年,师姐已经五岁了,师姐出壳之后还迷路了四年多,最近才感应到气息赶过来的,他们也不看师姐的年龄?”
“这不是我正好突破封印了么?谁知道这所谓的突破封印是不是我计划的一环呢?”丹赋圣帮季无究找补。
“可你怎么可能直白地暴露你的能力?”晨归再次反问。
“因为我暴露了他们也没证据啊,而且干不掉我。”丹赋圣又一摊手。
晨归不吱声了。
丹赋圣愁得很:“我倒是能理解他们。”
“没必要去理解,无理取闹的,通通打走就好了。”晨归冷声道,“若有行为过分越界的,那便杀了。”
丹赋圣:……
丹赋圣震惊地看向晨归。
晨归反而一脸不解:“怎么?有问题?”
“哦,没。”只是偶尔会忘记他师弟的纯粹和果决是共存的。
他师弟在他面前太好欺负,以至于他忘了他师弟说的“同归于尽”并不是一句软绵绵的威胁,如果丹赋圣真的想不开重整势力,晨归是真做得出来的。
“但是师弟啊,你这样更让人觉得我心里有鬼。”丹赋圣试图让晨归学会温和的处事方式。
“无愧于心,无愧于心中的道便好,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晨归依旧直来直去。
他们觉得丹赋圣心中有鬼又如何?他们是什么东西?
丹赋圣既然坦坦荡荡,那他们猜测的“鬼”也不过是他们自己心中之鬼。
“唉,树敌太多终归不是好事,而且这种执念易生心魔。”丹赋圣摇头,“你想想,若我从未离开师门,你我互相扶持数千载,有一天我们中的一个死了,这时候有一个重生的机遇摆在面前,你争不争?”
晨归觉得这是不成立的,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如果这种东西。
“我会争。”丹赋圣也知道晨归在想什么,他不指望晨归能给出一个答案,“不去伤害身负功法的老前辈,一切代价由我付就好,我想拼命争得一个重生的机会。”
“你是说,你不忍心?”晨归诧异。
“把你的表情收一收。”丹赋圣强行伸手把晨归睁大的眼睛给他闭起来,“你师兄我确实变得很冷淡了,但这不意味着你师兄彻底失去了感情,你明白吗?”
晨归还是觉得没必要:“若他们遭遇心魔,那也是他们该遭的劫。”
“师弟你也有心魔。”
“是啊,这也是我该遭的劫。”晨归点头。
丹赋圣继续问:“可你的心魔是师兄,这时候你师兄恰好又回来了。”
“我运气很不错。”晨归很珍惜身边的丹赋圣。
“他们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丹赋圣拍了拍晨归的胸口,“所以心魔这一劫,能少则少吧。”
晨归伸手抚摸被丹赋圣拍过的地方,他再次询问:“他们,与我何干?”
丹赋圣顿住。
“他们幸运或倒霉,是我造成的吗?与我何干?”晨归再次问,“他们既踏上了修行路,他们的选择都该由他们自己承担,若是心魔过不去,那便死。过得去便活。”
“你我又不是他们的师父师叔,何必牵着他们的手走?”
“若被重生的机遇冲击到崩溃,那也是他们注定的劫。他们倒霉,仅此而已。”
丹赋圣连忙拉起晨归的手腕,他开始试探晨归体内的灵力。
结果晨归灵力运转通畅,神识庞大,神台干净。
所以他是真这么想的。
丹赋圣深吸一口气,他看向晨归无辜的表情:“师弟你这些年到底在修什么道?等等!你先说!如果你觉得他们的心魔是他们倒霉遇上的,那你为什么还要跟‘魔主’同归于尽?‘魔主’的诞生不也是注定的吗?”
“这不一样,你主动搅弄风云和他们觊觎你身上的功法是不一样的。”晨归反正分得很清。
“他们若动手,我可以帮你处理。”晨归抽出了剑。
“剑是哪儿来的?!你给我收回去!”丹赋圣连忙按住了晨归的手。
见了鬼的,现在他师弟看起来比他还要危险。
“他们想对你做什么?!”应忘忧已经在旁边偷听了好半天,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师弟,但她就是偏向己方战友,“我去烧死他们!”应忘忧脑袋上两个小包上燃起了一点红色。
“没人会在意一条爆裂小龙,他们只会在意你的重生。”丹赋圣把应忘忧提溜起来。
应忘忧扑腾了一下四肢,然后她就被丹赋圣紧紧抱在怀里了。
“噢!看到你无能狂怒的样子,忽然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丹赋圣蹭了蹭应忘忧的脸颊,随后他把应忘忧举高,“做父亲总是快乐和痛苦并存的。”
应忘忧:“……你是不是想趁我年纪小占我便宜?”
丹赋圣哈哈笑了两声。
应忘忧开始扑腾她的腿,她要去踩丹赋圣的脸。但是丹赋圣的胳膊太长,她够不到。
丹赋圣笑得更大声了。
最后丹赋圣听到了一道很轻很轻的叹气声,这叹气声来自远处,是玉獒的。
丹赋圣的笑容收敛了。
原本想要踩丹赋圣脸的应忘忧也没动了。
应忘忧听不到那么复杂的声音,但是她能意识到丹赋圣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重生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丹赋圣把应忘忧重新放在地上,应忘忧又给他腿来了一套拳法。
丹赋圣看着应忘忧,他实在不明白应忘忧到底是怎么重生的。
第二天一大早,丹赋圣背着他的太极剑和摆摊老头排排坐。
他俩已经处成很好的朋友了,他们甚至成了修行的搭子,尽管他俩的修为差得有点大。
老头已经七十多,还没入门。丹赋圣两千七百多,看起来比老头更年轻靓丽。
老头最近在为自己孙子叛逆的事发愁,他和丹赋圣一同叹气。
随后老头看向丹赋圣:“你在愁什么?”
“愁逆天。”丹赋圣撑着脑袋。
“你遇到逆天了?”老头一下子来了精神,“修行者里面也有欺负人的?”
“我还真遇到逆天了,不过与个人无关,是功法的事。”丹赋圣换了个姿势,他跷着二郎腿,往身后的长椅上靠,“老李你说,钻石里的碳原子重新排列组合能让它变成石墨,石墨也能变成钻石。可它们在经历两轮变化之后,真的还能算最原本的那个吗?我是指它们体内的石墨和最初的顺序不一样,所以它们应该只能算是一块新的石墨或钻石。”
老李布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了惊悚的表情:“啊?”
他们不是搞修仙的吗?
老李掐了自己一把。
吔!是痛的!
“一片叶子落在土里腐烂,怎么可能从土里找出那片新的叶子呢?”丹赋圣挠挠头。
老李琢磨了一下,他完全搞不明白,不过他想起了一句超中二的话:“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能做到什么都是正常的!丹前辈你可能是修行还不够,再努努力就成了。”他以为丹赋圣也就比他大个几十岁。
丹赋圣笑着摇摇头:“修行可不是逆天而行,正相反,修行是顺天而为。”
“不是都说修行是与天争寿吗?”老李困惑。
“不是争。”丹赋圣干脆站起身,清晨还有微微凉风,丹赋圣站在了风口处。
老李不明白丹赋圣在干什么,可过了一会儿,感受到拂面的风之后,老李傻了:“诶!你不是挡住我了吗?!怎么风还能吹到我的脸上?”
