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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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走廊中, 暖黄色的灯光在老旧的设施下反复闪烁着，阴冷潮湿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这里充满了鬼故事的氛围, 让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嗒嗒”声更加的渗人了起来。
鲁泽整体的画风和这样的环境实在是不太相符, 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托拉斯，穿着的衣服、挑染的头发再加上脸上的刺青，很像是来这样老旧的小区里收债的社会青年。
“咚咚咚。”鲁泽站在一扇门前, 连续敲动了三下房门。
几秒之后, 门把手锁芯内的咒力一松，他拉开了门。
房间内外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踏入房门，就能感觉到海风便迎面吹来，带着夏日沙滩的味道, 给人一种无比放松的感觉, 简直是私人岛屿、度假胜地。
但是，处在这个特殊空间的生物们，可并不放松。
沙滩椅上，穿得相当休闲的祗王泠呀手里正拿着一本不知道讲述什么的书，旁边的海岸线上，水面上露出着一个红色章鱼一样的咒灵头就趴在泠呀的沙滩椅旁边——这就是制造出房间内生的领域的陀艮, 他黑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失神。
坐在衹王泠呀的对面, 「夏油杰」穿着厚实的袈裟，旁边的真人手里拿着花御刚刚交给他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和咒胎九相图把玩。
“原来如此，漏瑚已经回不来了吗？”「夏油杰」看起来有些伤脑筋的样子, 如果只是丧失了一个特级咒灵的话，整体计划并不会被破坏, 他也不会有过多的反应。
可问题就在于，漏瑚不是死亡, 而是被另外一个咒灵操使给控制了起来，这就比较棘手了，其他什么都能推翻重来，但唯独这个机会——铺陈了数十年，创造出来的完美受肉、利用天与咒缚打破了命运的轮回，又同时有一个可以利用的咒灵操术的身体，并且这个身体还能在封印这一代「六眼」的计划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就难有第二次。
「夏油杰」快速的设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和补救的措施——他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在同一个时代中，竟然会同时出现两个咒灵操使，这样出现概率极低的能力又不是街上的大白菜。
哪怕是他现在的合作伙伴——祗王泠呀的能力，虽然看起来和咒灵操使类似，但是实际上并不是一种操控的术式，而是一种召唤的术式，和他现在这副身体的能力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祗王泠呀的「魅力」倒是比想象当中还要大得多，明明是相合作没多久的时间，陀艮就已经明显对他产生了依赖之情。
不仅仅是还在从咒胎进化的陀艮，就连性格一直不定的真人，比起他都更愿意跟在衹王泠呀的身边。
这让「夏油杰」稍微提起了些警惕和算计之心，不知道这是他本身的性格使然，还是说是某种术式的影响……
但不论是哪一种，这个身份、这个身体的吸引力都太大了。
如果「夏油杰」的身体废了，或者是计划因为漏瑚而出现了变故，那下一步，他就势必要考虑换一个更有利的身体来——
有栖川桥莫名感觉背后一阵恶寒，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控制着祗王泠呀马甲卡的分神差点就要打一个极其破功的喷嚏，但是他强行忍住了。
“泠呀大人。”鲁泽微微躬身，和单膝跪地的托拉斯明显不是一个待遇——就是要有对比才有感觉。
“嗯。”祗王泠呀的视线都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好像突然发生的这些意外根本就影响不到他的心情一样，“说情况。”
“是，”鲁泽站在祗王泠呀身侧，微微颔首，“杰柯死了。”
他淡然的语气说到这里，跪在地上的托拉斯手紧紧的抠在地面上，本来就相当柔软的沙滩被他的指头按出了明显的指印，“是我们办事不利，请泠呀大人让我——”
祗王泠呀一根食指竖在嘴唇前，原本声音激动的声音顿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没有在说出一句话来。
鲁泽没有去看托拉斯，见祗王泠呀把手放下去，便继续说道：“属下和五条悟交了手，确实是非常强大的咒术师，我一个人的话，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连你也这么说，看来这个五条悟确实是要单独对待的了。”祗王泠呀这样说着，其实就是侧面同意了之前「夏油杰」和他提起的计划。
虽然这个群体，看起来是「夏油杰」在和其他的咒灵合作，甚至在经常的争论中，「夏油杰」还会处于下风，仿佛只在担任为咒灵们提供方案的军师一样的角色，但实际上——衹王泠呀已经注意到了，「夏油杰」是在操纵着这些咒灵的行动的。
不是用术式操纵，而是用煽动的言语操纵，一切都在按照着「夏油杰」的计划进行着，咒灵们不过是执行者而已，并非是真正的决策者。
听到祗王泠呀的话，「夏油杰」那种计划可能被打乱的焦虑感稍微消下去一些，至少特级咒灵的空缺并不需要担心。
能够正面和五条悟交手之后还能带着另外的咒灵一起全身而退的——可见其实力。
有栖川桥：系统回收/投放程序，创造逼格的不二选择，实乃逃跑溜号之必备技能。
“但是，漏瑚被咒灵操术抓走实在是预料之外，我们的计划如果被高专的提前知道的话——”「夏油杰」才提到这件事，陀艮的情绪就明显的激烈了起来。
这一群咒力之间的情感羁绊非常深，简直就像是亲密的家人一般，尤其是陀艮，本来自我意识和能力就都在进化中的他，简直是把漏瑚看做是长辈一样的存在。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处理好了。”鲁泽烟紫色的眸子冰冷的从「夏油杰」身上扫过。
“哦？”夏油杰坐直了身体，带着兴趣看了过去。
鲁泽仍然保持着对着祗王泠呀汇报的姿态，抬手和眸色一样的咒力在手心中凝结成结晶，混杂着魔剑的戾气，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丝采集好的漏瑚的咒力——只带着一点微弱的气息，但是在场的人却都有察觉到的能力，“我处理了漏瑚的部分记忆，高专的人不会问出来任何东西——时间仓促，稍微做的粗暴了一点。”
神命正宗：明明是我的功劳。
反正本质都是有栖川桥，有两面邀功的机会那还不赶紧抓住？
“想不到，鲁泽君连这种事都做得到啊……”真人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像有些蠢蠢欲动，也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那种粘稠质的咒力一直都萦绕在他的身边，此时和平时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鲁泽本来也根本就不是会在意这种若有似无感觉的咒灵。
倒是「夏油杰」，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很是高兴，只要漏瑚没有什么能够泄露的，那就是在谁的手上也无所谓。
如果换做是他，为了保守秘密、为了更重要的计划，在漏瑚被收服的时候，就会想办法直接祓除了他，以免后患无穷。
比起他，反倒是咒灵的一方更像是人，更拥有人类的感情。陀艮的章鱼头下，发出了像是海豚哀鸣的声音一样，似乎是在表达着对漏瑚的悲伤，大半的身体从海面下爬出，整体都蜷在了祗王泠呀的身边。
祗王泠呀一只手，用溢出的咒力安抚着陀艮的情绪，那种特殊的清冷的味道让陀艮感觉很是舒服。
他的特殊身份，本来就很容易吸引咒灵。
“还有一事，属下认为应该报给您。”鲁泽只是展露了一下刚才的咒力结晶就很快收了起来，那里面毕竟不是真的有什么记忆，只是一个制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说。”
“收服漏瑚的人，名字叫做神命正宗——属下已经确认过了，是拥有「邪眼」能力的人。”
听到这里，祗王泠呀手指一动，将书合了起来，从靠着沙滩椅的姿势坐直起来，“确实？”
“确实。”
祗王泠呀把手上的书放在陀艮的头顶上，转到了正面来看着鲁泽。半晌，他笑了出来，“天白……你果然是留了一手。”
“什么什么，难道说泠呀认识这个咒灵操使？”听着他的话，真人直接蹦到了沙滩椅的后面，胳膊撑在椅背上，歪着头去看祗王泠呀，“还有天白——那是谁？”
衹王泠呀的手指摩挲在一起，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神命正宗……难道是那个家族的漏网之鱼？”托拉斯听着这个名字，难得会动的脑子从记忆的角落里扒出了这个名字，“拥有「邪眼」，难道是被黄昏馆藏起来了吗！”
他表现的一副知道内情但是又没有想得很仔细的样子，帮助祗王泠呀和鲁泽说出了他们不便直接提起的情报。
祗王泠呀双腿交叠，挥手让托拉斯站了起来，开口却没有正面回答真人刚才的问题，而是摸了摸陀艮凑过来的头，说道：“高兴吧，只要杀了神命正宗。控制着漏瑚的咒灵操术就会解除。”
神命正宗：？！
第 42 章
42
被自己的马甲卡毫不留情的推上了咒灵方的死亡名单, 神命正宗在夹缝中求生存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毕竟高专这边还有两个马甲卡准备着背刺他。
空着的教室中，碓冰愁生坐在椅子上, 莲城焰椎真就坐在他身后的课桌上, 手扶着他的肩膀。
而在他们对面，反坐着椅子，胳膊搁在椅背上看着他们的, 就是刚才才被他们拦下来的五条悟。
因为这已经不是东京校的一家之事, 稍微商议了一下之后，五条悟还专门找来了他在信任方面毫不怀疑的歌姬。
这也是有栖川桥所希望的，毕竟他已经准备着要背刺在京都校的神命正宗了，当然得有个京都校的老师在, 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要说的事是？”歌姬的坐像就稳重多了, 在五条悟旁边，却还刻意隔了一个位置，可以说嫌弃五条悟的表现是非常明显了。
“就是今天我在那个后来用剑的咒灵嘴里听到的名字啊——‘泠呀’，”五条悟下巴放在胳膊肘上，“那个咒灵很特别啊，虽然今天袭击过来的咒灵都是可以交流的特级, 但是最后那个更加特别——就连我差点被迷惑了, 简直就和人类完全没有区别嘛。啊！今天就应该用手机照一下的，说不定组成形态会更加类似于焰椎真，从人类转化而来的咒灵什么的, 之前七海那边传来的报告，确实是有类似的能力。”
说起这件事, 五条悟还打了个□□姿势，眨着一边的眼睛——虽然带着眼罩看不出来, “听说也是「戒之手」，你们没有消息吗？”
“是九十九和十瑚，因为涉及到了之前觊觎焰椎真和吉野君的咒灵，所以也有简单的联系，不过只是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咒灵真人的资料，应该和七海先生的报告没有太多不同。”碓冰愁生当然不会隐瞒这些事，毕竟那都是直接暴露在东京高专其他学生面前的事。
莲城焰椎真听到愁生这样说，嗤笑了一下“当然差不多了，连九十九都不喜欢写文字报告，十瑚那家伙就更别说了，十有八九是直接复制粘贴了那位七海先生的文字报告。”
碓冰愁生看着他揪着眉毛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来，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写报告的任务多半都是落在焰椎真身上的——甚至他还一边嫌弃着，一边帮那一对姐弟写过报告。
