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简语看着秦寒一个人往黑漆漆的森林方向走。
他看了很久,直到其他人都进了帐篷,树屋方向还是没有亮起灯。
木白进帐篷前还跟麦小鸽说,今天是不是应该跟节目组许愿多申请一顶帐篷,大家都有帐篷住,让秦寒一个人睡在森林里那么黑的地方,好像不太好。
麦小鸽思索了一下:“秦老师应该不怕黑吧。”
林威厉也认同:“看秦寒就是个胆子大的。”
凌一牧不是很明显地嗤笑了一声:“他胆子大?装出来的吧,团里就属他胆子最小了,之前有一次晚上练舞,最后就剩我和他两个人,练舞室的灯忽然闪了起来,他吓得脸都白了。”
其他人根本不信,看向凌一牧的眼神除了质疑,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你确定那个吓得脸都白了不是你自己?
凌一牧见大家不信,本想辩驳一番,比如起个誓什么的,可是想想为了一件小事起誓太亏了。
况且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现在也有点怀疑当初那个说“这灯闪得好瘆人啊,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的人到底是不是秦寒。
难道他记错了,胆小的人是团里的其他队友?
也不是不可能,他们团有十二个人,除了他,一个比一个糊,记错也不奇怪。
可话都说出来了,他也不好自我纠正,只能梗着脖子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保不准他现在就害怕着呢。”说完有些生气地钻进了帐篷里。
关于秦寒怕不怕黑的谈话就此结束。
通过大家的站队来看,秦老师v5,不会怕黑。
简语保持中立,他的直觉告诉他,秦寒肯定不怕黑,但是凌一牧说的也不像是假话。
他躺在帐篷的睡袋里,心中有个长得很像秦寒的小人在“怕黑”和“不怕黑”中反复横跳。
他将小人赶去“不怕黑”那边呆着,决定就此打住,可刚闭上眼,脑中忽然闪过一小段回忆。
在来这里的飞机上,他小小地补了眠,睡饱后本想起来喝点水,摘下眼罩时却看到他邻座那个硬朗帅气的男人表情痛苦,似乎正在梦中经历类似于历劫的磨难。
当时他有点担心对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便轻轻叫了两声,对方没醒,他就拿出自己调配的安神香氛出来给对方闻,心想如果还没有缓解,就去找飞机上的工作人员来看看。
对方闻了香氛很快就醒了,醒来时还用力地掐了他的手腕,那力气大得很,不像是生病的人会使出来的力道。
男人睁开眼时,他看到男人眼中闪过一瞬的迷茫,这种神情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记忆,于是他把那瓶安神香氛送给了男人,希望对方以后都不会被噩梦困扰。
当然也有一些些私心,他想跟这个看起来很可靠的男人搞好关系。
最后男人回赠了他一条手绳,手绳上还挂着一个黑乎乎的“守护神”,这个“守护神”对男人好像还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简语抬起手臂看了看那个黑漆麻乌的“守护神”,问:“你的上一任到底怕不怕黑?”
没想到这个问题真的得到了回应,帐篷外传来一声“汪”。
是ocean。
简语忙拉开帐篷的拉链,发现ocean竟趴在他的帐篷前,爪爪下压着和秦寒玩寻回用的木棍。
他猜测ocean应该是想找秦寒,今早一早他就见ocean跟秦寒呆在一起,估计晚上也是睡一起的,但它现在不能独自离开营地,所以就守着总是和秦寒呆在一起的自己。
营地里只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还有未灭的火堆发出的“哔啵”声。
隔壁节目组营地的三位守夜工作人员可能是觉得有ocean在这边,他们放心,正对着火堆低声聊天。
简语凑到ocean耳边,小声地问:“要不要去找秦寒?”
ocean很懂事,没有叫出声,而是站起来用嘴衔起那跟寻回木棍,摇了摇尾巴作为回答。
“真乖。”简语摸了摸它的狗头,然后从帐篷里拿出一盏没打开的小夜灯,左右看了看情况,小心翼翼地钻出帐篷,拉上拉链,猫着腰躲过守夜工作人员的视线,带着ocean往黑漆漆的森林走。
秦寒这几天都很照顾他,让他过得相当轻松自在,也是因为有秦寒在,荒岛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那么作为回报,他关心一下对方,也是应该的吧。
一路上他都在自我开解,为自己这个反常的行为找个合适的理由,目前这个是最合理的。
不知不觉中,一人一狗来到了森林的边沿。
ocean先钻进了森林里,黑多白少的皮毛一下子就隐匿在了黑暗中。
简语看着黑暗的森林,脚步停住了。
在看不见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飘荡,只要他再往前迈一步,那些无形的东西就会向他扑来,抽走他的平静、安宁,让他变得焦躁不安。
“简小语,你已经好了,你已经好了,你可以的……”他小声地念着心中鼓励自己的话,可脚却没有抬起迈出,而是向后退了一步。
还是回去吧,明天再问问秦寒会不会怕黑,如果秦寒怕黑的话,他可以把帐篷让出来,然后跟麦小鸽他们住一个帐篷,反正那个帐篷足够大。
这么想着,他又退了一步。
这时,森林响起了一阵很轻很轻,却十分清晰的口琴声,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秦寒在吹口琴。
先进入森林的ocean也跑了回来,用鼻子碰了碰他手中的小夜灯。
简语这才记起,自己带了夜灯,他将煤油灯形状的小夜灯开关打开,一团暖暖的光亮了起来。
秦寒今晚吹的口琴曲调没有昨晚那么沉静悠远,跳动的音符有些欢快,听得出来,吹口琴的人心情还不错。
“走。”简语低头对ocean说,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迈进了黑暗,带着一团橘黄色的光。
树屋离森林边缘并不远,也就两三步的距离,可就是这短短的一分钟里,鬼知道他是多么紧张。
来到树屋下方时,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一段万里征程,幸好这段征程有光、有一只奶牛色的狗、有口琴声。
他还没来得及想该怎么跟秦寒说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树屋的主人就从小小的窗口探出个脑袋。
“我想看看晚上亮灯的树屋,可以吗?”没过脑的一句话被他问了出来。
“好,你等等。”那个脑袋又收了回去,尾音里有小小的跳跃。
只过了一秒,树屋的灯亮了,一个个小小的星星灯给周围覆上了暖暖的柔光。
那一刻,仿佛童话世界里的魔法成了现实。
树屋里的人打开门,蹲在树上笑着问他:“喜欢吗?”
“喜欢。”他说。