“因为我已经不是凡人之躯了啊。”丹赋圣直言道,“道是‘虚无’,而人是实物。三魂七魄从‘虚无’中来,拧成一团,套个壳子,这便是我们所见的生灵。”
“壳子是有使用年限的,时候到了,壳子腐烂,三魂七魄归于虚无混沌。”丹赋圣伸手轻抚风,“死了便可融道,不过三魂七魄已散,你不是你,你只是道。”
“打个比方,你冬天在湖面上凿开一块冰,给它雕出形。它能活一个冬天,而到了春天它就会融化,回到湖里,再也找不到。”而修行要做的也是某种融合,将自己的身躯融合,将三魂七魄融合。
不是与天争寿,而是最大限度地将身躯化为更接近道的东西,每突破一层,躯壳的保质期便会被延长一层。
风能穿透丹赋圣的身躯,是因为丹赋圣的身躯此时已经不是阻力。
他就站在这儿,可他碍不了风的事。
他的躯壳还在,可对某些东西来说,他已经脱离出这世间了。
老李看得一愣一愣的。
丹赋圣重新坐回去,老李在丹赋圣胳膊上摸了一把。
嗯,还在。
“可哪怕是我,若最后走不到尽头,寿数到了也就散了。”丹赋圣还是不明白,“那些所谓的‘重生’基本是扣留了一部分魂魄或者模仿那些魂魄的运行。”
“怎么可能真的在一片虚无中找到原件,然后组装,最后重生的呢?”丹赋圣抬头望天。
老李傻了。
丹赋圣问老李:“对了,你刚才在叹什么气来着?”
是啊,他刚才在叹什么气来着?
丹赋圣想起来了:“哦对!你的孙子,你孙子最近是不是在……”
“你先别吵,我在思考。”老李打断丹赋圣。
丹赋圣:“哦,抱歉。”
“你说的那个什么,呃‘虚无’,那片虚无很大吗?”老李问。
丹赋圣想了想:“我没有见到过,那只是一种感觉。它应该非常非常庞大,也可能小到不可思议。”
“你能说准确一点吗?”老李觉得这样还是不算有头绪。
“我已经很详细了。”丹赋圣也没办法更细致地回答,他又没飞升。
“你该找一个老师,起码活了五百年的那种。”老李认为那种的才够权威。
丹赋圣哈哈笑了两声。
“不过融入虚无真的就再没有办法找回来了吗?”老李还在琢磨,“修真界留个印记应该很容易吧,像留电话号码一样?”
“虚无里应该是没法拨打电话的。”
“那找回设备呢?”
“也要有链接才能找。”丹赋圣耸肩,“对方融入虚无变成虚无本身了。”
“就没能留下什么印记吗?哪怕你去虚无也认不出以前的人?”
“我没去过虚无。”
“那你们修行者岂不是什么都留不下?”
“不清楚啊。”
“那我活这么多年活了一场空,你们修行人也活了一场空,白活那么多年,白受那么多罪了?”老李觉得挺不值的。
丹赋圣回到千庾门后精神不振。
他整个人都趴在石桌上,就像被人抽了骨头:“没能从普通人那里得到让我灵光一闪的回答。”
“很正常,他们不是灵感提取器。”晨归轻拍丹赋圣的后背安慰他。
“大道至简!我们这些钻营修行之道太久的老油条需要他们最朴素的建议。”丹赋圣颓丧完之后发现哪里不太对劲,他扭头看了一眼,“师姐呢?”
“去打人了。”晨归随口道。
丹赋圣迅速直起上半身:“你说什么?!”
“放心,我给她符箓了,也给她设下了防护。别人打不到她,但她能攻击。”晨归说,“你要允许她发泄情绪,她快憋坏了。”
“她去哪儿发泄情绪?!”
“现在她应该在玉獒那儿,我觉得师姐的感情可能保留在身上,她真的气坏了。”晨归怀疑师姐的记忆是能恢复的,不然她不可能对丹赋圣感情那么深,要知道丹赋圣这几天只是在欺负她。
“玉獒?”丹赋圣反应了一会儿,随后他又喊了声玉獒,起身冲到玉獒的小院去了。
院子里的玉獒被应忘忧按在地上,肚皮朝上。
玉獒的毛还没长好,还是丹赋圣剃出来的比基尼样式。
“师姐!”丹赋圣连忙把踩在玉獒身上的应忘忧抱起来,“狗儿打扮得太浮夸了,你还是个孩子,别跟他这么闹。”
“他是一只狐狸!!”应忘忧一边扑腾一边嚷嚷,“我要降服他!”
“你再闹我就让晨归给你加练!我还要扣你的肉!”丹赋圣在应忘忧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应忘忧不服:“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可以!你现在只是个小孩!”丹赋圣干脆用胳膊夹着应忘忧,像夹公文包那样。
随后丹赋圣看向了玉獒。
玉獒的毛都被燎黑了一圈,可是玉獒没有大声反抗,他甚至没怎么动弹。
在察觉到丹赋圣靠近的意图之后,玉獒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脸:“……抱歉。”
丹赋圣动作顿住。
“我……知道不应该多想。”玉獒想要彻底相信丹赋圣,但他没法做到。
他做梦都想要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只爱过一个人,他留下了太多遗憾。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的话……
“抱歉,我真的很虚伪。”玉獒不敢靠近丹赋圣,他不敢再亲近丹赋圣。他一靠近丹赋圣就不自觉地想起重生之法,这样太不纯粹了。
他脑子里的想法真的很混乱,很糟糕。
也许他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玉獒需要想清楚。
他没那么信任丹赋圣,他的执念太过头了。
“狗儿,欲望不是虚伪。”丹赋圣伸出空着的手帮玉獒擦了擦眼泪,“若你需要一个自己的空间,我不拦你。”
玉獒抬头看着丹赋圣,看了许久。
最后他垂下头:“我再想想,我,我再想想。”
应忘忧总觉得丹赋圣此时的情绪很低落,她的尾巴甩了两下,也有些着急。
丹赋圣也没站在原地等待玉獒,他让玉獒自己慢慢想,随后便离开了他的小院。
“你难过的话,我可以过去再给他两耳光。”应忘忧还被夹着。
“难过算不上,只是有些担心吧。”丹赋圣如今也是个无情人了。
“别担心,他出事了他自己会死的。”应忘忧继续安抚。
丹赋圣:……
为什么忽然感觉,他们师门唯一的正常人其实是丹赋圣自己呢?
抽象的师父、狂暴的师姐、嗜杀的师弟、善良的他。
“谢谢你师姐。”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大好人。
“不客气。”应忘忧觉得是自己的话术起作用了,她果然是条强悍小龙。
第048章 三个臭皮匠
玉獒和司琛不会对丹赋圣出手, 甚至那位季无究也不会因为强求功法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除非他们自己想不开,准备死了。
这消息估计已经传出去了, 丹赋圣身边的人都起了些小心思,外面的那堆更不必说。到时候又有多少人的命要被赔进去?
师父给他的这个“惊喜”实在过于震撼了啊。
到底是为了让他和师姐团聚还是为了阴他?
“老王八啊……老王八……”丹赋圣瘫在躺椅上,念叨着念叨着,他嘴里念叨出节奏感了,把老王八这三个字颠来倒去地唱。
晨归受不了了,晨归站在躺椅边低头看着丹赋圣,他拳头紧握。
丹赋圣看到晨归憋屈的样子更来劲了,他唱得更大声。
而他在放松警惕唱出“师父是个老王八”的瞬间, 晨归抓住机会捂住了丹赋圣的嘴巴。
丹赋圣疯狂挣扎,他把自己的脑袋从晨归中挣脱出来:“你干什么?!”
“不准骂师父!”晨归继续捂丹赋圣的嘴, “这几天你都在骂师父!”
“我就骂!”丹赋圣也不装了, “老东西给我找了这么多麻烦!我骂一骂还不成了?!”
