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芜竹"私人会所里,杨宴如坐在茶台边,透过窗框看着外面的景色,虽然此时已经十二
月,深圳并不是很冷,但凉意袭来,都穿上了长衣袖。
老赵坐在对面喝着茶,茶桌上放着一叠资料,两个人都沉默无言,关于徐律师死亡案的进展,显然
陷入了僵局毫无进展,若再过半年依然毫无进展,案件就得挂起,翟局肩上面临着压力,老赵和杨宴如
同样不甘心。
唯一破局的希望,缩小到了最有动机的人身上,但是没有一丁点儿证据能够跟那个人联系上。
过了好一会儿,老赵的手机响了,老赵急匆匆走出“芜竹",这个私人会所是仿苏州退思园建造,
在深圳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个小园林大隐隐于市,一人一号,无预约不得进。
“你们居然在南山还能找到地方建这样的园林,厉害啊!"周秉文一边说一边走进来,他见惯了各
种各样的高端场所,这个看起来低调的地方,内里大有乾坤,进门的影壁上是一位名家题词,他原在任
上时,笔墨千金难求。
周秉文与老赵、徐映松相交那么多年,从未来过这里,大多时候是去"明江月夜”。
“一下飞机就叫你赶过来,累吧,喝茶缓缓,晚上就我们俩去撸个串,刚好杨总晚上有别的安排,
好久没聚了。"老赵拍拍兄弟的肩,提议道。
“行,你安排!"周秉文点点头。
杨宴如心里正烦着,看见周秉文走了进来,正襟危坐起来,从茶盒里翻出茯苓茶砖,用茶刀撬下来
一块,往银壶里一扔,然后拎起银壶,倒掉头道茶汤,又重新把银壶放回电磁炉上,往里面倒了半壶矿
泉水。
这一套煮茶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周秉文素来知道杨宴如精于茶道,在海外留学归来的人中并不多
见,听徐映松提及她曾经专门拜了大师去学习功夫茶,一招一式架势十足,周秉文和老赵都看不懂那么
多,不过就泡出来的茶而言,杨宴如确实算是个中高手,有些好茶他自己拿回去都泡不出那么好喝的味
道。
“周总最近约我去喝了个早茶,没聊什么东西,就是问了问我的近况,然后让我跟你多沟通一下瑞
士的事情。"等到银壶发出嗡鸣声,杨宴如才开口说话。
“之前这个事情,是我没处理好,让你们有些误会。"周秉文直接把锅揽到了自己身上,在大的利
益面前,这些无关痛痒的锅,背了就背了。
“嗯,过去的事情就翻篇吧,能赚钱就行,生意场上哪有隔夜仇。"杨宴如给他俩倒茶,风轻云淡
地说。
夫妻之间是有隔夜仇的,但生意场上哪怕斗得你死我活,一旦有共同利益,立刻相逢一笑泯恩仇,
昨天生死互搏,今天举杯相庆。
周秉文笑笑,对着茶杯吹了吹气,小口啜饮后,说:“周总说集团内部没过收购案决议,所以她安
排在瑞士设立一个公司,已经在设立中,下周我安排时间飞过去,跟O.P.E.对接举牌的事情。”
杨宴如微微晒笑,道:“能过才怪,你们那个小周总,不是省油的灯。”
“杨总英明。"周秉文恭维了一句。
“下周就去,还要跟我借姜炎,为着这个事儿是吧!"老赵有些不太高兴地说:“我小徒弟撂你手
里,你给我全须全尾带回来,掉跟头发丝儿,我会被顶上老头老太太弄死!她不是啥豪门出身,可我这
农村出来的,还是得罪不起她!天子脚下太医院,谁知道水多深呢!"
杨宴如把茶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轻柔地放下,才说:“老赵你说笑呢,周律师哪有配不上的
“我至于么?"周秉文被老赵戳得脊梁疼。
老赵带着几分玩味语气道:“律所封控那天,诶,给我小徒弟拉半宿的琴,日月昭昭天地良心,你
以为我爱搭理你那点屁事,别折腾我,兄弟真的,我都不知道,李主任跟她关系很好,那天去谈个客
户,李主任待她就跟闺女一样,我都不知道她什么底细!”
“李主任?"周秉文诧异地举到嘴边的茶都停住了,脑子里千回百转想了半天,找不出她与姜炎之
间的联系点。
“小姑娘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来了,年轻是年轻,白老师把她推荐给我顶替徐律师的位置,想得
很周到!”老赵旁敲侧击提点道。
“哦……周秉文意味深长地应道,那看来,如他所料,姜炎本身是块做非诉业务材质极好的料
子,料子能雕琢什么大宝石不重要,重要的是,天生就是价值不菲的好料子,无需雕琢本就奇货可居
了。
老赵瞄他一眼,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被他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