丛雨九十九为此付出了他的全部零食库，宁愿放弃零食也绝不写报告！
还是愁生和焰椎真之间分工比较明确，一个负责前期观测，一个负责后期整理。
这种带着些抱怨感的话语，反倒是衬出他们那种亲密的关系。「戒之手」之间那种仿佛兄弟姐妹一样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过，今天咒灵的那种特性和真人没有任何关系。”碓冰愁生没有持续轻松的话题，而是直说回来，“他们都是衹王泠呀的咒灵，都是存在时间非常久的咒灵，远不是普通的特级咒灵能够比拟的。”
后面这点，五条悟表示了认同，“在我的眼皮子低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确实有点东西。”
“连你都没有留下他们？”这是歌姬才知道的情况，不由有些震惊。
“意外啦，意外——”五条悟回忆了一下，和后来离开「账」之后发现的那种带着花木气息的残秽不同，那两个咒灵在移动的时候，真的是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
事前没有任何的咒力波动，事后也没有任何残秽留下。
硬要说的话……其实和碓冰愁生「解缚」的能力给他的感觉比较像。
“突然消失并不是不是鲁泽的能力，是衹王泠呀的能力。”莲城焰椎真认真道，“鲁泽是战斗系的咒灵，本身并不具有瞬间移动的能力。”
他的话音一落，歌姬就看了过来，“鲁泽……是那个咒灵的名字吗，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提到了鲁泽，而没有提到另外两个咒灵，显然是对前者更加熟悉。
稍微斟酌了一下，莲城焰椎真才又开口，“以前有过交集，主要也是因为——”提起这个，他像是有些不忒的“啧”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愿意想起的人一样。
“因为鲁卡，”碓冰愁生侧身，把手放在莲城焰椎真的手上，“比起鲁泽，我们其实对鲁卡更熟悉，他们二人是双生咒灵，咒力的感觉和脸都非常相近，所以我们能够一眼看出来。”
又是双生子。
五条悟能够感觉到他们言语间对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抵触，只是暂时还不知道这种抵触来自于哪里。
是不愿意提起的人？还是说有什么不好直接说的事？
五条悟心里了然，自然不会逼迫他们说出什么来，于是顺势感叹了一句，“他们这些咒灵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怎么一个个玩的都是双生子的兄弟pa？”
“大概……没有？”碓冰愁生思考了一下，杰柯+托拉斯，鲁卡+鲁泽，如果在把条件放宽一点，马甲卡中的姐弟、亲兄弟、义兄弟——好像确实有点浓度过高了。
但是双生子这个设定——实在是太香了，直直的戳在了有栖川桥的点上。
“话说回来，祗王泠呀——我记得愁生之前提前的家族，就是衹王一族吧，衹王一族的「戒之手」。”五条悟当然不会忽略掉这个称呼，现在不仅仅是他，总监部和某些老家伙也在调查这个姓氏——或者说氏族。
“嗯……衹王泠呀，他曾经也是衹王一族的成员。他和天白先生，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也是衹王家地位最高的人之一。”碓冰愁生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垂着眼睛，刘海散落在额前，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是后来……祗王泠呀成为了衹王一族的背叛者。他的背叛直接造成了‘黄泉的落日’惨案——这个惨案在衹王家的记录中并不清晰，那一代中，衹王家的传承几近断绝，所以我们知道的也并不详细，那毕竟是千年之前的事了。”
“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衹王家都是隐藏在世俗之下的。”因为隐藏起来了，所以你们找不到记录都很正常，毕竟自家的记录都已经不够清晰，有栖川桥觉得这个逻辑很顺畅，“自那之后，我们和泠呀所带领的咒灵之间的斗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一次，也是一样。”
这些信息未必都是事实，但是在碓冰愁生应该知道的资料中，这些自然都是真的，所以他的语气非常真诚。娓娓道来的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这一次？”五条悟敏锐的抓住了碓冰愁生停顿的地方，这个用词就非常的奇怪。
“「戒之手」是可以转生的存在，天白先生会帮助我们有意识的进行转生，用来延续我的技艺——前世并不是全然清晰，但是不该忘记的事情，我们不会忘记。”不然的话，一大堆老妖怪也太诡异了。
尤其是现在已经确定出现的四张「戒之手」马甲卡，完全没有那种历尽千帆之后老态龙钟的感觉，还是满满的少年感。
没办法，让有栖川桥出演一大堆老头老太太，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了。
“有意识的转生维系自身的存在，这不是和——”这种按照一定时间轮回来复位身体和记忆，然后继续延续的生存模式，一下子就让歌姬想到了咒术界非常核心存在的——
天元大人。
在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当着两个学生的面，说出这样的事情之后，她马上止住了话头，看向了五条悟。
“那按照你们所说，你们在转世中持续的斗争了千年。那祗王泠呀呢，他是人类，还是咒灵？”五条悟把碓冰愁生的话语盘了一下，“还有那位天白先生——之前也听你提起过，你们通过他的能力来转生，那他又是如何确保自己的转生？”
“天白先生的术式能够帮助我们转生，但是具体如何进行……没有天白先生的首肯，我们并不能透露太多，请五条老师谅解。”愁生有些抱歉的说道。
——主要是怎么控制转生这件事，有栖川桥还没有想好，几个备选方案先放着，观察一下后面的情况发展再做决定。
总不能一下子就把儿透光吧？
要的是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衹王一族的神秘面纱还没有到完全揭露的时候。
“诶——”五条悟拖长了语调，显得相当委屈，像一个猫条一样耷拉在椅子上，但是却带着点分寸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至于衹王泠呀，他的转生可和天白没关系。”莲城焰椎真说道。
很明显，他对天白的称谓并不像碓冰愁生那样尊敬。
歌姬心里总感觉他们存在的形式真的和天元大人非常相像，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碓冰愁生接上莲城焰椎真的话，“这千年间，祗王泠呀都是通过操控咒力来实现转生，一旦□□到达极限就进入沉眠的转生过程直至咒力恢复，这不是完全的术式效果，毕竟——”
自己来操控自己的转生——□□到达极限，然后进行沉睡更换。
这个、这个听起来更像是天元大人了。
只是同化星浆体和所谓「转生」这一个表达的不同而已。
“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人类。”
“而是人类和咒灵混血诞下的孩子。”
第 43 章
43
咒灵和人类的混血——陌生, 但不完全陌生。
歌姬听到之后稍微思考了一下，问道：“类似于，咒胎九相图的存在吗？”
其实咒灵和人类之间是有绝对的生殖隔离的——或者说, 咒灵本身就不具备有生殖繁衍的功能。
哪怕是真人, 无论怎样模拟，他都是从负面的情感中诞生出来的产物，生命是非常神奇、也非常神圣的东西。
咒灵的诞生要依靠一般人类的存在, 而只要人类存在, 那咒灵就绝对不会消失，这是一种必然，也是咒术界的共识。
有人怀疑过吗？
当然有，否则也就不会出现咒胎九相图了。
咒灵与人类,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可循的事情, 曾经的加茂宪伦通过特殊的方式，让拥有特殊体质的女子和咒灵诞生下来的不能算作一般意义生物的咒物——也即，少女与咒灵结合怀孕流产后的胎儿。
但是本质上，这不是正常的孕育生命的过程，而是一种力量与术式结合，伴随着扭曲的观念和情感。
所以咒胎九相图从诞生之初就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咒灵, 而是一种特殊的咒物, 需要受肉而存在的咒物。
咒胎九相图早就存在有栖川桥系统的资料库里了，毕竟咒灵那边的马甲卡把这个都当做目标来看待了的，有栖川桥当然都知道这些。
而衹王泠呀的马甲卡并不是由这样的扭曲组成的, 有栖川桥可是相当认真地给他编了不少详细的背景。
为的，就是能在以后和衹王天白联系在一起, 相爱相杀的剧情什么的，相当带感, 极具戏剧性。
“我记得之前的课程里也有提到过，咒胎九相图是从人体实验中诞生的咒物……对吧？”碓冰愁生没有直接回答歌姬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出来。
毕竟碓冰愁生对咒胎九相图的了解不能太多。
“确实如此。”歌姬的理论知识相当扎实，继而就详细地解释了一下文字记录当中咒胎九相图的大致诞生过程。
这些东西本来是不会对外宣扬的，因为本身就是扭曲的造物。尤其是在教学过程中，这种东西不能在低年级的时候让学生知道得太多，这是在避免重蹈覆辙。
但是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特殊的情况自然要特殊对待。
听完歌姬的话，碓冰愁生对了一下资料库，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差别，于是便摇摇头，“祗王泠呀并不是那种扭曲的产物。”
“他的生物性很完备，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人类一样，是在身为咒灵的父亲的爱和身为人类的母亲的期待下诞生的混血，没有任何一点人工干预，完全由自然产生的孩子。”
“这不可能，人类和咒灵之间——”歌姬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反驳了出来，在团体赛的前半部分，她当然也通过冥冥的乌鸦看到了面前这两个人“我们是夫妻”的宣言，她不是不能接受这个，而是一时间无法相信违背自然规律诞生生命的可能。
五条悟也坐直了起来，“诶——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事？”
“或许是兆亿分之一的概率，但是祗王泠呀就是这样的诞生了。”碓冰愁生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要是有机会的话，真想见一见这位祗王泠呀。”五条悟对这样的例子抱有很大的兴趣，只要见到了，他的「六眼」自然能够分辨出情况来——会是人类的皮囊下包裹着的咒灵，还是诅咒覆盖下的人类，或者是像虎杖悠仁现在这种混杂在一起的状态？
有栖川桥表示，能不见还是不要见。
总感觉和五条悟突然见面容易掉逼格的样子，但是也不可能永远不见，有栖川桥感觉自己现在就应该提前为之后的剧本做打算了。
“那，他的目的呢？”五条悟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来塞进嘴里，这样的习惯性动作让莲城焰椎真一下子就想起了丛雨九十九，“如果是因为背叛而对立，那你们之间必然是存在矛盾点的。你们之间的战斗，和单纯的咒灵与人类之间的战斗不一样吧。”
空气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碓冰愁生和莲城焰椎真相握着的手缩紧。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凝固了起来。