晨归继续捂丹赋圣的嘴, 丹赋圣继续挣扎。
他俩挤在了躺椅上打成一团,应忘忧吃着辣条路过, 在看到躺椅上的两人之后她顿了一下, 随后嘬了下拿过辣条的指头, 凑上去近距离观看。
“你俩在打架吗?”应忘忧看了眼两人的姿势, “是比武还是往死里打啊?”
“你就乐意看人打架对吧?”丹赋圣冲着应忘忧微笑。
应忘忧连连点头。
丹赋圣很无奈, 好斗是龙族天性,没办法。
他看了眼应忘忧手里的辣条,把脖子伸长了些:“我吃一口。”
应忘忧把包装袋往丹赋圣的方向递了递, 丹赋圣一口把包装里剩下的辣条全带走了。
“啊!!”应忘忧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她伸手就准备把自己的食物抢回来。
晨归连忙松开丹赋圣, 他拦下了应忘忧:“师姐,你别着急!”
摆脱束缚的丹赋圣一边咀嚼辣条, 一边伸手掏手机:“我再给师姐你转点零钱,谢谢帮忙哈。”
“丹赋圣!”晨归回头大喊了一声。
丹赋圣:“诶,我在。”
“你居然用这种方法摆脱束缚?!”晨归声音更大,“你怎么能欺负师姐?欺负完了再给钱!你以为师姐不会难过吗?!”
已经打开收款码的应忘忧:……
她,她应该先难过吗?
直接收钱会显得她很没心肝吗?
丹赋圣看着应忘忧,他拖长了声音:“一百块哦~”
“好嘞!您扫这儿。”应忘忧双手捧着手机,把屏幕亮给丹赋圣。
等一百块到账之后,应忘忧小小地欢呼了一声,随后她开始替丹赋圣说话:“晨归师弟你别怪他,年轻人就该俏皮活泼一点。”
俏皮?活泼?年轻人?丹赋圣?
晨归看向丹赋圣,丹赋圣得意地冲晨归挑了下眉头。
应忘忧又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估计又去准备买零食了。
应忘忧脑袋顶上扎了俩冲天辫,跑起来一晃一晃,丹赋圣看着三头身的师姐直乐。
晨归表情变得复杂:“你很高兴?”
“那是自然。”丹赋圣伸了个懒腰,“回来就好……”
“师姐修炼的速度很快,快到不正常。”应忘忧的心境没有任何进步,不,或者说她的心境不需要进步。
如今应忘忧的性格与她的原生性格无关。
可是应忘忧偏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没法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若是师姐能恢复记忆就好了。”晨归叹气。
“啊!”丹赋圣忽然灵光一闪,“我明白了!”
“你知道师姐是怎么回事了?”晨归询问。
丹赋圣摇头,他完全不清楚:“我明白我应该怎么甩锅了!”
晨归:……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咱们都知道问师姐问不出来,因为她是被影响的那个!”丹赋圣抓住了晨归的手腕,“师弟!咱们谁先?”
晨归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先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应忘忧再次踹开了玉獒小院的门:“大狐狸!我来挑战你了。”
玉獒还在房间里自闭,在听到踹门的动静之后,他稍微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随后他的脑袋又扭了回去。
实在提不起精神。
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对重生之术起了心思,他想要相信丹赋圣,但丹赋圣的花花肠子确实不少。
玉獒想要信任丹赋圣,但他心里另一个声音总是在质问他这种自以为是的信任。
“大狐狸!!”应忘忧还在嚷嚷。
玉獒摆了摆尾巴,被烧毛就被烧毛吧,他现在没心情关注这些。
然后他听到了另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
“师姐,我们回去吧。”
那声音一听就是小孩的,还没变声的小孩听不出男女,但玉獒就是莫名觉得熟悉。
玉獒的耳朵支棱了起来。
应忘忧和那个陌生小孩之间产生了矛盾。
“怕什么?!你师姐很厉害的!”应忘忧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
“可是,可是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大修士。”小男孩扯着应忘忧的袖子,他还是有些怕,“我们打不过的。”
“你打得过!你只是忘了!”应忘忧伸出双手捧住了小男孩的面颊,“你是很厉害的人!你知道魔主吗?”
小男孩目光漂移不定,他的身躯微微颤抖:“我,我没那么厉害,真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可是丹赋圣啊!!”应忘忧太愁了,为什么她师弟小时候会是这种性格?
是的,跟在她身后的小孩就是丹赋圣。
丹赋圣想出的好办法就是彻底摆烂,他也要做小孩。
为了保险起见,他是真退回了幼年期,成年的记忆暂时被他收起来了。
应忘忧不知道丹赋圣的计划,她只知道自己一回家就看到了一个超符合她心意的师弟瑟瑟发抖地躲在衣服堆里。
这个师弟一点都不蔫坏,性格很棒,就是有点怕人类。
“师姐!师姐你别揉我了!”丹赋圣有些着急,但是他力气没有应忘忧的大,反抗不了。
就在丹赋圣试图说服应忘忧松开他时,他看到了一颗巨大的白色狗头。
丹赋圣脑袋空白。
“丹……赋圣?!”玉獒不可置信地凑近了些。
他看着那个三头身的漂亮孩子,一时无言。
是丹赋圣!就是脸圆了,眼睛看起来也圆了,个子变小了好多。
玉獒缓缓靠近,丹赋圣紧张地往后退。
“你是丹赋圣?”玉獒继续问,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小一粒人是他记忆里的丹赋圣。
“师,师姐。”丹赋圣躲到了应忘忧身后。
“你不准吓他!不然我就降服你这孽畜!”应忘忧一如既往的狂暴,在威胁过玉獒之后她又谴责丹赋圣,“你怕什么啊!有什么可怕的!他是你的手下!!”
丹赋圣还是不敢动。
不过玉獒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把自己的身高缩小到四十厘米,毛发从顺滑变成了棉花那样的质感。
果然,丹赋圣看起来放松了很多。
“汪汪。”玉獒的声音也变得清亮。
丹赋圣的眼睛也跟着变亮了。
玉獒倒腾着小腿跑到丹赋圣脚边,他晃了晃自己的尾巴:“汪汪!”玉獒转了一圈,又朝丹赋圣蹦跶两下。
“你,你是想让我抱你吗?”丹赋圣小声问。
玉獒点头。
丹赋圣看了眼师姐,应忘忧鼓励他:“大狐狸是你的手下!不用怕他。”
丹赋圣蹲下身把玉獒抱进了怀里。
玉獒还是将信将疑,他尝试性地舔了下丹赋圣指尖。丹赋圣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可很快他又意识到玉獒不是在攻击他。
“你是在跟我打招呼吗?”丹赋圣轻声问。
这种乖巧小孩的声音简直是天籁。
丹赋圣摸了摸玉獒的脑袋,在得到玉獒哼唧的回应声之后,丹赋圣笑了笑:“你好,玉,玉獒先生是吗?”
玉獒:……
“我叫丹赋圣。”丹赋圣用下巴蹭了下玉獒。
玉獒:……
丹赋圣这活王八小时候这么可爱?!这么招人疼?
眼看丹赋圣从兜里掏出了零食要跟他分享,玉獒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变快了。
等等!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丹赋圣也变成这样了?
玉獒试探了一下丹赋圣体内的修为,现在丹赋圣真就是个五岁的孩子,身体里没留下一点修行的痕迹。
这就是个小孩。
“他们说你喜欢颜色多的。”丹赋圣把彩虹棒棒糖递给玉獒,“这个给你。”
玉獒缓缓睁大眼睛。
他现在什么都没搞清楚,他只知道一件事——他要有孩子喽!
