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嗒叮嗒叮嗒……”
窗外一片漆黑,雨珠打在防盗窗上,发出刺耳磨人的声音。
屋内并不比屋外明亮多少,只有一间卧室亮着昏黄的灯光。
那光来自一盏台灯。台灯前坐着一个头发蓬乱,眼神空洞的男孩,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台灯。
他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人类。
据我观察,从回家到现在,他一直盯着这个台灯,除了眨眼,躯体几乎没有什么活动。
或许他的意识很活跃?我不知道,我还没有与他们建立联系。
我看看书桌上的钟,已经快12点了,我该要行动了。
“你好。”我尝试与他交流。
“……”他没有反应。
“你好。”我再次向他打招呼。
“……”他还是没有反应。
“这……”
“你好!!!”看来我们的联系还是很弱,没办法,我再次加大了力度。
“嗯?”他缓缓抬头,环顾四周。
“我在这。”看到他神情茫然,我提醒道。
他再次看向台灯,这次,昏黄的灯光变得粘稠,逐渐有了形体,最终化作一个球的形状。
“你好。”这是我第四次打招呼了。
“……你好。”他终于回应我了!
他似乎并不惊讶,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方河。”他机械地回答道。
“你刚才在干什么?”我继续提问。
“在发呆。”
“发呆?哦,这个行为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是吗,那没有意义的事你为什么要做呢。”
“……”他抬起头,似乎被我的话触动,变得清醒过来。
“你是?”他疑惑地问道。
“我?我是……”我想了想,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为好。
他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在做梦吗?”他自言自语道。
我没有回应,而是继续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这间屋子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这是,另一个自己吗?”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似乎把我当做一种幻觉。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我爸从十几年前就没有音讯了,他因为赌博欠了很多钱,于是抛弃我妈和我,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你母亲呢?”
“我妈…我妈她…她去世了。就在一个月前,因为一场车祸。”
“这就是你看起来这么颓废的原因吗?”我继续问道。
“不止。”
“不止?”
“还有很多。”
“很多啊?能说说看吗?”
“……”
“……”
“算了。”沉默之后,他疲惫地说。
“为什么!?”
“其实没什么,只是我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
“这样啊,好吧。那么,你想死吗?”
听到这句话,方河用空洞的眼神凝望着眼前的光,缓缓地念出一个字:“想。”
“是吗?那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我怕疼。”
我再次看向桌上的钟,十二点要到了,我要开始行动了。
“如果你只是因为怕疼的话,那恭喜你,现在你碰上了一个天赐良机。”
方河感觉眼前的黄色光球越来越明亮,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直到漆黑,耳边的声音骤然停止,四肢变得僵硬,直到无法运动。
“嗯?”方河感觉失去了所有的感知,仿佛灵魂被剥离,但他仍然可以思考。
他没有“挣扎”,也不想“挣扎”。
“握紧这颗光球,你将没有痛苦地死去。如果你选择放弃,五分钟后,一切回归正常。”
方河缓缓将“手”伸向了那颗光球,那“手”并非他现实中的手,而更像精神上的手。
这时,方河耳畔响起某人的声音。那声音充满愤怒,却又那么低沉,无力,悲哀。
“说到底,你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良。”
“你是对的。”
方河不再去想,握紧了光球。
“我叫方河,再见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