虽然还没有说什么，但是单看碓冰愁生和莲城焰椎真的脸色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涉及家族秘辛了吗？歌姬这样想着，善解人意道：“不能说的话，不用为难。”
继续沉默了半晌，有栖川桥感觉差不多了。
碓冰愁生叹了口气，和莲城焰椎真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是五条老师的话……我们愿意相信你，也愿意相信五条老师相信的人。”本来就是必须要让他们知道的事，此时不刷好感，更待何时？
“愁生这样相信我啊～”五条悟顿时仿佛开出了粉红色的小花花一样，非常自得道：“不愧是我！放心吧，不论是什么样的问题，都难不倒我的，毕竟——”
“我是「最强」。”
虽然这个话没有问题，但是五条悟的语气说出来，就是让歌姬一阵扶额。
他是怎么把最霸气的话用最不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的？
只是被他轻松的语气一挑，刚才那种仿佛空气凝固的感觉霎时便消失不见。
“泠呀和天白先生之间理念的问题是原因之一。想要走的路不同，不论多么亲密都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碓冰愁生铺垫着他们俩的爱恨情仇，“有时候，甚至是面对面走上了对方曾经的路……”
没有反转的故事不能叫做好故事，这种面对面走上对方的路然后分道扬镳比背对背走上不同的路带感多了。
但是敏感地，他突然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五条悟周身的气息微妙的变了一下。
啊嘞？这是戳到了他的什么点了吗？
难道说……五条悟也好这一口？
果然，没有人能够抵挡挚友分道扬镳的剧情，有栖川桥觉得自己直接拿捏。
气息的变化只在一瞬间，碓冰愁生并没有细想下去。
“不过现在，矛盾最直接的地方，恐怕是在于夕月的身上——祗王夕月，是泠呀想要得到的人。”说着，碓冰愁生和莲城焰椎真一起站了起来。
两人伸出手，运起咒力，调动「戒之手」的特性，但是却并没有把武器召唤出来，两个不同但是相匹配的戒指顶在一起，发出了一点清脆的响声。
下一秒，戒指中的主系统数据组成了锁链缠绕在他们手上——主系统的数据，高次元，就算是「六眼」也是不能看透的。
有栖川桥：论系统基础功能的一百种用法。
银色的锁链在他们的手上蔓延，细薄但是却有一种凌厉的感觉。或许比起锁链，这更像是一种缠绕在手上的荆棘。
他们二人就这样心甘情愿的接受着这样的束缚。
“天白先生是衹王一族的当家人，但是我们「戒之手」本质上，是忠于夕月一人的。”不论是碓冰愁生还是莲城焰椎真，提起这个名字，脸上都带着一丝温情和虔诚。
“领导和信仰的区别是吧，懂了。”五条悟的形容非常到位。
他没有再顺着这个问题问下去，没有去直接询问“夕月”的存在。虽然性格恶劣了一些，但是五条悟的情商其实是很高的，只是在于他愿不愿意用而已。
这两个人已经很明显不愿意再说下去，否则就不会停顿，不会再重新坐下来之后不再继续开口。
第一次这样比较正式的坦诚，是需要分寸感的。
“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安排和那位‘天白先生’的见面吗？”五条悟跳转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嗯——天白先生他，最近不太方便见客，不过我会和他提一下的，黄昏馆那边也有主事的人……不如，之后去黄昏馆接吉野君入学的事情，就由五条老师亲自去，怎么样？”碓冰愁生这算是委婉的帮忙安排了一下。
五条悟当然不会拒绝，“毕竟是我未来的学生呢，顺平很可爱哦~”
“噗——那个无良医生要兴奋了。”莲城焰椎真笑了出来。
距离科学怪人只差一个道德底线的藤原弥凉对五条悟这样带着特殊体质或者特殊器官的人，那可太感兴趣了。
要不是衹王天白的卡没有找到，这个时候其实让衹王天白出一次面就相当完美了，所有言语叙述的东西，想要让别人相信，最后都要有一个实锤才行。一连串的故事中，同一个时间空间的对话中，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明确的佐证，那么下意识的，就会让人连带着对之前所有的话都产生一定的信任感。
这是一种技巧。
现在衹王天白的卡无法站出来，那就只能利（bei）用（ci）其他的卡了！
“最后一件事是，关于神命同学的。”碓冰愁生已经组织好了语言，这个时候还是比较礼貌的在叫神命正宗的名字，“之前只是听到这个名字，我并不确定那是不是我想象当中的‘神命’。但是刚才，我已经看到了他的眼睛，和我的能力产生了呼应的眼睛——”
“「邪眼」。”莲城焰椎真直接接上了话茬，“这个能力本来和愁生是同出一源的眼睛，像是手心和手背的关系。但是曾经的家族后来出现了分裂，在内耗中走向了不同的路。”
“我的家族当年选择了相信天白先生，成为了天白先生的拥护者，而拥有「邪眼」的神命家，则是站在了衹王一族的对面，选择了……”
这次，不用碓冰愁生自己说出来，歌姬和五条悟就都已经理解了他话外之意。
在衹王天白的对面，就只有一个彼岸。
——神命一族选择的，是追随衹王泠呀。
佐证？
很简单的，神命正宗控制下的漏瑚，不是依然什么都不会说吗？
只要碓冰愁生提前预言了这一行为，那么这自然就是佐证。
第 44 章
44
神命一族, 归于祗王泠呀。
那身为神命一族能够使用「邪眼」的神命正宗呢，他的立场又如何？
本来就怀疑学校内、高层中有和诅咒之间有所勾连的五条悟听得相当认真，快速思考着由此带来的各种问题。
“不, 神命正宗并没有所谓的家族, ”歌姬是神命正宗的带队老师，自然对这个野生咒术师的资料相当清楚，“不仅没有家族, 过去的他连朋友都几乎是没有的, 因为咒术师的特殊性，他和普通人的距离感非常强，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京都校的邀请。”
就像是身为老师的五条悟轻易不会怀疑自己的学生一样，歌姬也是一样的, 由自己带起来的学生, 他亲眼看着对方从初入咒术界到一步步地成长，虽然时间并不长，但是神命正宗那种坦然开朗的样子，即使是在咒术界也是非常少见的。
“这和我一开始会没有反应过来神命正宗身份的原因是一样的，”碓冰愁生没有一点动摇，反正已经没有第二张可以使用的神命卡了, 那不就等于——“……神命家, 已经被灭族了，原本……是不应该有后裔的。”
歌姬表情一空，“可是神命他——”
“漏网之鱼, ”五条悟直接打断了歌姬没有说完的话，“所以, 愁生这样确定，是因为他们神命家灭族的事情, 是和你们有关系吗？”
刚才碓冰愁生言语当中带着的几分不明的情绪，像是有些忌讳这件事一样。
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无论摆出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曾经参与到过灭族的事情当中，那都绝对会成为一件人生的阴影。
尤其是情感纤细的人。
沉默了半晌，碓冰愁生咬着嘴唇却不愿意开口，甚至连咒力都逸散了出来，可见其情绪波动之大。
碓冰愁生这样，情绪总是很淡薄的人，出现这样的情况所带给人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莲城焰椎真坐到他的旁边，握着他的手把他抱在怀里，互补的咒力交织在一起，让躁动的情绪趋于平静，“这件事说起来，愁生和我都不能算是完全的知情者，碓冰家和神命家本来就是同源分裂的两个面，只是在某一个时候，走向了共同灭亡而已。”
虽然没有说得完全清楚，但是莲城焰椎真半露的言语还是透露出不少的信息。
“过去之事不可追，还是说当下吧，”莲城焰椎真接管了对话的主动权，直接跳过了神命家的详情，总要留一件底裤给神命正宗自己找机会脱吧，“不过，有没有家族的概念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就像是我们俩，不论如何出生转世，总有不会改变的东西，「戒之手」的力量从来没有变过。「神之眼」的能力不仅跟随血脉，也跟随着灵魂。和其相对的，「邪眼」的转生也带着相当的信念。”
这些不可考证的东西，还不是随便有栖川桥编吗？
“天白先生可以帮助我们转生，那你们可以猜猜，泠呀能不能帮助他的幕僚转生。”如果说碓冰愁生说话的时候还会留三分余地，那么莲城焰椎真的爱恨就相当明了了。
傲娇的人，对喜欢的东西未必会直接表达出来，但是讨厌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在他的言语中讨得了好。
什么和碓冰愁生相爱相杀的能力和人设，统统滚蛋。
“焰椎真看来非常确认啊，”五条悟一手托着下巴，“但是，如果他是泠呀的幕僚，那这个时候在高专内露出「邪眼」的话，岂不是很愚蠢？”
对对对，能想到就好，省得他来提醒。
有栖川桥并不是要真的放弃神命正宗的马甲卡，只是把这个马甲卡变成一张争议卡而已。
“……这我就不知道了。”莲城焰椎真撇了撇嘴，“反正，神命家的事早就无可辩驳。”
碓冰愁生揪了揪莲城焰椎真的手，让他稍微收敛点。
“五条老师，可以稍微试探一下再下定论不迟。”碓冰愁生以退为进。
“哦？说说看。”
铺垫得差不多了。
碓冰愁生伸出一根指头，“很简单，看他的态度。”
“态度？”歌姬愣了一下，“态度本身就是一种很暧昧的东西，无法轻易划定界限，这样……能确认什么？”
“不是神命同学的态度，而是无法隐藏的神命同学咒灵的态度。”碓冰愁生微微一笑，额前的碎发被窗外的风吹了起来，眼神中带着笃定，他是无论如何想要真正确认一下这种事。
歌姬还没有反应过来，五条悟就突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有点意思，从咒灵身上来看主人的态度吗，如果他是真正的野生咒术师的话，就不会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如果有的话……”五条悟稍微想了一下，“就要留有一丝余地。”
五条悟没有直接把这个测试和结果挂钩，看人不能只从一个方面看，他这些年知道得很深刻。
“等——等等，咒灵能有什么态度？”歌姬皱眉，完全没有跟上这突然有些跳跃的脑回路。
五条悟坐起来，看向她，突然一拍手，“诶——歌姬不仅实力弱弱的，脑子也不好用了吗？”
歌姬的拳头，硬了。
只是理智阻止了她，这个有着「无下限」的混蛋，用铁拳是制裁不了的。
而且，如果打过去的话，反而会被继续言语攻击。
这么多年，歌姬已经摸透了。
“歌姬老师可能还不知道，这次袭击来的咒灵，是拥有智慧的、可以交流的咒灵，”碓冰愁生非常有眼色的递了个台阶过去，“但是，他们的目的又很模糊，难道大费周章，专门布置一个拦住五条老师的「账」只是为了杀死我们这么一群高专的学生吗，甚至只是为了制造骚乱？”
这样的话一说，歌姬自然也觉得可疑。
或者说，那个「账」太刻意了，将五条悟隔绝在外面——不，是要利用人的心理，将五条悟困在里面！
如果是用「账」锁住五条悟，那么想要限制五条悟做什么的目的就会很快暴露。五条悟这样规格的强度，一个「账」能拖住多久？
但是用「账」将五条悟隔绝在外就不一样了。
只是直观就会让人觉得「账」中会发生什么，这样就会把五条悟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账」中去。
等到「账」一开，他们原本也有撤退的路线。
毫无疑问，团体战场地内所发生一切，都是事先预演好的吸引人注意力的杂耍。
那么真正的目的、表层的目的、里层的目的；高专的叛徒、里应外合的咒术师、可能和他们有合作的诅咒师、高层中的问题……这些都应该有一个答案。
拥有智慧的咒灵太少了，那个漏瑚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个可以被随时放弃的炮灰。
倒不如说，神命正宗的能力对于这次行动来说才是一次意外，毕竟最一开始他并不在队伍当中，而是后来加进来的人员。
甚至现在回忆一下，神命正宗毛遂自荐的力度非常大，虽然当时的理由是初入咒术界的好奇心，但是现在返回去想想的话，也未必没有别的理由。
神命正宗：劳资是因为系统数据受到主系统的吸引！