应忘忧带着丹赋圣在外面乱转,晨归在小院里自闭。
白愉跑进小院没找到晨归,他只能扯着嗓子喊:“晨先生!出大事了!晨先生!”
“我知道……”晨归的声音是从树上传来的。
白愉一抬头就看到了蹲在树上的晨归,他迟疑了一下:“您……心魔又出来了?”
“没。”晨归只是被丹赋圣嫌弃了而已。
五岁的丹赋圣是怕人类的,这时候的丹赋圣连师父都怕,晨归甚至没法把丹赋圣从一堆衣服里抱出来。
前一秒丹赋圣还在沾沾自喜地表示自己幼年期特别招人疼,特别可爱。下一秒他变成了小孩,看着晨归瑟瑟发抖。
晨归生无可恋地低下头:“你的脸怎么受伤了?”谁会对官方的人动手?
“被玉獒打的。”白愉还在懵,他的眼圈是黑的,“我,我看到一个特别像丹先生的小孩!”他想凑近看看,结果那小孩不声不响地掉了眼泪,再然后他就被小孩怀里的玉獒给揍了。
“那孩子……那孩子……”白愉话都说不清了。
“那孩子就是丹赋圣。”晨归从树上跳下来,“他忽然变成小孩了。”
“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只是师兄忽然说他听到了师父的声音,然后我们就打了起来,再然后他就这样了。”晨归兴致依旧不高。
白愉抓住了重点:“听到了你们师父的声音?您是指犹清真人?!”
晨归点头,这对他来说算骗人,他的表情很不正常。不过遇到这种事,表情正常才奇怪。
“犹清真人说了什么?!”白愉连忙问。
“不知道。”其实丹赋圣是给晨归交代了词的,而丹赋圣交代的词也是他俩打起来的原因。
【你就把师父描述成一个大反派,就说他觊觎我……呃……还有师姐。】
【他想要统治世界,就像所有故事里都有的最终boss那样,他吸取了我们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馋我身子!】
后面的话丹赋圣没能说完,因为晨归动手了。
丹赋圣在战斗过程中一直在自夸,夸赞自己的小时候的容貌长相。
晨归没见过幼年丹赋圣,他以为丹赋圣口中的“怯懦”是谎言。
结果他吓到了那个孩子。
“师兄他害怕人类。”晨归向白愉解释,“……因为种种原因。”他不想把丹赋圣的过去公之于众,丹赋圣是魔主,也许有人会同情他,但更多的人只会尝试从他的过去里寻找某种突破口。
丹赋圣不一定会在意,但是晨归不喜欢那样。
“丹先生为什么……”
“我们回来啦!!”应忘忧的声音响起。
小院的门被打开,应忘忧牵着玉獒跑了进来。玉獒的体型重新变大,而丹赋圣就坐在玉獒的后背上。
丹赋圣紧张地抓着玉獒后背的毛。
玉獒身上还有红色的痕迹,也不知道他又揍了谁。
丹赋圣看了一眼晨归和白愉,他重新把脸埋进玉獒的毛里。
玉獒本来想把丹赋圣送回房间,但应忘忧拦住了他。
“等等!不该这样!”应忘忧拦下玉獒之后拍了拍丹赋圣的后背。
应忘忧罕见地严肃了起来:“师弟!打招呼!”
丹赋圣捏狐狸毛的手更紧了一些:“师姐……”
“够了!”玉獒受不了这个,“他怕人类!现在别让他跟人类打招呼!”他家小孩趴在他身上发抖呢!
丹赋圣需要休息,他们今天已经出门见了一圈人类了!这孩子被吓坏了!
应忘忧也给晨归大致解释了一下事情原委,玉獒和白愉不同,玉獒不管什么犹不犹清真人的,他就觉得丹赋圣被冤枉了。
丹赋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小丹赋圣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他只是个普通小孩,他父母不在身边,他害怕。在玉獒几次保护丹赋圣之后,玉獒就成了他心中的英雄,他看玉獒的眼神都带光。
丹赋圣!看他的眼神!带光!!
这是玉獒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丹赋圣喜欢把脸埋在他的毛里,不是过去那种戏谑玩闹,而是真正的依赖。
这就是他的孩子!!玉獒不接受应忘忧这种强迫丹赋圣接受人类的行为。
“晨归是师弟!他比你年龄小!”应忘忧不让玉獒带丹赋圣走,“小丹的态度会让自己的师弟伤心难过的!”
“耀灵真人都两千多了!他不至于这点负面情绪都搞不定!”玉獒才不想管晨归。
“不行!晨归师弟介不介意是他的事!小丹!”应忘忧很愁,她觉得他们师门需要团结友爱,虽然她完全不记得师父是谁了,但师父死了她就是老大,尤其现在师弟还变得那么小。
“你的师弟会难过的哦。”应忘忧死死攥着玉獒的毛,不放玉獒离开。
丹赋圣默默直起上半身看了眼师弟。
为什么他的师弟会是一个人类?!那么大个头的人类!看起来还那么凶。
晨归注视着他,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丹赋圣迟迟没有开口,晨归垂下眼帘。
“师,师弟。”丹赋圣发出的几乎是气音,但晨归却立刻睁大了眼睛,满脸惊喜。
“我是。”晨归的声音也很温柔,玉獒觉得晨归在夹着嗓子讲话。
装模作样,呸。
丹赋圣在得到回应之后把手中的毛攥得更紧了。
“噢~宝贝赋圣,你是不是害怕了?”玉獒的声音尖尖细细的。
应忘忧:……
一千多岁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丹赋圣确实害怕,可是晨归骤然期望起来的目光让他有了勇气。
丹赋圣深吸一口气,他颤抖着朝晨归伸出双臂。
晨归愣了下,他缓步上前,动作很慢。
最后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在指尖相触的瞬间,他看到丹赋圣僵了一下。
“真的没关系吗?”晨归问。
丹赋圣呼吸都暂停了,他抿唇点点头。
丹赋圣的记忆里其实是有师姐和师父的,他不理解为什么师姐变得这么小,也不明白那个超恐怖的大个子师父为什么忽然死了。
他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多了一个师弟。
但丹赋圣知道自己只剩师门里的人了,他还没来得及了解师父。
他不想再放弃唯二的师弟,尤其师弟看起来那么在乎他。
在晨归抱起丹赋圣时,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身体悬空片刻,很快他就靠上了晨归的胸膛。
不硬,温热的。
晨归的手轻轻抚摸丹赋圣的后脑勺:“别害怕我。”
丹赋圣抬头看他。
晨归的手从丹赋圣的后脑勺顺到他的后背。
“别害怕我。”晨归继续说,“我不会伤害你。”
“可玉獒先生说我是魔主,你是除魔卫道的耀灵真人,我们早就闹崩了。”丹赋圣小心翼翼地开口。
晨归狠狠瞪了一眼玉獒。
玉獒默默挪开视线。
晨归把丹赋圣搂紧了些,他转过身把丹赋圣往房间里带:“我们之间有一些冲突,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那在你看来,我是坏人吗?”丹赋圣低下头,他下意识地认为魔主不是什么好东西。
晨归顿了顿。
玉獒着急了,晨归压根不说谎,但现在丹赋圣心性不稳,哪能受这种打击?!
“我不确定。”晨归忽然没有直接否认,“因为我看不透你。”
“我心眼很多吗?”
