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我的初始好友们有奇特的气场, 我一直都知道。

    他们是扫黑除恶的正义化身,是完美标准的人民公仆,他们完全献身于国家, 是我都倾佩的一类人。

    米花町的治安向来严厉, 虽然事件频发,但警方的出警速度和办事效率倒是不差。

    从来到这个世界我便发现,这里的世界观受到异能力的影响,人类历史的进程和我所经历的不同, 结束没多久的异能大战就是最好的证据。所以, 这里的势力分布早就不是普通的热武器能平稳划分的了, 人们不再是有武器和没武器之分,而是有异能力和普通人之分。

    所以在见到我上个世界熟悉的人时, 我很惊讶。

    我去过我的故乡, 那里的一切都很熟悉,除了没有齐木一家。

    是的,所以我才会和太宰治说,我是独一无二的。

    横滨的警察也在监察打击黑手党, 三刻构想不过是一位智者的假设罢了,且还没来得及深入稳固。一名资深刑警就经常揪着中也的尾巴不放,他想把中也带到光明处, 他清楚的知道中也暗地里的身份,知道港口mafia的存在,但是无法, 他没有证据。在法治社会中, 只要我的组织仍然披着合法的皮——因共同利益和追求而结社——他们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横滨已经习惯了这种表面和平, 心知肚明的维持着来之不易的平衡, 但是其他地方不是。

    我在米花町的出现好像打破了某种隔阂带去了联系, 米花町简直不可相信横滨就放着这么大的黑恶组织不管,尤其在我违规高空飞行(虽然补上了申请),在我大咧咧出现在警方面前后,

    目暮十三立即将我的情报递给了上头,米花町的势力捅开了这层遮羞布,迫于压力,横滨派出了一队机动组。

    没错,送死的机动组。那些尽职的刑警先生们并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牺牲品。

    而引子,就是松田警官。

    “你在说什么?”松田警官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咖啡里有迷药。]我淡淡说道,[这个计量的话,喝一口就能让人失去对四肢的掌控力。]虽然对超能力者来说不算什么……不,药物对超能力者也是有效果的,酒井陆斗给我买的晕车药就很有用。如果我吃了迷药的话,应该是很糟糕的情况了,比如因为控制不好身体砸穿几块地板之类的。

    “迷药?你从哪得来的消息?”松田警官忍不住笑了,像是被我的异想天开逗得不行,“我用那个对付你做什么?我又不是混在酒吧里专挑女孩子下手的流氓,如果你在这里晕了,我还要负责把你抬回去。”

    [没错,你就是想不动声色的把我带走。]

    我不听他掩饰的话,像一个不会读空气的讨厌鬼一样拆穿了他。

    “额……”松田警官的指尖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玻璃杯,“那你喝一下证明自己?”

    我:[……]

    你还真是不放弃啊。

    [你只是想不动枪不发生争执,将我安静的绳之以法罢了。]

    我说道。

    松田警官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眸里温和狡黠的光渐渐变得犀利且不近人情,敛起来的神色正如一个冷酷且高傲的刑警。

    “所以,你真的是黑手党的首领?”卷发青年的嗓音低沉且冷淡。

    他从上头接到这个命令时,在感到荒诞的同时,还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放松感,像是等待许久的不可确定终于有了结果。

    不加遮掩所暴露出来的权利和金钱,拥有一堆下属的超高地位,除了明面上注册的有头有脸的财团,也就是不可见人的黑恶组织能做到这点。

    [如你所见。]

    我并没有露出松田警官想象中的慌张神色,[你不是猜测了很多次了吗,虽然感情上不想承认,但你最终还是选择明确站在我的对立面——加入这场行动。]

    松田警官的神情彻底冷了起来,他周身面对友人的柔软气场尽数散去,“齐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堕落,你很年轻,也很有胆量和能力,你明明能在正常社会有一个光明的身份,不错的前途……”

    啊,是这样,正常套路里这个时候都会有真情实感的好言相劝,代表正义一方的人想靠嘴遁感化走入歧途的朋友。

    [但是现在的我被你们带走,就只有死刑的份儿。]

    “什么?”

    松田警官怔住,

    他很快就明晓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眸色不禁染上了痛苦和狠意,“所以你已经把该犯的不该犯的罪都扯了一遍对吗?”

    他伸手拉上了我的衣领,复杂的情感偏向让他的指节都用力到发抖,他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和破腔,“你怎么敢!你是那样可恶冷血的人吗?既然如此,你帮助我抓捕炸弹犯是为什么?救我是为什么?心情好所以为所欲为吗,还是有恃无恐的想要戏耍警察!?黑手党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

    我并没有在意拽住自己领子的那只手,反而毫无退却的直视着卷发青年怒意盈盈的双眼,

    我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勾起了一抹极度危险的笑,[我还想反问你,黑手党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敢?]

    松田警官下意识松了力度。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像是被我的冷脸和承认伤到了,牙齿咬得下颚都紧绷起来,

    “咣!”

    松田警官把我按到了吧台上,

    他气得现在就要打我,但却没有出手,

    “你被逮捕了,齐木痞雄。”

    他干涩的丢下这句话,从口袋里掏出了手铐,熟练的单手操控着伸向我的手腕,

    “不过只能说,幸好你是单独出来的,免去了一场火力拼杀。”他低垂的眼睑遮住了透露感情的眼眸,“你的履历还需要调查,再和你的功绩相抵,可能的话,你能免去不少刑罚。”

    我没有挣扎,只是认真的看着他的脸,[你又为什么肯定,我是单独出来的?]

    松田警官的动作顿了下,他抬头,显出了几分紧张,“你什么意思?”

    我笑了一下,从鼻腔里发出了浅浅一声气音。

    这个笑容像是一个暗号,像是什么可怖之物的开锁键。

    “砰砰砰——”

    只听几声不详的枪响,松田警官睁大了眼,失态的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他突然倾身抱紧了我,这个举动让我微微发愣,

    过了几秒钟,惊觉这边安然无事的松田警官联想到了更糟糕的事情。

    “宫本!花沼!”松田警官失声喊道,他急急转头朝向机动小组藏身的地方,抵住我脖颈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连我都产生了窒息感。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应的松田警官狠戾的看向我,那个眼神如同被踩了底线碰到逆鳞一般,几乎恨不得杀了我,“你做了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握住他掐住我脖子的那只手,轻而易举的扒了下来,和我较力的松田警官很快便发现自己不敌我,额角都渗出了两滴汗珠,我将紧贴着我的卷发青年一推,不急不慢的坐直了身体。

    松田警官倒退了好几步,他一手撑住了被自己放到衣服上的外套,机械的坚硬感触到了他的神经。

    我不声不响的,冷冷注视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下一秒,松田警官从外套中拿出了那把枪,枪口稳稳的对准了我。

    两两相对的我们就像陌生人……不,比陌生人还要差劲,我们就像是敌人,仇人。

    “如果你真的带了人过来,如果他们真的出了意外,齐木,或许今天就是我殉职的日子,但我一定会带走你。”

    我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到现在这种境地,还要对我保留宽恕之心呢?]

    他说了那么多话,看似无情且决绝,却有那么多“真的”作为前缀。

    我并未接话,因为有一道清冽的少年音插入了我们针锋相对的僵局,

    “刑警先生比我想象得要天真。”少年缓步走近,声音清晰的在空间里回荡,“还是说,刑警先生对我的BOSS有了深厚情谊?”

    来人披着漆黑的长外套,裸露在外的皮肤缠着一圈圈绷带,

    是太宰治。

    我出门前明明说过要一个人,但我知道,关心着我的下属们惯会自己行动。而太宰治的行动,往往精准且巧妙,经常在重要节点时出人意料的出现。

    他清楚我的心灵感应能力,所以这次行动,我们心照不宣。

    太宰治手里的枪灵活的缠着他指尖转了转,枪口若有若无的冒着吸烟,硝烟的味道很快钻进了松田警官的鼻子里。

    “你——”

    松田警官一边拿枪指着我,一边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宰治,视线在他的脸上和枪上游移,

    “你的首领?是你做的吗?”说完这话,松田警官转而看向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他是你的下属吗?那个和你在餐厅吃饭的小朋友?齐木,他看上去才十五六岁!”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又一道声音插入,来人明显比太宰治心急且富有活力,“喂,这位刑警大哥,虽然你尽职尽责,我对你也没有恶感,但我可不能允许你就这么带走我们的BOSS。”

    是中原中也。

    少年双手插兜站在太宰治的身边,赭色的短发卷曲着贴在颊边,他的脸上犹带着稚气,钴蓝的眼睛清澈又明亮,

    松田警官沉默了一下,声音猛地提高,“他看上去更小了!连一米六都没到,先不说别的,这个体格就会在成年人的组织里吃亏的。”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跳脚,“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吃亏!”

    或许只是面对着两个孩子,松田警官的心声里大部分都是痛心和惊愕,以及对两方战力的冷静评估,因为他没有听到同事的打斗声及惨叫,所以对他们的死亡持怀疑态度,但很快,他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埋伏着机动小组的后厨,走出了一排端着枪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气势和两个少年完全不同,他们的手上,头上,脖子上,或多或少的嵌着疤痕,带着战火的气息。

    松田警官向我靠近,黑衣人步步紧逼,松田警官又抬了抬枪,于是黑衣人顾及着我的安全,停在了原地。在这个情境下佁然不动的我,透着令松田心惊的冷静和漠然。

    就像黑暗的帝王一样。

    松田警官心里想到,

    该说不愧是黑恶组织的掌控者吗……为什么他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呢?

    也在被黑衣人保护的太宰治说,“你们的迷药挺管用的,用水稀释做成喷雾,效果不比直接饮用差。”他看着松田警官,缓缓勾出一个恶意的笑,“毕竟,出售迷药的通道,我还管理过。”

    说完,大概是觉得猛料加得还不够,太宰治从衣襟里掏出了几个证件,手指灵巧的一转,几张证件便像是摊开的折扇一样,尽数展示在松田警官面前,

    “花沼,宫本,折田,由里……这些人你也并不都认识吧,不过,人数全了,都在这里了。”

    太宰治神态悠然的将手翻转,证件便轻飘飘的落了下去,啪嗒的落地声清脆又沉重,松田警官在其中几张上面看到了未干的血迹——它被夹在干净的证件之中,并未弄脏黑发少年的衣服。

    松田警官哑然无声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脸色黑得吓人,眸子在盛怒之中竟然呈现出了冰冷的死寂,

    我看了眼太宰治,他闪躲了我的目光。

    “BOSS,要抓住他吗?”太宰治问我,与我对话的他语气轻柔,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触怒黑手党的刑警先生,置身于危险的刑警先生,没有从这里安然走出去的道理。”

    “砰——!”

    卷发青年扣动了扳机。

    太宰治的眸子微微睁大,却并没有惊异之色,

    那颗子弹飞速旋转着冲向我的面门,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这样啊……

    下一刻,子弹停住,

    接着,它诡异的开始倒退,直至从未从枪口里射出来。

    周身的一切都在倒流,人们的神情有一瞬定格,看上去滑稽不已,我是这逆转的时间中,唯一清醒的人。

    睁开眼,手机里还没有松田警官发来的短信,太宰治刚刚进入港口mafia大厦,还问了酒井陆斗一句今天中午我准备吃什么。酒井陆斗胆战心惊的回复他,不知道这位阴晴不定的心操师想搞什么把戏。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我将时间倒退了二十四小时。

    我看着手机,指尖点动,向松田警官发了一句,

    [明天要来横滨吗?]

    第62章 第 62 章

    [明天要来横滨吗?]

    消息发出去很快就被已读, 我等了没半分钟,那边发来了回复,

    松田警官:嗯?

    松田警官:大忙人有时间见我了?

    我:我给你订了两点的车票。

    另一边, 在工位上摸鱼的松田警官猛地坐直了身体,他看了眼时钟, 指尖飞快点了几下键盘:两点?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你有什么事要这么急?

    我和他像在几年后的聊天软件上实时对话一般, 消息发得及时又顺畅:明天我生日, 我想见你。

    那边的回复卡顿了一下, 松田警官慢悠悠的回了一句:生日?四月十号?

    我:对。

    接着,我毫不客气道:我要礼物。

    松田警官:都这个点了, 你让我上哪给你找礼物, 你给我订的两点的车票!

    我:也就是说你真的会来横滨?

    我笑了下,对着手机按得投入,

    我:你人来了就行。不过你的工作自由度这么高吗?随意离职?

    等了一会儿, 我都没有收到回信。

    我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蹬了一下地板,仰在我的豪华座椅上望着天花板转了两圈, 齐木小雄一下子看出了我的望眼欲穿,不禁吐槽道,[你现在的模样像是等待男朋友消息的女孩子一样。]

    我瞥他一眼,[别乱用词。]

    [我用词向来很准确。]齐木小雄把左右手拿的笔放下, 然后把一份文件递我, [还要再看一眼吗, 情报部搜集来的情报,那个把景光逼到自杀的组织。]

    我接过那份文件, 情报组的工作做得很好, 文字的排版清晰且内容逻辑严谨, 标题大名便是——【乌丸集团】。

    我在那天知晓诸伏景光也凉了之后,就回来下了这份命令,没有很明目张胆,因为我手下的人会自动风言风语的传我将会对哪个组织下手。松田警官的记忆里并没有景光死亡的缘由细节,只是模糊的提及了这位好友殉职的事情。

    这个搜查资料的任务比较困难,因为那个组织并非在横滨的主场,且纪律森严,涵盖国内外的成员,组织里的人被处死的几率比我的港口maifa还要大,我的情报组还派人玩了卧底那一套,才给我整了那么一份资料。

    我对诸伏景光的印象其实要比研二阵平他们淡一些,但这个淡大概也就是好感度九十五和九十的区别,是一顿饭就能涨起来的程度。相比起对我有些心思所以更招我注意的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以及心思敏锐又活泼的萩原研二,诸伏景光更像是伙伴中安静温柔的角色,是我被外界的某些事搞烦了就想去他那静一静的类型。

    而且诸伏景光的贝斯弹的不错,我很喜欢用吉他和他合奏。

    [这个组织在政界,经济界,科学界都有很深的人脉,组织的成立时间比港口mafia还要早,而且……]齐木小雄抬眸看向我,[这个组织比你有钱。]

    我:[……]

    该死,在横滨这种小乡村(?)称王称霸太久,一时间在财力上被碾压让我心情很复杂。

    齐木小雄继续道,[他们好像在研制长生不老药,顺便还有个统治全日本的野望。]

    我冷笑了一下,[那他们路还挺长。]

    我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手机,这分心的模样落入齐木小雄的眼里,让他有些讶异,[我能从你的心声里读到世界重启的经过,那故事真狗血,但是放在八点档的话还是很受人欢迎的。]他看了眼大门的方向,太宰治已经快要乘坐电梯升到顶层了,[老实说,虽然我一直开着心灵感应,但我完全不理解你为什么还要见他。]

    为什么啊……

    我想到了那个向我射来的子弹,但是比起这个,最让我印象深刻的竟然是第一次枪响后卷发青年奋不顾身向我扑来的一幕。

    那个时间短到他完全没有思考的空隙,一切都是潜意识在作祟,他的身体条件反射地想要保护我。

    ……这就够了吧。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随之响起的是当代超人气偶像HAYATO的火热歌曲,虽然这段时间这首歌在很多人的心里循环播放,听得我耳朵差点儿要起茧,但是不得不说它真的很好听,而且,是太宰治唱的(?)。

    开个玩笑,这个偶像的音色和太宰治一样,仿佛宫野x守。

    我按下了接听键,转眼看去,齐木小雄已经瞬移移开。

    松田警官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明明是前不久才听到的,这时却仍然有许久未闻的恍惚感。

    “齐木,提前祝你一句生日快乐。”成年人的寒暄必不可少,松田警官已经很熟练将这种话说之于口,“你之前都没和我提过,先斩后奏,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是这样,在别人还没做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通知要生日礼物,是很失礼的行为。

    我单独给松田警官传去心声,[谢谢,不过没关系,礼物的事只是开个玩笑,你只要坐上两点的列车就够了。]

    “不过说真的……”松田警官似乎在踌躇的走来走去,他的声音大概从无人空旷的楼道里传来,有些失真,“你是怎么给我定的列车票?证件什么的都在我手里呢。”

    这有什么,我能凭借一己之力让列车站停运,替别人买个票而已。

    [因为我记下了你的身份号码。]我说道,[我动用职权查了你上次乘坐的列车记录,知道了你的信息。]

    “……这个行为可称不上好啊……”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我挥了挥手,门便自动开启,门外的太宰治披着明天那身外套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总之,你还有一个小时。]我对松田警官提醒道,[列车站离你工作的地方并不算近,但一个小时绰绰有余。]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松田警官吐槽,“好任性,你算计好了我不会拒绝。”

    [毕竟你约了我这么多次,好不容易我才同意了。]

    太宰治在一旁看着我表演无声的哑剧。

    过了两分钟,电话挂断了。

    我看向安静等着我的少年,[怎么了?在我的午饭里加了很多芥末吗?]