五条悟对「咒灵操术」这样的术式太熟悉了，曾经只有一个人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彼此之间的了解又岂是简单的言语能够概括的。
无论收服咒灵的方式是如何，「咒灵操术」最后表现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五条悟记得夏油杰曾经和他说过，只要是被收服了的咒灵，会成为咒灵操使的附庸，成为其能力的一部分，虽然会绝对尊崇咒灵操使这个主人的命令，但是原本的素质和咒力并不会改变。
比如从伏黑甚尔那里拿来的丑宝，在伏黑甚尔死后被夏油杰收走，时不时还是会叫夏油杰“妈妈”。
这是基于伏黑甚尔和丑宝之间关系，留下来的“素质”。
那么从这一条就可以推测出来，漏瑚的智慧不会改变，他所知道的东西也不应该改变。
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
就像是夏油杰利用「咒灵操术」命令丑宝不许叫自己妈妈。
这都是有明确的先例可以寻找对比的，而且还是五条悟非常熟悉的【先例】。
还有的一点就是，一个初入咒术界的人，真的能够如此迅速的成长到可以收服特级咒灵的地步吗？
当然，五条悟这种级别的天才完全不会怀疑这个问题，但是却有其他怀疑的人在。
而神命正宗还不知道，自己在接受过家入硝子检查过后被叫去校长室的时候，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需要询问我的咒灵？没问题啊！”神命正宗咒力流转，释放出了储藏起来的漏瑚，一手直接抓在了他头顶的火山口上，“只不过，大概价值不大哦。”
“价值不大？”乐岩寺校长正坐在位置上，这次的询问当然不会是只有歌姬和五条悟两个人。
但是他们两个人在听到神命正宗言语的时候，心里同时沉了一下。
尤其是歌姬，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五条悟，心脏紧张得“砰砰”跳着。
“因为，漏瑚他的记忆，被夺走了啊。”神命正宗理所当然的说道，眼神中没有一丝阴霾和逃避，“我刚才就已经检查过了，因为好奇他们袭击我们的目的。但是漏瑚他自己也都已经没有这段记忆了，我刚刚收服他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他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落在他身上的各种各样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但是肯定是人为干预——不对，应该是‘咒灵为干预’，普通的咒灵肯定是没有这种能力啦……”神命正宗顿了一下，微微思考，然后握拳在掌心打了一下，“啊，难道是后来那个看起来酷酷的咒灵，带帽子的那个——感觉就是他！”
说到这里，他还怕别人不相信他一样，补充了一句，“我直觉很准的，你们别不信哦！”
五条悟战术性后仰，那个时候，他很确定没有任何咒力从鲁泽的身上倒向神命正宗。
所以，是神命正宗有问题，还是他的「六眼」有问题？
第 45 章
45
团体战就这样有些虎头蛇尾的落下了帷幕, 说不出胜负来，毕竟单位时间内消灭咒灵最多的，是后来的袭击者们。
总不能说获胜者是袭击来的咒灵们吧。
如果硬要说的话, 按照之前的成果来看, 是东京校的分数更高一点，狗卷棘祓除的咒灵数量要高于京都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京都校最一开始的目标就放在了虎杖悠仁的身上, 他们进行团体赛的目的并不单纯。
但是, 这已经无法成为判定的赛果的依据。这次的战斗可比往年的要刺激多了，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收获。
至于那些什么阴谋、什么诡计的，那是老师们、高层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就连加茂宪纪这个一直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的学生都没有陷在这个泥潭当中。
不论现在的情况如何, 对于学生们来说, 最令人期待的，还是即将到来的个人战。
虽然比原定的时间推迟了一天，也有所波折，但总算是没有夭折。
团体赛刚结束的时候，确实很多老师们也想着要取消掉个人战的，两方学校的校长也都是相同的态度。
但是, 五条悟表示坚决反对。
这可是少年人青春难得的经历和两方学生建立友情的绝好机会, 刚刚有过共同的敌人，这个时候是最容易放下芥蒂的，而且都是热血年纪的学生们, 他们的青春不应该被这些糟心事剥夺的。
不如说，越是这种时候, 越应该将这样的比赛按照原定的安排办下去，这对于学生们来说也是定心丸。
当然另一个原因——神命正宗。
人是可以说谎的, 很多心理素质强大的人，说谎甚至不需要任何草稿，也不会有一点点的情绪波动变化，让人难辨真假。
但是最直观的咒力有的时候能够说明很多问题，本来就是从日常的情绪中提炼出来的能力，自然会带着些个人的色彩。
一般的咒术师或许无法察觉到咒力中的微妙变化，但是五条悟不一样，他的特殊性让他能够看到常人根本无法触及的领域。
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直接来一场放松的棒球来结束这次交流会的五条悟，在分别和碓冰愁生、莲城焰椎真以及神命正宗谈话接触过之后，也想看一下，战斗中的他们会不会露出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各种因素之下，家入硝子工作量激增。
把学生们身上的伤和隐患都解决掉之后，还分别安排了一下快速恢复的饮食单，确保学生们能在一天之内尽量恢复过来。
家入硝子：MD五条悟，虽然原因很复杂，但总是先diss一波五条悟。
当然，在身体评估当中，也有绝对不能参加比赛的人。
比如熊猫和机械丸，一个需要夜蛾校长进行调整之后才能完全恢复，一个同级别的机械铠甲来不及重塑再送过来了。
硬性条件的问题，无法简单的弥补。
不过出于人道考虑，京都校的学生帮机械丸修了修头，好好的放在了观众席上。
其他学生的个人战也取消了往年实行过的车轮战、积分制的规则，将一切交给了命运。
没错，五条悟搞出来的，抽签选对手——理由也非常充分，就算是对决的两人级别有差距也没有办法，团体赛的时候不就已经看到了吗，敌人不会按照咒术师的等级来有序地进行袭击战斗。
在日常的训练中，学生们就应该学会随时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运气也是实力当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不分学校阵营，全员抽签，抽中相同数字的人就会成为对手，按照抽中的数字决定战斗的顺序。
碓冰愁生抽到了数字四，对应的对手并不是预想当中的神命正宗，而是之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西宫桃。
——有栖川桥还以为，五条悟会做些手脚来操控比赛对手的，至少会让碓冰愁生和神命正宗对上，毕竟这样更加方便观察。
结果……真的是个人战为主，顺便观察观察吗？
是他格局小了。
五条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绝对是合格的师长了——如果能不要那么跳脱的话，就会显得更加完美。
和碓冰愁生一样抽到四的西宫桃非常果断的放弃了比赛。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我绝对拒绝！”西宫桃用手在胸前打了个叉，“而且，那边的碓冰君和莲城君太不可爱了，不是我的口味。”
战斗还没有开始，碓冰愁生就已经确定要坐在观众席上，直至结尾了。
同时抽中一号的，是京都校的东堂葵和东京校的虎杖悠仁。
这样的组合让乐岩寺校长稍微激动了一下，东堂葵的战斗向来是全力以赴的，可惜对方并不服管，不然的话，这会是一个绝好的杀死虎杖悠仁的机会。
战斗当中的意外，就连五条悟也不能说什么。
兜兜转转，这两个人竟然还是正面站在了战场的对面。
个人战的场地非常大，虽然之前的团体战中被五条悟的虚式毁得干干净净，但是东京校的校园并不只有一个那样的场地。
神命正宗坐在最高的一排看着下面，虽然距离不近，但是良好的视力和冥冥小姐的乌鸦能够让他们看到战斗中的每一个细节。
东堂葵脱掉了上衣，站在虎杖悠仁的面前，手指抚摸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之前和他交锅手的加茂宪纪给出了不错评价的人，出手毫不犹豫，几乎上来就是朝着要害而去。
单纯的□□力量和虎杖悠仁如出一辙的战斗方式，但是在力量的使用上，他显然要高出虎杖悠仁一大截。
连续的几击直接让虎杖悠仁的额头划开了一道口子，但是身体承受能力异常高的虎杖悠仁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动态视力快速的捕捉着东堂葵的战斗习惯，不过数十秒的时间，他的适应力就让他的眼睛逐渐能够跟上东堂葵的战斗速度。
就是这里——虎杖悠仁左臂一横，和东堂的拳头形成了一个斜角，根据真希前辈之前教的技巧，面对力量大于自己的对手，卸力、在一瞬间把对方往其出力的地方一带，然后从另一边同时反击！
虎杖悠仁的迳庭拳向上，重重地打在了东堂葵的腹部。
好硬。
这是虎杖悠仁的第一反应，但是足够放肆大量的咒力让身体素质本来就相当惊人的他的力量获得的强化，
竟然逼得东堂葵不得不暂时退开。
“东京校的，是叫虎杖悠仁——是吧。”东堂葵挨了一下，非但没有恼火，反而是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很有骨气啊。”
之前在森林当中只有短暂的接触，他的中心放在莲城焰椎真身上更多，所以没有仔细地注意到，眼前的虎杖悠仁如此和他的胃口，
“额……谢谢？”虎杖悠仁看着他有些兴奋的表情，莫名感觉自己的背后一寒。
紧接着，果不其然，东堂葵的那个经典的问题来了，并且又一次落在了全场的耳朵当中。
“喂，虎杖悠仁——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完全不出乎预料的问题。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观众席上，之前被问过相同问题的莲城焰椎真，相同的问题让莲城焰椎真想起了之前自己被问这个问题时候的场景。
就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狼一样，手放在碓冰愁生的肩膀上，开始不由自主地呲了呲牙。
虎杖悠仁嘴角抽了一下，有些无语道：“这是你使用什么技能时候的按钮吗，就像是MOBA游戏里面的技能前摇？”
“不用在意，只是想要鉴别一下而已。回答我吧，口味是男人也行。”东堂·xp分析师·葵非常急迫地想要知道这个战斗方式和骨气都很合自己口味的人，在xp上是不是也能和他站在同一高度。
嗯，东堂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xp是最高级别的xp。
“嗯——之前你问莲城他们的时候我也稍微想了一下。虽然也不是非常明白，”虎杖悠仁和他对上了电波，战斗中就这样停了下来，认真思考着回复，“但是硬要的说的话，那就是个子和屁｜股都很大的女人吧，毕竟我喜欢詹妮弗·劳伦斯那样的。”
肉眼可见的，东堂那小小的眼睛瞪大了，在那还没有虎杖悠仁一半大的眼睛里，瞳孔在地震。
紧接着，有栖川桥从多个马甲卡的视角看到了东堂葵那种感动、激动、欣慰交织在一起的情绪，眼泪顺着他猛男的脸庞流了下来。
不是那种唯美的猛男落泪，是那种非常真实的，没有一点美感的眼泪。
充分的诠释了一个词——涕泗横流。
鼻涕的涕。
因为提前认输所以和碓冰愁生坐在一起的西宫桃战术性后仰，眉毛和嘴角都有在抽抽，看着下面东堂的脸，她甚至还夸张的抖了一下，毫不客气的说道：“好恶心。”