“也许是我太愚笨了。”晨归摇头,“对于你自己来说,你做得一定是对的,不然你不可能没有心魔。我不清楚你所行是否践踏了我坚持的道,毕竟我看不透你,但我很肯定,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无愧于心,没有对不起自己。这其实就够了。”晨归这时候居然没有嚷嚷正邪不两立之类的话,他也没有要求丹赋圣去“改邪归正”。
玉獒有些懵,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
所以晨归的逻辑其实是丹赋圣本身没有错,他对丹赋圣喊打喊杀是因为丹赋圣的行为晨归不认同,所以丹赋圣没错归没错,如果他的行为在晨归看来太过火,晨归还是会动手。
晨归动手是晨归的事,丹赋圣的修行是丹赋圣的事?
“我不喜欢这样。”丹赋圣小声说。
晨归能理解,丹赋圣其实是喜欢追求十全十美的。
在他早期的计划彻底崩盘之前,他曾试图让人类和魔妖两族谈出结果,只是他失败了。
这时候的丹赋圣没有经历过大失败,他依旧在追求十全十美。
只是个孩子而已。
“可哪怕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复杂,我也依旧很在乎你。”晨归又在丹赋圣背上拍了两下,“我不希望你难过。”
“真的吗?”丹赋圣有些局促。
“真的,谢谢你愿意接触我。”晨归点头,“我很开心。”
丹赋圣抠着自己的手,不自觉扬了扬嘴角。
这时候的丹赋圣原来还没那么爱笑啊。
晨归稍微松了一口气。
丹赋圣确实成了个小孩,这时候应该没有人再来找麻烦了,找麻烦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晨归没有想到,他这一口气松早了。
白愉的报告提交了上去,官方的人了解了丹赋圣的情况。
在官方工作的一些资深魔族曾经就是丹赋圣的手下,官方机构里面还有丹赋圣的老对手们。
魔主变成了小朋友?
小朋友性格很腼腆?!
没见过,想看看!
来千庾门观摩的人忽然变多了,一堆堆大佬组成了旅行团,抽签决定参观日期。
他们进千庾门之后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到丹赋圣。
偶尔会有人在草堆里挖出正在看蚯蚓的丹赋圣,然后被应忘忧攻击。还有人在湖边发现过钓鱼的小丹赋圣,然后继续被应忘忧攻击,他们甚至在躺椅上找到过午睡的丹赋圣。
不得不说,魔族长相实在是太占优势了,那长睫毛,那白白嫩嫩的小圆脸。
“抓到啦!!”男人在一个刺猬洞前抱起了正在观察刺猬的丹赋圣。
丹赋圣吓坏了,他开始扑腾腿,而一旁的应忘忧再次发动攻击。
“啊啊!”丹赋圣想跑,但是跑不掉。
“魔主真成这样了?”男人把丹赋圣抱在怀里,看着丹赋圣可怜巴巴想要逃避的表情,忍不住惊叹,“这孩子跟魔主有半毛钱关系吗?!”他还以为魔主从小就是个混不吝。
男人曾经是魔主对立阵营的修士,看着魔主如今的模样,他心中五味杂陈。
“啊!!”男人惨叫一声,他很快就没有心思五味杂陈了,他的腿被玉獒咬了。
“玉獒?!你这是在干什么?!”男人松开了怀里的丹赋圣。
丹赋圣落进了玉獒的怀抱中,这段时间丹赋圣都是跟着玉獒睡的,玉獒的护崽本能被激发到了极限。
玉獒的头发早就褪色,如今他人形的模样是清冷的,苍白的。
“不要乱碰!”银色长发无风自动,他用自己的手遮住了丹赋圣的身形,修长的手指尖端有着锐利的爪子。
玉獒猩红的眼瞳死死盯着男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找我们家赋圣!要是小孩被你们折腾得精神衰弱了怎么办?你赔吗?!”
“就知道玩我家孩子!想玩你自己生一个去!”玉獒相当不满意。
“你家孩子?”男人表情有些奇怪,“丹赋圣比你大了多少岁你心里没数?”
玉獒把怀里的丹赋圣重新抱出来。
丹赋圣的长相有些过于夺目了,而玉獒是清冷那一挂的,他们一个黑色长发,一个白色长发。
玉獒眼神迅速搜寻,总算让他找到了共通之处。
“你看这孩子的耳环!这艳丽的红色不是跟我的瞳色很像吗?!”而且丹赋圣是小孩,他玉獒是大人,小孩头发是黑的,大人是白的,这也很正常啊!
他俩可都是长头发!
“他是我亲生的。”玉獒不管。
“你疯了?!”男人震惊。
“如果他不是我亲生的,那你怎么解释他这么亲近我?”玉獒反正觉得丹赋圣哪儿都好,他想要。
“丹赋圣受得了你这种疯癫行为?”男人不解。
丹赋圣张嘴替玉獒辩解:“玉獒叔叔只是在乎我而已。”
男人:“……你叫他什么?”
丹赋圣:“玉獒叔叔。”
男人点点头,他又指向自己:“我姓王。”
丹赋圣不解,但他还是喊了声:“王叔叔好。”
男人嚯了一声:“我就说最近单位里那群魔族遗老怎么想要跟你争夺抚养权。”
玉獒更加警惕。
男人伸手:“给我养两天?”
玉獒:“滚呐!!”
玉獒把丹赋圣搂回去了,千庾门已经不安全了!
玉獒把丹赋圣抱回自己的小院,他把丹赋圣放进了自己布置的零食窝里:“你就在这儿吃好喝好,别总是往外跑了,外面那群人坏得很。”
“可是那些叔叔阿姨没有攻击我。”他们最多就是亲亲他的脸,然后对他发出怪叫。
“好孩子你相信我,他们没有好东西!”玉獒把平板塞进丹赋圣怀里,“听叔叔的话,咱们就待在家里看动画片。”
玉獒话还没说完,应忘忧的声音再次响起:“大狐狸!大狐狸不好了!!”
玉獒心头一跳。
那些臭不要脸争夺抚养权的混蛋还是来了吗?!
玉獒喉咙里发出低吼,只是他牙还没呲出来,应忘忧就拽着一个五岁小孩来到了他的院子里。
看到那孩子的脸之后,玉獒傻了:“啊?不是吧?!”
“我这个师弟也变成小孩了!”应忘忧解释。
晨归扯了下身上过于肥大的衣服,也幸好晨归穿得没有丹赋圣那么花哨,不然估计走路都难走过来。
在丹赋圣的计划里,晨归也不能保留成年形态,因为他也是怀疑对象之一。
他们师门最好都整整齐齐的。
只不过丹赋圣忽略了一个问题,五岁的晨归真的很难搞。
“我不是你师弟,我不认识你。”晨归是七岁成为犹清真人弟子的,五岁的他还没经历过父母双亡,他比丹赋圣还懵。
不过晨归礼数周到,他冲着玉獒拱手作揖:“晚辈大霄晨家之子晨归,拜见先生。”
玉獒忽然就局促了起来。
这是五岁小孩?!
“我都说了,你爹妈死了,现在不是那个年代了。”应忘忧直白道。
晨归皱眉:“你莫要唬我。”
丹赋圣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晨归:“是师弟吗?”有点像之前那个大大的师弟,但是小了好多,也圆了好多。
“我不是你们师弟。”晨归继续纠正。
应忘忧解释:“他一早起来就这样了,我跟他说了好多次,说他爹妈死了,他就是不信。”
“死了就是死了,我带着他看了电视,看了手机,他还是不相信他只是变小了,还是不信他爹妈死了。硬说我们不是他的师姐师兄,死犟。”
玉獒:……
不,不一定是固执,可能只是不愿意接受事实。
毕竟对于如今的晨归来说,可能睡觉之前才问候过父亲母亲,结果一觉醒来就有个陌生人告诉他这一觉斗转星移,他爸妈早就死了。
晨归怎么肯信?