    “那种事做起来是无用功吧。”太宰治说着,视线落在我收起的手机上,“齐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指不张口说话吗?]

    从心声中知道了太宰治的想法,我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一般人或许会猜想我不张口可能是有什么心理创伤,但是太宰治能看出来我的状态飘得正好,并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他只是好奇。

    得到太宰治的肯定后,我答道,[因为相比起学会说话,我更早得学会往别人的大脑的传递心声。]

    太宰治如我所料一般顺着我的话往更深入的地方想去,“所以,你使用这项能力的第一个对象是……”

    [我的父母。]我坦言,[因为是一对笨蛋夫妇,所以完全没想到要把我送到什么研究所去,反而在我一岁时用瞬移帮妈妈打了酱油后,他们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暴露了能力吗?”太宰治自然接道。

    [不是,因为我买酱油没给钱。]

    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

    他的表情在我面前总是会偏向意外的情绪,不知道我该不该对此感到骄傲。

    [因为我买酱油没给钱,妈妈和爸爸抱着我严肃且沉重的讨论了一番,最后由爸爸去给超市老板道歉。]我说,这件事很久远,但是太印象深刻了,[虽然超市老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也没有室内监控,他还以为偷酱油的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因为个子太矮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从柜台穿来穿去。]

    太宰治抿唇,他已经看出了这件乌龙的本质。

    一对爱护孩子且善良正直的笨蛋夫妇。

    不,你根本想不到这对笨蛋夫妇有多笨蛋,虽然他们的确是好人。

    我想到,

    而且齐木楠雄的表现这么离奇却没吓到笨蛋夫妇,还因为他们有个天才大儿子的功劳。

    被勾起了温暖回忆的我心情好了一点儿,这份改变落入了太宰治的眼中,

    “你有烦心事?”他问。

    [当港口mafia的首领怎么会没有烦心事呢?]

    我推开桌上的文件,然后走向休息室为即将到来的约会做准备,[我下午要出去,工作都被我搞定了,叫酒井陆斗别来催我。]

    “出去?”太宰治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我的交友圈,“那位刑警先生?”

    [对。]我回头看着他,[太宰,你今天不要跟着我。]

    “别的首领都只能畏缩在本部,你却连窗户都要一周开五次,完全不把狙击手放在眼里。”太宰治闭眸,像是拿我没辙,“啊啊,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还真是任性。”

    他这话是不是说过。

    我在一堆隐形眼镜中犯了选择恐惧症。

    “金色的怎么样?”太宰治冷不丁的建议,“因为这个颜色会衬得你很无情。”

    ***

    这一回,我直接去车站接的松田警官。

    松田警官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说,“哎?你不戴发卡了吗?”

    我给别人下了催眠,他们眼中的我头顶秃秃,可算没有了碍眼的抑制器,这个东西真是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

    我透视了松田警官的背包。

    ……如我所料,里边有一把枪。

    看来嫌隙还是已经出现,松田警官现在心里很是不自在,几乎是职业病附身的高度警备状态,他惊愕于我现于人群的无畏坦然,隐于人群的不动声色。

    松田警官想起了出门前上头交给自己的任务,

    他接下了,但是任务的行动时间是明天,他有点儿不死心,想先一步来调查一下情况。

    毕竟我虽然在他面前破绽百出,但所作所为都是正向的。

    “这身装扮,你终于不在工作了?”松田警官像上次一样调侃我,“我调回了□□处理班,上头给我放了三天假,所以你的生日,我不会缺席了。”

    松田警官微笑的模样很耀眼。

    “对了,还有生日礼物。”

    卷发青年翻开了包,手上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半晌,他拿出了一条折叠整齐的围巾。

    我看着这条围巾,突然想到,上一次在咖啡店,他没有把它带来。

    松田警官说,“其实这条围巾我十二月就准备好了,本来想送给你作为救命的答谢的,但是你一直没有空,就这么熬到了四月份,现在天气都暖和了起来……这个,就变得有些鸡肋了。”

    我接过这份礼物,无言了好久,才干巴巴道,[你为什么要准备围巾?]

    “一般来说都会送手表领带这些吧……但是我觉得你都不缺,而且我见过你的领带品牌,一条要三十万。”松田警官露出了牙酸的表情,“当时帮你抓住被吹走的红色围巾时,我就发现……”

    他顿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出口。

    我明白,因为港口mafia首领的传承物,真的好旧,就算我一天把它回溯一次,还是掩饰不了它的年代感。

    我摸着围巾,它的触感很柔软,编织得细密且精致,简直不像是第一次做,[你还擅长这些。]

    “正好我的手指是最灵活的。”

    松田警官像是得意的炫耀一般,抬手晃了晃。

    [……谢谢。]

    我说道。

    然后,我听到松田警官的心声说,

    (如果把那条红围巾丢了就好了…这就说明那条红围巾根本不重要……)

    那大概是不可能的。

    我们出了列车站,站在路边打车,

    “先去找酒店,然后和你去逛一逛。”松田警官揉了揉因长时间坐车而酸麻的脖颈,“你的小助手呢?我记得叫陆斗,他被炒鱿鱼了吗?”他和我闲聊着。

    [陆斗去学开飞机了。]

    松田警官:“……当你的助手要这么高水准啊。”

    实际上,酒井陆斗是一边给着阿呆鸟好处,一边让阿呆鸟教他。

    我和松田警官有一搭没一搭的商量着接下来的行程,突然又感受到了耳鸣。

    这次耳鸣的时间要比上一回长,我皱眉摸上了耳朵,松田警官发现了我的异样,转身担忧的看向我,

    “齐木?”他唤道,却没有得到我回应,“痞雄,你怎么了?”

    这个称呼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却让我心头猛地一跳,我抬眸盯着他,他被我的眼神惊了一下,然后似是不知所措般皱了下眉,

    大家都叫我BOSS,再不然便是齐木。

    叫痞雄的,只有那几个人。

    松田警官一心一意的观察着我的脸色,他的声音模糊的传进我的耳膜,我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大概是问我要不要去医院之类的。

    我们都没有意识到有一辆汽车似是不受控一般向我们奔了过来。

    耳鸣还没缓过来,我就被一股大力推到了一边。

    和我一起的还有松田警官,他环住我的肩膀,和我一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有个人压在我们上面,他从不远处冲过来,用了十足的力度扑向了我们,把我和松田警官撞离了原来的位置。

    他的呼吸喷在了我的脸上,同一时间,我的耳鸣消失了。

    我转动瞳眸向他看去,只见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浅金色发丝滑过我的眼睑,来人喘着不稳的气息,睁着灰色的眸子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的耳边响起了松田警官惊愕的心声,

    (零!!!)

    第63章 第 63 章

    乍一看到降谷零这张脸, 我还恍惚了一下。

    降谷零,这个世界线上的降谷零,要说我为什么有这个结论, 因为他的脑袋里全是计划行通了的庆幸,对我全然陌生。

    不,也不全是陌生。

    因为在青年把我拉起来后, 低声地念了一句,“BOSS。”

    我:[……]

    哦。

    我发现了一件事。

    降谷零竟然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就加入了港口mafia, 但是是最底层的人员,做一些调节家庭纠纷收收房租的打杂工作。这一点我可以说是完全不知晓,一是因为人的心声这么多, 没有提前熟悉的话我很难知道谁跟谁, 二是因为人事部离我超过了两百米远,他又不会大张旗鼓的声称自己叫降谷零。

    至于降谷零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他发觉在底层混几乎没有晋升的希望, 日常工作中别说首领了, 干部都见不到, 能碰到个百人长对他们这号人来说就是普天同庆, 他甚至觉得一个庞然大物般的组织竟然招收一批废物这种事离谱至极——没错,他勾搭了一个引荐人,在进港口mafia这一关时轻松到不可思议,可紧接着,进入组织似乎就成了这一路的上限。

    时间紧迫的他选择往我身边刷存在感。

    他曾在大厦中, 远远的看到过另一栋高楼内,贴窗走过的我。

    只有三秒钟, 因为我很快就被怕我遭到狙击手袭击的酒井陆斗叫了进去, 但我的特征气势太显眼, 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港口mafia的首领。

    我看了眼我们躲开的那辆汽车,它直冲冲的撞进了路边的商铺,司机被安全带绑着,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司机昏迷了,但是在那之前,他应该是睡着了。

    相卜命在这儿的话,估计会说那名司机一脸的死相,也就是运气差到会死掉的状态。

    “你们没事吗?”虽然在问“我们”,但是降谷零却将目光仅放在我一人身上,“您的脸色很不好。”

    松田警官也立刻想起了刚才他担心的事,他打量着我,“齐木,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头疼吗?”

    [小毛病。]超能力生长痛而已,有了第一回 ,我就不会再为第二回慌张,[只是累到罢了,毕竟在今天来见你之前,我一直在工作。]

    “不去医院吗?”

    [不去,还不如我的私人医生。]

    然后,我掏出黑卡向降谷零伸了出去,并非常霸道总裁地说了一句,[一千万,算你救我的报酬。]

    降谷零:“……”

    我指尖一滑,黑卡变成了两张,“两千万。”

    松田警官又露出了牙酸的表情。

    浅金发色的青年扯出个真挚的笑,“不,救人是应该的,更何况是救您。”

    我手里的卡唰的一下变成了三张,

    松田警官:……这卡是假的吧。

    最后,我们坐到了咖啡店。

    没错,就是车站旁边的咖啡店,将会埋伏机动组的咖啡店,我们三个人坐在圆桌上,我被迫听了一出大戏。

    “我叫屉原空。”降谷零语气轻快的说出自己的化名,像是一个上进热情的年轻人,“救你们只是因为我能做到,用钱道谢就不必了。”

    他的眼神隐晦地向松田警官飘去,松田警官也状若正经的目视前方,但是却会用余光注意降谷零。

    我给你们翻译一下这段激烈的眉来眼去。

    松田警官微微单挑了下眉:你在搞什么?

    屉原空皱了下额角,然后瞳眸转动飞速指了下我,眨了眨眼睛:工作!我才想问你,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

    松田警官松了下肩膀,点了点手机,:我们认识很久了,十一月七号的新闻你应该见过吧,在那之后一直在保持联系。

    屉原空压下眼睑:总之,离他远点儿。

    松田警官:为什么?

    屉原空:你明白原因。

    松田警官神色僵硬起来。

    以上,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咬着筷子看他们的微表情互动,该说不愧是在警校时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他们以前就经常双目冒火花的甩刀子,原来还练就了这么一项功夫。

    我看向降谷零,接收到我视线的灰眸青年咧出个爽朗的微笑,像是欣喜我竟然注意到了他,将对我的尊敬喜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嗯……有点儿恶。

    因为我知道降谷零在演,降谷零也知道自己在演,我还需要配合这段演出,不得不说降谷零作为卧底的素养很高。

    [出去走走吧。]我打断了他们的心灵感应(?),说道,[空,你开车来了对吧。]

    “啊,是。”屉原空回道。

    [正好,载我们去最繁华的那条商业街。]

    屉原空的车技不错,而且他好像有意打听过我的消息,他竟然知道我晕车。

    “这是晕车药。”青年递给我的药丸和酒井陆斗买的一模一样。

    酒井陆斗这是被他收买了吗?

    我一边想,一边接过药吞了下去。

    松田警官用惊异的眼光看我,“你还晕车吗?”

    [晕。]

    他捂住唇,(上次没有看出来啊……)

    上次指我因为萩原研二的死让车蹦迪的事,我在那么恶劣的情况下都表现得安然无事,毕竟有种说法是,晕车的人开车都不会晕,虽然我没试过,但大概就是这个原理吧。

    我们去了购物的天堂。

    我彻底放飞自我,因为这是我给自己规划出来的快乐时间。松田警官和屉原空跟在我的身后,一边咂舌一边看我精力充足地掠过一个个货物架。

    我购物的行为来源于我旺盛的消费欲,我的欲望向来不小,食欲和求胜欲也是如此,哦,不过至今为止我没有x欲。

    肯定的吧,我每天不知道看多少果体,早就对这种东西免疫了,而且人们的脑袋里或多或少都会有黄色废料,一堆人的二十四小时黄色废料就是精神污染,比如坐电车就会听到痴汉的糟糕心声,走在路上就能听到有人盯着女孩子的背影评头论足,这种垃圾都是对我的折磨。

    我在警校时,有一次准备上床睡觉,结果发现楼上的哥们偷偷带了女朋友回来,我当即跑去了隔壁楼找松田阵平,想在他那借住一晚。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深夜十二点,松田阵平还心思活跃着没有睡着,平常被心声环绕还好,但是这一回,心声的主要cue对象是我,被吵到的我黑着脸又跑去了诸伏景光那。

    那一晚实在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因为松田阵平完全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离开,我好像伤到了他。

    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痛苦:)。

    总之,我在松田警官和屉原空的眼皮子底下,刷爆了一张卡。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我熟练地叫了送货上门。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自己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的,我有一路上给他们买小吃,虽然两人都说不用我破费,但在见识过我的财富能力后,他们推拒的小手逐渐放下,齐齐沉默了。

    我还带他们打了电动,不得不说,虽然他们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但是在游戏机的世界,所有男人都是少年(?),他们两个被我虐了一轮又一轮,演戏都变成了真的,最后直接被虐出了火气和战意,兴致高涨得似乎能打个三天三夜。

    很热闹。

    我在两人之间,像是被亲密的友人包围。

    直到肚子空空,玩物丧志的我们才发现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我们诡异的三人行又和睦地聚在一起吃完了晚饭。

    晚上十一点,我带着还不累的两人来了一家宝石店。

    这是中原中也将走私来的宝石打上出产标签,流通到正面市场上的,其中一个渠道。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站了吗?”松田警官吸着刚买的咖啡,等等,他今天是不是咖啡喝得太多了,

    [是,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么久。]我说道,趴在柜台上看着下方被灯光照射得闪闪发亮的宝石,随意寒暄道,[你们感到无聊了吗?]