而下面几排的钉崎野蔷薇也是一脸的嫌弃，不知道是在嫌弃东堂葵，还是连带着虎杖悠仁一起嫌弃了起来，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伏黑惠，“虽然你们都是烂摊子，但是你不要可不要被传染成这样的男人。”
“哈？”伏黑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那个笨蛋！”禅院真依扶额，之前被迫陪东堂葵去小高握手会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察觉他的尿性的，没想到这里还有更离谱的一面。
或许是因为再次之前，东堂葵从来没有遇到过和自己一样xp的人，所以这样仰着头，任由眼泪和鼻涕从脸侧流下来，甚至流过了嘴边的样子，就连他的同学也是从未见过。
真是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一言难尽，也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丢人呢。
第 46 章
46
交流会的个人战,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从严肃认真变得搞笑了起来。不仅仅是虎杖悠仁和东堂葵这一组，往后伏黑惠和神命正宗这两个召唤师之间的战斗也很有看点。
召唤师神命正宗一边用新收的咒灵揍伏黑惠的式神，一边自己的本体在挨伏黑惠的揍, 做到了真正的脆皮法师, 不能近战。
体术怎一个菜字了得，简直是让西宫桃都不忍直视。
有点出乎歌姬预料的是，战斗中的神命正宗一次也没有使用自己「邪眼」的能力。
不过这些, 都不是有栖川桥关注的重点。
吉野顺平那边更需要关注一些。
和高专的交流会同步进行的, 是吉野顺平的理科竞赛。只是不像原计划两天，最后还因为种种原因延迟到了三天的交流会。顺平的考试是很顺利的，一天结束。
他在黄昏馆中接受了「戒之手」的素质训练——有栖川桥属于照搬照抄，把从高专那里学到的经验稍微改了改就直接套了过来。
作为「戒之手」, 最重要的是传承, 数代转世之后留下的经验。
但是现在的吉野顺平，不论是在咒术界还是在衹王家，都还是个幼崽——甚至连「戒之手」的武器都没有在人前召唤出来过。
可正因为是幼崽，才容易引导走上有栖川桥需要他走的路。
祗王泠呀的脚悬在高处，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校服，和吉野顺平学校的一模一样。
在学校后面一座准备拆除的旧楼楼顶, 他就坐在这里。
今天, 除了吉野顺平之外，不会再有人类靠近这里了。
“咔嚓”一声，祗王泠呀身后, 天台的门被打开了。
吉野顺平踏入天台，手里拿着便当, 看到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的祗王泠呀，他有些意外。
这里自从废弃掉之后基本上没什么人上来这里, 上周已经确定了拆除时间，也贴起了封条。吉野顺平是翻墙进来的，所以并没有想到还会有第二人在天台上。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了。”吉野顺平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却没有了过去那种逃避的感觉了。
“不，我也是第一次来，应该是我打扰了你吧？”祗王泠呀露出了一个相当乖的表情，“看校服，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明天就要转过来了，稍微有点紧张……没有打扰到你吧？”
半长的黑发错落在颈部，有些日子没有修剪的刘海遮在他的脸侧，灰色的眸子里沉淀着累月积淀的沉稳，整个人的线条看上去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攻击性，反而是和过去的吉野顺平有几分相似的柔顺。
任谁来，都没办法在这样一个看起来相当普通的学生身上找到一点反派BOSS的影子。
“完全不会，我只是找个地方来午休，教学楼里太吵了。”吉野顺平莫名和对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共鸣，虽然很少主动和人建立起坚固的友谊，但这并不代表他害怕和人交往，也不代表他不渴望普通学生拥有的正常社交关系。
更重要的是，温柔下来的祗王泠呀再加上他原本就有的人格魅力buff，在他想要和别人交好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拒绝。
甚至可以说，他这种有进有退的聆听者形象，很容易让人敞开心扉。
他的眼神和气质中自带着的给人安定的感觉，和衹王天白自带的威严的气质是完全相反的。
祗王泠呀很聪明，营造出来的形象也非常成功。
不，这其实也并不是祗王泠呀刻意营造出来的形象，原本这一次的转世他就是这样的形象，原本他也是这种类型的人。
需要伪装的是有栖川桥。
知道自己在这里搞精神分裂是多困难的事吗！为了尽可能的贴合马甲卡，他可是连笑都是对着镜子练过的。
搞得他最近越来越自恋了，这要是到了以后真的想要脱离寡王群体的时候，发现找不到一个比自己更值得的人怎么办？
到最后还是马甲卡、纸片人更香。
等回去了之后，给自己养的纸片人氪最高的金，买最好的皮肤！
“我叫若宫奏多。”祗王泠呀没有从天台的边缘退回，这里的小风吹得人太舒服了，“明天会转入二年B班”
“吉野顺平，我也是二年B班的学生，不过明天大概会转走了。”竟然是这种正好会错过的同班同学吗？
一个班级有学生转来或者学生转走都不足为奇，是很正常的事。
但这种恰好错过的情况，为两人的相遇增添了一分缺口，这分缺口反而会让人更容易建立起短暂的友谊。
“那我们这算是有缘分还是没有缘分呢，吉野君。”祗王泠呀手指搓了一下自己自己耳边的碎发，灰色的眼睛和顺平对视在一起，“应该是有缘吧，明明这样的时间恰好会完全不认识吉野君，但是却偏偏在这个地方遇到了。”
祗王泠呀的声音俏皮了一些，带着些调侃的味道说着，“有没有一点宿命相遇的感觉？如果吉野君是个女孩子的话，按照一般的套路，这个时候就要开始一段纯情的爱恋了。”
吉野顺平听着他的话，有些失笑，“这是哪里来的少女漫画的套路？”
“这周少女周刊上的小漫画。”祗王泠呀坦然道，不过也没有人会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他口气略微一转，顺势问了一句，“吉野君不相信这样的宿命轮转吗？”
作为「戒之手」可不能不从心底相信这件事啊……
吉野顺平没有打开自己的便当，他坐到了祗王泠呀的旁边，五层楼的高度悬空着还是会给人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但是这样的高度对于现在的吉野顺平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咒力、术式、「戒之手」的能力都能够让他直接从这里安然的跳下去。
这样的变化感带给人的感觉是最直观的。
“很难回答吗？”
“其实也不难，”吉野顺平把饭盒放到旁边，“我记得以前有段时间很喜欢看轮回类宿命类的电影，但是看多了之后，反而觉得不可信了。”
虽然最近的一段时间都很喜欢看猎奇向的电影，但是作为一个资深影迷，吉野顺平喜欢的类型当然是很丰富的。
顿了顿，顺平补充了一句，“……原本是这样的。”
祗王泠呀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光，“‘原本是这样的’？那就是说，吉野君还是相信的了。”
“嗯，相信。”吉野顺平回忆起祗王橘给他讲述的故事——不，那不能说是故事，而是在他不知道的世界当中，切实发生过的事情。
宿命轮回的「戒之手」和衹王一族无法停下来的脚步，以及……
以及衹王夕月那无法停止痛苦的转生。
黄昏馆中，有栖川桥自然不会再把衹王夕月的卡放在系统当中，有了保障当然要出来刷存在感。
理科竞赛结束回到黄昏馆的时候，他就见到了和他最先建立联系的衹王家的两个人之一。
并且，经过了每一个新生的「戒之手」都必须要经过的一个环节——宣誓。
不是宣誓要战胜敌人，不是宣誓要效忠衹王家，而是要向祗王夕月宣誓——无论沧海桑田岁月如何变化，「戒之手」绝对不可以背叛夕月的灵魂。
这是，【束缚】。
而作为【束缚】的另一方，祗王夕月会成为「戒之手」的力量核心，治愈「戒之手」无法逃离的伤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戒之手」就是衹王夕月的眷族。
但是，那种只会伤害自己的温柔，让人无法拒绝对衹王夕月的保护，也无法拒绝衹王夕月的保护。
这是种很奇妙的情感连接。
虽然当时第一次投放祗王夕月马甲卡的时候非常的匆忙且无奈，但是阴差阳错，这让祗王夕月和莲城焰椎真一起，成为了面临死亡威胁的吉野顺平面前，带有英雄色彩的角色。
少年人，总是对这样的角色感带有憧憬的。
憧憬加上【束缚】，只要吉野顺平有足够的器量和对衹王轮转概念的绝对不会动摇的信念，那他就会成为交错世界线的一部分。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有栖川桥可以给他开数据流的门，让他真正拥有「戒之手」的概念能力。
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那种，毕竟每一任新的「戒之手」产生，都会带有新的能力。
这才是系统会建立认知最基本的锚点。
只依靠马甲和一个本体是没有办法长久的，而是要将传言和假说变成事实。
祗王泠呀看着因为吉野顺平言语而响起来的增加意识精灵的系统提示，差不多了。
憧憬、【束缚】、信念都有了，那接下来，就是器量了。
这个想法一落，藏在楼下一间教室的【结界卡】在祗王泠呀手指微动点击系统屏幕之中，完全破碎。【结界卡】压制着的咒灵发出一声嘶吼，马甲卡「特级恶魔·哀乐姬」的血液不仅给咒灵带来了强化的力量，还给咒灵带来暴戾。
几乎是瞬间从教室中爆发出的强烈的咒力形成飓风一样的气流直冲而上。陡增的风让普通人都会有明显的感觉。
吉野顺平瞬间就察觉到了那种危险的气息，接受过训练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待在食指上的戒指随着他释放出来的咒力开始发烫。
“怎么突然这么大的风啊？”衹王泠呀带着若宫奏多才会有的表情正想要从楼外收回自己的腿。
可是，脚踩在边缘用力抵不过咒力的冲击，整个身体的平衡一失，一下子从五楼的高度栽了下去。
“若宫君！”比下落的速度还要快，吉野顺平的术式生效，蓝色的咒力像是水一样凝聚起来，巨大的水母在下一层的空中接住了若宫奏多。
同时，伴随着吉野顺平的意志，式神「淀月」冰冷的表皮上释放出一层非常轻微的麻醉效果，让若宫奏多顺势闭上了眼睛。
比想象当中还要靠谱啊，顺平君。
能够在最快的反应中，保护普通人认知当中的日常。如果若宫奏多真的是普通人的话，醒来之后，之前坠楼的记忆就会像是一场谁都做过的失重的梦。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吉野顺平让式神把若宫奏多的身体放在天台之上，两指并拢让「账」落了下来。
确保人的安全才是第一选择。
淀月必须要留在若宫奏多这个“普通人”的身边以防不测，但同时战场要尽可能的远离天台。
他看着自己手指上套着的银色的戒指——那就只有一个选择，要用「戒之手」的身份和力量，进行战斗。
第 47 章
47
吉野顺平虽然看上去是很容易犹犹豫豫的人, 但实际上，他的决断下得非常快。
让淀月把若宫奏多往咒力中一吞，四面柔软的式神保护着昏迷不清的“普通人”, 他自己一手撑着天台边缘便直接跳了下去。
他要把战场拖离到楼外, 降低对大楼的损害，这样天台才能最大程度地成为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不能永远做被保护的人，要成为保护别人的人！
手指上的戒指因为他坚定的心意发烫, 顺着咒力的挤压, 具象化的东西从戒指中涌出，被吉野顺平握在了手上。
就是此时，下层的玻璃破碎，不知道是从什么中诞生出来的异形咒灵, 像是水一样的身体上带着一眼数不清数量的眼珠子, 这些眼珠子并不是单纯的球体，而是长在一个个近似人嘴唇的东西里，看上去就像是什么猎奇电影里的反派。
