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利院出来，赵凯在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水和烟。
回到福利院，刚好看见一个护工推着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来到了前院。
护工面无表情地把姑娘留在一棵树下，转身离开了。
女孩似乎对树下这个位置不太满意，努力推动轮子，却发现轮椅的轮子被锁死了。
“你好，能、能麻烦您帮个忙吗？"
声音细若蚊蝇，但还是被赵凯听到。
四处瞧了瞧，发现自己周围并没有别人，赵凯半信半疑地抬手指指自己：
“在叫我？”
女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嘴唇嘎需几下，并没能发出声音。
赵凯琢磨着现在回去鱼池，估计师傅们也没结束。
于是就慢步走到女孩旁边：
“需要我怎么帮你？"
“轮椅后面有、有一个红色的旋钮，可以帮我。。。”
女孩犹豫了半天才讲出自己的要求，两只手互相捏着自己的手指，一双大大的眼睛只是偷瞄了一眼
赵凯，就立刻垂下。
可惜了，多好看的一个美人胚子啊～
看着女孩略显苍白和消瘦的脸，赵凯在心中感叹。
如果不是因为腿的问题，她应该不会这么瘦弱，眼睛也会更有神采吧？
赵凯侧过身，找到轮椅后的红色旋钮，扳动了一下。
女孩侧过身，朝赵凯欠身，然后努力推动轮椅的轮子，想要把自己推到别的地方去。
很不凑巧，一颗石子卡在了轮子下面，她很用力的转动轮子，轮椅却无法挪动一步。
赵凯没多想，很自然的伸手握住了轮椅上放的扶手，将女孩推了出去。
“你想到哪里？"
“就、就把我放在有阳光的地方就可以了！谢谢。。。"女孩有些惶恐，不住地向赵凯道谢。
把姑娘放在庭院中间，赵凯朝对方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可刚要走，忽然发现姑娘的眼睛被太阳晒得有些睁不开，连忙又把住轮椅，给女孩稍微转了个方
向，让阳光不会直射她的双眼。
“谢谢哥哥。。。”
“哥哥？"
“对、对不起，我哥哥以前也会在太阳下给我找一个不那么耀眼的角度，所以我不小心喊错了。
“是吗？看来我很像你哥哥啊～”
听到哥哥"两个字，赵凯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曾经拥有过一个妹妹。
不过很小的时候就被人领养了，如今她人在哪里，姓甚名谁都已经无从可知。
“嗯，你和他确实蛮像的，声音、身材、身高。。。但是我哥哥会吸烟，身上总有一股烟草的味
道。”
女孩还是没敢抬头看赵凯，只是伸手指着赵凯落在地上的影子。
“是吗？你想哥哥了？"
女孩重重地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赵凯从衣兜里取出刚买的香烟，拿出一支点燃，长长地吸了一口。
赵凯其实是个老烟民，读大学的时候就学会了吸烟。
只不过他在原本应该是大学毕业的年龄进了监狱，“被迫"戒了烟。
看着烟的影子从女孩头袅袅飘过，赵凯微笑着问：
“这样是不是更像了？"
女孩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凯又吐出一口烟：
“希望你哥哥很快就会来看你，再见～"
“不会了，哥哥已经不会再来了。。。”
刚迈出去两步，赵凯就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
“你的哥哥。。。”
“失踪了，失踪两个多月了。"
转头迎向赵凯的清秀面庞微笑着，没有婆娑的泪目，也没有哽咽的声音。
只是淡淡的微笑和暖暖的谢意。
“不好意思，我不该提你哥哥的事情。。。”
“没关系，您不是有意的。谢谢你愿意陪我多聊几句。。。"女孩终于敢抬起头看赵凯了。
“别客气。”
不知道是不是背光的原因，女孩并不能十分看清赵凯的脸，反而觉得赵凯的身形与自己哥哥的样子
重叠在了一起。
“您是来探望亲属的吗？"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很希望能从赵凯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这个很像哥哥的人，她还想再一次见到他。
“不是，我是带人来修理鱼池的，就是你们后院的那个养锦鲤用的鱼池。”
“鱼池？那太感谢你们了！请务必尽快修理好它吧，挖好之后就再也没人管了，每次刮风，鱼池周
围的沙土灰尘，都会吹到我们的屋子里。。。"
“好的好的，我们会尽力修整。冒昧问一下，你知道鱼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吗？我听说修了几次都
没有修好。”
女孩的眉头微微皱起
，莫名让赵凯感到一股病娇美。
“如果只是修的话。。。"女孩拂过自己的秀发，若有所思地说：
“你小时候在学校有没有做过这样一道题。小明在给泳池注水，以每小时几升的速度～然后小刚则
是在另一边以每小时几升的速度放水，题目则是问要多久泳池才能注满水。我那时候就觉得这个问题很
好笑，尤其是小刚，别人在忙的时候，他干嘛偏要捣乱呢？”
“是这样啊。。。”
沉默了片刻，赵凯感受到了姑娘言语中的意有所指，准备尽快去后院查看一下情况：
“谢谢你告诉我，需要我帮你再调换一下位置吗？”
“不必了，我可以的。”
“以后你可以让护工多帮帮你，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把你停放在一个更舒服点的位置。"
“不会的，他们肯推我下楼，我已经很满足了。”
赵凯想到刚才拿命护工略带嫌弃的冷脸，就大概明白女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的态度一直这么恶劣吗？"
“可能最近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吧，我倒是没关系，能有地方给我住，我就不该有什么抱怨。”
女孩又笑了笑，笑容清澈、温柔，没有一点点苦涩。
“你倒是很看得开嘛～”
女孩轻轻锤了锤自己的双腿，低声道：
“像我这样的人，每天有饭吃，有地方睡觉，还能玩一玩哥哥留给我的游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里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游戏？你哥哥留给你什么游戏？"
“《狂潮》，你听说过吗？是个很不错的游戏！"
提到狂潮，女孩的瞳仁里闪烁着额外的光彩：
“我在那个游戏里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完全像一个正常人那样！"
赵凯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他从没想到自己的游戏，还可以为女孩这样的人，带来另外一
种快乐。
这是他作为一名制作人，从未预料过的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