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张，你又来了！”
“还领着个小伙子呢，这是你家那位吧？”
“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这自行车也挺新的！”
大杂院里，阿姨们你一言我一语，个个眼神犀利，都是火眼金睛。
她们的目光轻轻一扫，你就像被透视了一般，无所遁形。
阿姨们的关注点各不相同，有的盯着那辆凤凰牌自行车不放，有的则对方唐镜这个小伙子赞不绝口。
方唐镜倒是挺大方，笑眯眯地任由她们打趣。
张清可就不同了，脸皮薄得像纸，脸颊绯红，连忙跟阿姨们解释起来。
这一刻，她的内心是后悔的，后悔把方唐镜给带进来了。
一踏入那深邃的门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斑驳的影壁，仿佛岁月的痕迹都刻在了上面。
继续前行，路径曲折，直至来到谭大爷的家——一间局促的小平房，不过十几平米，显得格外紧凑。
“小清啊~”声音未至，情已先浓，谭大爷虽身体欠佳，但听力依旧敏锐。
张清一听到谭大爷的呼唤，便顾不得院子里大娘们的打趣，急步踏入屋内。
方唐镜紧跟其后，一同进入这小小的世界。
一进门，方唐镜的眉头不禁轻轻蹙起。
屋内景象，简而言之：脏、乱、挤。
最让人感到压抑的是空间狭小，三人站立其中，转身都显得局促。
环顾四周，只见有限的空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破旧木头、烂碗、古书籍……
它们杂乱无章地摆放着，压缩着这本就很拥挤的空间。
谭大爷坐在一张缺胳膊少腿的旧木椅上，背脊轻轻弯曲，白发如雪，身形瘦弱，衣着邋遢。
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蚊子落在上面，都有可能被皱褶夹死。
尽管年岁已高，但谭大爷的眼神依旧明亮，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然与智慧。
“谭大爷，身体还好吧？”张清一进门，就带着关切的笑容问道，声音里满是温情。
谭大爷回以一个温暖的微笑，那笑容仿佛能照亮整个小屋，“哈哈，小清啊，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
说着，他又轻轻咳了几声，显得有些吃力：“就是哮喘这老毛病，时不时来闹一下。”
张清见状，连忙上前，轻柔地拍打着谭大爷的后背，帮他缓解不适。
这时，方唐镜也走上前来，语气诚恳地自我介绍：“大爷，您好，我是张清的朋友，方唐镜。”
直接上升为朋友，速度有点快。
后面的张清闻言，秀眉微微一皱，但是却没有反驳。
谭大爷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温暖的光芒，“好，好，年轻人有这份心意，难得啊。”
他边说边在方唐镜和张清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眼，眼神直接而锐利。
仿佛在无声地说：“小伙子，别在我面前动小心思哦。”
方唐镜闻言，笑着回应：“大爷，您这岁数虽是摆在那儿，但眼神儿还是锐利得很嘛！”
谭大爷呵呵一笑，摆摆手说：“老了老了，眼睛早就不中用了。不过啊，看人嘛，有时候倒是比年轻时还清楚几分呢。”
两人一来一回，言语间暗藏机锋，张清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唯独对谭大爷的眼睛问题听得真切。
“大爷，您这老花眼是不是又严重了啊？”张清憨直地问道，语气里满是关切。
谭大爷一听，不由得苦笑，轻拍了拍额头，“你这傻丫头，真是实心眼儿。”
方唐镜见状，忍俊不禁，心中暗道：这丫头，真是憨态可掬，别有一番可爱。
两人并未多言解释，任由误会悬着。
谭大爷膝下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蜗居在这简陋小屋，日子过得艰难。
看这样子，或许不久于人世，满打满算也就三载光景。
张清，那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平日里忙碌于自己的工作，却不忘每周抽空来探望谭大爷。
现在倒是挽起袖子，利索地帮他打理家务。
小小的空间里，她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洗衣做饭，样样拿手，动作间透着股子熟练。
反观方唐镜，此刻却有些手足无措，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尴尬。
这活儿他不是干不来，但男孩子嘛，总爱在女孩子面前装那么点“不懂”。
其中的微妙，懂得人自然懂。
于是，他只能尴尬地笑着，看张清忙前忙后。
闲来无事，也就打量着老爷子的宝贝了。
一看这些宝贝。
感觉就是几个字，老、旧、破。
这些东西，方唐镜也看不出个好坏，简直就跟一堆破烂一样。
“小镜子，瞅啥呢？”谭大爷察觉到方唐镜的动作，眼神立马警惕起来。
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生怕他动了什么歪心思。
方唐镜见此做派，悻悻道：“老爷子，您这都是些破烂玩意儿啊，没一件齐全样式，特别是那些旧桌椅，真是占地方。”
谭大爷一听，胡子都差点气歪了：“你这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些在我眼里可都是宝贝，到你嘴里就成了破烂！”
方唐镜闻言，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宝贝？我真没看出来……”
谭大爷直接说道：“小镜子，你手上拿的这半副画是唐伯虎的真迹！”
“旁边那张破破烂烂的字帖，是颜真卿的手笔！”
“那张木桌子，用的是黄花梨木，珍贵着呢！”
…………
方唐镜一听，脑袋里跟炸了锅似的，嗡嗡直响。
古董这玩意儿，他确实不在行，但它们的价值还是略知一二的。
现在看着不起眼，过个几十年，这些“破烂”可就成了香饽饽，价值连城了。
方唐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半幅画和周围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物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原来，这些在方唐镜眼中不过是旧物的存在，竟然真是宝贝。
“谭大爷，您……您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啊！”方唐镜结结巴巴地说，语气中满是惊叹和敬佩。
谭大爷看着方唐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但随即又变得心疼起来，“是啊，都是宝贝。可惜，现在的人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