能够想象刚才的声音是从什么这样的地方发出来的。
难怪会有如此明显的回音感，原来本来这就是复数的声音源。
没有任何犹豫，看似柔软的长鞭上逆生长着在咒力刺激下竖起来的倒刺，带着破空的声音从正面甩了下去。
早就布置了术式关注着战斗动态的有栖川桥是第一次正式在战斗中看到吉野顺平的武器。
是很出乎预料的武器——鞭子, 而且还是相当难以控制的长鞭。
这种武器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好用, 柔软却锋利的鞭子在挥舞中相当容易伤到自己，没有一定天赋的话，是需要大量训练的。远不如硬质化的武器好操控。
但是同样的, 这也比刀枪棍戟要更加灵活，也更加……带有某种气势。
看不出来, 吉野顺平这样乖顺的孩子，似乎还有一颗抖S的心吗？
而且……
“飒——”咒灵的嘴唇大张, 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瞬间震碎了玻璃，从瞳孔正中心刺出的细小水线就像是锋利的、被拉紧的钢琴线一样，带着和外表不符的杀伤力。
而且相当密集。
吉野顺平马上就做出了判断，他现在的训练程度不足以全部躲开——不能躲。
手腕用力，刺鞭延长被完全甩开，明明是柔软的武器，却比刀剑还要尖利似的，直接从正面截断了咒灵攻击的咒力。
水线被砍成几段，消失在了空气中。
——而且，这种连接着夕月退邪效果的力量，并没有任何一点「解缚」的力量。
也就是说，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吉野顺平，原来是攻——咳，是专司进攻的「戒之手」吗？
「戒之手」的定位和能力最直接匹配连接着他们的精神和内心。
这样由天性使然的最直接反应绝对不会出错。
真是看不出来。
吉野顺平竟然会有一颗渴望主动进攻的、锋利的心。
鞭体往回一收被吉野顺平握在手里，咒力附着在腿部的肌肉上，带着弹性的运动鞋顿时和下坠的力量一起变成了一种攻击的手段。
重重地踩在咒灵的头顶，精准控制的咒力从中间直直的将其劈开，连带着地面都裂开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液体组成的身体平摊了下去，渗人的眼睛在地面上旋转着。劈开的咒灵的身体在地面的缝隙旁连在一起。
没有形态就意味着可以是任何形态——咒灵的身体扭曲着，从两边汇成两把斩首刀，从两边在吉野顺平落地的瞬间合围斩下。
顺平没有着急，虽然实战的经验并不丰富，但是本身对猎奇电影的观感反而让他在看到这样渗人咒灵的时候显得非常冷静。
不能着急，心浮气躁只会制造破绽。
吉野顺平落地的瞬间呼气，右臂起手用力，顺着胸前斜上一整圈，最后延伸在左臂旁。
顺着这股力，长鞭围绕着吉野顺平周身一圈扩开，和咒灵的身体相撞——
“哐——”
撞击声撕开了咒灵的攻势，但是并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脚下的眼珠被嘴唇吞咬，仿佛从很深的地方发出了刺耳的鸣叫。
即使是吉野顺平早有预料，提前就用咒力封住了耳廓，但是这样近的距离，还是让他感觉身体内的咒力一阵翻涌，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翻江倒海一下子席卷了上来。
似乎带着些智慧的咒灵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趁着这个引起了吉野顺平不适的瞬间，地面的液体突刺起来。
那种仿佛能够直接将人刺穿的杀气让吉野顺平汗毛直竖，几乎是下意识的，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身体的本能就已经做出了最优先的判断。
腿部发力，凭空而起。吉野顺平在空中一翻，甩开的鞭子缠绕在正后方的树干上，现在的他还没有那种可以在空中凭腰力来改变姿态的程度。
训练不足，所以重心不够稳，也远没有现在高专内同龄的咒术师那种核心力量。
但是借助工具和鞭子灵活的用法，他能够用其他的动作来进行平替。
鞭子带着吉野顺平脱离开咒灵的攻击范围，弹力让他踩在树干上，借力反冲一气呵成。
声波类的攻击实在是太棘手了。
得先解决了这一部分。
吉野顺平看着咒灵已经重新组合好的身体，快速的把数量众多的发声口全部确认出来。
之前祗王夕月在和他探讨「戒之手」的能力的时候就说过，「戒之手」的武器是很特殊的，会根据主人的性格、能力、咒力来确认形态。
而这种根据「戒之手」本人能力而形成的咒具，完全量身定做的东西是可以吸收、储存使用者的咒力、精神力以及任何其他可能存在的能力形式，然后根据使用者的意志进行转化的。
比如丛雨九十九的双形态枪，再比如能够和「神之声」呼应的莲城焰椎真的焰刀。
甚至在特定的情况下，能够反向刺激「戒之手」的力量和特性，
所以，所谓「戒之手」的训练，和普通咒术师最大的区别就是要常态化这一个特性。
吉野顺平凝神静气——集中精神、将咒力调动到可控的最精细的地步。
他的特性、通过他的术式有最直接表现的特点……
眼睛骤然睁大，长鞭的倒刺竖起，突刺的尖尖上附着着和淀月相似的咒力，海蓝的颜色边缘带着一层黑色的外衣，相当细致的咒力运用。
伴随着吉野顺平精准的攻击，长鞭卷在咒灵的体外却没有用力将咒灵切割开——液体的身体物理切割是没有意义的，要从内部进行破坏。
倒刺扎在眼珠子的瞬间将毒素注入，数量不多，但是绝对足够——然后毫不留恋的离开，一波攻击在咒灵的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的咒力点。
顺平借力穿过咒灵的头顶落地，没有将后背留给咒灵，而是迅速转身，将手中的鞭子一收，攥回了手中，战斗的姿态没有收回来，背上的肌肉紧绷着，武器随时准备的继续使用。
不过，眼前的咒灵已经不需要他担心了。
细小的黑点上带着不同于淀月本体最常使用的麻痹毒素，这是相当骇人的腐蚀性毒素。这种力量瞬间就侵蚀掉了眼珠子，而依然完全没有一点停下来意思的毒素坠入咒灵的身体当中，就像是墨水滴进清水之中一样，从多个点瞬间扩散开来。
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咒灵的颜色就被染成了全黑，然后液体逐渐有了形态，整个咒灵变得硬了起来，随后一个响指。
就像是薄薄一层脆皮一样，碎成了粉末，咒力完全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什么都没有留……
诶？
吉野顺平战斗时紧绷的神经没有放下来，眼睛马上就捕捉到了一个指节大的小团。
这是咒灵留下的东西，虽然根本不了解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肯定，那里面明确散发着一种极其不详的感觉。
在这团东西落在地面上之前，吉野顺平眼疾手快的放出一团咒力在手上，然后接住了这团东西。
是液体！
在接触到的瞬间，吉野顺平就反应了过来。紧接着，手中的咒力向上，完全的裹在了团子之外，将这股液体完全锁住。
定下神来，吉野顺平才察觉到，这团液体那种红到几近发黑的颜色。
这是……血？
咒灵的血吗？
不对，咒灵被祓除了，不应该留下来这种东西，而且刚才那只咒灵也完全不像是会流这样颜色血液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刚才咒灵那种几乎透明的身体当中并没有带着这样的颜色，以及吉野顺平完全侵蚀的毒素似乎完全没有透入到这个血液当中去。
要么是这团血液本身具有某种特性，是某种咒物；要么……就是这团血液的主人，有着远超吉野顺平的实力，所以在咒灵体完全被侵蚀消失之后，它独独留了下来。
有问题，而且是那种不论是那种情况，都不能轻易划过的问题。
吉野顺平非常谨慎，在他看到电影当中，几乎所有的反转都来自于阴沟里翻船，正对应着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句话。
再加上这团血液当中那种不详的气息，他果断决定不能自己逞强。
教学楼的这边破碎的玻璃和下面被咒灵破坏的教室和墙体或许也需要处理。
还没有单独做过正式任务的吉野顺平先是在黄昏馆的群里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这件事，并且单独艾特了一下丛雨姐弟。
这也是从黄昏馆出来的时候，祗王橘专门嘱咐过他的。丛雨姐弟暂时会在神奈川这边关注之前遇到的那只叫做真人的咒灵，所以如果有无法解决或者处理的问题，可以联系姐弟俩。
这一对「戒之手」，一向也是很有主意的类型。
或许这就是年轻人手机绝对不离身的特点——也可能是上次紧急情况两人都没有带手机带来的教训，那边回复得很快。
吉野顺平和他们是交换着情报，全然没有注意到天台上注视着他的眼睛。
撤回的术式让淀月消散在了空气当中，也让他没有察觉到顶楼的变化，
若宫奏多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的战况。
比想象当中还要有意思的战力。
有这种潜力的话，勉强够得上站在夕月的身后吧。
第 48 章
48
有栖川桥表示, 他绝对不会出钱来管这种战斗造成的破坏的，虽然是待拆迁的教学楼，但是处理起来, 难免要有所话费, 他丑拒。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正所谓“只要不是从我兜里出去的东西，就不算消耗”——秉持着这种原则，在祗王泠呀这边做准备的时候, 丛雨姐弟也早早的出了门。
想要顺理成章利用其他的资源, 自然是需要理由的。
丛雨九十九顺着鸟雀的声音在商业区制造了和七海建人的偶遇。
反正两方都是调查同一只咒灵，会在相似的地区活动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同时，因为交流会上发生的事情，最近也正是风口浪尖。
调查也越来越密集了起来。
拥有智慧的、可以交流的、几乎和人类没有区别的咒灵和——真人具有相同属性的存在, 成为了现在咒术界关注的一大重点。
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 这些有组织有团体的咒灵，似乎并不仅仅是想要造成混乱和袭击人类，不是简单粗暴的攻击，而是有着更多的谋划——看那些丢失的咒物就知道，两面宿傩的手指、咒胎九相图，这些都是绝对不能被放出来的东西, 也是最一开始交流会那场袭击的目的。
而这些, 咒灵们甚至是能在五条悟就在高专内的时候做到，用学生作为诱饵，用特殊的「账」作为吊钩, 将现场那么多咒术师困在了思维定式中。
这是战略。
也就意味着，这些咒灵非常聪明, 甚至不仅仅是咒灵——和他们合作的有诅咒师、有衹王一族的背叛者，甚至还有隐藏在高专内的人。
神命正宗固然是被怀疑的人, 固然是有嫌疑的存在，但是要说神命正宗能对存放那些危险的特级咒物的地方有多么详细的了解，五条悟是不信的。
那些地方就算是在进入咒术界很多年的人看来，也是绝密的地方。
所以就算是神命正宗真的有问题，那在神命正宗之外，也一定还有更高层的问题。
甚至不是一个两个人的问题。
所以，虽然没有言明，但是毫无疑问，这些咒灵的问题被提到了首位。
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两面宿傩的问题。
盗走两面宿傩的手指，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要获得力量？还是单纯的不希望虎杖悠仁能够吸收并且辖制两面宿傩？
那虎杖悠仁如果成为完美受肉，会给咒灵带来什么影响？那些咒灵渴望着两面宿傩的力量，还是两面宿傩曾经的信徒？
这些都是亟待搞清楚的问题——都是未知数，而且是危险的未知数。
所以很当然的，七海建人这边的任务根本无法结束，甚至是更麻烦了。真真是加班人加班魂，从996到007。
七海建人表示很凎。
之前事件的影响还没有消下去，城市当中还有不少微弱的残秽——那个叫做真人的咒灵，似乎很喜欢混迹在人类聚集存在的场所之中。
七海建人也是根据「窗」提供的线索和他自己的调查思路，准确的和丛雨姐弟在商业区相遇了。