应忘忧还在抱怨:“我爸妈也死了啊,我很快就清楚了,虽然我也不记得我爸妈了。”
晨归眼中开始积蓄泪水。
玉獒倒吸一口凉气。
应忘忧:“我记得是死了啊,晨归师弟的父母是在他七岁的时候死掉的,都两千多年了。”
晨归的眼泪开始往下掉。
丹赋圣连忙起身冲上去捂住了应忘忧的嘴巴。
“不,不是师兄和师姐,我们是朋友。”丹赋圣也不是非得当这个师兄,“我们暂时回不去,只能聚在一起。”
晨归伸手擦掉眼泪,假装自己没哭过。
“你饿吗?”丹赋圣转移话题,“我这里有零食。”
天呐!魔主小时候居然是这么可爱的孩子?!
玉獒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融化了。
丹赋圣牵住了晨归的手,他确实怕人类,但他不怕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
过了好一会儿,晨归将丹赋圣的手反握,任由丹赋圣拽着自己走。
晨归的话很少,只会回应“嗯”或者“好”。
玉獒估计这孩子是被刺激大发了,丹赋圣也隐约有些预感,他不放心晨归一个人。
所以当天晚上,生无可恋的玉獒化为原形侧躺在巨大的软垫上。
他的肚子那儿窝了三个小孩。三个小孩抱在一起,倒是挺温馨的。
之后几天,三个小孩都在他怀里睡,而三个小孩也越来越黏他。
但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直到某一天,玉獒发现了宗门里某个小孩养的铁包金大狗,那只狗下了崽,狗崽子在它怀里拱,玉獒感觉自己灵台被天雷劈了一下。
是啊!!
他这带孩子是不是带得太投入了?!
尤其是在那天晚上,玉獒感觉丹赋圣在自己肚子上摸来摸去,他很不自在。
这三个小孩似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商量过了什么事,在丹赋圣摸完之后,他们互相对视,打了一堆玉獒看不懂的手势,然后三个人一起在玉獒的肚子上摸来摸去。
“你们是喜欢毛茸茸吗?”玉獒故作镇定地询问。
五岁的小孩肯定断奶了对吧!
他们没有那种需求对吧!
丹赋圣抬起头,他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打击:“玉,玉獒先生,您是残疾吗?”
玉獒:“哈?”
晨归补充:“你只有九个咪咪头,是奇数。”
玉獒:……
应忘忧已经开始查手机了:“啊!!手机上说你活不长了。”
玉獒:“不,这是正常的。”
“可它只有九个。”丹赋圣皱眉。
“这确实是正常的。”玉獒语气平静。
三个小孩再次对视,随后他们聚成一圈,开始窃窃私语。
“这正常吗?”丹赋圣问。
“手机上说是绝症。”应忘忧坚持自己的看法。
丹赋圣有些慌乱,晨归拍了拍丹赋圣的后背,他安慰道:“想开一点,我听说玉獒先生经历过很多场战斗,他可能就是在那时候少了一个。”
“可是他为什么不用法术补齐呢?!”应忘忧质疑。
“也许是被诅咒了,玉獒先生解不开,只能顶着诅咒过日子。”晨归依旧有办法解释。
丹赋圣啊了一声:“那我们岂不是揭了玉獒先生的伤疤?!”
“没事,我们装作很包容就行了。”错误已经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弥补。
玉獒忍不了了:“奇数真的是正常的!”
三个小孩连忙迎合:“对的对的!正常的!”
“我见过很多狐狸妖都是九个!九个很漂亮!”
“九个很特殊啊,特殊也是一种美!”
九个一点都不特殊!玉獒本来不在乎这个,结果被这三个小孩一念叨,他感觉他要开始自卑了。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仨孩子单独拿出来都还行,凑一起就难讲了。
他们琢磨出来的东西好刻薄啊!
第049章 让我试试他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曾经死亡的犹清真人大弟子重生了。”男人指向应忘忧。
应忘忧暴怒:“不准指我!”
男人收回手,又指向旁边的小孩:“魔主丹赋圣忽然变成小孩了?”
长发被梳成两个小圆髻的丹赋圣冲男人挥了挥手。
男人在丹赋圣头顶摸了摸, 最后他指向晨归:“耀灵真人也跟着变成了孩子?”
他还想摸晨归,但晨归后仰躲开了。
晨归什么都没说,但他的抵触很明显。
“是这样的。”带着三个孩子一路过来的白愉也很无奈。
三个小孩排排坐在沙发上,应忘忧最活泼,左摸摸右看看,最后她相当娴熟地在办公室里找到了小冰箱,并且在冰箱里找到了雪糕。
“师姐!”丹赋圣又开始急了,“不能随便拿人家东西。”
“为什么不行, 这个叔叔明显就是白叔叔的上司。”应忘忧剥开外包装,直接把雪糕塞嘴里了, 她含含糊糊地继续开口, “那么大的领导, 吃几个雪糕而已,没问题的。”
应忘忧把雪糕递给丹赋圣和晨归。
丹赋圣没敢接, 而晨归皱眉谴责:“不问自取便是偷, 你不该这样。”
“我就偷。”应忘忧干脆把另两个雪糕也据为己有。
男人去冰箱那儿给丹赋圣和晨归两人拿了雪糕:“拿着吧, 还想吃点什么可以告诉我。”
丹赋圣和晨归接过雪糕, 应忘忧立即举手开口:“我要吃虾。”
丹赋圣:“师姐!!”
男人点头说好, 然后他打开外卖软件,让应忘忧自己选。
丹赋圣还在扯应忘忧的衣摆。
“你怎么这么怂啊!你是魔主!”应忘忧不能理解,“你应该是个混世魔王才对!”
丹赋圣有些无措:“我……我……”
晨归把丹赋圣拽到了另一边, 他挡在了丹赋圣身前:“不要对他这么凶!”
“我哪里凶了?!”应忘忧一直都是这么个脾气。
“师姐只是性子直而已。”丹赋圣小声替应忘忧说话。
在办公室门外趴着的众人齐声发出一声“哇”。
“魔主的性格转变这么大?!”一位曾经是人类阵营的修士询问。
“不知道啊, 我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魔主, 我只远远看过他一眼。”妖族回应,“那时候魔主笑得挺温柔的, 就是莫名让人觉得瘆得慌。”
“他杀人的时候也笑。”
“耀灵真人的变化倒是不大。”
“五岁小孩怎么这么古板?”
“出来了!出来了!”
办公室门被推开,众人自动散成两排。
白愉在最前面走,应忘忧揪着白愉的裤腿,丹赋圣拽着应忘忧的衣摆,晨归拽着丹赋圣。
他们一串小孩出来的时候,两边的人群发出了哇的一声。
他们不了解应忘忧,但是耀灵真人拉着魔主的衣摆诶。
噢!!魔主被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吓到了!魔主往应忘忧那边跑了,啊!耀灵真人在瞪他们。
“你们要去食堂吃饭吗?”一个酒红色长发的女人蹲了下来。
“我们要先拿外卖再过去!”应忘忧把吓了一跳的丹赋圣挡在身后。
“我给你们带路呀。”女人笑着歪了下头,随后她看向眼睛乱瞟的丹赋圣,“小~陛~下~”
丹赋圣:“啊!!”又是管他叫陛下的!
若丹赋圣是正常状态,他们是不敢将陛下二字叫出口的,一是官方不认同这种行为,二是他们没胆子调侃丹赋圣。
现在就好玩了。
女人朝着丹赋圣招招手。
丹赋圣抿着嘴唇走上前。
“我以前是您的手下哦。”女人笑了笑,她的头顶出现了两只圆溜溜的虎耳。
丹赋圣有些无措:“您,您好。”
女人笑声更大,她伸手指向自己:“小陛下觉得自己以前的下属怎么样?”
