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个他都快要忘记了的名字,陆胜华有些站不稳的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两眼略微失神,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不消片刻,便回过神来,语气清冷的道。
“红蕊是我母亲认下的干女儿,何况早已成亲出嫁了,即便是死了,与我们陆府有何相干?”
“无冤无仇,人家能盘旋在你家十几年?”
面对白小乙的咄咄逼人,陆胜华气红了脸庞。
“陆家从未做过对不起人的事!”
白小乙见他此时情绪激动,什么也话也听不进,她也不急于一时,“好了,我会在城外的破庙暂住几日,如有需要,就派人来破庙请我。”
白小乙刚离开陆府,陆家的少年将军陆景桓就匆匆赶了回来,只见他身穿银色铠甲,星眼浓眉,常年的征战让他退去了这个年华本该有的稚气,如鹰一般的眼神扫过满院子的狼藉,眼下全是担忧之色。
疾步而行,撞上了焦急去府外请大夫的管家。
“二爷,你怎么回来了?”
管家看到他面上一惊,不过没忘了规矩。
“陆叔,你这是干什么去?”
“小公子一直昏迷不醒的,夫人担心,让我去请大夫过府瞧瞧。”
陆景桓让身边的随侍去了,然后拉着管家,询问家中发生的变故,这才知道昨夜的凶险。
鬼故事在他孩童的时候听过不少,可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司空见惯的便是杀戮,有点不太相信,可里面居然有祖父的事情,又让他不得不信。
“你亲眼看到了我祖父?”
“奴才哪里有那福气,只不过是听到那个小道长提了一几句。”
陆管家的话还没说完,陆景桓就大步流星朝着父亲的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推门进去,只看见父亲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身上仿佛没了往日的那股生气。
“父亲!”
轻声低唤,陆胜华转过头,看了一眼进来的儿子,有气无力的道。
“你不是还有些日子才到吗?”
“近日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我一个人骑马先回来了,大军在后面。”
“可有入宫面圣?”
“入京就去递了面圣的文书,圣上免了我的礼,让我与大军一同面圣,这才晚了些时间回来。”
他没想到的是他在皇宫等待的时刻,陆家正在经历生死存亡的大事。
“回来了就好,你娘很想你,你去见见她吧!”
陆景桓没有接父亲的话,反而问起了白小乙。
“听闻是一位女道长救了我们家,我特意过来谢谢她!”
“她走了。”
“走了...您怎么能让她走了呢...她还没说祖父的事...”
陆景桓太想知道祖父的消息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他真的希望能迎回祖父,这样祖母也能安心待在家里,而不是常年住在城外的静心寺了。
如果能化开父亲的心结,那就更好了。
“谁跟你说的?”
陆胜华的声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道娇柔的女声。
“老爷,您赶紧进宫请御医来瞧瞧吧!”进来的陆夫人一脸的慌张。
“怎么了?”陆景桓从未在娘亲的脸上看到如此的神情,不免也多了一抹担忧之色。
“晨哥儿怎么也不醒,大夫也说不出什么缘由!”
听到这样的消息,几人跟着陆夫人赶紧去了主院,看到躺在床上的长孙,紧闭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陆胜华仿佛看到了他脸上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黑气。
终于知道那姑娘为什么要跟他说她的地址了,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对着自家儿子道:“你亲自去城外的破庙,里面有个穿着道袍的姑娘,去请。”
陆景桓没有多问,大抵知道那个姑娘是谁了。
到了破庙,一眼便看见了一身蓝色道袍,与众不同的姑娘。
不等陆景桓走到跟前,白小乙睁开了双眸,眼中宁静如林,让陆景桓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陆家是不是有人长眠不醒?”
声音清冷如风,犹如寒冬的清晨,带着一股疏离。
“嗯,还请道长随我一同去看看。”陆景桓皱着眉,想到家中的晨哥儿,放低了姿态。
“不用瞧,他是被怨气附体了,而且他身上的怨气无法驱散,只能化解,若是化解,必要找到真相,解开怨者心结,才能化解,此事需当事人配合,你来没用,让你父亲亲自来吧。”
说完,不在理会眼前的人,专心的打坐起来。
陆景桓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复杂,扫了一眼面前的娇俏小姑娘后,有些不相信她说的这些,转身离去。
陆胜华见儿子没有请来白小乙,脸上一脸的疑惑,白小乙离开的时候特意说了地址,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怎么会没来呢?
陆景桓冷声道:“父亲,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我亲自去请章御医,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晨哥儿有事的。”
大哥唯一的儿子,他不允许他有事。
看着小儿子的背影,陆胜华垂下了双眸,浑身带了一抹消肃之气,整理了衣衫,带着陆管家,竟亲自去了城外的破庙。
“你终于来了!”
“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陆胜华并没有把她当做普通的姑娘,能跟着那老东西,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说吧,我该怎么做,你才去救我的晨哥儿。”
白小乙仿佛早就知道了结果一般,淡淡的道:“红蕊的因是你种的,果业报在了你的子孙头上,天道因果循环,便是这个道理。”
陆胜华的双眼仿佛淬了毒一般,厉声呵斥,“你不要信口雌黄,她的因怎么会是因为我?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好师父?”
见他提及师父毫无悔意,白小乙周身陡然燃起愤怒之火。
“要不是这些年师父一直用他的两魂镇住红蕊的阴魂,你觉得你们陆家能安生这么多年?即便师父感受到了大限之日,满脑子想的还是两魂没有了他的生魂滋养,压根镇不住女鬼,担心红蕊趁机找你们报仇索命,特意让我前来帮你们陆家渡过此劫难。”
说完,顿了一顿,然后又道。
“如果不是师父,想必你已经没有机会站在我的跟前,大义凛然的批判他,发泄你心中的怨恨。若你觉得我不该来,我师父错了,那我走便是了。”
她是答应了师父要帮陆家,那抹怨恨的阴魂,并不能要了那小子的命,不过是让他变得痴傻而已,也不算是违背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