两边的目的一致，虽然没有到可以完全共享情报的地步，但是上次丛雨九十九的共情和他们冲来与咒灵战斗保护他人的行为，让七海建人对他们俩的印象很不错。而后来，丛雨十瑚抄他的报告的小行为，莫名微妙的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所以这次相遇之后，顺势也就说了些最近调查的成果，说句实在话，大多数都是些无用功。
“调查”这种词，本来就是一种碰运气的行为。
也就是在他们谈起来的时候，吉野顺平在群里面的消息顶了上来。
学校里面的咒灵，疑似还有特别的咒物的痕迹。
把这些消息泄露给七海建人，有栖川桥非常顺利的获得了咒术界的帮助+1，教学楼造成的所有影响将有「窗」来负责。
有栖川桥狂喜。
到达学校的时候，前面的学生们自然是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三人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面墙上翻了进去。
旧楼有着明显战斗过的痕迹，主要是稀碎的玻璃散了一地，一看就是非正常的因素造成的。
吉野顺平把血团一样的咒物用咒力包裹着放在身后由淀月看管着，他则是正在从后门那边送若宫奏多离开。
接下来的调查当然不适合再有普通人在了。
按照之前的想法，吉野顺平在战斗结束后把毒素从若宫奏多的身体中取出来，然后假装若宫奏多睡了过去——在对方的询问下，和他交换了line，然后领着他避开前面那些明显的特殊痕迹，看着他从后门离开，自己则假做要去上课，和他道了声再见。
匆匆赶来，只看到他们背影的丛雨九十九皱起了眉头，虽然没有碓冰愁生那样的视力，但是身为接受过训练的「戒之手」，他依然能够很清晰的勾勒出祗王泠呀的背影。
而且，空气中残留着特殊的咒力的「声音」，让他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九十九？”丛雨十瑚没有九十九那样敏锐的耳朵，但是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旁边九十九的变化。
“……没什么，只是感觉顺平君旁边的那个人，有点眼熟。”九十九当然不会隐瞒，不过这句话大部分是说给七海建人听的。
十瑚顺着他的视线又看了看，“那就是顺平在信息里说的，被牵扯进来的普通人吧。处理的方式有什么不对的吗？”
因为之前丛雨九十九表现的敏锐，七海建人稍微上了点心，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即将消失的背影。
没有咒力的感觉，现场的残秽也没有第三者。
没有异常。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最近有点紧张过头了。”丛雨九十九没有继续深挖下去。
十瑚有些担心九十九的状态，常年能够听到复杂的声音本来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这是过多久都很难适应的。她伸手将摸了一下九十九的额头，探了探温度，然后帮他揉了揉太阳穴，“从上次遇到泠呀开始就是这样吧，就算是担心也没有用，偶尔也要放松一下。等晚上回去了，一起泡温泉吧，暂时不要想了，会累坏的。”
“嗯。”九十九把手覆盖在十瑚的手上，然后用额头蹭了蹭她的手心，暂时将这件事放了下来。
一旁的七海建人莫名有种局外人的微妙感，明明是三个人的场景，他却好像没有姓名。
直到吉野顺平返回来，大家的精力才算是集中在了正事上。
“确实，这里面的咒力带着很强的诅咒性。”七海建人马上就做出了判断，他用自己的咒力探入其中，“而且还具有一定的吞噬作用……”
七海建人的咒力钻进去，很快被血团兼容起来。
紧接着，吉野顺平突然感觉自己包裹在外面的咒力结界一阵扯动，一股从内部爆发的力量撕开了他的咒力结界。
很清晰的，在这股从内部撕扯开来的力量——是七海建人刚才注入其中的咒力。
但是却比注入之时更加暴戾也更明显被增强过了。
定睛再看，被十瑚下意识接手的血团如故。
七海建人相当惊异。
“这种感觉——刚才的咒灵也是这种感觉，有些狂躁的力量，和后来咒灵消逝时候的表现出来的力量略微不同。虽然我还不能明确判断咒灵的级别，但是咒灵的表现和他原本的咒力也确实给了一种相对割离的感觉。”吉野顺平仔细的回忆着，“也就是说……”
“增幅，和增暴。”九十九接上了他的话，“能够对咒力生效，自然能够对咒力组成的咒灵生效。”
但是这股血团的作用，只在于增幅吗？
七海建人皱眉，“可是，十瑚小姐和吉野君的咒力并没有被增幅，而是很好的包裹在了外面，这也是直接接触，血团却没有生效。”
他的咒力和他们之间的区别……
「戒之手」——是因为「戒之手」中的某种力量吗？
丛雨九十九也明显想到了什么，「丧钟」在手中一转，黑色的枪身对准血团几发连击。
枪膛中飞出的力量穿过血团，却没有出现十字架——
「解缚」无效。
让「解缚」无效——这说明，这个血团既不是咒灵也不是咒物，而只是一种术式、一种能力而已。
能够增幅咒灵的能力，能够改变咒灵性质的能力。
一下子，他们就想到了那个咒灵——真人。
那种控制灵魂的术式，还能这样被单独的分割出来吗？
第 49 章
49
五条悟收到了碓冰愁生交给他的黄昏馆邀请函x1。
他对这个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因为碓冰愁生很明确地告诉了他, 黄昏馆是在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坐落着，如果没有邀请函的话，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黄昏馆的入口。
这就很神奇了, 他反复的检查这个邀请函, 虽然看起来制作得非常精美，连字都是烫金的，但是上面并没有任何咒力的气息, 也没有任何其他形式的能量。
这就很奇怪了。
为了看得更加清楚, 他甚至摘下了自己的眼罩，如天空一样蔚蓝的眼睛将视线的焦点落在邀请函上，却什么异常也看不出来。
“有意思。”五条悟坐在后座上，看着前面的伊地知洁高已经将车停了下来, 明显是没有看到和他视野里的入口。
他顺手把邀请函扔到了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上, 前面的伊地知洁高马上就感觉眼前的画面虚晃了一下，如流水波纹一般，前方原本的无法前行的地方出现了隧道入口。
穿过并不算长的隧道，道路两侧青翠的树木仿佛把隧道外鳞次栉比的城市和这里分成了两个世界。
远远的城堡敞开着大门，像是在欢迎的客人的到来。
祗王夕月早早就坐在了客厅内等着，就在他旁边, 刚刚从厨房里端着一盘大福放在桌子上的, 正是已经换了身衣服还用了捏脸道具来改变瞳色的鲁泽——咳，现在也可以称之为鲁卡了。
道具卡里的捏脸卡其实是相当鸡肋的一种卡牌，一张卡能够维持的时间最长只有三十分钟, 而且一次性只能进行一个部位地更改变化。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如果快要超过三十分钟, 鲁泽就会找机会离席去重新用卡捏脸。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系统出品, 必属精品。虽然有的时候坑了点，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够靠得住的。
至少不会被「六眼」看穿不是？有栖川桥已经很满足了。
只不过，看到他的瞬间，五条悟几乎是马上有了反应，虽然眼罩戴在脸上，但是瞳孔还是忍不住微缩。
高专和他有过一个瞬间交手，还从他眼皮子下面溜走了的咒灵——还是有记忆点的。
也就像是他所见的那样，这个咒灵身上几乎没有诅咒的气息，似乎有一种无限接近于人类的感觉。
但是很快，敏锐的他就从中察觉到了细微的差别。
服装巨大的差异是一方面，毕竟鲁泽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还要戴帽子，但是鲁卡的衣服就不一样，某种意义上还是露脐装，最下面的那个扣子总是不系。
不过更差别大的，是那双眼睛。
和那双烟紫色的，带着一种魅惑感的眼睛不一样。这双银色的瞳孔中仿佛装不下任何东西。但是唯独，在看到衹王夕月的时候，这双眼睛有了烟火的味道。
五条悟马上就想到了之前碓冰愁生提起过的鲁卡——鲁泽的双生咒灵。原来如此，难怪会熟悉，这很明显就是属于黄昏馆的咒灵。
能让人类和咒灵这样完美地生存在一起的地方吗？
祗王夕月看到有人进来，马上就站了起来。他没有穿很正式的衣服，但也没有特别的懒散，普通的休闲装衬得他更小了，不过那一种无害的、温柔的气质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拖在孤儿院中生长的经历，祗王夕月可算得上是对熊孩子神器了，连熊孩子都收服得了的人，又有什么收服不了的？
这也是有栖川桥一定要用他来迎接五条悟的原因，第一眼的印象实在是太重要了。
“您二位就是五条先生和伊地知先生吧？”祗王夕月往前走了两步，离开了休闲的小桌，“午安，我是黄昏馆的祗王夕月。馆长先生的身体出了点问题，正在休养，所以由我来接待二位，请进吧。”
馆长大人祗王橘，因为不知道抽什么神经，误食了馆医藤原弥凉的新药，整个人都肿起来了，实在是太辣眼睛，现在正在医务室躺尸。
“你就是夕月啊。”五条悟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下子就到了祗王夕月的面前，190以上的身高需要他弯腰来和夕月贴脸，他对这个所谓「戒之手」的master还是很有兴趣的。
祗王夕月的“是”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鲁泽往后一拉，哪怕是假鲁卡也要捍卫自己的嫂子卡，也有189的身高完全没有在气势上落于下风，银色的无机质的竖瞳带着冷意扫过五条悟的身体。
“那个，鲁卡，没事的——”衹王夕月拍了拍鲁泽身后的肩胛，示意他放松一点，然后转而说道，“五条先生和伊地知先生一路上辛苦，不如先坐下来稍作等候，顺平君已经办好了学校的手续，因为校园内临时出了些问题，所以他回来得迟了一些。”
“没关系的哦，刚才七海也有和我说哦。能够增强咒力的术式，可以直接寄宿到咒灵身上，也会让咒灵更加暴戾更有攻击性，在咒灵被祓除之后依然存在。”五条悟完全不在意鲁卡的死亡视线，从善如流坐在了刚才夕月所坐的沙发上，顺口说了下刚从七海那里知道的情报后，便丝毫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徒手抓了个大福放在嘴里。
和他相比，做面子工程的反倒是跟在他后面的伊地知洁高。
“草莓的，好香，奶油也很细密——就是甜度不够，再放点糖就好了。”五条悟咂巴了下嘴，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虽然嘴上说着不够甜，但还是又塞了一个进嘴里，“这个是巧克力的，感觉更好吃。”
“五条先生能喜欢的话，克己君会很高兴的，九十九他们都不在，他最近骚动的厨艺已经无处安放了。”衹王夕月笑了起来，和鲁泽一起坐到了五条悟的对面，拿起茶壶给他们俩每人倒了杯清茶。
五条悟看着对面的人，心里稍微感叹了一下，祗王夕月和他想象当中的样子确实不太一样。
之前说起「戒之手」所发誓不可背叛的人，他原本以为会是更加强势的，或者是更加具有领导力的形象。
祗王夕月，太柔软了。
柔软到不像是一个能够指引「戒之手」的人，这样干净的气息确实令人很舒服，但是在他的身上，五条悟感觉不到一点攻击性。
连他都感觉不到，就很可能说明，衹王夕月本身就不具有任何战斗能力。
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五条悟说起了之前高专交流会上有趣的事。虽然嘴欠了点儿，但是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把别人气出个好歹来，也不会冷场。
更何况，已经见识过五条悟某些不太靠谱的地方的有栖川桥，在祗王夕月的壳子下面，简直可以说是越来越慈爱了。
不多时，一路加速赶回来的吉野顺平也进了门。
不仅是他，还有七海建人。
因为在学校里消耗了不少时间，准备回来的时候错过了一趟电车，时间上来不及，黄昏馆里还等着一位未来的班主任。