“很,很好。”丹赋圣脑子一片空白。
女人看起来很有气势,全包眼线,烟熏妆,大红的嘴唇,一举一动也格外干脆利落。
“那我带您去食堂?”女人朝丹赋圣伸出手。
“不用叫‘您’。”丹赋圣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但他依旧拉住了女人的手。
真乖啊!
魔主小时候真乖啊!
就这样,女人牵着丹赋圣去了食堂,而丹赋圣的脸颊上多了个大口红印。
“你真受人喜欢诶。”应忘忧小声对丹赋圣说,“他们都爱逗你。”
应忘忧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丹赋圣这样子让她格外担心,但应忘忧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就好像以前也有过这么一回,不过那时候丹赋圣适应得没有现在好。
为什么呢?
应忘忧使劲回想。
为什么她总觉得丹赋圣这孩子被某个人来回反复地恐吓过好多次?
那应该是个喜欢穿女装的男人。
谁呢?
应忘忧继续琢磨。
没琢磨出答案。
她的思绪被打断了,因为丹赋圣出了状况。
丹赋圣刚一坐上食堂的椅子,便有一只手从他身后伸来,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啊!”丹赋圣只觉得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还好那人很快便被按在地上了。
“你干什么?!”虎妖女士暴怒质问。
“我只是想测试他的变化是不是真的!”被按在地上的人举起了双手。
白愉连忙赶到丹赋圣身边,丹赋圣的口鼻都流出了血液。
白愉检查了一下丹赋圣的身体,经脉受损,不严重,但也绝对不轻:“测试?!有你这么测试的?!”
丹赋圣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他至今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在看到手心的血之后,丹赋圣只是懵懵地问了一句:“他想要杀掉我吗?”
他没有记忆,他不知道这类试探也在丹赋圣的计划之内。
丹赋圣甚至认为有人想趁他修为消失的时候动手杀他,不过他死不了。
魔主好歹也是魔族的代表性人物,而且他的旧部还在,更何况还有那群上赶着打魔主旗号的家伙。
丹赋圣死在流放地还好说,如果丹赋圣在这种形态下死在了这个世界,魔族这边可就不好管了。
濒死时丹赋圣会恢复到成年体,但丹赋圣相信官方会好好保护自己,他的“幼年期”不会那么早结束。
没有记忆的丹赋圣想不到这么多,他只以为那人要杀自己,因为丹赋圣是大魔头。
“他没有要杀您!”白愉连忙从自己的储物器里掏药。
虎妖还想质问那名偷袭者,忽然一道爆炸把他俩都推出老远。
虎妖在地上滚了几圈,而那名偷袭者直接被大力嵌到了墙上。
食堂的警报声响起,而众人也看向了造成爆炸的罪魁祸首——应忘忧。
按理说应忘忧接触修行也没几天,她不该这么强悍,可此时应忘忧体内的气息却极其恐怖。
应忘忧没有质问袭击者,她直接冲上去,看起来是想直接杀了那个动手的人。
“拦住她!!快点拦住她!”
食堂里的众多修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扑向应忘忧。
应忘忧的修为并不算太强悍,可是她龙族的血脉太逆天了,越级战斗完全不在话下。
她化为原形,几乎把食堂炸成了废墟。
最后还是丹赋圣拽住了应忘忧的尾巴才拦下了应忘忧的行动。
“她怎么回事?!!”衣衫破烂的男人惊恐地询问。
他们对应忘忧的了解仅限于她是魔主和耀灵真人的师姐,以前好像也搞过大事,只是没能成功。
白愉气喘吁吁,他倒是没受伤,只是抱着丹赋圣和晨归跑来跑去,躲避伤害。
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跑,因为应忘忧有意避着他那边。
“丹先生是应忘忧养大的。”白愉早就从丹赋圣那儿听说了,应忘忧的记忆暂时没回来,但她的感情是保留了的。
丹赋圣是她从三岁开始养的孩子,一直养到成年。
对应忘忧来说,这个师弟估计跟她自己的小孩也差不多。
应忘忧重生的情况还没摸清,那个袭击者刺激到应忘忧了。
原本三米长的红龙变得无比巨大,感觉红龙的腰身得三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搂住。
丹赋圣伸手抓应忘忧尾巴的时候白愉心脏差点停跳。
好在丹赋圣的手没被烫伤,而应忘忧也停下了。
应忘忧重新变为人形,还是五岁小孩的模样。
她看着周围人被爆炸弄得无比狼狈的模样,嘴一撇,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嘴开始哭。
“师姐!”丹赋圣挣扎了两下,白愉把他和晨归放地上。
两个小孩跑到应忘忧身边抱住应忘忧。
应忘忧还在哭:“他们欺负人!他们打人!!”她是真委屈,她觉得自己师弟无缘无故被针对了,都吐血了。
她只想要血债血偿,那些人就拦着她。
应忘忧越哭越大声,越哭越难过:“他们欺负师弟,他们欺负我!”
丹赋圣原本想要安慰,可应忘忧哭得太悲伤了,丹赋圣被情绪干扰,忍不住也抽噎起来,他也开始哭了。
师姐变小了,师弟和他还没入道,师父死了。
丹赋圣开始哭着喊师父,应忘忧不记得师父,但小孩就这样,情绪的传递格外快。应忘忧总觉得师父是能替他们主持公道的人,她也跟着哭喊。
晨归倒是坚强,他板着脸,眼眶中有泪花。
三个孩子抱在一起,格外可怜。
被牵连的修士们狠狠瞪向袭击者。
过来接小孩的玉獒本来就不太开心,他正好碰上了想见丹赋圣的季无究。
他板着脸跟季无究走到食堂,恰好看到这一幕。
“你们对我的孩子们做了什么?!”
“我要宰了你们!!”
第050章 热情狗大婶
“白愉你个混蛋!我让你照顾孩子, 你就是这么照顾的?!”玉獒本来想跟那群混蛋打一架,但他还是被劝下了。
丹赋圣拽住了他, 丹赋圣很怕再起冲突,玉獒和曾经的魔族修士只能停下。
不过玉獒觉得他必须找官方要个说法,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丹赋圣这孩子……
这孩子……
玉獒使劲拍了下办公桌:“我告诉你,这种事如果还有第二次,我跟你们没完!”
白愉只能安抚玉獒:“这次是我们的失误,我们绝对严格要求官方工作人员,不让他们伤害丹先生。”
“你是知道的,官方不可能趁着这种时候对丹先生下死手, 这事儿闹大了对我们可没好处。”白愉立刻又表示,“这次事件我们绝对严肃处理, 公开透明!”
办公室外面, 帮着带孩子的季无究搂着三个小孩。
季无究的个头是修行之后的异变, 三米多高的他搂着仨小孩格外拘束。
玉獒放心把三个孩子交给季无究是因为季无究这人实力强悍,而且轴。在千年之乱里他没有偏向任何一方, 只顾自己修行。
“他们说你是童子?”应忘忧是最先从情绪里走出来的, “你几岁?”
“两千出头吧。”季无究不数自己的岁数, 他大多时候都在闭关。
应忘忧睁大眼睛:“两千多岁怎么能算童子?”
“我的一身修为是我老师临死前传给我的, 我很小就拥有了强悍的力量。”季无究解释。
他看了一眼丹赋圣, 又说:“我在魔主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可能算是……绑架?”
听了这话,应忘忧和晨归齐齐伸出手挡在丹赋圣身前, 而丹赋圣再一次被吓到了。
这是个仇家吗?