    “没有,我们也玩得很开心。”松田警官无所谓道,“真的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也没有工作,还和熟悉的人在一起。”

    两人在我挑选东西时,偷偷到一个角落交流过,

    “屉原,你和他是……?”松田警官很有戒备心地唤了降谷零的假名,以防被有心之人窃听,“你在齐木的公司上班吗?”

    “对。”屉原空冷淡地回他,像是在看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语气中夹着隐隐的敌意,“不要打扰我的升职机会,你在这里会妨碍我。”

    “所以…齐木真的是……”

    “你要知道自己的定位,不要靠近他。”浅金发青年慎重的看向松田警官,一字一顿的低声道,“他是这里的黑夜。”

    松田警官攥紧了拳,

    他的眸子染上了剔透的冷意,仿佛与刚才平和温暖的人割裂开来,意有所指道,“……那就没法了。”

    他下意识的隔着戴在胸前的背包,摸上了藏在里面的坚硬器械。

    屉原空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举动代表什么,不禁紧张的加急了语气,“不要做多余的事。”他不是你能惹到的。

    松田警官回望他,“多余的事是指什么?”

    我在这时插入了对话,

    [你们觉得黑色的好,还是灰色的好。]我拿着两颗宝石,冷不丁的出现在两人的背后。

    两人皆是被吓到瞳仁缩小的模样,但都背对着我忍住了,回过脸时,他们已经完全放松下来,话题接得也顺畅无比,

    “黑色的吧。”松田阵平说,“不过我也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只是凭借第一感觉罢了。”

    [好。]

    我去结账了。

    两分钟后,我把那颗黑色宝石递给了松田警官,

    松田警官睁大了眼,“给我?”

    我点点头,[收在你胸前的口袋中吧,这是回礼。]

    “回礼,生日礼物的回礼吗?”松田警官的手完全不知该不该抬起,“这太贵重了,只是条围巾而已,而且哪有主人收到礼物还回礼的事。”

    [毕竟我也就只有这些能送给你了。]

    我对他轻轻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微妙的让松田警官察觉到几分异样,但他想不出所以然来,最后只是僵硬地接过了宝石,下意识想把他放进背包中。

    [胸前的口袋。]我提醒他。

    “哦,好。”

    虽然不知道我坚持这点是为了什么,但松田警官格外听话。

    如果没有接下来发生的事的话,我们应该会一直轻松的度过凌晨。

    一把枪抵住了我的脑门。

    有人恶意的压低了声音,威胁道,“都别动,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抱头蹲下来!”

    一声枪声划过空气,昭示着犯罪的开始。

    是很老套的,打劫宝石案。

    店里零星的客人惊叫着蹲下身,本来就已经十一点多了,出来玩得几乎都是打算夜不归宿的年轻人,我冷冷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持枪的抢劫犯,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没有露出丝毫畏惧之意。

    抢劫犯戴着经典头套,他的脸在我的透视眼下看得一清二楚,大概因为仗着有层屏障隔绝视线,他的表情管理格外失控。

    我的神情太过冷静,上挑的眼尾和金色的眼睛都显得我的情绪过于淡漠,不是正常人面临危险时会给出的反应。

    抢劫犯心头一跳。

    “做什么?”他又晃了晃枪,狠厉地抬高了音量,“不想死的话就蹲下,否则我可不能保证枪支会不会走火。”

    他的同伙在一旁麻利地搜刮着宝石,大概排练过很多次,动作间透着井然有序和一丝慌乱感,比如抓着宝石的手明确的将其送入了另一个同伴的袋子,指尖却微微打着颤。拿枪抵着我脑门的抢劫犯负责控制人质,不过比较糟糕,因为他偏偏把我当成了好宰的对象。

    而我偏偏不如他所愿的和他对着干。

    屉原空时刻准备着冲上前来保护我。

    虽然他现在正在头脑风暴,是抢劫犯崩了我好,还是他救下我好。

    松田警官不动声色地抓紧了背包。

    相比起我的身份,显然发生在眼前的犯罪更加重要。

    犯罪团伙有六个人,皆是身形魁梧的搏斗型成员,且都携带者热武器。

    松田警官目光犀利的扫过几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还有一人拿着炸弹。

    真有趣,松田警官和降谷零的气场都稳定发挥了,又是抢劫又是炸弹,跟着他们出来大概永远没有安宁的时候。

    我扫过店内的人群,声音也平稳得没有丝毫颤抖,[你们选在哪里不好,偏偏选这家店打劫。]

    “什么?”抢劫犯笑了下,“当然是因为这家店最有钱,不挑最好的肥羊下手,不是亏了?”

    [是挺亏的。]我不置可否。

    随后,我说道,[中也,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这句话没有任何前言,非常令人摸不着头脑。

    晴朗的少年音紧接着我响起,“该说我运气好还是不好,视察工作时遇到了这种事,可真令人火大。”

    来人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皮鞋踏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他在众人的枪口下神色自如的走来,身后跟着气势不小的几个黑衣人,

    兜兜转转还是这个剧情。

    我想到。

    本来想起码安稳的走到凌晨的。

    我看着面前的枪,伸手一搓将其夺了过来,这个动作迅速到肉眼几乎看不清,大概只发生在0.2秒之间。

    我枪口一转,抵上了抢劫犯的脑门,[还有遗言吗?]

    第64章 第 64 章

    我枪口一转, 抵上了抢劫犯的脑门,[还有遗言吗?]

    局势似乎瞬间逆转,中原中也笑了一声,不知是对我很满意, 还是单纯觉得被夺枪的抢劫犯太过滑稽。

    冰凉的枪口牢牢抵在后脑的皮肤上, 源源不断的传来痛感, 这熟练的架势让犯人隐隐意识到不对劲,

    他的同伴拉起了一名导购员,粗声粗气道,“喂!放开他, 不然这个人就没命了!”

    然而被他选中当人质的导购员却没有惊叫和慌张, 只是摆出一张麻木的脸, 像是对眼前的闹剧缺乏知晓结局的兴趣。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保护人民的警察类角色吗?]

    我持枪的姿势并未改变, 因对抢劫犯的做法感到好笑,我的声音染上了轻飘飘的颤意,

    [说到底,你是以什么样的底气, 在港口mafia的面前, 拿普通人的性命作威胁的?]

    “什——”

    屋内的犯人们齐齐一惊, 他们的心声在这一刻达到一致,全部都是对港口mafia这个名号的骇然和胆怯, 而此时被我拿枪抵着的人,脸上几乎立刻褪去了血色。

    这家店是中也管理走私宝石的其中一环,而且既然被开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便是最器重的一家, 店员自然都挑的自己人。

    混杂了一堆小组织恶势力的横滨, 犯罪率也是不小。

    我说出了这句话后, 松田警官并没有多么难以接受。

    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铺垫,只是眼前发生的紧张对峙让他知道,他不能轻举妄动。

    ——本来他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看到我唇边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金色眼眸透着轻贱人命的无机质冷意,以及微微弯曲似乎正要扣动扳机的手指。

    “齐木!”

    松田警官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不要冲动,他罪不至死。”松田警官几乎用了全部握力制止我,“就算怎样,让法律来惩罚他。”

    (嗯?)

    中原中也惊异的微微睁大了眼,

    (这个人已经知道BOSS的身份了吗?)

    [罪不至死?松田警官,我面对的可是持枪歹徒,就算刑警在场也可以当场击毙的情况。]

    松田警官被我的语言惊醒,他意识到刚刚自己在心急之下陷入了思维误区。

    因为已经先入为主的得知我的身份,将我放到了恶人的一方,进入店中的黑衣人们更是比罪犯还像罪犯,两方势力看来,竟然是我这边更加强大,仿佛局面已经被我所掌控。在这种对比下,抢劫犯好像成为了被宰的受害者。

    [我倒是也明白你的想法。]我说,[因为我现在的行为的确算不上是正当防卫。]

    硬要说的话,就像在黑吃黑。

    法律总是对歹徒更加宽恕,因为歹徒首先是个人,对人的保护同样适用于歹徒身上,除非这个歹徒已经罪大恶极到不能被称之为人。

    松田警官抓住我的是手腕,我的手指仍然自由,我转头看向他,[你不是已经猜到结果了吗?还要对我保留幻想?]

    松田警官微微一怔,与我对视引偏了他的注意力。

    “砰!”

    与第一声警示性的枪声不同,这一声枪响透着骨寒毛竖的杀戮感,因为有物体被穿透的不幸声音。

    但并不是我打的,因为我的确被松田警官劝阻了,虽然只是一秒钟,我本想当着他的面崩一个人的。先我一步开枪的是一名黑衣人,属于中也的手下,但因为中也现在的职位还很低,下属自然也没有多么丰富的经验,那一枪是走火,而且还是因为看见我被一个普通人拉上了手,太过惊讶导致的。

    [啊,他差不多快死了。]

    我处变不惊地说道。

    拉着售货员的那名抢劫犯被穿了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喘息。

    “喂,我让你动手了吗?”中也对他的擅自行动很不满,压低声音责问道,

    “抱歉!中原大人。”黑衣人知道自己闯了祸,低头说道,“回去我便领罚。”

    这声枪响像是一个信号,抢劫犯们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纷纷扣动了扳机,只是相比起我们这些所谓的人质,他们想先一步解决掉持有武器的黑手党,这样才有逃生的希望。

    中也的手迅速抬起落下,身后的属下们很有mafia风格的开始进行人体描边,阿不,开始枪战。

    我一脚踹倒了松田警官,他也带歪了身边的屉原空,确定无关人员都矮着身子紧贴在地上后,我一手将柜台搬倒横在了两人的身前,然后在枪林弹雨中神态自若地擦了擦自己刚刚摸了别人枪的手。

    这个举动几乎让边躲避子弹边抬眸看着我的松田警官头皮炸开。

    (他疯了吗?!!)

    他在心里骂我。

    我的下属们自然都会想方设法的绕开我的方向开枪,但屋内的空间太小,总是有碎片和弹射开的子弹,我走向几位人质的那条路落在别人眼中比电影还要心惊肉跳。

    “别,别杀我们!”

    人质见我在他们身边站定,缩着头闭紧眼,“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我们今天晚上甚至没有出来过!”

    [嗯,这样就好了。]

    我挨个给他们来了一香蕉,以防万一,每人又平均多分了三下。

    我删除了他们关于这一段的记忆,至于他们脑补出什么别的剧情也无伤大雅,因为若是他们聪明些,知道不要招惹黑手党,便会带着捡回来的小命将这个秘密烂在心里,若是太耿直了,找警方报案,也会因为记忆混乱没有其他证人而不具备参考性和价值性。

    确定超能力生效后,我用迷药送了他们一个安详深沉的睡眠。

    嗯,这玩意儿我当然也是有的,毕竟黑手党最不缺这种东西。

    做完这些,这场本来便没有什么可比性的一边倒枪战也结束了。

    抢劫犯倒在血泊中,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窟窿,汩汩血液很快染红了地板,这个装修高档的宝石店顿时变得堪比恐怖片。

    断气了。

    我透视了一下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心脏连神经性抽搐都没有了。

    [中也,剩下的交给你处理。]

    中原中也绕开地上的血迹,轻巧地来到我的身边,他的眸子低垂,落到正准备起身的两位公安身上,“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这句话在这时说出来,总能让人联想到糟糕的地步,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中原中也的下属们甚至已经根据以往经验,自发调整了枪的角度。

    屉原空立即接话,“中原大人,我是新加入组织的屉原空。”

    他表现得十分稚嫩,像是拼命往大人物面前挤的新人,一手却死死地按住松田警官,我觉得他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这个人是……”

    [我的追求对象。]我说道。

    “那还真是麻……啊?”中原中也噎住,随即腹诽我模糊不清的用词,(是追求BOSS的对象,还是BOSS追求的对象……不对,不管哪个来说都不对吧!)

    而听到我这么说的屉原空,意识到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的声音发颤且僵硬,“BOSS,他受伤了。”

    弹反的子弹很不幸的射入了松田警官的腹部,屉原空死死按着他的伤口,勉强止住了血,青年的灰色眼瞳因焦急而微微失神,却要硬撑着不将情绪表现出来,在黑手党的包围下,他知道唯有我才能救松田。虽然这不符合常理,几率很渺茫,甚至有暴露他的风险。

    [中也,你的车在附近对吗?]

    “啊,是。”

    [借用一下。]我走到屉原空的面前,[走吧,把他扶上车。]

    得到我应允的屉原空松了一口气,而松田警官直到现在也不发一言。

    卷发青年的目光怔怔盯着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几名罪犯,他们被几个黑衣人拖着脚,按照里世界的普遍处理方式,大概会被扔到乱葬岗一类的地方去,没有身份,没有来处,他们在社会上将会成为不明失踪人口。

    可若是没有被杀死,那么人质,当时被抵住脑袋的齐木痞雄,以及将来可能还会被牵连进他们的犯罪事件的普通人,都会迎来悲剧。

    而齐木痞雄……

    松田警官看向身边面容镇静的青年,

    他没有一丝对死者的敬畏,仿佛对杀戮这种事习以为常,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对满地的脏污鲜血表露嫌弃。

    这个人,手里已经不知道染上多少鲜血了。

    [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你想也没有用。]我一手撑住松田的另一边胳膊,他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对我的触碰没有抵触。

    这算什么……

    松田警官低着头,漆黑的瞳眸微微偏转,悄然注视着我,

    这层纸都已经捅得这么彻底了,为什么还能如此相安无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而且……

    ——我的追求对象。

    这句话其实并不带有缱绻的意味。

    这是一种掩饰和保护,在黑手党的注视之下,对他刑警身份的伪装。

    我们坐上了中原中也的豪华轿车,松田警官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一个小鬼竟然配有他都买不起的豪车。

    司机自然还是屉原空,只是在他启动车子前,副驾驶座的门被从外打开,赭发少年弯身跨了进来,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BOSS,我跟着你一起。”

    哦,我尽职的保镖先生上线了。

    中原中也从车里自带的储存箱掏出晕车药,像是这东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心里窃喜着递给了我,

    我:[……]

    奇怪,我好像没告诉他我晕车,他什么时候偷偷打听过吗?

