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恩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废弃的空间站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在这儿的。
在他来到这个星际帝国短短的日子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让他这个“原始”地球人有些应接不暇。
先是接受自己的身份,再是星盗,然后是皇帝陛下莫名其妙的失控和吻,还有他给的补偿和机甲。
至于那个匪夷所思的要求,他真的不知道那个男人脑子里都是什么。
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好像只是睡了个午觉。
“你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莱茵家族的继承者,你是对自己的外表很放心了。”一个古怪的声音从侧边响起。
矮小的男人蹲坐在靠近舱门的地上,手里拿着一个装水的胶囊,“喝吧。”
“你是约翰的同伴?叫什么来着?”夏恩想起来,这个矮小的男人曾经和他有过对话,在尤拉基地里,就在那个佣兵约翰旁边。
“你可以叫我汉斯,你被带到这里,居然不怕。”汉斯冷着脸,似乎对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十分失望。
夏恩接过胶囊但他没有马上打开,他不会喝陌生人给的东西。
“既然你没有要我的命,那应该有所要求吧。”
“不要参加节目录制。”汉斯十分干脆,他站起来,打开手腕上的全息屏,“其实你也未必参加得了了,哼,你看——”
某个直播的重播,这家媒体的代表就在黑晶里,现场直击的场面让无数人为之哗然。
夏恩见到了现场的混乱,并认出了约翰,他也听到了现场的指控,那一瞬间弹幕直接将所有画面淹没。
最后是一片黑暗,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可以理解你们的仇恨,不过这个真人秀只是一个娱乐节目,它是否录制和你们的复仇行动有什么关系?”
“你理解不了!别说什么你理解——”汉斯突然大吼起来,声音变调,整张脸变成诡异的红色,他的整个身体膨胀开来,像一个充了气的气球。
夏恩往后退了几步,但是这个控制舱空间不大,他寻找着通往别的舱室的门。
汉斯整个人鼓起来,在他肚子的位置,有什么蠕动着,然后撕开了一个口子,就像吐出一滩呕吐物那样,落下来一滩黏糊糊的红色物体。
那摊红色物体蠕动了几下,身体逐渐展开,夏恩屏住呼吸分辨出那是一个类似章鱼的生物。
但这东西比他所认识的章鱼丑陋许多,它的身上长满了肉瘤,伸长的触手比起触须,更细,更长,像蜘蛛的脚。
简直太tm恶心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夏恩克制着生理不适,眼看着那个生物从胀裂的人皮尸体上踩过去,他飞快地转身,跑向刚才找到的门。
门上有控制面板,他闪电般地按上去,但大门纹丝不动,他的背上冒出冷汗,回头看到那个生物飞速朝他爬过来。
蠕动的红色生物沿着墙面蠕动,“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个表情,你们人类,你们所有星球的人,看到我们深渊寄生体就是这种表情。”
寄生体张开触角,十多只触角像一张蜘蛛网那样垂挂在夏恩面前,“你是个不错的皮囊,太美了,放心,我不会弄坏你的,这是一个警告。”
“不要参加真人秀,不要帮助暴君,科雷恩快要完了,雷伊·卡维尔他毁去了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帝国,伽马kb23行星眼看就要落在我们手里,一切都被他毁了!!”
“那你们继续去找雷伊报仇,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夏恩想要撇清。
那个男人可以搞定这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确信。
“不,有关,我改变主意了,我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寄生体停顿了一会儿,这种停顿给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夏恩记忆中的资料太混乱,他还没来得及去深想怎么回事,但是他确定这个红色生物具有寄生能力。
难道对方是想寄生在他身上,就像寄生这个汉斯一样?
“哦,你的表情变了,你也想到了,这是个多么美妙的主意啊!就让我代替你参加节目录制吧,站在那个男人身边,也许我还能控制他得到科雷恩呢——”红色的深渊寄生体颤抖着,兴奋着,身体变得血红。
夏恩听见心口狂跳,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甚至可能是帝国的危机。
当然他可以使用武力,但一旦接触到这个玩意儿,他不确定对方是否就会寄生?
他的眼前已经浮现出电影里见过的八百种场景,从耳朵里钻进去,从嘴巴里钻进去,或是只凭皮肤接触就能融合……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那一瞬间,红色的影子朝他扑了过来。
他的脑中竟然浮现的是皇帝雷伊的身影,倒不是有别的想法,只是相比让这恶心的寄生物钻进嘴里,他更情愿让那个男人的舌头伸进来。
至少从外表上,皇帝雷伊可以赢过这玩意儿一整个银河系。
不知道是不是星际当中的某位神明听见了他的话,就在他念头刚落的时候,他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仿佛带着硝烟和战火的味道,被称作暴君的皇帝陛下雷伊·卡维尔出现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就像刚经历了一场战争,乱糟糟的皇室军服和乱成一团的头发,坚毅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像黑色的深渊,周遭全是躁动的精神力。
他环视了一圈,冷笑着勾动嘴角,一句话都没说,红色寄生物发出可怖的嘶叫,爆裂成血沫落到了地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夏恩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你有瞬移能力?”
“笨蛋,你身上的训练服有定位装置,空间站有传输装置,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就能通过粒子传输到这里,只需要几分钟。”
皇帝陛下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冷冷地回答。
然后他看了夏恩一眼,又看了看地上成为一具空壳皮囊的汉斯的尸体,什么话都没说,但夏恩竟然不敢在这时候吭声。
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怒火。
前一刻他拒绝了对方的交易,这一刻就靠对方才摆脱了危机,又欠了一个大人情。
世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