“你说我的修为很有意思, 就把我抓到身边养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心性稳固, 你就把我放走了,想来也是顺手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季无究也就在丹赋圣身边待了不到十年, 但这几年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却格外难忘。
“那我师弟是你的恩人!”应忘忧心情立刻就轻松了。
“难讲。”季无究摇头,“那些年他让我做饭洗衣,端茶倒水,哦,他还让我帮他补过衣服。”明明丹赋圣有修为,但丹赋圣就是不用。
应忘忧:……
好在季无究够实在:“后来我想,丹赋圣那时候本来就朝不保夕,他压根没有长久带小孩的打算,和我关系差点,我也能走得更决绝。”
季无究怕孩子听不懂,他还通俗地解释:“就像人类不会亲近注定回归大自然的野生动物一样。”
“不过魔主也没解释过,后来他打我也是下死手,所以我不能确定。”
说到这个,季无究又有些疑惑。
他是个真正的老修行,是从庾国繁盛时代活到现在的人,他见过应忘忧。
应忘忧就是个高傲且一点就炸的性子,她基本没变化。晨归也没怎么变,身形板正,表情严肃。
最让他意外的是丹赋圣。
怎么是这个性格?
不应该啊。
这孩子机灵是机灵,但太会察言观色了。说好听点叫懂事,说难听点就是懦弱。
毫无锋芒,像个普通小孩。
这种机灵又懦弱的孩子是不“纯粹”的,他们脑子里总会多想。
这种多想不利于早期的修行,容易行差踏错,生出心魔。
丹赋圣到底怎么变抽象的?
玉獒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跟白愉争论结束之后便气呼呼地走出办公室把三个孩子接了回来。
丹赋圣在见到他时眼睛明显亮了。
玉獒动作一顿,他忍不住蹭了蹭丹赋圣的面颊。
他没去思考丹赋圣是怎么踏上修行之路的。
玉獒和季无究不同,他是丹赋圣一手养大的,丹赋圣没让他接触过那些复杂的争端,他与丹赋圣之间的感情亲近很多,也纯粹很多。
玉獒对丹赋圣不够了解,他也曾憋着一口气想做出来一些成绩,他也希望他再见丹赋圣时能游刃有余。
后来他经历了太多,他放弃了。
他试图在丹赋圣身上汲取更多的关注,他想要治愈自己内心的混乱和空洞。
他以为他和丹赋圣的关系会维持在一个表面亲近,内里疏离的状态里,很平衡,他们两方也都舒服。
毕竟丹赋圣的感情真的很复杂很难猜。
他可以是一个温柔的大家长,可他也能前一秒摸头,后一秒杀人。
可这个冷漠的“大家长”怎么会是这样?
玉獒难受坏了。
他把三个小孩都搂回小院,放在他用零食搭建的小窝上,随后他用尾巴和身体把三个小孩给圈了起来。
丹赋圣被他重点关照,玉獒舔舐丹赋圣的脸,舔一会儿蹭一会儿。
这种软和性格的小孩进化成没脸没皮的活王八得吃多少苦?他得受多少罪?得有多少人欺负他?
玉獒刚被丹赋圣捡走的时候丹赋圣已经是魔主了,他从没见过丹赋圣委曲求全的样子。
他接受不了丹赋圣委曲求全的样子!
玉獒觉得自己心中莫名的“父爱膨胀”完全是丹赋圣的问题。
以前超厉害的“养父”忽然成了心思敏感的小孩,他怎么可能放得下?!而且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真正能保护丹赋圣的机会。
玉獒用舌头给丹赋圣洗了个脸,随后他把大脑袋挤进丹赋圣的怀里。
最近千庾门那只带崽狗子看玉獒的眼神很奇怪。
其实狗子不清楚玉獒是公是母,玉獒的重要器官用术法收起来了。这样别人看他时不至于害怕,而且这样带小孩更方便。
狗子只是觉得玉獒有点焦虑过头了,孩子一不在身边就开始转圈,都有刻板行为了。
狗子在思索自己要不要跟那只大白狐狸搞好关系,大家的孩子凑堆一起带算了。
玉獒不知道自己成为了狗子的潜在盟友,他还在心疼地舔舐丹赋圣的脸:“怎么办啊,你这样太容易被欺负了。”
“对不起,是我太弱了。”这时候的丹赋圣习惯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好在他身边的师姐师弟脑子很正常。
“你没有问题!你才五岁!五岁弱才是正常的。”应忘忧感觉自己的力量回来了,她很强大,她能保护好自己的师弟们。
晨归点头:“你不该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是他们,他们先动的手。”
应忘忧搓了搓自己师弟的面庞,希望师弟能够振作起来。
晨归没有主动揉搓丹赋圣,因为这样不礼貌。
他眼巴巴地看着丹赋圣,直到丹赋圣主动把他搂怀里说谢谢他。
看着脸颊微红的晨归,玉獒决定以后对这位耀灵真人好一些,他劝人虽然简单粗暴,但真有用啊。
玉獒还想舔丹赋圣,应忘忧拦住了他:“我师弟脸上沾了好多狐狸毛!”玉獒都快让她师弟的脸变龙须酥表面了。
玉獒也不在意,他用自己的身体把三个孩子圈得更紧。
这三个孩子离了他可怎么办啊!
这三个孩子不能没有他!
尤其丹赋圣。
可玉獒是个成熟的大妖怪,他也没法时时刻刻守在三个孩子的身边。他创立的那个破学校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玉獒拖延了好久,不是他不愿意处理,他怕他走之后这三个孩子的生活就会出大问题。
而事实证明,玉獒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他把这仨孩子托付给了白愉和季无究两人。
季无究倒是不介意,他查了资料,带着科学育儿的理念来到了千庾门。
然后他就看见了零食窝里躺着的大狗。
铁包金大狗。
怀里还有一堆小狗加仨孩子。
季无究:……
老实的季无究有些不知所措。
大狗怀里的仨小孩适应得挺好,他们抱着小狗睡着了。
丹赋圣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在大狗来的时候他们有点懵,但在看到那么多嘤嘤叫的小狗仔之后,他们那点疑惑就被抛诸脑后了。
仨小孩开始自发地照顾这群胖嘟嘟的小狗。
小狗刚学会跑,一群小狗围着他们蹦跶,三个小孩也开心,跟着小狗一起跑,跑累了就搂着小狗睡,正好一人两只小狗。
白愉进院子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狗他认识,在千庾门山上见过。
季无究小心翼翼地拍了张照。
季无究体格太大,手机在他手中被衬得格外小巧,他的指头也比普通人的手指粗了许多,点屏幕的时候很容易误触。
那头收到图片的玉獒当即震怒:【你们就是这么帮我养孩子的?!让狗帮忙代养?!你们难道连抱都不肯抱一下?!】
这时候季无究的字终于打完了:【你夫人来帮忙了?】
玉獒:【???】
玉獒:【你夫人还差不多!!你察觉不出这条狗没有修为吗?!】
过了好一会儿,季无究回应他第一句话的信息才发送:【不是我养的,我才来。】
然后他又安静了。
玉獒要疯了:【你发语音不行吗?!啊?!!】
已经打了五个字的季无究愣了下,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字删除。
删除过程中多次误触输入法上的按键,又得重新删除。
最后那只大狗终于受不了这个大个子了,开始冲着季无究吠叫。
半分钟后,玉獒收到了季无究的语音信息。
“你的好妹妹可能不太开心。”季无究语气真诚,这条语音还伴随着犬吠,侧面佐证了他说的是真实情况。
玉獒:……
他感觉自己的气快上不来了。
季无究的第二条语音发来了:“你有什么信物吗?现在它不让我们接近小孩。”
玉獒根本就不认识那只狗!!!
哪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