    车子平稳开动,松田警官捂着腹部和我坐在后座,他嘶了口冷气,我看到伤口处似乎又喷出了一小汩血液。

    我掐上了他那块肌肉。

    “!”

    松田警官痛呼了一声。

    “你!”

    他想骂我,但是又顾及着身份忍住了。

    现在不管是松田还是降谷零,心里都在打鼓,他们觉得自从我撕开那层布之后,行为举止便令人捉摸不透起来。这是当然的,他们本来都有着【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的身份】这种信息差带来的安全感。他们认为之前的我还会为了和平表面而伪装成普通人,所以做事自然往合理的方向去。

    我不动声色的用治愈能力给松田警官的伤口恢复了一下,只是一点点,能让他不轻易嗝屁的程度。

    [你不会以为我要救你吧?]

    我冷不丁说道。

    车里的两位刑警先生滑下了冷汗。

    中原中也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我的表情,然后环着胸静静望着前方。

    松田警官的胸腔颤动,闷闷笑了下,那个笑容里透着淡淡的讽意,他的神情全然没有了亲近和暖意,只是撇过头,用被眼睑遮住大半瞳眸的冷冽眼神,不善地盯着我,“那你想怎么样?”

    [你感到生气了吗?]

    我和他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我的脸色也很不好,似乎透着风雨欲来的沉重压抑,

    [你被我戏耍了,刑警先生。]

    我对他说道。

    [很可惜,我本来想时间再久一些的。]

    “戏耍?”松田警官知道这场对峙免不了,他不想落于下风,“港口mafia的首领这么无聊的吗?还是说你们已经缺人到这个地步,需要首领亲自上马探取情报了?”

    一般而言,接近警方的也就这一个目的了,利用情感骗取信任和便利的身份,得到警方的机密资料。这对黑手党来说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你算盘打错了,就算你不是黑手党,我也不会告诉这些的。”松田警官捻了捻指尖黏糊湿滑的血,观察着便于逃跑的路线,他想以降谷零的心思,一定会把车开到对他们有利的地方,“说到底,算上这次,我们不过也就见了三面而已。”

    [是嘛。]我淡淡道,[我想你似乎对黑手党不太了解,嗯,毕竟你一般都只负责拆弹。]

    “你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好像叫松田丈太郎。]

    松田警官猛地睁大了眼,

    我继续道,[蛮可怜的,因为被误认为杀人犯而被警方逮捕,错过了重要的拳击比赛,从此一蹶不振,这样的人基本废了吧,不过他尚有价值,毕竟还有你这个刑警儿子……]

    我的话音渐渐消失。

    中原中也倏然暴起,迅速翻出腰包里的枪上了保险,枪口直冲着松田警官。

    而松田警官,明明因为失血而双臂发软,却仍然带着脱力的冷汗,将不知何时藏在身上的枪抵上了我的太阳穴。

    “喂,你可要想想后果。”中原中也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你是不要命了吗?”

    “命不命的,难道你们会放了我吗?”松田警官的神情透着灰败和决绝,他的肩膀因气息不稳明显浮动着,“用家人来做威胁,果真是黑手党惯用的把戏。”

    [你真的要开枪吗?]我不为所动,[你也知道的吧,开枪不会有什么用,你只会惹怒我的组织,糟到更疯狂的报复,所以你什么都不会做。]

    我对他恶意的笑了下,[怎么样?亲朋好友因你而陷入危险的感觉,想要打击我却毫无办法的,走投无路的绝望感……]

    松田警官的手颤抖起来,

    [除了你的父亲,你好友的姐姐,你的同事,你的同期,这些资料都摆在我的办公桌上,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世界的某处。]

    [你应该意识到了吧,港口mafia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组织,我们有绝对系统化的官方证书,商户贸易也走了门面,还有无所不能的公安官,至于那些犯罪……]我刻意顿了下,似是要勾起松田警官刚经历不久的记忆,[如刚才一般,发生在黑夜,终止于黑夜,或许明早就会有新闻,说几个抢劫宝石店的罪犯因为意见不和互相残杀……你又能怎么办?]

    证据呢?没有。

    证人呢?也没有。

    “所以,你就这么一直一直……”松田警官近乎咬牙切齿道,“齐木痞雄!你还有人性吗?!”

    是不是效果太好了一点儿。

    我看着好像都快被我气哭的松田警官,出戏的这么想到。

    [所以,松田……]我偏转过头,完全不把双眸前方的枪口放在眼里,好整以暇地说道,[你要不要……]

    松田警官手腕一转,枪响顿时划过夜空。

    降谷零浑身僵硬,好久他才发现,握住方向盘的手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酸痛麻木。

    我紧紧抓住松田警官的手,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防爆玻璃上裂开了纹路,

    我的语调陡然提高,

    [你脑袋坏掉了?!]

    就在刚才,如果我再晚一步,松田警官就在我面前完美地上演了自杀戏码。

    [你以为你自我了结后一切就能结束吗?!]我觉得心脏好像开始不受控的乱跳起来,[不会!那只会让黑手党感受到怒气无处宣泄的憋苦,因为你要么死在我的手里,要么加入我的组织——]

    松田警官表情一滞,

    中原中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松田阵平,这是我给你摆出来的唯一一条生路……]

    而这时,原本平稳行驶的汽车突然加速起来,惯性使我们齐齐向后一仰,

    中原中也转头对屉原空呵道,“喂,你搞什么!”

    “不是!”屉原空急忙否认。

    不是他。

    我从他的心声中可以确定这点。

    “刹车失灵了,这里正好是下坡,我们——”

    “好好的为什么会刹车失灵,除非……”中原中也突然顿住,他很快反应过来,“该死!我的车被人动手脚了。”

    同时,不详的滴滴声传进我们的耳朵,不急不缓,像秒针永不停歇地转动,如同炸弹的倒计时一般。

    松田警官脸色一变,“这个声音——在车底!”

    我往彻底透视了一下,果然看到了被固定的炸弹,且倒计时已经开始,还有三十秒。

    中原中也伸手拉车门,不出所料的没有拉开,窗户自然也无法下调,我们四个人被锁在了里面。

    异能力为重力的他向来习惯借助外力攻击,而被困在逼仄的车间里影响了中也的发挥。

    就在中也头脑风暴想拆了椅子砸开车门的时候,我的瞳孔泛起了光环,紧闭的车门立刻自动滑开了锁。

    我靠近松田警官,青年完全被抵在了我和车门之间,他惊愕地看着我,直到被我抱紧还没有想通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拉开了车门,喊了声,[跳车!]

    然后率先带着松田警官跃了出去。

    中原中也揪住屉原空的领子,紧随其后打开车门,将人拽了出去。

    因为我们两个的保护,两位刑警先生除了一些擦伤外,都没有大碍。

    “砰!”

    巨大的爆破声几乎响破天际,火光照亮了我的侧脸,车子不受控的冲破护栏跌落桥下,翻滚的浓烟被震起的水花吞没。亏现在是凌晨,没有其他车辆,否则免不了一场交通事故。

    我爬起身,松田警官脸色苍白地看着我,我从我们一路滚过来的那条线上看到了血迹。

    他的伤口是不是因为颠簸裂开了。我刚想透视,却发现有东西糊住了我的眼睛。

    ……嗯?

    我慢半拍的眨了眨眼,伸手抚上了眼睛,

    然后我把手摊在眼前,

    血,

    我的血,

    头上流血了,血流进了我的眼睛里,

    奇怪,什么时候伤到的。

    我迷茫地擦了擦,然后立马摆正了脸色和气势,

    中原中也来到我的身边,关切道,“BOSS,没事吧?”

    [没事,小伤罢了。]

    “所以……你就一直生活在危险之中吗?”

    我看向发出声音的松田警官,青年的卷发凌乱的贴在脸颊,让他的神色看不真切,

    [正常的组织之间的交火而已,]我说道,[如你所见,警方保护不了我,我只能壮大自己的势力,不然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有什么意义?”松田警官站起身,攥紧了垂下的手,“生活在杀戮和被杀之中,齐木痞雄,这就是你的坚持吗?”

    [无所谓什么坚持不坚持。]我捡起了他掉在地上的枪,[我和你不同路,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变得同路。]

    我对他浅浅笑起来,[对吧,我的追求对象。]

    松田警官也笑了起来,这个笑除了讽意,还有些落寞,“不可能的。”

    他说,并一步步后退,

    “我不会加入黑手党,我的生命,早就给了国家。”

    我的笑容淡了下去。

    [你后方就是海。]

    “你明明就能猜透我想干什么。”松田警官的眼神透着死寂,拒绝生路的他说着最后遗言,“你曾经还骗我说,想当警察,还真是把我耍得团团转。”

    [……]

    [因为没有办法。]

    我轻轻说,

    [有些时候,当警察有太多限制,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

    这些做不到的事情,其实都很显而易见。

    比如上一个周目被推上来当成牺牲品的机动组,比如炸死萩原研二和一整层楼刑警的犯人在外逍遥了整整四年,都没有被无能的警方抓住。

    松田警官似乎看透了我的难言之隐,他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怔松,

    我抬起了枪,身后的降谷零紧张地向前了一步,“等等,BOSS!我来劝说他——”

    “砰!”

    枪响,降谷零呆住,瞪大眼眸看向子弹飞往的方向,

    和黑手党作对的刑警先生受到子弹的冲力,身体后仰翻过了栏杆,

    (松田!!!)

    降谷零的呼唤只有我能听到。

    大概被恨上了吧。

    我想到。

    随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结束了。

    松田警官和黑手党首领的拉扯被斩断了,他只会成为被恶势力威胁的受害者,仍然保持初心不曾屈服的坚韧英雄。

    并且,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从此,完全的形同陌路。

    [走吧。]

    我对着发愣的两个下属说道,[中也,回去找找什么人对你的车动了手脚,你太不小心了。]

    我好像一个没有心的机器。

    降谷零这么想到。

    明明前一秒刚杀了人,后一秒就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不受影响地责问下属。

    这种人……太可怕了。

    我接过中原中也递过来的手绢,安静的擦着脸上的血,他正在联系下属再开辆车过来。

    我看了眼平静的海面,里面正有个清醒着的,悄然游进桥底隐匿的松田警官。

    你还没当警视总监呢……

    我抿了抿唇,

    好了,子弹也还给你了。

    什么都不差了。

    第65章 第 65 章

    我把脸擦干净, 然后盯着手帕上的血迹沉思。

    我的超能力应该有一瞬间失效了,不然我不会受伤。

    我会让我的皮肤保持二十四小时的坚韧,这和控制体/液是一个原理, 因为时常被暗杀的关系, 我向来在这点上很谨慎。

    超能力者也是会死亡的。

    齐木楠雄被大炮击中只是脸有点儿脏, 头发有点儿焦, 本身是无损的,但是那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在某一条时间线中,齐木楠雄不知因何原因死亡, 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导致了世界末日的蝴蝶效应事件,齐木楠雄因为漏超能穿越到二十年前, 在改变了一些事后,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哥哥为了挽救他创造了各国争夺的时空穿梭机,他自己还被鸟束零太当成了幽灵。

    那条时间线里,变成幽灵的他还帮助鸟束零太偷看女孩子的裙底,是非常单纯的状态, 如所有普通人一样, 超能力者死亡后灵魂也是纯白的,不会有任何不同。

    真糟糕。

    我用治愈能力治好了头上的伤口,中原中也知道我的这项能力, 便没有对我的伤势多加在意。

    [谢了, 手帕下次还你。]我说道。

    “啊?这种东西送给你就行了。”中原中也对我不合时宜的客气感到好笑, 他的眼睛微微弯起,“你偶尔的教养,都要让我觉得假正经了。”

    中原中也的确会和我开玩笑, 我们并不是严肃刻板的上下级关系。

    因为工作之外的日子很无聊, 我在那个特殊的位置很少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除了日常给酒井陆斗添添堵,便是去江户川乱步那被他的心声刷一下屏,因为听他断案会有种看电影解密时的爽快感觉。

    我倒是听到过太宰治在心里腹诽中原中也,因为若是他们两个起了争执,多会用打游戏解决,而中也的游戏技巧很好,我产生了好奇心,找他玩过。

    噫………他被我虐了。

    当时我摆出了一张很是失望的脸,中原中也顾及着我的身份才没有上手掐我,但嗷两声还是会的。

    “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我也是刷新过游戏厅记录的!”

    [游戏厅记录?榜一是我。]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打地鼠吧。”

    [不要。]机器会坏,我的分数一定会在中途就停滞不前。

    传言(来自太宰治语)中原中也回去后苦练技巧,但是至今还没有找我再比过。

    当晚我们被下属们接了回去,屉原空的车还在另一条街道,他和我分开了。

    嗯,没错,即使他在我面前刷了这么久的存在感,我也没有表现出提拔他的意思。

    “那个叫屉原的……”

    [怎么?]

    “……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毕竟这方面我向来没有青花鱼厉害。”中原中也坐在我的身侧,犹疑地说道,[他好像恨你。]

    我立刻赞许的看向他,[你有长进。]

    我这话明显在说他原来很傻,中原中也无语的哼了一声,“所以你知道?”

    [先留一阵子。]我说,[因为有人把爪子伸到了我这里,进了不改进的领域,就得被打一下。]

    ***

    我说的没有错。

    降谷零被乌丸集□□来港口mafia当卧底,就是动了控制我的心思。

    我算是横滨的地头蛇,硬要说的话,可能比横滨的政府还要管用,军警和异能特务科都没有我能打。

    降谷零很快就会发现,打入我的组织内部有多么难,那不是卧个一年半载就能解决的问题,除非他有不可小觑的功绩,或者称我心意。

    就算是杰出的阿呆鸟他们,如今也连干部候选都算不上,像太宰治这种恐怖如斯的天才,我的组织里找不出第二个。

    “对了。”

    在要分别时,中原中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精美的包装盒,他小小的嘟囔了一句,“还好没坏……”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我微微睁大了眼,[太宰告诉你的?]

    “是,今天下午突然怪里怪气的给我说这件事。”中原中也将盒子递给我,他的神色坦然又温和,“生日快乐,BOSS。”

    真意外。

    我接过那份不在预想之内的礼物,说了句,[谢谢。]

    我的透视眼正常发动,虽然已经知道中也送给我的是什么,但盒子里的东西真正在我眼前表现全貌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儿拆礼物的惊喜感。

    那是一条领带,不赖松田警官吐槽,这条领带在官方店购买要五十万。

    “太宰没给你吗?”中原中也见我微微出神,突然就想起了初见我时的两手空空,他眉宇一扬,“这么一想的话,那家伙的确没有勇气给你庆祝生日。”

    以太宰治的性格,估计连觉得自己为我挑礼物这件事都是不该且令人恐惧的,偏偏又不想在这种日子被我忽视掉,所以诱导了富有人性,比他更会与人相处的中原中也,并借中也之口,让他的名字落入我耳。

    [他不给我,我白天找他要。]

    我恶劣地说道。

    中原中也都被我的硬扛态度惊到了,“他现在是不是躲起来了。”

    [嗯,躲起来了。]我捏了捏袖口内侧的窃听器,这玩意儿跟了我一整天,应该是太宰治趁我睡觉时偷偷放的,他发现只要我进入深眠状态便会睡得很沉,毕竟我已经习惯了在吵闹中入睡,他的那点儿心声只要放缓了就不会打扰我。

    这么一想的话,太宰治已经无聊到开始观察我每天的穿着了。

    这时,迟迟不肯离去的中原中也低声道,“BOSS……”

    [行了,回去睡觉吧。]我将盒子稳稳拿着,[虽然知道你认真,但工作太拼命压榨睡眠时间的话,会长……]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说那个词!”被调侃多次的中原中也近乎恼羞成怒的打断我,“反正你们就会拿我的身高说事,我马上十六岁,还在生长期呢!”