虽然七海建人表示，也该让五条悟尝尝被迟到的滋味，但是吉野顺平并不好意思，甚至已经想着要不要用十一路往回冲了。
七海建人只能提出送他回来。当然，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带回来的血团，用普通咒力无法冲散，或许用「戒之手」退邪的力量可以祓除，但是好不容易出现的疑似线索的东西，七海建人并不希望就这样断掉。
他们看不出来的东西，五条悟说不定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顺平，好久不见了。”五条悟靠在沙发上，大长腿仿佛无处安放一样，“还有七海，现在不是上班的时间吗，难道艰苦认真的七海桑也终于体会到摸鱼的乐趣了吗？”
七海建人连脸都没变，但是眼镜后面的眼睛，就是莫名有种怨念的感觉，“不，工作时间不摸鱼，下班时间也请不要让我加班。”
“五条老师，伊地知先生，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吉野顺平有些紧张的鞠躬，让来接自己的老师等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起来的时候正好和一旁的夕月对视了一眼，他这才感觉身体放松了一些。
“没关系啦，我在这里坐着很舒服哦～”五条悟说着还给顺平展示了一下桌子上摆着的空盘子。
不过比起这个，他当然也看到了吉野顺平手上拿着的血团，因为需要「戒之手」的咒力进行包裹，不然液体状的东西无法定型，普通的塑料瓶子会被腐蚀掉。
五条悟托着吉野顺平的手，一眼就看出了血团的组成，咒力、术式交织在一起，具有很强的兼容性。
他控制着咒力的量，点在血团当中。
果不其然，和七海建人当时试探时候一样的事情发生了。幸好五条悟很有分寸，顺平也早有准备。
一次试探，五条悟马上就摸清了这个血团大概能够承受的极限，“确实，普通的咒力都会受到影响，不过也有上限，随便搓个丸子应该就会完全消除，类咒物效果，但是是术式。”
“搓丸子？”祗王夕月看过来，这是什么招数？
“最近感觉「苍」的造型和螺旋丸也很像啊，都是搓丸子。搓蓝色的丸子、搓红色的丸子，还有紫色的丸子。”五条·二十八岁·悟左手一个「苍」右手一个「赫」，人往地上一站，手往上一托，完全不把这两个大型杀伤性丸子当个事儿，“我就是咒术界的丸子大师。”
吉野顺平竟然还仔细的思考了一下，“那也就是说，五条老师就是咒术界的主人公了吧？”
“没错，救世主，预言之子！”
七海建人和伊地知洁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站起来的鲁泽抬眸，语气平淡地说道：“术式，「祭血」。”
一句话瞬间把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一起。
有栖川桥最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这种能力，毕竟按照鲁卡的设定，他也是敌方高层反水来的。
“这是术式，「祭血」——哀乐姬的能力。”
第 50 章
50
鲁泽的话, 让空气静默了一秒。
伊地知洁高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诶，竟然知道吗？”
沉默时候突然的出声让他身上一瞬间聚集了大量的视线, 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打破了不该打破的平静, 赶紧“抱歉”，然后坐着的姿势更显得有些局促了的样子。
“嗯哼，不过伊地知说的我也想知道哦, 鲁卡为什么知道？交过手？”五条悟倒是没有咄咄逼人, 只是他的姿态总是不自觉的带给人一种攻击性。
鲁泽眼睛一眯，裸露的胳膊上带着的黑色纹身上代表着特殊信号的标志微微发烫，让他整个人的气势上看起来相当的排外。
就在这个呼吸都凝固的瞬间，祗王夕月搭上了鲁泽的手——虽然都是有栖川桥本人, 但是莫名就是有一种迷之ntr的错觉。
莫名有些心虚——等等, 他心虚什么。有栖川桥，你得支棱起来啊！
“确实，我记得鲁卡和不少咒灵交过手，在这次之前，和泠呀应该也有过对弈的经历吧？”衹王夕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侧头抬起来和鲁泽交换了一个称得上缱绻的视线, 成功地顺下了竖毛的猫。
手轻拍了一下鲁泽的手背, 示意他放松。
“嗯，和哀乐姬的话，不仅仅是交过手而已, 过去曾经共事过——在那家伙成为泠呀的下属之前。”鲁泽的声音柔了下来，明明话里的内容是在和几个咒术师说, 但是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却是对着夕月的。
这微妙的，萦绕在他们二人之间气氛, 不禁让其他人莫名生出了一种“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的感觉”。
当然，这当中并不包括五条悟。
“共事啊——”五条悟当然察觉到了他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在成为祗王泠呀的咒灵之前，咒灵很可能还是有另外一个团体存在的——会是之前袭击交流会的咒灵团体吗？
总感觉不像。
五条悟有些好奇，但是这却不是轻易靠言语能够问出来的东西，不过如果存在“共事”关系，那么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过。
就像是衹王家，如此神秘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的家族，本家那边刚才在穿过隧道之前，也给他递了信儿，在那些厚重的、可以称得上是古董的东西里，真的找到了一些几乎不会被察觉到的痕迹。
只等五条悟回去之后就能直接去看整理好的资料。
五条家的资料在御三家中保存的并不是最好的，和他们相比，不论是加茂还是禅院，这两个更加封闭的家族对“传统”两个字简直是贯穿到了极点，如果从他们那边的话，应该能找到更多的东西。
连衹王家的痕迹都多少存在，那存在于鲁泽口中的咒灵组织，也一定是存在痕迹的。
不必急于一时。
“这个哀乐姬，是个什么样的咒灵。和鲁卡一样？上次袭击高专的鲁泽也是，如果不是有「六眼」的话，我会以为你们是人类的哦。”比起那些涉及前世今生的故事，果然还是咒灵本身的情报更加具有时效性。
祗王夕月看着缓和下来的气氛，“要一直站着说话吗？七海先生和顺平君一路上很赶吧，坐下来喝口茶吧。”
他从桌角的托盘上拿下两个新的杯子来，茶壶里的茶还是热的，清甜的茉莉花的味道让人非常舒服。
刚才有些微妙的神经松了下来，吉野顺平和夕月是很熟悉的，但是他没有自然的坐在他的旁边，而是非常有眼色的和他们隔开了位置，做到了单独的小沙发上。
没有更多的废话，鲁卡的人设是不会和不相干的人瞎bb的，于是鲁泽非常直接的说道：“哀乐姬，那家伙是特级以上的咒灵，论地位和鲁泽持平，但是他的术式「祭血」并不是攻击类的术式，本体并没有鲁泽强大”顺口吹了自己一波，他继续道，“术式的效果你们也看到了，只要有他在，想要多少拟·特级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吉野顺平有些奇怪，明明是“姬”，但是却用了他吗？
对待会一并对着祗王夕月起誓的人，鲁卡的态度本来就会稍微好一些，更何况是吉野顺平这个被有栖川桥辛辛苦苦坑来的小宝贝？
“名字只不过是那家伙的恶趣味而已，不过对咒灵来说，性别本身就不是一个划分标准，哀乐姬现在应该也多用女人的外表吧，用咒力堆积到胸上然后穿上衣服，自然就是女人了。”鲁泽皱着眉，似乎对提起哀乐姬这件事感觉有些不爽。
能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好。
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立场对立带来的关系恶化，很可能是最一开始有共事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友好的关系。
甚至，五条悟敏锐的感知能够察觉到鲁泽提起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神中释放的杀意。
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所以，哀乐姬的术式有点像是游戏里的狂化按钮吧，咒灵不仅有咒力上的增幅，还会更加暴戾弑杀。”五条悟过了一下现有的信息，“「祭血」能够直接进入咒术师的身体进行狂化吗，他能够掌握被施术者的生死吗？”
问题不多，但是直切要害。
有栖川桥表示欣赏。
“对那家伙来说，人类和咒灵没有区别，他的术式是对咒力的影响，这个世界上，只有夕月本身的力量可以从根本上对他造成伤害。”——甚至连「戒之手」们的能力对这个术式的作用也是有限的，这需要祗王夕月自己的净化能力。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丛雨九十九的「解缚」子弹能够对真人的术式起效，但是却无法直接将哀乐姬的术式分离出来。
衹王夕月的能力是唯一的。
这个“唯一”和“只有”并不是好担当的词，每次提到这种夕月的力量，“鲁卡”的表现必然是波动的。就是因为这个极端的特殊性，曾经夕月的一世中，他才会因为要大面积清理这样的能力而被敌人钻了空子。
鲁卡会为夕月而战，然后祗王夕月便不需要背负任何东西——这样的设想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更何况现在连鲁卡也没得啊！有栖川挠头。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鲁泽看向五条悟，“当然可以，不仅仅是生死的掌握，能力、意识、记忆，这些都能成为那家伙的囊中之物。”
竟然有这样强大的掌控力，吉野顺平惊道：“也就是说，「祭血」的作用并不仅仅是强化而已，如果强制使用这种能力的话，完全可以制造他所需要的傀儡，实际操作中的作用比最直接的作用要大得多。”
“没错，那确实是个喜欢玩弄人心的家伙。”鲁泽微微皱起了一点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祗王夕月把手指点在他的眉心，淡淡的绿色在手指尖如涟漪点开，“同样的悲剧不会重演。鲁卡，不要担心我。”
“嗯。”鲁泽抓住夕月的手，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指尖贴在皮肤上的温度，仿佛这样才能从曾经亲眼见证夕月死亡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咳——”七海建人有些尴尬的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温存，实在是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完，“只有这个术式就已经很麻烦了，之前遇到的那个特级咒灵真人，其术式能够转化人类成为咒灵，只是转化出来的咒灵级别并不高。但如果再加上这个能力——如果真人和哀乐姬是相同阵营的存在的话，那么……”
“无限的咒灵，对吧。”连五条悟都觉得这样的组合会让人头痛，躲在阴暗的地方释放自己的能力，躲躲藏藏不会正面迎战，让人难以捕捉。
咒术师的数量有限，但是理论上来说，那样的咒灵组合术式能够创造出来的咒灵却是无限的。
而且，由人类转化而来的，能够被摄像机捕捉到的咒灵，无疑有可能会造成普通人的恐慌，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将咒术界披露在普通人的眼中。
击碎传统吗……
五条悟当然一直想要做的从来都是和咒术界的传统相对立。
但是，他并不希望用这样惨烈的形式。
而和他不一样的，对于有栖川桥来说，他需要用最壮烈的方式来宣告——
旧的世代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