    我忍不住又透视了一下他的腿骨。

    ……好惨。

    我说,[你加油。]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好像被轻视了,但中原中也没有证据。

    “你也回去睡吧。”中原中也咽下这口莫名其妙的气,温声道,“我好像听酒井说,你前阵子很疲惫。”

    酒井陆斗被太多人收买了吧。

    虽然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情报,但是被这么多人知道会让我心情很复杂。

    因为晚上被迫熬了夜,第二天我十点才从床上爬起来。小雄替我完成了很多工作,见我醒后,他熟练的把港口大厦里发生的比较有意义的事说给我听。

    [红叶处罚了一个下属,还从被抓来的敌对组织成员嘴里,审讯出了他们的老巢。]

    [森先生今天一如既往的想辞职。]

    [下属们对组织的满意度和昨天差不多,不过大概因为今天是周末的关系,还在上班的他们普遍对外面产生了渴望,粗略估计的话,心情指数下降了百分之零点二。]

    说到最后,齐木小雄看向我,[太宰果然没来上班,他不在工位上。如你所想的那般,他在躲你。]

    [毕竟他能猜到我会去找他,即使窃听器里没有我的声音,他也能在中也的话语中,自动填补我都说了什么。]我理了理自己头发,虽然是例行的洗漱动作,但其实我的睡姿很好,从入睡到清醒能保持一个动作不变,简直像挺尸一样不可思议,不像齐木楠雄,翻个身能把房顶掀了。

    [嗯,明白了,这是他给我出的难题。]我突然说道。

    [难题?]齐木小雄眨眨眼,[这算难题吗?]

    [是躲猫猫啊。]

    我看了眼桌上的早餐,是我喜欢的牛肉汉堡和卡布奇诺,酒井陆斗被我为难的不行,因为我昨天要的是炸酱面,前天要的猫饭。

    [他可是倾尽全力的在躲着我。]

    闻言,齐木小雄使出了千里眼,然后沉默了一会儿,

    [他在海上。]

    [嗯,是没有准确坐标和参照物的位置,就算是我,找起来也会费点儿功夫。]

    不…换个角度来看的话……

    我心口一跳,捏住下巴沉思,

    这不会是太宰治给我的礼物吧?

    越想越有可能,我不禁对这场躲猫猫燃起了强烈的兴趣。

    真的就如我们一直以来默契做的那般,向对方展示魅力吧,给对方的生活带去挑战和波澜吧,就算全知全能的你也猜不到我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决定,就算聪慧通透的你也不能将我的秘密全部挖出来。

    [不过在那之前,先把给中也的回礼送过去。]我看向房间角落里停放的崭新机车,[这是昨晚睡前,去英国买到的。]

    一架造型流畅,颜色酷炫的……女士机车。

    [我记得我听到过,中也的愿望是有一辆脚能够到地的机车,阿呆鸟经常炫他那辆公主二号,把中也馋得不行。]

    不过据酒井陆斗所言,阿呆鸟炫耀时着重说了,因为有这辆机车,他和我一起骑行过。

    这件事他吹了百八十回,吹到同伴们挖苦他再没有第二次和我出去过。

    第66章 第 66 章

    送出机车后, 我好像看到了中也向阿呆鸟炫耀的得意神态,以及阿呆鸟吃瘪的委屈表情。

    我开始着手寻找太宰治。

    齐木小雄:[……所以工作……?]

    [先搁着,我应该不会花太久时间。]虽然这么说着, 我却捏了捏指骨, 一幅干劲十足的模样,[你在什么位置看到的他?]

    齐木小雄又用了一次千里眼,随后说道, [那个位置没有了,之前只是恰巧扫到了而已, 毕竟他会一直移动。]

    我并不能用千里眼锁定一个人的位置。

    我的千里眼, 只是传统意义上能隔空看很远罢了,比如我猜测某人在游乐园, 便先要往那个地方看, 然后找到了某人而已,而不是先看某人再得知地点的顺序。

    我有一项念写的能力, 如果我想找某个东西, 需要在一分钟之内集中注意力想那个东西的模样,它的状态就会像照片一样浮现在纸张上。

    只要我能在纸张上认出那个地方, 就可以瞬移去那。

    不过小雄已经用千里眼随机找到了太宰治,还说他跑去了海上。

    我效仿齐木小雄, 用千里眼沿着海面一直搜索。直到看到太宰治的身影时, 我都要对他的处境感到震惊。

    大概是为了减少不可控性, 太宰治不知从哪弄了一艘小船,船上除了浆之外什么都没有, 简直像绑了个木筏就随海漂游一样。

    他的四周都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没有冰川没有游艇, 更没有只能看到边边的陆地。

    不过, 他小瞧我了。

    我推开眼镜揉了揉眼镜,一直保持斗鸡眼状态很不适,我休息了半分钟左右,再次往他那看去。

    ……嗯?不见了?

    我一下子站起身,

    我的瞬间移动,可以去往任何我见过的地方,就算在电视上见到也是可以的。齐木楠雄曾在节目上看到了表演非常逼真的魔术师蝶野雨绿,他当时被封在箱子里,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逃出来,就会体验身穿数剑高空坠落压路机黏平的非人对待,齐木楠雄对他魔术菜鸟的印象十分深刻,被节目中他的慌张演技唬了过去,因担心他出状况而瞬移去了箱子里。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怀疑太宰治跳进了海里,那里真的是我难以找到的地方。

    太宰治大概以为我的瞬移是需要知道地址坐标这些前提的吧,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猜对了。

    真糟糕,如果我半分钟前没有得知了那艘小船的定位的话,此时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不做任何停留,我瞬移去了他脚踩过的船只。

    心灵感应的范围内立刻传来了他浅淡稀薄的心声,我跃入海中,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速度迅速潜下去。

    五秒之后,我就找到了太宰治。

    他的四周全是海水,发丝和衣服皆被浮力抬起,他安静的闭眸,任由自己一点点向黑暗处下沉。

    我安静的观察了下他的状态,发现他除了气有点儿少外,还被鱼群当成了美人鱼围绕。

    嗯……

    我稍微思考了下,对太宰治使用了强制心传心。

    双目紧闭面容安宁的少年一皱眉,猛地睁大眼,四肢抗拒性的颤动了两下,他转过头,便看到了和他一样沉在水里的我。

    不得不说太宰治的闭气能力好强,就算受到刺激也不会动用通风系统,连一个气泡都没有吐。

    (齐木!!!)

    太宰治几乎气急败坏在心底唤我。

    要说为什么,因为我专门给他听了听鱼的心声。

    那些心声可不怎么好,因为动物们的脑内思想非常露骨且单纯,比如现在围着太宰治的鱼们,要么把太宰治当成食物,循环播放吃掉他吃掉他的噪音污染,要么把他当成显形的河神,美人鱼,睡美男,天降恩惠,各种离谱的标签都有,甚至有鱼想在太宰的衣服上产卵拉【哔——】。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太宰治青着脸逃避道,如果不是因为在水里,他可能还要抱着胳膊抖两下,

    (为什么水里会有这么可怕的生物,现在连清澈的河流都变得不美妙起来。)

    [还好,因为横滨那条河已经熟悉你了,心声比这里要……]

    (有什么区别?)

    [嗯,好像是没有什么区别。]

    我伸出食指画了个圈,凝结成形的氧气泡缓缓的罩住太宰治的脑袋,得以换气的少年只是轻轻鼓动了一下胸腔,并没有露出窒息的痛苦之意,

    这种体验从未有过,毕竟一点儿都不符合常理,也不是会被消除的异能力,太宰治好奇地在氧气球里四处观望着。

    [这只是一个随心而动的小小惩罚。]我说道,浮力将我的发丝托起,我想我此时的造型应该别有一番帅气,[因为你把自己置入了危险之中,如果我没有及时找到你怎么办,这个深度,再不往上游你就淹死了。]

    “百分之九十。”

    [……]

    “被你救下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另外百分之十,是你的超能力突然失效。”

    “啵~”

    这是水流冲破了某个隔阂,一齐涌入的声音。

    太宰治睁大了眼,本在空气中的干爽脑袋一瞬间被海水包裹住,耳朵,口鼻,以及睁着的眼睛全都被糊住了,他在猝不及防之下呛了几下。

    (这是什么?新一轮的惩罚?)

    突然被撤去保护,这一刻的疼痛让太宰治产生了些许迷茫和不知所措,还让他升起了被折磨的恼意,因为这像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家伙以伤害为方式的泄愤。

    但是很快,太宰治的脑袋冷静下来。

    不对,不是齐木痞雄的作风。

    他眨动眼睛在光源稀缺的幽暗环境中看向粉发青年,却意外的见到对方捂住手的怔愣模样。

    我抓住自己莫名颤抖的手腕,游上前去,伸手从太宰治的腋下穿过,带着他往上游。

    (齐木?)

    [保存体力,快上去,不然可能出状况。]

    我的表情敛了起来,单纯的用身体力量向上游着。

    太宰治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不用超能力?)

    我也想知道。

    就在刚刚,我的身体传来了熟悉的脱力感,超能力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我们钻出了水面,明明开始时是我带着太宰治游,到后半段却是太宰治努力的把我往上拉,我觉得他应该很少有这么拼命的时候,他还一遍遍在心里说我好重。

    扒住那艘小破船时,太宰治不住地喘息着,虽然身体处于长时间的低温,脸颊却染上了几分运动过后的红意。

    这个时候,太宰治原本要发发牢骚的。

    但是他发现自己一个没留意,我就又没进了水里。

    “齐木!”

    这下,太宰治彻底慌了。

    他把我从水里扯出来,再费劲的把我拉上船后,发现我头顶漏水了。

    我:[……]

    太宰治:“……”

    我:[不要在意,只是没插好而已。]

    我伸手把抑制器往里按了按。

    好了。

    我眸光一闪。

    刚才不可控的感觉顷刻消失,看来只是抑制器没插稳。

    你们应该比较好奇,这两个天线or棒棒糖一样的东西,是怎么安在我的脑袋里的。

    其实真的是插进去的,因为我可以随意改变身体的形态,以空助的说法,我的大脑是我产生超能力的主要来源,他设置的抑制器必须要接触大脑神经才能起作用。

    [别的不说,我们先回去。]

    我看着我们两人都跟落汤鸡一样的狼狈模样,禁不住笑起来,

    [小鱼的心声向来比较无厘头,因为它们的大脑太迷你了,哺乳类动物就好一些,比如鲸。]我把自己的身体和衣服回溯到一天之前,然后把手搭上太宰治的头和肩,帮他也重置了一下,我们两人顿时变得干干爽爽,[不要这么一副受到摧残的糟糕表情,其实有些动物还是比较可爱的。]

    应该吧。

    我比较喜欢那只卑微的伊兰羚羊,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人看,有孩子靠近时还会指路狮子笼在隔壁。

    太宰治一边在心里写小作文,一边用被水润湿的眼眸静静盯着我。

    我拉住他的手,准备使用瞬移,[下次去动物园吧。]

    ***

    那次失控后,我的确有好一阵子没有感受到异样。

    但是抑制器为什么会松动,我也觉得很怪。

    降谷零被乌丸集团施了压,被迫又硬着头皮往上爬了一次。

    他又当了一回我的司机,贿赂酒井陆斗让其消极怠工……酒井陆斗最近是不是飘了?虽然降谷零在心里一直骂我,脸上却不显露分毫。

    嗯,演技很精湛,看来卧底乌丸集团没问题。

    我穿着庄严肃穆的西装,让降谷零一路开车把我送到了……法院。

    降谷零:“……”

    这个地方的武装机关安置得很好,就算是我,大概率也不会被人暗杀,另一个特殊的地方是教堂,那里是为死者悼念的地方,不会被心照不宣的里世界人士用杀戮破坏。

    “BOSS,您来这里是……”

    我掏出证件,一本正经道,[旁听。]

    我来旁听庭审了。

    降谷零的心声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增多,大体概括下来就是:最会违法犯罪的我竟然来听法院庭审?

    那又怎么了,这个东西大概和电影一样,甚至还比电影真实有趣一些。

    我来这里净化心灵。

    你们应该觉得这点很难以理解吧。

    一般来说,净化心灵都会找美好善良的事物,或是做自己喜爱的事,用爱好洗刷疲惫找回对生活的激情;或是一个人盖上被子不闻不问的闷头大睡,养好精力面对明天;或是和心灵纯洁有智慧的人相处,看看心理医生审视自己之类的。

    我来这里,只是稳固一下自己对人类的认知。

    我此时处的位置有太多糟糕的内容。在警校时,虽然时常会碰上恶劣的案件,但学生们和警察们的思想总体而言都是善良且富有希望的,他们努力且喜爱自己,而我的港口mafia,是一堆穷途末路之人,一堆迷途不知去向的人所聚集起来的,我的很多下属都有精神问题,比如用冰的异能力者只会听从任务做事,连好好吃饭都做不到,大部分人的心声中都充满着憎恨和悔恨,他们失去家人失去梦想,或是因各种原因无法生活在光明的社会,如同最可怜的野犬。

    旁听庭审在很多人看来都很无聊,因为最多的案件都是财产纠纷,而非恶劣的刑事案件。

    但是对我来说,就是各种人的欲望和挣扎。

    被判六个月的人骂骂咧咧,被判三年的人痛苦懊悔,被判十年的人麻木无感。

    而打赢官司的人,其实有时候并不会开心。

    这些大戏足够我沉心听好久。

    有时候听到不满意的地方,我还会对某些令我不悦的人施以惩罚。因为法律并不能绝对公平,大多情况下,人的情感斗不过法。

    [所以那个孩子最终判给了叔叔,因为捡到了他的父亲只是个智力十二岁的残疾人,而叔叔要带着孩子去往外国。]我旁听了一场家庭纠纷案,[可明明孩子和父亲都相互爱着,视彼此为最重要之人。就这么分开的话,他们两人的缘分就要彻底断了。]因为孩子会长大,这份纯粹的爱意会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模糊,最后被其他东西占据。而父亲也会回到原来孤苦无依的状态,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失去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

    降谷零对我冷不丁的言论搞得一头雾水。

    “最重要之人?”哪里看出来的。

    [毕竟人不能只看表象。]

    “……”

    [所以,波本。]

    我淡淡吐出他在乌丸集团的代号,

    [你递给我的这杯水,我也不会喝。]

    第67章 第 67 章

    黑衣组织要的就是权力和永生。他们收纳各领域的人才, 研究跨越时空的长生不老药,这种研究必然要花费大量金钱,甚至是非法实验。

    我总感觉老头子曾经和他们有一腿, 也就是被我叫停的活体贩卖那一套。

    水里掺了药物,是黑衣组织用来控制高层的那类, 要么让人渐渐神志不清,暴躁易怒, 要么让人染上毒瘾,被迫听从他人命令,反正,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和降谷零出了法院,那杯水自然是被倒掉了。

    降谷零本来以为出门就能遇到袭击,自己可能会被抓进审讯室,他听说过那个地方,或者连审讯室的流程都没有,他将被以叛徒的方式来处置。

    降谷零甚至还想象了下自己牙齿咬住台阶时舌头要怎么放。

    但是出来后, 直至坐上车, 我都一直没有动静。

    “BOSS,不做什么吗?”降谷零的语气异常冷静,甚至还有心情笑一下, 身为卧底, 他早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要说恐惧, 应该也是有点儿吧, 不过这都远比不上遗憾来得多。

    我挺有闲心的看了下他的体征, 发现除了在最初心率升高了一些, 此时已经连体温都降到了正常水平。

    [原本我是想派一队人追杀你, 做做样子的。]我靠在座位上,翻出一粒晕车药吞下去,[但是我现在不想了。]

    何必搞这么大的排场,费弹药还扰民,部下们应该也会奇怪我为什么放水。

    [回去告诉你的上司。]透过后视镜,我对上降谷零的眼睛,[别把心思打住横滨上,这里现在是我的。]

    横滨是我的。

    我关注着这里的民生,关注着这里的正反方势力,在黑夜中不知道保护了它多少次。

    如果说警校时期我拥有了声望,此时的我便拥有了权力和地位。

    虽然时常有人骂我,赞誉声比之前少了很多,但也有人把我当成了唯一信仰,这份忠诚是我从未得到过的。

    所以……

    [波本,今天就从港口mafia消失吧。]

    降谷零握紧了方向盘。

    他从粉发青年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被看穿的,令神经都在战栗的可怖。那个人仅仅只是坐着,注视着他,便给他带来了难以忽视的威压。

    鬼使神差的,降谷零问道,“你不处理我吗?就这么放我走?”

    这句台词糟糕透顶。

    是任何卧底都不该说的废话。

    但是降谷零想到了被我逼下海的松田阵平,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格外仓促和疯狂,我白天的平易近人和晚上的冷酷无情,简直判若两人。回想一下的话,所有的节奏都被我拎着走,像在诱导人在不知情的状态下演一段未经排练的戏码一样。

    降谷零只是在想,松田阵平没那么容易对别人产生信任,尤其那个人是黑手党的首领。所以应该有什么是他所忽略的。

    [……你还挺期待进行一场追逐战?]

    降谷零:“……”

    [行吧,既然你觉得什么都不做的我更可怕的话,我也可以和你表演一场。]我说,[好好放你走不行,派人真的追杀你你多半就没了,你想要怎样的退场方式,隐忍不屈的?英勇就义的?还是胆小鬼临阵脱逃的那种。]

    降谷零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回头,皮笑肉不笑地看我,“你当拍电影呢?”

    [那你就悄无声息的退出。]我凉凉的回他,[或者我也给你一枪,你就能回去复命了,毕竟卧底失败,你的上司也只是骂你一顿,觉得你不中用而已。]

    “……”

    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降谷零开车将我送了回去,一路上相安无事,他匪夷所思的复盘了一下和我的对话,然后明白了——

    因为他处于弱势,我是能随意摆弄他小命的上位者,他被追杀只能是因为我,而我若是随心所欲的放过他,我们之间的局面便会诡异的平静。

    毕竟降谷零不会主动挑起与我的争斗,除非他想死。

    他倒是很想把我打包送进警局。

    与降谷零分别时,他已经在脑袋里想好了回去的说辞:任务失败,他预感到自己将会遭到黑手党的报复,所以提前溜了。

    这样就行。

    我在太阳的余晖中,看着他浅淡的发色,和眸光潋滟的眼睛。

    “又怎么了?”降谷零被我盯了太久,忍不住道,

    [……有点儿后悔。]

    有点儿后悔没多看他两眼。

    虽然我知道他和我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对我的好感度甚至只有可怜的个位数,也就是在学校里会发生校园暴力的程度,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他,因为他本质来说还是能吸引我的性格。其实真正要与他分别时我才意识到,他们在身边时,我还是高兴的。

    不过毕竟,再呆在一起已经不合适了。

    我对他们好,该不会对初始好友们不公平吧。

    有一瞬我这么心虚地想到。

    ***

    之后,我开始收拾飘了的酒井陆斗。

    这位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先生,因太长时间和我相处,自以为摸清楚了我的性格。

    他看出了我的“仁慈”,做事便会偶尔的不谨慎一些,他提前和我请了半天假,被降谷零上位当了我的司机,是因为他需要抽时间给他的真正上司递情报,也就是去面见接头人了。

    [你喜欢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我拿了两张好似酷刑的照片,一本正经的问他,

    酒井陆斗:“……”

    酒井陆斗用三秒钟推断我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因为我的表情太过严肃,但是他又见过不少次我耍别人的恶劣模样。

    随后,酒井陆斗头一铁,“右边的吧……”

    [行,那你去吧。]

    我把照片递给他,

    照片上是一个倒吊人,

    酒井陆斗僵硬地接过它,“请问我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到死吗?”

    [嗯?不是。]我好笑的看着他吓得汗毛竖起的模样,[麻烦你画三千张给我,我会数数的。]

    酒井陆斗:“……?”

    酒井陆斗:‘画画?三千张?!’

    现在的人越来越习惯用电脑工作,我见酒井陆斗中指的茧好像消去了一些,好心的帮他稳固一下。

    我的日常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平静。

    我带太宰治混进过一所小学的体育祭。

    那里充满了朝气,小鬼们为了给比赛的伙伴加油把应援词喊得惊天动地,喊到嗓子破腔,这种热血场景我也经历过,我还不负众望的包揽了一半项目的第一,另一半我没参加。

    “来这里做什么?”太宰治撑着无精打采的眼睛问我。

    我掏出吊牌,[赞助商,受邀前来。]

    “这种活动没有意义吧。”

    [意义是我赋予的,虽然赚不了几个钱,但是赚个经历也够了。]

    “讲台演讲的经历?”

    我指了指耳朵,太宰治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

    我又说,[学生们比较可爱。]

    太宰治被我的形容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想起来了,你喜欢小孩子。”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我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别的意思。]我耷了下眉,[我有个愿望就是养孩子的。]

    太宰治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嗯,我给初始好友们说这件事的话,他们应该也是这种反应。

    “齐木哥!”

    人群中传来了彻叶惊喜的喊声,他向我拼命招手,我也点头回应了他,于是他兴高采烈的冲了过来。

    他前方两米有一颗小石子,我预感到他将百分百踩中,百分百磕破膝盖,百分百参加不了接下来的短跑比赛。

    我的眼里一瞬间亮起了光。

    那颗石子啪的飞远,彻叶安然无事的来到了我的面前。

    “哇,你已经这么有钱了啊——!”小鬼拖着长腔惊叹,对我的赞助商身份带了严重的滤镜。

    [来看你比赛。]我摸了摸他的脑袋,脸上挂着称得上宠溺的笑容,把区别对待表现得明目张胆,[我有预感,你今天会过得很顺利。]

    “好!”彻叶干劲满满的嚎了一声,又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分失落,“但是我总是会出状况……上一次我参加投球比赛,结果球打到了我的脑袋,我一直昏迷到体育祭结束。”

    [今天不一样。]我鼓励他。

    因为今天有我。

    太宰治曾有一瞬想看到幸运的彻叶。

    那么今天我便来当他的守护神。

    体育祭开始时,不远处想飞来几只鸟。我恐吓它们滚远一点儿。

    半小时后,上场的彻叶鞋带毫无预兆的松掉,我把它们又缠了回去,他跑动的步伐使得鞋带乱晃,没人发现这点。

    一小时后,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天空乌云密布。

    太宰治抬头望了望天,“他的厄运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如果下雨,整场体育祭都会被迫终止。

    太宰治转头,惊愕地发现了浑身湿透的我,“你?”

    [没什么,我去了趟对流层。]我撸了把贴上额头的刘海儿,把它们全撩到了脑后,并对着太宰治邪魅一笑(?),[怎么样,是不是也很帅。]

    太宰治无情地鼓掌,“帅,帅呆了。”

    为了彻叶的幸运而努力的人当然帅气。

    那场体育祭的最后,彻叶并没有拿到冠军。但是他没有受伤,衣服也没有脏,还得到了我分发的参与奖。

    大概乐得能睡不着觉。

    我看着小鬼比以往还要闪闪发光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开始揉太宰治的脑袋,[……养孩子真好啊。]

    太宰治:“……?”

    ***

    中也学机车学得非常快,带着可能会和我偶遇的心思,一连好几天,他都在没有任务的空闲时间沿着海边的公路骑行,这条街道是他第二次与我见面时走过的,也是他唯一知道的一条,我会骑机车压过的线路。

    他那么期待,我当然是满足他了。

    我在那天夜晚,一身酷炫的和他来了个不期而遇。

    中也见到我的第一眼,脑海里便蹦出了,(阿呆鸟该哭了),这句话。

    就算和我一起溜海,他还时不时的在脑袋里提阿呆鸟的名字,比如我和他说了什么话,我和他看了什么风景,全都被他划点标清的牢牢记住,等着向阿呆鸟显摆。

    [你们是有多不对付。]我不禁吐槽。

    “嗯?你说什么?”中原中也没听明白。

    随后,他突然一阵心悸,“齐木!”我的名字脱口而出。

    嗯?

    我不明所以地皱了下眉,[你叫我做什么?]

    然而中原中也的心声中夹杂着不分缘由的难过和恐慌,如同预感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下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齐木小雄和我的联系断了。

    断了的话,只有一种可能。

    第68章 第 68 章

    本体受伤, 分/身就会消失,而□□不管被怎么样,本体都不会受到影响。

    原本我是这样想的, 但是我收到了齐木小雄的记忆,他诞生了一年多,以一个孩童的形态坑蒙拐骗(?), 如今竟然真的以孩童模样死去了。

    怎么回事,分/身消失本体承载记忆的设定不是和火影x者撞了吗。

    如今我看中原中也的脸都感到了微妙。

    [出事了。]我沉声说,[我回去一趟。]

    没有在他面前多作伪装,情急之下我用了瞬移, 连王子二号都没有管。

    难以置信,齐木小雄怎么会死, 虽然有着一幅小鬼的身材, 但是他可是名副其实的超能力者, 而且有时候,小雄用超能力比我还要放得开,就比如思想控制。我在最初的新鲜劲过去后,就没再对人使用这项超能力了,因为我觉得很虚假, 且具有一定的危害性,除非必要时我不把它搬出来。我已经把这项超能力放进灰里了,但是齐木小雄时常为了给我减少麻烦,扭转他人的意志。

    他缺少一些个人的意愿和情感色彩, 总想着让一切有利于我,但是不管怎样, 他也有一些生动的小脾气, 无缘无故被人杀害, 我会非常生气。

    我瞬移到了齐木小雄常呆的位置——港口mafia的医疗室。因为他要应付可能来夜袭的中原中也。

    一个呼吸间,我的鼻腔里满是血腥气。

    从病床上晕染开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它们浸湿了床单被褥,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味。

    床上的孩童是我陌生的模样,常见的黑发,苍白的皮肤,那是因为齐木小雄习惯性把身体做成这个拟态,为了看上去和我完全沾不上关系。

    他的眼睛安详的闭着,如同睡着一般。枕边放着一根白桦树枝。

    他的脖颈上有一道裂痕,一眼看过去的话,像是被刀割断一样,血也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齐木小雄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

    超能力者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便失去了自主使用超能力的能力,但是我们很难受到实质伤害,被钻地机打也只是觉得像捶背一样舒适而已。

    现场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连床单被褥都十分平整,没有他人的脚印,没有凶器,只有一具可怜的尸体。

    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能伤害超能力者的,异能力吗?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有些攻击性的异能力可以削断山脊。

    我想要是现在有人出现在我的眼前,会被盛怒的我迁怒也说不定。

    我的分/身可以被解除,但不能被杀死。

    我的心灵感应范围内没有找到嫌疑人,他溜得很快,也可能是因为在我最初瞬移过来的时间内,被眼前的一幕夺走了大部分注意力,而没有在纷杂的心声中分辨出他来。

    我缓缓走近,下意识对齐木小雄使用了时间回溯。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化,我的手穿透了他的胸口。

    我的时间回溯并不能使人起死回生——因为人是有灵魂的。把身体救活却没有灵魂的话,什么意义都没有,而按理说,分/身是没有灵魂的。所以我其实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徒劳的作出救助的行为……不,或许还是明白的。

    我扫了眼监控器。

    不出所料,它被暴力打坏了。

    外面传来了细碎杂乱的脚步声,我的下属们得知了监控被外界力量毁坏的事,提着枪冲了上来。

    他们撞开门,领头人在见到我后明显一愣,

    “BOSS?您怎么在这?”是广津老爷子。

    我的身后是成滩的血迹,广津柳浪哑然的看着这一幕,缓缓道,“……是那个孩子吗?”

    [总部都被袭击了,你们竟然才发现。]我冷冷的斥责,[这种警惕性,你们和调班的人一起睡觉了吗?是不是那人能一路畅通无阻的冲到首领室?]

    被我训斥的下属们低下头,一声不敢吭,

    我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后甩手一扬,

    后排的一位成员像是被谁击中一样,重重的摔在墙上,

    [你好像挺不服的?]

    屋内的几人都没搞清楚发生什么,第一反应是遭到了不明人的袭击,可听到我镇定且毫不打亘的声音,才渐渐意识到刚才那无形的攻击是我做的。

    “我没……”

    被我掀翻的下属第一时间反驳,如同被冤枉了一般,

    [没有?你刚刚明明在想——啊,真烦,我已经第一时间冲上来了还要怎么样,况且顶楼有别人把手,又不是我负责——这种话。]

    他的脸色刷的白了。

    [西村,明天你不用来了,不,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吧。]我捡起那根白桦树枝,踩过地上的血,向门外走去,他们自发的为我让路,低着头做出恭敬的姿态。

    却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到:

    还好,还是以前的BOSS。

    虽不知我是怎么看透他的想法的,但他们早被太宰治折磨的不行,对能揣摩人心的怪物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不懂?不懂就不懂吧,反正他们的脑袋就是和我们的构造不同。我的下属们只知道,我单是赶走了那人,并没有杀了他。

    我用千里眼看了我的首领室——一片狼藉,那家伙竟然先去的我那里,因为没找到我才摸到了齐木小雄的位置。

    [太宰和森呢?]我问广津老爷子,

    这两人是整个组织的智脑,应该知道一些情报,

    “森大人在办公室,但是太宰大人回去了……他的住所向来不定,我们无法确定。”

    我盯着手中的白桦树枝,将隔绝心灵占卜的手套小心取下,然后捏住一根枝丫,

    这根树枝所承载的信息暴露在我眼前,我看到它被砍断,被打包送进商铺,被一个男人买下,然后被他随身携带着,直至放置在小雄的身体旁边。

    一个金发蓝眸的,五官俊美的外国人。

    这个人我没见过,但我好像知道他是谁。

    [把太宰和森叫到……额。]

    我的眼前一黑。

    后来清醒的我可以给你们形容一下那个感觉,我就跟在体育祭上被燃堂拔掉了抑制器的齐木楠雄一样,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我晕了吗?我好像也没完全晕,因为我总能感到外界的颠簸,断断续续有人声传进我的耳朵,

    “不行,我检查不出来。”大概是外科医生的声音,和森先生一前一后的说着,“他的身体明明很好,也不像是过劳晕厥……”

    “把首领带走,小心一些。”

    “太宰大人,首领休息室内那个石像……那个和首领长得一模一样的石像被破坏了,像是被锋利的线整齐切割,完美的分成了三份,是这方面的异能力吗?”

    “……先放着,别动它。”

    “中也,打起精神来。”

    “那个家伙的目标是首领,只是因为齐木当时恰巧在外才没当面发生冲突。必须拖延时间,让我们能有机会调集所有战力。在这之间,要把首领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要操控改变那家伙的暗杀顺序。)

    “……钢琴人,带着旗会的成员,走得远些吧。”

    “为首领争取更多时间吧。”

    “该死的家伙——魏尔伦!”

    有人把手放在了我的胸口,像是感受我的呼吸和心跳。

    随后,那个人小心的往我手上套了个东西,那东西轻薄到没有重量和触感,像是我的特质手套。

    我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安静,他们把我放到了安全的避难所,是鲜少有人知道的地方。

    我是在一阵心急又绝望的呼喊中醒来的。

    那个声音在喊,

    “齐木!齐木痞雄!!只有齐木痞雄能挽救横滨——!”

    “森先生,让他醒过来!”

    “拔掉他头上的发卡——!!!”

    ***

    我醒了。

    醒来后我便想起来要怎么形容那个无法控制四肢的诡异状态,

    ——我似乎被封印了。

    被我的抑制器牢牢钉住,像是瘫痪或植物人一样躺了好几天。

    齐木空助搞的鬼吗?还是说并非他有意,而是因为我的超能力增强太多,和抑制器已经不匹配了,为了保护我/限制我才会发生一系列状况。

    这么一想的话,我现在的能力早已经比十七岁的齐木楠雄高出太多,而他是在五年级的时候戴上的抑制器,五年级的他可以轻松浮起一座大楼,毁掉月球也是可以的,因为超能力变得越来越危险且不可控,齐木空助往他的脑袋上插了两个玩意儿。

    顺带一提,我左右两边的抑制器,作用是不一样的。

    我左边的装置单纯控制超能力,而右边的是□□,只要拔下它,全世界会被立即告知齐木楠雄是个超能力者——骗你的,这个机制早就被齐木空助解除了,因为齐木空助在某天想到,全人类怎么样都没关系,他何必牺牲自己最爱的弟弟。

    超能力抑制器从来没有出过状况,这在齐木楠雄的记忆里没有先例,对抑制器的存在习以为常的我也像是走进盲区一样忽视了它。我一直下意识觉得是自身出了问题,毕竟我又不是正常人。

    嗯,这样的话,看来得回去一趟找齐木空助,他该不愿意帮忙,但若用强硬的手段,比如控制威胁,怎么着都有法子。

    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便看到了倾身紧盯着我的森先生。

    “哎?真的醒了?”

    对方的手里拿着一个抑制器,他拔掉的是我左边的那一只。

    “太宰说可能你昏迷的原因是发卡…先不提这个,BOSS……”男人的眼底挂着淡淡的青紫,显然费心操劳的好几天,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横滨正在……”

    [我知道。]

    我打断他,直挺挺的坐起身。

    我努力地控制我的力度,撑着床想站起来。

    “咣——”

    床裂了。

    还好,

    我松了一口气,

    只是床裂了,不是地穿了。

    我稍微适应了一下自己现在听着全地球的心声的状态,虽然有些吵,但我不至于丧失精神和行动能力,我结合朦胧时期听到的信息,分析出了现在的局面。

    魏尔伦,一位法国开发的人工异能生命体,代号欧洲暗杀王。

    他是兰波的搭档,八年前的军事基地爆炸事件,便是因为他和兰波意见不和引起的争斗所导致的。他称中也是他的弟弟,因为以他的情报看来,中也是基于他的研究数据,由日本仿造的,唯一成功的案例。

    魏尔伦一直为自己不是人而痛苦,他憎恨着将他制造出来却让他孤独不已的人类,并认为只有弟弟中也能完全的与他感同身受,他要带着中也离开港口mafia,离开横滨,为此,他要杀掉所有绊住中也脚步的人。

    齐木小雄,旗会,这些被中也称为朋友亲人的存在,都是他的目标,他的杀戮对象还有太宰和我。

    太狂妄了。

    我的眼神沉下来。

    太狂妄了,因为拥有力量而肆意妄为,因为拥有力量而痛苦不堪,他自称自己不是人,永远无法成为人,也如此一句句的劝说着中也,明明嘴上说着要中也自由且幸福,却要拉着他一起堕入“非人”的诅咒所筑造的精神地狱。

    什么叫不是人呢?

    你的思想和行为都是一串代码构成的,你的人格和记忆可以随时被清零,你的外表明明和人类一模一样,却有人要告诉你你并非我们的物种,你不被接纳,不被祝福,永远是一个错误。

    开什么玩笑。

    我直接瞬移去了争斗的战场。

    这里简直比地狱还要惨烈,被推倒的树林,如同地震一般裂开的土地,喷涌而出的岩浆燃烧着一切,烧着我的部下们零落的残肢断臂。

    是的,我的部下们。

    我近乎三分之二的部下。

    在我到来的半分钟之前,有一个恐怖的东西出现了。

    太宰调集了港口mafia的所有战力:所有能派上用场的异能力者,穿刺力最强的无数武器。他把魏尔伦引到了遥远的郊区,想用异能力者的集体来对付他。

    他成功了,本来如此。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天空突然出现了一轮“太阳”。

    那是金黄色的信号弹,被有意之人投上了天空,原本被毒/药制服的魏尔伦突然上下翻滚起来,像是被那倾泻而下的金属粒子影响,陷入了痛苦狂乱的挣扎。

    “来不及了……”金发的人工异能体绝望地说,“一切都会毁灭。”

    他的身体化为了巨大的魔兽,如同燃烧着的黑色火焰,一眼望过去我只觉得好丑,因为他有八只赫色的眼睛,类似爬虫类的口腔和外表。与地球上的任何生物都不相似。

    我听到一个人崩溃尖利而又畅快的大笑,他在抒发自己的愤恨和悲伤,

    “哈哈哈哈哈!魏尔伦,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你是世界上第一个活的特异点,来自这个世界的根源的魔兽。你的造物主给你起的名字是荒霸吐神的反转,原初的恶魔——‘魔兽吉格’。”

    魔兽吉格一步步,缓慢而坚定的向着横滨市区走去。

    我的部下们徒劳的向着魔兽反击,所有的炮弹火药,都被魔兽周身泡沫样的黑暗孔吞噬,我还听到了太宰治虚幻的声音,“不可能的……一切的终点都是‘死亡’,所谓最强劲的导弹在祂面前也不堪一击,这个时候只有……”

    (齐木痞雄。)

    (齐木痞雄!)

    他在喊我的名字,如同喊一个绝境之下的救世主,并非带有强烈的个人求生意志,只是想到,我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我飞在空中,身边掠过了一架武装直升机。

    “什么东西?!”

    驾驶员在黑暗中看到了我,

    “是人吗?人飞在天上?”

    魔兽吉格从嘴里射出了一道黑暗,这道黑暗无声无息,却带着极度不详的危险气息,它好像把所到之处的空气都吞噬掉了,没有爆炸与硝烟,像是无底黑洞一样,吸引碾压着边缘,将一切都绞碎殆尽。

    黑暗向着那架直升机射来。

    驾驶员瞪着眼睛,还未对迎面而来的死亡作出反应。

    远处传来了惊呼,是成片的,那是人们集体在见到惊叹的景象时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

    黑暗被一道光明截止,随后尽数被光明包容,这抹白光拥有着比黑暗还要强劲充裕的力量,硬生生把魔兽吉格的攻击耗尽了。

    魔兽吉格好像发现了那个意外的存在。

    祂毫无神志的眼睛望了过来,

    我放下阻挡攻击的那只手,

    嗯,硬接的话,果然红了。

    我很生气。

    我的目光紧紧盯着魔兽吉格,如同看一个死物,

    大地在悲嚎,我的部下们成片成片的死伤,他们在恐惧和疼痛之下的心声环绕在我的耳边,他们在说:

    好痛苦,救救我。

    可如果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不知称不称得上幸运,

    因为早有一批人化成了灰烬和烟雾,他们在魔兽吉格化形之时因来不及撤退而被引力撕碎了身体,他们在同伴们连击的炮火中被误伤,炸片穿透眼球,他们被推倒的森林和土地掩埋,在不可能得到救援的情况下窒息而死。

    这是我从未经历过的,悲剧。

    而悲剧的起始点,是魏尔伦。

    (齐木……痞雄?)

    下方传来了太宰治的心声,他看到了我,认出了我,

    (醒了,竟然醒了。)

    [没错,我醒了。]我面无表情的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拔掉抑制器,我就能苏醒。]

    拔掉抑制器的我,一不小心就会制造灾难。

    但是现在,什么样的灾难能比得过魔兽吉格。

    第69章 第 69 章

    魔兽吉格的八只眼睛同时眯起, 像是在打量我。

    我捏了捏指骨,刚刚凭空接了一波他的攻击,我觉得身体稍微热了起来,但是还不够, 这都不算完全热身的。

    他巨大的身体向我倾了过来, 像是一座山歪了一样, 不详又波动的黑色吸走了月光, 挡住了月光,在地上投下一片漆黑的影子。

    我伸出手, 超能力发威时自带的气流将我的衣摆和发丝浮起,地上还在逃窜的部下突然感到一阵向上的拉力, 他们以为魔兽吉格又用了什么异能, 要把他们全都吃掉,一个个面如死灰。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远, 他们还有心情和旁边同路的人打招呼,

    “这个高度摔下去的话,一定感受不到疼痛吧。”部下A怅然的说道。

    “不,我不想死, 我还有孩子呢。”被搭话的部下B不甘地咬紧牙, 他觉得自己一定在痛哭, 但人在极度恐慌之时, 可能连哭都做不到,他只是心律不齐的大口喘息着, “这种怪物,这种怪物根本打不过, 谁又能拯救我们。”

    “可是我看……刚刚有道光?”

    [你们挺有闲情逸致啊, 在空中聊天的滋味怎么样?]

    我的声音冷不丁的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部下B喘得更凶了, “我听到BOSS的声音了,他之前就是用这种语气骂的我,咳,为什么我死前还要被骂啊,为什么死前还能听到那个阴沉面瘫喜怒无常严重偏爱某人的家伙的声音,难道我不舍得他吗……”他絮絮叨叨了一堆废话,像是要把此生的遗憾尽数道出,

    原本搭话的部下A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拼命向他眨眼睛示意,

    可是部下B说到情深处,停是不可能停的,“那个家伙路过的时候我都不能抬头看他,我那是不想看他吗,我是不敢看他。”

    “喂……”

    “可是,我并不讨厌BOSS。”部下B吸了吸不知是因为想哭,还是被高空冷气冻出来的鼻涕,“他是我见过的最公正仁慈的首领,虽然我也没经历几任吧,但是齐木痞雄……他是我能想象的最合格的首领,能睚眦必报,能刚柔并施,能做出最正确的决断,连薪水都发得多。”

    [鉴于你说的最后几句,你活了。]

    部下B又一次听到了我的声音。

    他眨了眨被汗水糊住的眼睛,向下一望就感到一阵晕眩,于是立马仰起脖颈收住。他转过头,一抹靓丽的粉发跃入,

    部下B:“……”

    我正飘在他身边,周身隐隐有一圈光晕,飞扬的刘海露出了我此时格外阴鸷的眉眼。

    很明显,从我一幅明显发功的特效来看,他们的异状是我搞的。

    “B, BOSS?”

    部下B呆愣的望了望四周,

    他所有的同事都被一股力托在空中,有人受了伤,血水淅淅沥沥的从指尖滑落,正好滴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

    我把距离魔兽过近的,还喘气的所有部下都挑了出来,他们浮在我的四周,乌压压一片。

    我手臂一挥,聚集的人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齐齐移动,几个呼吸间,他们被完全撤离了战场,还被分批搬运,有的去了后勤部,有的直接送到了医疗队。

    [太宰,你其实也不知道我的能力能做到哪一点吧。]我对远处观望这边的太宰治说道,[你只是在想,我能像控制你的思想一样,控制魏尔伦,以及魔兽吉格。]

    “吉格?”太宰治喃喃,“这个东西叫吉格吗?”

    [我要给你看点儿其他的。]

    我压下眉宇,外衣有些碍事,我把它脱了下来,但是没控制好力道,这件我蛮喜欢的外套在我的手中变成了碎片。

    算了,再买。

    又是一道黑暗向我射来,祂精准攻击的点让我意识到,这个魔兽就算没有清晰的思维,也有面对威胁时反击的本能。

    我再一次迎接下了那道攻击,黑暗在我面前戛然而止,这是落到地上能让土地消失的非凡之物,它会让地面产生一个切割面整齐的空缺,露出黑洞洞深不见底的内里来。

    吉格的身躯非常危险,因为他外面罩了一层黑洞一样的保护膜,但如果我打碎了它,触碰到这个异能特异点,或许时间回溯便会把祂重新封印。

    但是,我才不会让祂这么舒舒服服的走。

    ***

    酒井陆斗在帮着搬运伤员。

    这次行动是他进入港口mafia之后,参与的规模最大的任务。

    港口mafia所有的战力都被召集过来,不管是身经百战能徒手捏爆头颅的雇佣兵,还是呼吸便能令四周结冰的冰系异能力者,随机出现偷窥孔远程视察的空间系异能力者,能让时间流速变慢的时空系异能力者,等等,以及仓库内全部的武器,反坦克榴弹,自动博弹枪……

    横滨要完了。

    看着那个怪物成型时,酒井陆斗的脑袋里只要这一个念头。

    那是一个外形不似任何物种,非要形容的话,只有“龙”更为合适的怪物。

    他是空间的本源,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轻易毁灭城市的天灾。

    怎么办。

    酒井陆斗脸色苍白的握紧了手机,

    他正在跟准备来接替自己的后辈通话,原本是想请求异能特务科的帮助,此时却一句话都蹦不出来。

    黑手党们的反击竭尽全力,无数火花在“龙”的身上炸开,那是能粉碎飞机坦克甚至基建设施的威力,却没有在巨兽身上起到任何作用。

    物理攻击是无效的吧。

    因为那种东西不能被称为生物,更像是能量的集合体,祂没有肌肉和血液,也没有思想和情感。

    郊区的高速公路被踩断,来不及避让的过路汽车翻滚着从高空落下,爆炸的烟火在黑夜中如同星星一样转瞬即逝。

    “坂口……”酒井陆斗声音干涩的颤动嘴唇,“就算动用政府的军事力量,或许也……”

    这个夜晚格外吵闹。

    横滨的街区一片祥和,横滨的郊外血流成河。

    空气中的味道令人作呕,混杂着硝烟和血腥气。

    酒井陆斗眼睛一花,突然看到有东西落到了自己的身边,

    “什么……”他愣愣的转头看去,竟是一名从天而降的黑手党成员,“吉田先生,您是怎么?”

    “我不知道。”吉田撑住地面,他的衣服只是沾上一点儿灰,证明他是躲过了无数伤害的幸运儿,“有人,有个强大的异能力者救了我们,而且他还熟悉我们部门人员的安置地点,把我精准的送到了这里。”

    送到了后勤部。

    这里的人只配备简单的枪支,是负责清扫战场的底层人员,酒井陆斗是他们的领头人。

    吉田指了指天上,“看到那个和怪物对峙的小点了吗……”

    酒井陆斗拿出望远镜,向与怪物相比格外渺小的人影看去。

    随后,他惊愕的放下望远镜,飞快揉了揉眼睛,又望了过去,

    “……是BOSS!”

    竟然是被转移到安全屋的齐木痞雄?!

    港口mafia的首领会飞?还只身一人面对特异点,要和祂打一场的架势?

    酒井陆斗被这个情报惊得脑袋一懵,“我记得……他的设定是情报部门的?”

    一声巨响从天边传来。

    魔兽吉格似乎轰隆的悲鸣,波动层层扩散开来,人们抓住就近的支撑物,身体被烈风刮得难以着地,却惊觉连大地都在浮动。

    酒井陆斗捂住耳朵,只见黑色的怪物腾空升起,他的身躯剧烈的扭动,如同被掐住七寸的蛇,被什么人大力提了起来。

    黑色的球在怪物张开的嘴前形成,这场景让酒井陆斗思路一歪,觉得那像是火影x者里毁天灭地的尾兽玉一样,那颗球似乎马上就要被射出去,颤颤的越聚越大。

    下一秒,黑球被粉发青年怼进了祂的嘴里。

    一阵浩荡的爆裂声,黑球在吉格的喉咙处爆开,

    几道诡异的白光从夜空中一闪而过,

    祂的蛇身突然像是被刀砍成了几段一样,分成了整齐的几部分,

    [你好像挺喜欢切块的,要不要自己也来一下?]

    ?!

    酒井陆斗瞪大了眼,

    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为什么……我好像听到了BOSS的声音?”

    “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能听到声音啊——”

    “这个声音怎么感觉这么像从脑袋里响起的?”中原中也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像洗澡控水一样把脑袋侧了过来,“太宰,这就是你说的解决方法?”

    他身边的黑发少年沉着脸色,并没有因为事情有了转机而轻松下来,

    “控制不住了么……”太宰治自言自语。

    齐木痞雄在泄愤时对魔兽吉格吐露的话语,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脑袋里,范围是多少,只在自己人,还是波及到了街区?

    “森先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太宰治握着对讲机,对另一头的男人说道,

    “声音?什么都没有哦,这边很安静。”森鸥外答道。

    区域内的心传声。

    太宰治想到,

    范围起码没有超过20公里。

    他的视野中,魔兽吉格被分裂的身体成片的开始爆炸,与祂对峙的粉发青年的掌心内凝聚出了风暴般的能量体。

    “螺旋丸?”

    观战的黑手党内传出了格格不入的出戏声音,

    那颗能量体强势的砸上巨兽的脸,乍起的白光将黑夜照的如白天一般明亮。

    巨兽的身躯块块解体,祂不再挣扎反抗,只是用赫色的眼睛执着地盯着粉发青年,那其中似乎饱含着苦痛和憎恨,还有难以严明的悲哀,祂分离的碎片像在天空下着黑色的雪,像是浪漫婉转的电影落幕,一点点的试图在世界上留下踪迹。

    人们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呼吸都在诧异和震惊下停止,

    ——屠神。

    像在对抗天灾,像是两个神明的对抗。

    可虽然这么形容,他们的首领却毫无疑问是碾压式的那一位。

    那个渺小的人类身影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他的脸庞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分辨,

    齐木痞雄轻轻落了地,

    他连施力之后的疲惫都没有,仔细看的话,只能在脸上找到一些擦伤,在衣服上找出一些褶皱。

    太宰治冲下山坡,向他奔去,

    要说为什么……

    人们慢半拍的,怔怔的摸上自己的脸。

    ……是眼泪。

    汹涌的情绪溢满他们的胸腔,他们迷茫的擦着脸,恍惚间察觉到,

    站在战斗所形成的盆地中央的,那个脊背挺直的粉发青年,在无声地哭泣。

    第70章 第 70 章

    悲伤, 极致的悲伤。

    这份情绪甚至激烈到,通过不稳的超能力传染给了周围人群。

    太宰治滑下山脊,心理性的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绷带, 他难受的抓紧胸口, 艰难的喘息了一声, 好像氧气已经被夺走, 整个人都置身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好痛苦, 好痛苦……

    好痛苦……

    这是齐木痞雄的心情吗?

    他腿脚一软跪在地上,

    当痛苦达到一定界限, 便会切实体会到“心碎”的感觉,好像心脏炸裂开一样的,能让人头脑一懵的痛楚, 四肢因缺氧而失力,便会产生酸软的麻木感。

    齐木痞雄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宰治吃力地站起身, 在又要倒下时被一只手拉住了,

    “我们一起去, 你看你颤颤巍巍的像什么样子。”

    是中原中也。

    赭发少年的情绪比他看起来要稳定的多,太宰治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原来如此,你已经脱离了那个“非人”的诅咒, 自我救赎了。

    ***

    我和吉格打了一架。

    并不难,因为吉格没有什么高超的战斗技巧,祂只会用无穷无尽的能量和我耗,只要在同一时间内,我的能量阈值高过祂, 祂就会被我打倒。

    而在我们近距离接触的这段时间内, 在我们的能量互相碰撞互相融合, 处于一种非常微妙的连接时,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让我结束吧。

    那个声音听起来无比孤寂,像是在只身一人的世界中受尽了委屈,

    [结束?这么简单?]

    我回应那个声音,语气单调且冷硬。

    ——让我结束吧,你不是无比憎恨我吗?

    [当然,你杀了我的部下,杀了我的半身,搞得中也备受折磨,你对我怀有这么大的恶意,对我造成了这么大的威胁,我恨不得拿风刃把你切成一百零八片。]

    然后那个声音笑了,

    无比悲伤的笑声,像是看透了我,像是我能看透他一般,

    ——原来如此,你和我一样啊……

    我的耳边突然一阵耳鸣。

    并非我受到了伤害或自身出了状况,而是人在受到刺激时,因精神轰鸣而造成的死机状态,

    他说我和他一样。

    魏尔伦说我和他一样?

    数道白光划过天际,魔兽吉格的身躯被整齐的切成了好几块,我的眼里烧着不知名的火,

    魏尔伦在吉格的身躯之中,淡淡的与我沟通着,

    ——这个魔兽是我感情的代表。“明明不该出生,为什么要出生呢?”带着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憎恶着自己的生存,只能用暗杀的手段来获得自己生命的实感。

    [所以就能随意的伤害中也珍视的人吗?]

    ——珍视?

    ——不,他只是被骗了而已。

    ——他只是被蒙在鼓里,自以为受到了同伴的爱惜,自以为生活在同类之间,但其实,我们的出生本身就是错误的。

    我和魏尔伦的记忆在某一个瞬间相连了。

    他从我的脑袋里知道了什么都无所谓,我更加看重我从他那里得知了什么。

    保罗·魏尔伦,法国实验室创造的人工异能体,称为“黑之十二号”,被兰波救出后便与其一起行动。先不详提他和搭档的那一段七缠八绕的感情史,简单描述下就是,兰波认为魏尔伦是人,而魏尔伦认为兰波不理解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理解他。他们于九年前来日本盗取实验室里的荒霸吐中也,在逃亡的路上发生了争执,引起了军事基地的爆炸,至此雷鉢街形成。

    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看到了在他的视角之下,中也去寻找身世之时,被“父亲”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比从心声中看更加直观,我看到了那个少年被电击和药物搞得差点儿精神崩溃,看到他在失去理智的边缘顽强的挣扎徘徊。

    别人在对他说:你的出生就是错误的。

    ——你的出生就是错误的。

    魏尔伦的声音重重的击在了我的心脏。

    ——你无法明白吗,不被祝福的出生,不在神的爱护之下,这样的处境,会把人的心推向多么远的深渊,那里什么都没有,不被理解不被接纳,只有自己在拼命吞咽着苦楚,谁都感化不了。

    我用了最大的力量,将吉格狠狠的碾碎了。

    巨大的身影分崩离析,异能特异点的门在我面前阖上。

    金发的异能体在未消散的重力引力下轻飘飘的坠落,他的脸庞英俊如神明,却有着最难以接近的心脏。

    他颓然的落在地上,仿若枯竭的蓝色眼睛微微抬起,近乎怜悯的看着我,

    他的心声不停歇的向我诉说着,他的苦闷和孤寂,

    因为他是被创造出来的生命。

    没有父母给予,是一场阴谋的产物。

    “你真任性……”

    魏尔伦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逃家的可怜家伙……真可怜,若是我早知道这点的话,也不会想着要杀掉你了。”

    我的心沉沉落了下去,

    下一刻,魏尔伦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哭了?)

    我听到他的心声这么说。

    谁哭了,我?

    我摸上脸颊,

    啊,是眼泪。

    我能明白的。

    哭泣的感觉糟糕透顶,仿佛眼睛是个无法关闭的水闸,而驱动力是来自心脏的抽搐,

    “我也……”

    我张开口,声带颤动着说出沙哑的音节,

    “我也,不想只是个分/身。”

    为什么我就出生了呢?

    出生并不指单纯的诞生,我仍然记得自己最初被齐木楠雄制造出来时的那份轻松自在,因为我无欲无求,只是有些新鲜罢了。我的出生指意识的觉醒,分/身不需要意识,但是我偏偏有了意识。

    我在这一刻,在情绪的推动下想到:若是我没有觉醒就好了,何必要和齐木楠雄闹僵,何必要担惊受怕的逃窜,何必要与所思之人被迫分离。我明明能和其他分/身一样,一起吃个庆祝/散伙饭,在救世之后功成身退。

    我颤抖着,用无比破碎的声音吐露压抑在心中的渴望,“我想作为人,我也不能控制自己是一个分/身。”

    糟糕,太糟糕了。

    我想起了初始好友接连死去的预知梦,想起了在这个时空已经应验的研二和景光,想起了齐木楠雄阻止我的那只手,想起了眼神冷漠的松田警官,以及曾筹划着向我报仇的降谷零。我想起了离开自己的两个分/身,以及葬身于魏尔伦的化身,为了保护我和横滨的部下们。

    从小长大的记忆不是我的,父母和哥哥不是我的。

    太痛苦了。

    太痛苦了。

    我不被认同,不被原谅,不被需要。

    如同积累了许久的伤心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般不堪重负,我哭得难以自抑,像是被负面情绪彻底淹没,

    我走上前,单膝跪地,扯住了魏尔伦的领子,

    他的脸上频频落上我的眼泪,那些液体从他的眼角顺流而下,仿佛他也在哭一样,

    “魏尔伦,你真是赢了。”

    你刀刀重重地扎在我的心口,从没有人能这么精确的伤害我,

    “真可笑,我们就没见过面,我却能和你如此的感同身受。”

    金发的异能体静静地看着我,那双失去追求的晦暗眼睛却仿佛会说话一般,告诉我他有多么绝望,

    “杀了我吧……”

    他说,

    “但其实,就算你不动手,我也活不久了。”

    只不过是封印文字式的魏尔伦,随着作为本体的奇点吉格的消失,维持生命的能量也已枯竭,他的心脏逐渐停止跳动,呼吸变得轻不可闻。

    我却产生了莫大的恐慌,

    不行,他若是死了的话……

    不知为何,我产生了这种想法,

    他若是死了的话,就好像我也迎来这样的命运一般。

    但我什么都没做,没有挽留他,没有拯救他,因为他害了我这么多部下,他该偿命。

    “齐木!”

    身后传来了太宰治的喊声,

    他被我连累的也在哭,但声音却格外有力,

    [别过来。]

    我喝道。

    他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站在盆地的边缘望着地底中央的我,他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很无措,像是在靠近想靠近的人时被冷脸吓退一般,

    我伤到他了。

    我看着魏尔伦,逐渐冷静下来,[……你憎恨吗?]

    “……怎么不恨呢?”

    [可你也不只有憎恨。]我说,[不然你也不会想要别人结束你。]

    (你看出来了啊……)

    魏尔伦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你很羡慕中也。]我说着不需要被证实的事实,[你羡慕中也拥有了伙伴,拥有了归处。]

    我身下的金发青年像是被触动了,眼睑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在神志不清的迷蒙中,向我表述了他的些许歉意和悔恨。

    因杀了中也珍视的人而道歉,因杀了自己的搭档而悔恨。

    虽然兰波并没有在与他的争执中被他杀死……但是,也没差。

    我站起身。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还有事要做。

    我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虽然表象看来我什么事都没有,但我也是会累的。

    我看着仍有黑色灰烬飘扬的天空,大脑一阵空白。

    我放空了自己,

    不行,不能休息,要趁现在这种状态……

    我转头,看向被我喝在盆地边缘,用晦暗不清的眼神望着我的太宰治,以及在他身边形容狼狈的中原中也,

    “你要回溯吗?”

    太宰治突然对我说道,并没有用很大的声音,因为他知道我能听到,

    [你连这个都猜到了啊。]

    “废了这么大劲却没有人记得,简直比无名的英雄还要令人惋惜。”

    [你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啊……]

    “我只是感到了不值,”

    太宰治说,

    “他们有让你独自承担的价值吗?”

    我是很习惯这种事的,应该。

    因为齐木楠雄就是这样,他能为了改变一件事锲而不舍的重复上万次,他又承担了多少呢。

    他只是觉得一切都值得。

    [不过……若是这次能有人记得,应该也不错。]

    我这么说道,也这么想到。

    我使用了时间回溯。

    我的体力在与魔兽吉格的战斗中消磨了太多,现在的话,就算不用抑制器也能控制超能力。

    这也是我要和吉格战斗的其中一个原因,泄愤是顺带的。

    我早就动了将一切重来的心思,从齐木小雄死去的那一刻便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